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第 22 章

蹑手蹑腳晾好洗幹淨的內-褲,裴語熱着臉回到房間上床睡覺。

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裴語有點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做那樣的夢境。

他從來就沒有夢到過他人,生活全部被兼職和學習塞滿,僅剩的時間拿來睡覺都不夠。

睡了一會兒也睡不進去,裴語拿出手機,上網搜索原因。

【和alpha初吻後晚上又夢見他,代表了什麽?】

難不成他對秦深有不一樣的感情了?

完全不懂感情的裴語呆呆地想。

許多有過類似經歷的人都回答了問題。

無非就是白天相處太久,初吻時春心萌動,晚上做點緋紅的夢很正常。

浏覽着各種答案,裴語忽然發現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之處。

他們的答案裏,初吻是青澀且朦胧的。

唇和唇簡單地貼在一起,動也不敢動,只是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就面紅耳赤、頭暈目眩。

裴語的初吻……卻那樣激烈。

接吻畫面再一次出現在腦中,裴語憶起秦深嘴唇清冽涼爽的味道,以及那一份柔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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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當裴語再次睜眼,已經到起床的時間。

他都記不清後半夜自己到底睡沒睡着,打開衣櫃拿出洗幹淨的校服,不緊不慢地換上。

校服是國內高中很常見的藍白色,面料和版型極好,手感很舒服,尺寸是适合裴語175個子的xl。

還有時間,裴語坐在書桌前刷了兩篇英語閱讀理解,又聽了一會兒聽力。

他的聽力一直不錯,也沒刻意去聽考試題,聽了點有趣的新聞,來保持語感、增加知識面。

收拾完東西拿上書包下樓,秦家其他人已經坐上餐桌吃早飯。

裴語眼睛不自覺去瞥秦深,秦深正端着一杯熱咖啡喝,透明玻璃杯,純粹的美式咖啡,看上去就很苦,秦深似乎習慣那個味道,面不改色。

他的位置在秦深的旁邊。

突然換個地方坐肯定會引起秦爺爺和秦毅陽的注意。

裴語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像前兩天一樣走過去,坐在秦深的旁邊。

剛坐下,秦深就倒了杯牛奶放在他面前。

“喝牛奶補補。”秦深斂眸說。

裴語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他懷疑秦深在內涵什麽,古怪地睨了他一眼。

可秦深正襟危坐,很斯文地喝着魚片粥。

裴語緩緩地松了一口氣,秦深表現得确實像他昨晚所說那樣:當沒看見。

他拿起一片面包,擰開藍莓果醬罐頭,挖了點果醬往面包上抹。

“裴哥,你昨晚沒睡好麽。”坐對面的秦毅陽問。

裴語頓了下,眨眨眼。

“你有黑眼圈。”秦毅陽指了指。

秦爺爺也擡頭看:“是不是哪裏住得不舒服?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可以給家裏說。”

裴語皮膚白,眼睛下蒙上一點點淡淡的陰翳後會很明顯。

舊事重提,裴語臉蛋蹭地一下就紅了。

“沒有哪不舒服……”裴語讪讪地說,“可能就是有點失眠。”

話音剛落,他耳邊就傳來一聲有點啞的輕笑。

裴語瞬間緊繃,用餘光看秦深,男人唇角小幅度地上揚。

他知道裴語因為什麽失眠。

這個小秘密就只有裴語和秦深知道。

裴語耳根更紅了,垂頭默默啃面包,恨不得把頭埋進碗裏。

秦深側眸去看,少年穿着幹幹淨淨的校服,一想起昨晚的事情,秦深在心裏不由得感嘆,年輕可真好。

吃完飯,老楊送裴語和秦毅陽去上學。

上完早自習,第一節課是孫海的物理課。前兩天的開學摸底考試成績出來了。

孫海讓班委把試卷發下去,他看着成績單,聲音微愠:“你們一個個,放個暑假就忘了自己已經高三了?好多簡單的題、講過無數遍的題竟然還有人錯!”

“高考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分就能超過千人,你們還不收心。”

“等下一輪複習完後就要月考,到時候成績還是這樣,你們就別想着上體育課了!”

孫海厲聲喊着,教室裏考得不好的學生像鹌鹑一樣縮着脖子,頭都不敢擡起來。

孫海又點了幾個成績下降得有點兇的學生,緊跟在其後的就是誇誇環節。

“周悅、方詩雅、楚可、趙琳考得不錯,一看暑假裏就沒有松懈,非常值得表揚!大家鼓鼓掌。”

教室裏響起連綿的掌聲。

教室後排。

秦毅陽拿起周悅的試卷看,300分的總分287。

“你怎麽每次考試都是280打底啊,簡直不是人。”

周悅以為秦毅陽在陰陽怪氣,正想要反駁回去,見秦毅陽正眼巴巴地欣賞她的試卷。

“你簡直就是神仙,分給我一點學霸光環吧。”

周悅滿心歡喜,彎起大大的杏眼,扭頭去看裴語的成績。

“你考了多少分啊?”

秦毅陽也跟着扭頭,兩人瞥見裴語擺在桌面上的試卷,整齊地傻在了原地。

下一秒,秦毅陽沒忍住站起來高呼:“300分?!”

“裴哥你考了300分?!”

随着秦毅陽的大吼,全教室裏的人都扭頭看過來。

倏地成為整個班裏的焦點,裴語尴尬窘迫到臉紅,只好輕輕地點了下頭。

“就、就可能考題都比較基礎吧。”

周圍學生皆倒吸一口涼氣,妥妥的凡爾賽啊,你告訴我物理最後那一道電磁場大題比較基礎?!

周悅才對自己滿意不到兩秒,那顆飄起來的心直直墜地。

考滿分的人都沒她這麽高興,她還是謙虛點吧。

“我正要說裴語的成績呢……”孫海有點得意,沒想到轉學過來的還是個好苗子。

“裴語這次考試很不錯哈,理科綜合滿分,以後大家多向他學習。”

三班學生又齊刷刷地鼓掌,裴語攥緊自己的試卷,尴尬地笑了笑。

秦毅陽與有榮焉地笑,還對前排、過道的同學們吹牛:“我哥厲害吧。”

他比裴語都還要驕傲。

裴語輕輕地踹秦毅陽的板凳,秦毅陽還轉過頭來大大咧咧地說:“裴哥,有事?”

裴語:“……”

“秦毅陽,你給我站起來!”孫海看着他就一肚子氣。

秦毅陽還以為是自己太鬧騰才被老師叫起來。

孫海:“你挺能耐啊,生物遺傳那幾個空格抄都抄錯行了?暑假不努力,考試倒盡玩這些小手段。”

“你現在能抄,高考能抄嗎?高考前前後後都是監控,現在抄起什麽作用?!”

秦毅陽讪笑兩聲:“我下次保證不抄了。”

“你還給我嬉皮笑臉,考試還作弊,寫一份檢讨明天交到我辦公室來。”

秦毅陽臉立馬垮了:“啊……”

“你啊什麽啊,做錯事還抱怨是吧。”孫海批評他。

裴語在後排聽着,明明是在說秦毅陽,他卻總覺得在說自己。

“行行行,我寫就是了。”秦毅陽悶悶不樂地坐回去。

下課後,他拿出一張信箋紙寫檢讨。然後就看見裴語也跟着他一起寫……檢讨?

“裴哥,你寫什麽檢讨啊?!”秦毅陽好奇地問。

一旁的周悅也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她看着紙張上端正幹淨的字跡,不禁誇贊:“啧啧啧,不愧是學霸,就連字也是好看的。”

她的目光又移到裴語的手上,細長又幹淨,指甲蓋都是粉的,她覺得再多看裴語幾眼,午飯都能多吃兩碗。

“我……”裴語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因為我給你抄卷子。”

“?”秦毅陽一臉懵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是,哥,老師又不知道,你不用寫啊。”

周悅跟着說:“就是,好幾千字呢,你也太乖了點吧。”她被萌得心都要化了。

裴語頓了頓說:“不寫我難受,還是寫吧。”

秦毅陽見他這樣,也覺得樂:“你還真是……行吧,以後我肯定再也不抄你的卷子了。”

裴語正要點頭,就聽到秦毅陽悄悄摸摸地問:“抄你作業應該沒事吧。”

裴語:“……”

他輕輕咳了兩聲:“抄作業的話沒事。”

周悅忍不住誇他:“你也太厲害了,我聽說你之前上學還要做兼職,壓力這麽大,學習居然沒有落下。”

裴語謙虛道:“也還好吧,我一有空閑時間就用手機刷題,而且我盡量找家教的兼職,挺輕松的。”

每次等待初中學生做試卷、複習功課的時間裏,他也能再看一會書。

這樣的模式家長們也知道,裴語收費比機構低,教學質量又好,許多家長對他很滿意,也同意他在輔導的空閑時間裏可以做自己的事。

“那還挺……”

周悅想不到準确的形容詞,大大咧咧地說:“你學習環境不好,成績還能保持到這種地步,林舒星有那麽好的資源,成績卻不如你。”

秦毅陽附和:“就是,上次他和我在一個考室。”說完,他頓了下。

呃,好像他學習環境也還挺好,成績卻這麽拉胯。

淦。

“以後還是不要……”裴語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到林舒星。

“你們哔哔什麽呢?!”

臨窗走廊外,秦奮和林舒星買完東西回來,恰好路過,就聽到赤裸裸的比較和鄙視。

裴語頓了下,看向發怒的秦奮,以及站在他身後拿着飲料的林舒星。

林舒星一張臉煞白,他緊緊咬着牙,從喉嚨裏擠出話:“裴語,你別太過分,有你這樣在背後議論人的嗎?”

裴語動了動唇,想解釋,又覺得沒必要。

林舒星攥緊拳頭:“你是不是很得意啊,等到宴會,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林家承認的少爺,我就是那個冒牌貨。”

氣氛異常尴尬,就連坐在裴語周圍的學生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

裴語喉結輕滾,幾秒後,他擡起眼眸,直面林舒星:“可我确實是林家的孩子,至于冒牌貨這個标簽,是別人的看法,我管不到。”

站在窗外的林舒星睜大眼睛,似乎沒想到裴語一點情面也不留,一張臉氣得通紅。

“就是,而且我們剛才也沒說錯啊,你的成績本來就和我差不多。”秦毅陽堅定地站在裴語這邊,火上澆油道:“每次考試都被安排在後面幾個考場。”

臉面被毫不留情地扯下來,林舒星抿唇,眼睛漸漸發紅。

他的聲音發顫:“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搶了你的父母,可是我親媽對你也很好啊,從小到大都那麽疼你。”

“再說,當年是護士抱錯,又不是我想那樣。”

“就因為林家有錢,我家沒錢,就把這一切都怪在我身上嗎?”

“我也是抱錯後的受害者啊。”

周圍的同學聽得有點動容。

說到底,林舒星好像确實也沒什麽錯。

而且林舒星在林家時,高一高二一直對身邊的同學都很大方。人雖然有點驕縱,可他是omega,從小嬌生慣養,長得又好看,驕縱點也不是什麽大缺點。

裴語張了張唇,垂在腿邊的手悄然攥緊。

眼見班裏同學們的眼光和看法漸漸地有點不對勁。

秦毅陽看不下去了,他才不管後果,只說自己看見的,聽見的,認識到的。

“抱錯的問題你确實是沒錯,可講你兩句怎麽呢?!你還不服氣是吧。”

“林家夫婦現在不還是寵你,每天上學放學豪車接送,裴語的養母還想盡辦法補償你。”

“就拿聯姻這件事來說,裴語一被認回去就被林家送走。”

“要是我哥、”秦毅陽頓了下,改口:“要是秦氏總裁真像傳聞中那樣兇殘暴戾,裴語怎麽辦?”

“沒見過林家那樣的人,找到親兒子不好好對待,倒是對一個冒牌貨好得不行……”

秦毅陽一番話将圍觀群衆一下澆醒了。

是啊,要說慘還是裴語慘,本來家境富裕卻過着貧困生的生活,被親生父母找回又被送去聯姻。

要知道,當初秦氏放出話要找匹配度高的omega聯姻,他們都知道就是為了找一個能安撫alph息素紊亂症的醫藥包。

林舒星也沒想到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秦毅陽腦子轉得這麽快,這麽清醒地回擊。

還招招致命。

林舒星張了張唇,還想再辯解一些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只好又扯到最開始。

“可我又沒對裴語做什麽,他在背後議論我幹什麽?”

“呃——”

心驚膽戰的周悅舉了舉手,“抱歉啊,剛才是我說的你,不是裴語說的。”

林舒星:“……”

三班學生:“……”

走廊上看戲的二班學生:“……”

就連圖林舒星色的秦奮也覺得有點丢臉。

“呵~”

裴語突然發出一聲輕笑。

少年面容精致,窗外的陽光均勻地灑在他的臉上,像是上帝在溫柔地吻。

他一笑起來,仿佛寒冬的雪都融化似的,看得人心癢。

林舒星是好看,可細說的話,他還是比不過裴語。

林舒星的美,就像是用金錢和家境堆出來的,時髦明豔,卻總帶着一點世俗。

而裴語才是渾然天成的美,盡管遭遇到那麽多不公平,成績卻仍舊那麽好,氣質如懸崖邊上綻放的太行花,傲然挺立。

就連堅定不移喜歡林舒星好幾年的秦奮也不禁有點看呆。

林舒星餘光瞥見秦奮花癡般見異思遷的表情,肺都要氣炸了。

上課鈴聲響起,林舒星瞪了一眼裴語、秦毅陽和秦奮,轉身徑直走了。

在走廊上看好戲的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讪笑着回教室。

裴語擡眸看課表,前排幾十雙眼睛慌張地轉回去。

他拿出下節課的課本擺放在桌上,周悅從兜裏掏出一顆草莓糖,可憐巴巴地放在裴語的桌角。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随口那麽一說……”

“你消消氣。”

要是大美人以後不理她,她簡直想哭死。

“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裴語收下她示好的草莓糖,笑笑:“老師進來了,上課吧。”

因為上午的事,一整天裴語的心情都不好,其實也不差,就覺得很煩。

他期待親情,可也分得清人心,父母不愛他無所謂,反正也是陌生人,和以前沒差別。

只不過當秦毅陽說起江鶴想盡辦法補償林舒星,裴語還是忍不住情緒低落。

明明在林舒星出現之前,江鶴和世界上大部分母親一樣,對他真的很好。

十幾年的相處真的抵不過血緣嗎?

裴語看着黑板上的粉筆字,眸中漸漸泛起一點水光。

幸好他坐在最後一排,悄悄用手腕擦一下,也沒人會發現。

……

陽深私立中學校外。

一輛輛豪車整齊地陳列在道路兩旁。

這裏的學生家境大多數都很好,家長接送時像開豪車展覽會似的。

可衆多豪車裏,最為顯眼的還要數全球只有十幾輛的限量版賓利。

秦毅陽帶着裴語,眼睛都看花了,終于找到老楊今天開的賓利。

随着裴語坐上車,關好車門,他身後不遠處的二、三班學生收回好奇的眼睛。

那應該……就是秦氏總裁的車吧。

周悅挽着小姐妹的手臂,也看見來接送裴語的車。

她緩緩地松了一口氣:“幸好裴語的聯姻對象對他很好。”

要是秦總也是個脾氣壞,她是真的心疼小可憐裴語了。

車上。

秦毅陽很自覺地坐在副駕駛。

裴語上車後,把書包放在他和秦深的中間。

秦深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正在辦公的他見裴語上車後,蓋上筆記本電腦。

他剛才不經意聽見路過的高三學生在讨論轉校生裴語竟然考了年級第三的事。

車輛緩慢地啓動,秦深說:“聽說今天你們開學摸底考的成績出來了。”

“是啊,我考得一般般。”

秦毅陽扭頭,“裴哥超級厲害,班裏第一名,年級第三。”

“挺好。”秦深側眸看着裴語。

裴語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見他心情不佳,秦深蹙眉,敏銳地問:“今天在學校發生了什麽嗎,你好像有點不開心。”

裴語揪着校服衣擺,像鋸嘴的葫蘆,搖了搖頭。

秦毅陽想告訴表哥:“還不是……”

“不說這個吧,我想睡一會兒。”裴語小聲說,“我有點困。”

秦毅陽愣愣地點頭,他拿出藍牙耳機往耳朵裏一塞:“好,那我不打擾你休息,我聽一會兒音樂。”

秦深眉間皺得更緊,心想估計是和林舒星發生了沖突。

不過裴語此刻不想說他也理解,于是抿唇安靜地坐在一旁,給足裴語休息時間。

車輛勻速地行駛。

裴語靠在座椅上,阖着眼睛,因為沒睡進去,每過幾秒他的頭就會點一下,緊跟着睜開眼睛,發現車還沒停,又閉上眼。

“要不要躺着休息一會兒。”

耳邊傳來磁沉抓耳的嗓音。

裴語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看見秦深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腿。

“不用。”裴語下意識拒絕。

反正離家裏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只不過學校第一周不用上晚自習,這會兒湊巧是下班高峰期,可能會多堵車幾分鐘。

“睡這兒吧。”秦深說,“醫生不是建議我們盡量多接觸。”

裴語輕眨眼睛,看着秦深那張深隽冷峻的臉,點了點頭。

他慢慢地側身躺下。

秦深擡手,駕駛位上的老楊從車內後視鏡瞥見指令,升起前後排中間的隔板。

秦毅陽扭頭看了眼:“?”

裴語一開始面朝着秦深躺下,秦深一身深灰色西服,氣質卓越矜貴。

躺下後,呼吸間滿盈alpha清冽的信息素。

這樣的味道也會讓裴語安心,就好像有alpha守着他,安全感十足。

緊跟着裴語眨眨眼,發現有點不對勁,鼻尖離弧度也太近了點。

幾秒鐘後,他起身,默默地換了方向躺下。

秦深睨了一眼少年泛紅的耳根,笑了笑。

他垂眸看躺他腿上的裴語,眸底蘊着缱绻笑意。

裴語像一只小動物,依偎在他腿上,因為側着臉,秦深可以很明晰地看見他白皙的頸肩,

秦深心尖發癢,擡起手揉了揉少年蓬松軟綿的黑發,又順勢捏了捏耳垂。

“你幹嘛~”裴語睜開眼睛看秦深,“逗小狗呢。”

“沒呢。”秦深唇角勾起,“逗小朋友。”

裴語咬了咬唇:“再開玩笑我就不給你治療了。”

“小朋友好兇。”秦深說。

前排,盡管有隔板阻擋視線,秦毅陽又不是聾子,聽着後排小情侶在調情,孤寡的他默默地放大音量。

嗯,音樂真好聽。

回到老宅吃完飯。

秦深見裴語一整晚心情都不太好,提起:“要不要去醫院看江鶴?你過來好幾天了,我還沒有去拜訪她。”

恰好說到心結,裴語看了眼外面,霞光滿天際。

“現在去那邊嗎?會不會有點太麻煩了。”裴語說。

秦深搖頭:“不會,我們開車去,也耽誤不了多久。”

“而且再過段時間,陽深要上晚自習,只有周末放假才有空閑時間,到時候就不能傍晚去了。”

“剛好我也認識下你的母親。”

“好吧。”裴語輕聲答應,語氣裏透着開心。

說走就走,老宅到醫院的車程有點遠。

路上,裴語趴在車窗上看夕陽,看跨江大橋下滾滾金光的江面。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秦深說起自己和江鶴的事情。

秦深始終保持着微笑,作為一個聆聽者,他希望從這些只言片語裏,更多地了解到他不曾見過的裴語。

到了高端私人療養院附近,秦深和裴語在附近買了一束鮮花和一個果籃。

裴語拎着頗有重量的果籃,鮮花則是被秦深拿着。

到了住院部,裴語在前臺登記好後,帶着秦深走向江鶴的病房。

電梯裏,他瞥見秦深繃起的臉和握住花束收緊的虎口。

“你是在……”裴語驚訝,“緊張嗎?”

秦深一頓,否認:“沒有。”

“哦。”

裴語偷笑,“你不用緊張啦,反正只是聯姻,而且我媽知道你對我很好。”

又不是小情侶水到渠成地見父母。給他頗多幫助的秦深完全沒必要這麽緊張。

“嗯……”秦深喉結滾了滾。

直走拐彎,再往前走幾米就是江鶴的病房,裴語正要推門,發現病房門半掩着。

擡手想敲門,透過門上那塊小玻璃窗,他看見林舒星在裏面。

林舒星撲在江鶴懷裏,正笑着和她說話,江鶴上半身靠在床頭,溫柔地笑着。

那樣溫柔的笑,裴語見過很多次。

“怎麽了?”視線高度的原因,秦深不知道裴語為什麽停下。

裴語放下手:“林舒星剛好也來看望我媽,我們先在外面等等吧。”

秦深了然,掃視一周,指了下病房外的座椅:“坐那兒休息一會兒吧。”

裴語點點頭,剛轉身,病房裏飄來林舒星清晰的撒嬌聲。

“媽,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在學校裏有多委屈……”

裴語頓了下,不想走了,他默默地站在門口聽,秦深同樣聽到對話,挑了個眉。

林舒星把上午發生的事情颠倒黑白地講了一遍,江鶴心裏清楚裴語并不是那樣的人。

她柔聲地安慰林舒星,把他哄得差不多了才道:“你和小語之間肯定是誤會了,小語人挺好的,媽媽希望你能和他好好相處。”

林舒星哼了聲:“好吧,我努力努力。”

“媽,不過還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和裴語說一下啊。”

江鶴:“什麽事情?”

林舒星:“就是周六晚上林家不是要舉辦一場宴會認回裴語的身份麽,你可以不可以給裴語說一下,不要辦這個宴會啊。”

“好多不喜歡我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話……”

江鶴有點難為情:“這……”

林舒星撒嬌:“你就說說嘛,要是裴語和秦深那邊答應,我爸媽肯定會同意取消宴會。”

“今天還有朋友給我透露,好幾個和我有矛盾的人都準備在宴會上整我。”

“那樣真的很難堪……”

又是幾句低低的撒嬌,江鶴始終覺得有虧欠,盡管有點為難,也抵不過林舒星的請求。

她看着與丈夫相似的鼻子、嘴巴,說:“行吧,我抽空給小語打電話說說。”

“媽媽你最好了。”

林舒星拿起床頭的蘋果和水果刀,“我給你削一個蘋果,我在家裏從來不削水果的……”

裴語看着病房裏溫馨的畫面,心很累。

“還好嗎?”秦深眸中閃過一絲心疼。

“能有什麽不好的。”裴語轉身,“回去吧。”

秦深擡眸問:“不再等一會進去看她嗎?”

“不等了。”裴語笑了下,“等着感覺也挺無聊的。”

少年笑起來,精致的五官被白熾燈光柔和。

秦深心裏泛起一點酸,他抿唇道:“抱歉。”

“和你有什麽關系,你說抱歉幹嘛。”裴語彎下腰,半眯起眼睛嗅白玫瑰清雅的花香。

“這花就拿回去擺在卧室吧,還有進口水果,我們回去一起吃。”

裴語晃了下手中精美包裝的果籃,俏皮道:“偷偷告訴你哦,我可比林舒星厲害多了,成績比他好,削蘋果也比他削得好,還能挑戰削蘋果皮一次不斷……”

說着說着,裴語聲音成了哭腔。

眼淚順着他的臉頰滴落,砸在秦深的手背上,少年眼淚的溫度燙得灼人。

裴語眼睛很紅,看着秦深:“可是媽媽為什麽選他不選我啊……”

“我的親人只有她了。”

要說那段最難熬的日子是什麽支撐着裴語走下去,裴語總想着江鶴溫柔的笑,溫暖的懷抱,衣服上淡淡的沾滿陽光的薰衣草味,那是江鶴信息素的味道。

“可是她不要我了……”裴語哽噎,泣不成聲。

秦深只覺得心髒好似被撞了下,很疼。

他很想把肩膀瘦削的少年摟進懷裏,可坐在輪椅上,他做不到。

他把花放在腿上,幹燥又溫暖的雙手握住裴語另外一只手。

“沒事,她不要你我要你。”

裴語一邊哭一邊又覺得丢臉,擦幹淨淚水,他看着秦深如墨漆黑的眼眸。

“好。”他委屈地點了點頭。

走出醫院時,天色漸晚,裴語坐上車,沒有再回頭看醫院一眼。

……

醫院,林舒星探望後離開,護士進來檢查江鶴的身體。

她照顧江鶴挺長一段時間,認識裴語,也聽說過林舒星的事情。

“你的身體比之前好多了,今天兩個孩子又都來看你,等以後秦氏研究出治療信息素紊亂症的藥物,你就不用再一直住院了。”

江鶴頓了下:“今天小語也來看我嗎?”

“咦?你不知道嗎?”

護士回憶着,“他和另外一位坐着輪椅的男士過來,還買了你喜歡的白玫瑰。”

“沒見到面啊……”江鶴癡癡地說,心裏隐隐有不好的預感。

“哦,那小語可能是陪着那位先生去看望其他人吧。”護士覺得有點奇怪。

就算是陪着那位先生,順道來看望江鶴應該也不麻煩吧。

她想起那個心善又堅強的乖孩子:“小語那麽好,過兩天肯定就來看你了。”

江鶴蹙眉,張了張唇,摸着心髒的位置,幾秒後,又将唇閉上。

……

回到老宅。

客廳裏一片安靜。

秦毅陽和秦爺爺應該回房間休息了。

裴語本來還準備給秦爺爺表演一下削水果不斷皮的能力。

他把水果和白玫瑰放在客廳桌子上,和秦深一起上樓。

走廊裏,秦深還有點擔心裴語的情緒,在醫院他哭得真的很讓人心疼。

“回房間洗個熱水澡,今晚好好睡一覺。”

裴語眨眨眼:“可是我的作業還沒寫完。”

秦深停頓:“明早起來寫吧。”

“哦,也行。”裴語說,“可是我還要寫檢讨。”

“什麽檢讨?”秦深疑問地說,“你寫檢讨麽?”

裴語:“是啊,之前給秦毅陽抄卷子,我決定向老師自首。”

“……”

“不然,”秦深吞咽了下,“我幫你寫檢讨好了。”

裴語見他說得這麽認真,有點想笑。

“好了,不逗你玩了。”

秦深:“。”

裴語道出目的:“其實……”

他看了眼秦深,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今天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

秦深眸光有一瞬的錯愕。

裴語舔了舔唇:“不可以嗎?”

秦深搖頭,喉間有點渴:“可以,那一會兒你洗完澡換好衣服過來?”

裴語點頭:“好!”

回到卧室,裴語泡完澡,換上綿柔睡衣,快速地吹幹頭發,敲響秦深的房門。

秦深同樣才洗完澡,身上穿着絲綢材質的黑色睡袍,喉間的水珠洇進胸膛。

他的頭發吹得半幹,黑色額發零落地垂着,眉眼深隽冷峻。

“你一個人洗澡嗎?”裴語好奇地問。

秦深搖頭:“有護工幫忙。”

裴語走進秦深的卧室,看了眼:“那護工呢?”

“他已經走了,幾位護工住在一樓客房,每次有需要,我會手機聯系他們。”

“哦,這樣。”

裴語走進卧室,看着那張能躺好幾個人的大床。

上一次和秦深睡在這裏,還是午休,那時候的他羞得不行,可這會卻主動提出要一起睡。

要問他為什麽的話……

“今晚怎麽想起和我一起睡?”秦深問起。

裴語爬上床,掀開被子乖乖地躺下,他仰着臉,淺棕色的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很漂亮。

“因為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讓他很有安全感。

“剛才在醫院謝謝你,我再多給你治療一下吧。”

裴語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邀請秦深上來。

秦深抿了下唇,覺得今晚可能會有點難熬。

睡在他床上的少年才洗過澡,臉頰、脖頸都被水汽蒸得粉粉的,煞是好看。

秦深上床的同時,關掉床頭燈。

房間登時陷入一片漆黑。

他以為裴語會像之前午睡一樣,只是讓他輕輕地抱着、靠着,會很局促,也會很害羞。

正當秦深猶豫着要不要擡手把裴語摟過來。

一個熱乎乎的,很軟也很香的身體紮進他的懷裏。

下一秒,秦深的腰就被裴語反摟住,秦深身體僵硬,完全不敢動。

裴語把腿放在男人腿上,完完全全趴在秦深身上,下巴抵在男人結實的胸膛,擡眸看着他。

沒開燈,不過借着微弱的月光,秦深隐約能看見少年漂亮的輪廓。

那雙眼睛在夜裏很亮,房間裏飄起清甜的玫瑰香,秦深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熱起來。

特別是裴語還近距離地靠過來,他像只可愛又黏人的小貓,用毛茸茸的腦袋不停地蹭他。

“有點癢。”秦深聲音沙啞至極,被發絲掠過的皮膚發燙。

“秦先生。”才洗完澡,裴語的聲音有點軟。

秦深擡起手,把手放在少年塌陷下去的後腰上。

“嗯?”

“你剛才在醫院說,你要我。”

“是,江鶴不要你的話,我要你。”

“哦……”裴語有點害羞,側着臉,臉頰貼住男人溫熱的胸膛,能聽到秦深跳得很快的心跳聲。

“你心跳聲好快哦。”裴語偷笑,拿小腿輕輕蹭了下秦深。

秦深:“……”更煎熬了。

可這樣的溫軟又讓他很留戀。一邊享受,一邊煎熬,無非就是忍罷了。

不過他有點怕,怕生出反應後吓到裴語,于是在心裏默念印象深刻的詩集。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啊?”裴語仰着小臉問。

秦深默念的節奏倏地打亂,他蜷了下手指,在灼灼的注視下緩緩點頭,開口說:“是。”

“那你喜歡我,是喜歡我的什麽?”裴語好奇地問,“喜歡我的臉蛋,或者是因為信息素才喜歡我。”

“我們才認識沒多久,你的喜歡會不會是一種錯覺。”

“比如是匹配度100信息素的影響。”

秦深微微蹙眉,很想告訴裴語,有時候喜歡,僅僅看一眼便知曉。

以前許多omega追求他,他不曾動心,也不曾研究過什麽是情愛。

可真當心髒悸動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他想要的人出現了。

可要說沒有匹配度100信息素的影響,秦深也不敢斷言。

畢竟這在醫學界也是一個争論已久的話題。

他薄唇微啓,聲音略啞:“不是錯覺,不過我也不太清楚有沒有信息素的影響。”

“噢……”裴語也沒糾結這種事,反正他和秦深就是天命ao,這就是事實。

裴語又蹭了兩下秦深,幾乎要将秦深的火蹭起來。

“你乖點,不要亂動。”秦深捏了下裴語的腰。

裴語腰肢和腿倏地軟了。

他紅着臉,仍舊緊緊地抱住秦深。

“那個……我告訴你一件事。”

隔着睡衣薄薄的布料,秦深修長的指節輕又緩地摩挲着裴語的後腰。

“你說,我聽着。”

裴語眼睛很亮,在漆黑的夜裏,像星星璀璨。

“我決定,要努力喜歡上你。”

“你給我點時間。”

秦深頓了下,心髒最柔軟的那塊仿佛塌了,一位名為裴語的少年,偷偷藏了進去。

男人的聲音沙啞又歡喜:“好,我很期待。”

“期待你早點喜歡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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