第14章 收內衣和吶喊

收內衣和吶喊

“熵，指體系混亂程度的度量。熵增加，系統的總能量不變，但其中可用部分減少，所以熵有時又指系統的無序性。”

“譬如我抓了一盒粉筆，随機丢下。請問是正好是每種顏色粉筆排列整齊的概率大，還是雜亂無序推在一起的概率大？”

講臺下有人答：“當然是混在一起。”

“不錯，粉筆落地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可能，而排列整齊只是其中一種。分子每時每刻都在運動，如果正好從無數可能中排列成想要的狀态，我們稱之為秩序。所以秩序是無序的一種。而人類的出現其實可看做一顆躲面的骰子正好丢出了我們形狀。”

“但剛才也說了，分子的運動是持續的，混沌的，而粉筆整齊秩序只是種種無序概率的一種。在一個封閉系統裏面混亂度都一定是持續增長的，就像如果這盒排列整齊的粉筆，如果将它丢在一個房間裏封閉起來。那麽随着時間推移，它們會在物理變化，化學變化影響下又會重新混在一起，成混亂狀态。這個就叫熵增，如果還要繼續保持粉筆整齊，就需要我們外在做功。”

“生命這種秩序系統同理，一種生命誕生以後，如果就在原地不在動彈，那麽只能是消亡。而如果這個生命進行進食、穿衣、制造、思考、合作一系列行為就能使生命獲得延續，而這些事本質上從外系統吸收了物質或者能量來降低本系統的熵，即從外系統獲得熵減，所以有句話叫做生命來自負熵。”

“藍星上最根本負熵來自甲方的科技造物。甲方是人類汲取的負熵的根本來源。”

“不過剛才也說了在一個封閉系統內混亂總是往上的，就像剛才說的粉筆，它整體趨勢是朝混亂前進的，哪怕我們一次次做功将它排列好，它本身還是會出現磨損等變化，直到一天再也無法排列狀态。秩序只是短暫，無序才是永恒。在時間的盡頭，一切都将歸于平靜。”

有人問：“那甲方和祂們的科技造物呢？”

老師沉默幾秒，怒斥道：  “學生就好好讀書，問那麽多沒用的幹什麽？”

教室裏一陣哄堂大笑。

趁着全班大笑之際，姬希趁機溜了出來。她打算去操場檢查一下晾曬衣服。

姬希和洛艾的寝室處于角落地帶，光照非常差，曬衣服很不方便。

偏偏學校的室外不允許曬衣服，況且有的還是她們貼身衣物，也不方便。唯一适合的地點只剩下操場，那裏一來不容易被人發現，二來因為隔離牆緣故，學生會暫時禁止學生進入，姬希是操場清掃員，每天有摘太陽工作，不在限制之列。

“聽說今天隔離牆裂縫又加大了，希望漏進的黑霧千萬不要靠近衣服啊。”

姬希來到操場，一眼就看到幾縷黑氣在空中漂浮，連忙趕到衣架處，幸好還沒有飄到晾衣處。

急匆匆将自己的衣服都收好，待到收洛艾衣服的時候，姬希直勾勾盯着那比自己大上不少尺寸的貼身白色內衣，忽然感到有些恍惚，大腦停止思考，回過神來，發現衣服已經在手中揉捏好一會。

察覺自己的行為很變态，姬希手上動作從自然而然變成了心驚膽戰，半響後，內心的某種東西散去，進入賢者狀态，才驚叫一聲，撒開手，衣服掉到地上。

“我在幹什麽？”姬希做賊心虛似的左右望了望：“啊，一定這料子太舒服，我心裏也想買一件。對，就是這樣。”

她将衣服撿起來，理了理正要折疊，忽然發現帶子……斷了……斷了……斷。

姬希雙手捂住臉，當場化作美術課上愛德華·蒙克的名作《吶喊》。

“啊啊啊，沒被黑氣弄斷了，被我抓斷了。不該用這麽大力氣的，早知道就不用那樣抓啦。”

洛艾一共就三套換洗衣物，姬希簡直不敢想象她發現這事後表情，恐怕很長時間不會讓她幫忙收衣服了。

“不行，不能讓這事發生。”姬希在操場繞了一圈，再次确認附近沒有其他人。

“正好最近吃的有點多了。”姬希一邊想着，一邊對那壞了的衣服再次伸出魔爪。

“幹嘛這麽看着我？”洛艾洗完澡，換上曬好的衣服，轉頭發現姬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讓她雙臉一燙，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放在胸前。

姬希轉移視線，心虛的問：“那個……我聽說隔離牆一直沒修好，今天收衣服的時候，還看操場有黑氣，我擔心你衣服有沒有被弄壞了。”

洛艾轉了轉身子，又把手伸進去衣服裏面，試了試內衣緊松，“我感覺挺好的，反而比之前還要堅實一點，果然衣服還得多曬曬。我要出去了。夜宵想吃什麽？”

姬希：“這麽晚還去麽？”她發現最近洛艾兼職的頻率明顯快了很多，有些時候上課都不在了，甚至連作業這段時間都是她幫忙寫的。

洛艾好像從一直都缺錢，雖然她幾乎包攬所有獎學金外加兼職收入，但生活方面從來都是很拮據。她不願意主動說，姬希也不會去問，只是能感到洛艾最近對錢的需求明顯加大了很多。有時，她甚至擔心洛艾會不會為了錢，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洛艾一臉苦惱的揉着腦袋：“诶，隔離牆一直沒修好，學校很多東西都被黑氣腐蝕，最近都是些去修補室幫忙排隊的委托兼職，這種活能量點太少，又耗時間，但現在偏偏又沒別的可以選，唉，怎麽正好是在這個缺錢的時間節骨眼上。”

姬希上前捧着他的臉，用雙手拇指将她的嘴角從∧扳成ⅴ，笑着說：“和平常一樣就好了，記得保持開心。我等你回來吃夜宵。”

洛艾也跟着笑了起來：“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姬希跳回床上對她揮了揮手：“早點回來，我在這等你吃夜宵。”

洛艾點了點頭，從門口衣架上拿起姬希送的棒球帽，走出門去。

姬希回想剛才一幕，忽然癡癡想到，要是我平時多笑笑，小艾也會跟着多笑了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