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番外一：班長

番外一：班長

班長滿臉憔悴，挂着黑眼圈走到校長室門口。

自從學生會長抑郁後，學生會的日常事務基本都是她在處理。

班長雖然還是副會長，但在學生會地位用歷史課本上一段話形容就是，加九錫，假黃钺，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

不過就在剛才，她在學生會處理了一件很糟心的事。

一個因打架被抓了十次的學生沖到學生會對他的道德成績評級抗議。班長質問這個學生，既然願意花那麽多時間打架，為什麽不肯去多看看書。那個學生回答，反正他屬三區，有甲方在，吃喝不愁，還努力個什麽勁啊，當然怎麽開心怎麽來。人類在合約時代還開學校，本身就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班長于是當着那個學生面将他的道德等級再調低了一級。這會讓他的檔案上留下污點，在日後的區域居民調整大會上出現失去三區居住權的可能。然後學生會辦公室又被砸了……

推門進去，校長正坐在辦公桌前等她。

“校長，學生會代理會長向你提交本學期的經費支出報表與重大問題學生處理拟定意見。”班長将一疊文件遞過去。

校長看都不看直接用手在文件上一張一張的按起來，每按完一張，整個紙就好像被一道光自下往上掃過。

“校長，每個學期都重複一遍這樣無意義的工作，不無聊嗎？為什麽不申請提前退休呢？”班長猶豫了一番，還是說出了這段話。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她料定校長因此不會生氣。

“怎麽？嫌我這個糟老頭子占位置了？”校長呵呵一笑。

“只是好奇。據說我所知你這十年以來，除了加大了學生會的權力外就是做不斷按手印，可做這些，你想要得到的到底是什麽呢？”

“信息，只要我還在這。無論是一區，二區的信息我就能第一時間獲得。”校長忽然話風一轉：“你很好奇。我也很好奇，好奇人類全部變成豬猡時間是多久？”

“你也是人類的一員啊！”

“正因如此，我才堅持奉行這個使命，為人類最後終結作好最後的記錄。這是我生而為人能盡的最後責任。”

“既然你對人類這麽失望，那麽為什麽在當時還要告訴我們隔離牆秘聞呢？”

“其實隔離牆會不會出問題根本就不在人類。而在于甲方。它們不想把牆修好，那麽無論多少個負熵者都是一樣的。說到底就是人家在逗我們玩而已。就跟你們逗那些假鳥和假兔子一樣。”

“我不能認同。這次我在二區看到了完完整整的合約，裏面只有單純的租賃內容。那些諸如對人類文化言論限制的條款不過是理事會借甲方名義僞造的而已。事實甲方從未向人類展現過祂們的道德。”

“正因如此，對人類而言，祂們才是最為冷酷無情和可怕的。”

“不同文明的思維方式我想不能一概而論吧。”

校長笑着搖了搖頭：“人類道德标準有一條叫不損害他人利益。但這條如果和自身利益發生沖突了，又有幾個是能堅持的。宇宙的規律是相通的，不但是物理學，社會學這些人文學科不外呼如此。刻在基因裏的自私是所有智慧文明成長起來的必要條件。”說到這，校長敲了敲桌子繼續道：“就拿人類來說吧。到底是整體重要？還是個體重要？在理論上從古至今都争論不休。但現實中，整體還是個體，對大多數人說，只取決于自己身在哪邊而已。而在這蒼茫的宇宙中把選擇的個體換成整個文明，其結果必然也是一樣的。在我小時候總有人把這叫人性，但在我看來應當叫做規律更恰當一些。”

班長：“但我們一直都在進步啊，從農業時代到工業時代，信息時代，再到如今的合約時代。道德層面，人類是在前進。我們現在的整體道德無疑是要超過原始時代的。”

“那是生産力和制度的進步，而不是人類的進步。”

“生産力和社會制度也是人類搞出來的，人類現在的生理結構同幾萬年相比并沒有天差地別，難道能說我們幾萬年就沒有變過嗎？在甲方沒來之前。我們可是打敗了地球上其他的幾百萬的物種，成為了最終的統治者的種族啊。在各種殘酷規律的夾縫中忍痛成長，這就是人類的堅韌！只要還有最後一個人類，甲方不一定就是這個星球上最後的勝者。”

校長笑着搖頭，不再發言，似乎不願意再和這滿是孩子氣的言觀點争辯。

班長拿好校長遞回的文件，出門前又回過頭來：“校長，這個時代或許無知，但絕不愚蠢。”

”哈兒。”

校長笑着站起身來，吐出一句奇怪獨特的人類語言，在一切都标準化的時代，這種不符标準發音的語言已經是比一區科技還要稀少的存在了。他轉過身來，目光落到牆壁右側的一張照片上，照片上是一個圓滾滾毛茸茸的東西，那是早已不屬于人類很多年，一種被叫做熊貓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