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開學
第29章 開學
夫妻一場, 燕國公不想把這事兒鬧得太大,到時候沈氏臉上不好看。這是他的夫人,也是他兒女們的母親, 就算犯了錯,也有悔過的機會。最主要的是,說出去燕國公面上也不好看。
而且沈氏管家一向公正公允,莊子鋪子都是賺錢的,所以燕國公不明白, 為何沈氏要做這種事。
燕國公想着, 把這事兒推到下人頭上, 到時候沈氏自知做錯, 來得及悔改, 還能也顧及了彼此的顏面, 算是小懲大戒。
燕國公自認為考慮的周全, 沒有過來就劈頭蓋臉地一頓罵, 已經顧念夫妻情分了, 但他心底對沈氏極其失望, “我知道, 明玉明荞是你的女兒,你為她們考慮, 但也得想想明月她們,她們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嗎。”
這句話算是隐晦地提點, 燕國公希望沈氏以後別再這麽做了, 立足于自身,對兒女一視同仁, 好好管這個家。
雖然沈氏防着錦華苑, 可燕國公說話的時候還是有些許愣神。
她也是從年少時過來的, 剛嫁人時和燕國公也有過琴瑟和鳴的日子,只不過後來因為府裏的妾室、各種各樣的小事,那顆心就漸漸涼了。
沈氏知道燕國公是什麽樣的人,在朝中是四品官,這還是靠着進宮的燕太妃慢慢到這個位置上來的。
燕國公有今日,靠的是老國公和太妃。
不過沈氏剛嫁進來的時候,燕珍還不是貴妃,她在宮中需要銀子,這銀子自然是國公府往裏頭送的。後來燕珍位份升上來後,也給過國公府不少東西,對她這個嫂子很不錯,連帶着對燕明玉都好。
但燕國公做過什麽,家中大大小小的瑣事從未管過,光會拿錢,馬後炮倒是一絕。
就像燕明軒功課還不錯,考上了秀才,那就是他時常考教功課,明玉出事,則是她管教不嚴。
燕明烨功課不行,是她生的孩子不如孟小娘的。
好事是他做的,府裏有什麽事就是她的不是。
幸好早就知道燕國公是什麽人,沈氏其實可以提前和燕國公說一聲,說鋪子是兩個孩子給長輩的孝心,那時結果自然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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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國公覺得他養出兩個孝順聽話的女兒,孟小娘那邊也不會有話說,就不會有今日這事了。
但憑什麽呢,只許孟氏算計正院,就不許她設計圈套等着孟氏跳?
沈氏了解燕國公,若是知道實情定然會愧疚幾日,明玉已經在相看人家了,嫡女的嫁妝差不多是庶女的三倍,但沈氏覺得還不夠。
沈氏看這匣子裏的點心,看了兩眼後問:“公爺有話不如說明白些,妾身不明白。”
燕國公火氣上來了,他怒道:“還要我說的多明白,那個玉芳齋,誰的鋪子?明玉還沒出嫁,你想給她攢嫁妝我不攔你,但你得清楚,明玉她還沒嫁人呢!你就一門心思……”
沈氏打斷道:“公爺這麽不分青紅皂白指責妾身,是信了誰的話?虞小娘嗎,妾身記得公爺今兒去了裕華苑。”
燕國公臉上有些羞燥,沈氏讓他去裕華苑,可孟小娘的丫鬟過來說六姑娘想他了,他轉頭就去了錦華苑。
“這個燕國公府,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若非孟氏買了點心,我還被蒙在鼓裏呢!”
沈氏無奈一笑,“玉芳齋的事兒公爺去壽安堂問問清楚吧,問過之後再來責問妾身。若公爺不想去問,可差個小厮跑一趟。”
電光火石間,燕國公想了許多種可能,難不成鋪子是母親的,又或是母親做主給明玉明荞的?
那就沒事兒了。
燕國公又不傻,自然不可能去問,他臉色稍微和緩了些,只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燕明荞跑進來道:“父親,您怎麽可以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母親,連事情緣由都不問清楚!”
燕明荞臉氣得通紅,眼睛裏憋了大顆大顆黃豆似的淚珠。
身後寧湘不敢看沈氏的眼睛,這種沒主子吩就善作決斷的事,最容易惹主子不喜。
但她也沒辦法,公爺怒氣沖沖地就過來了,還讓屋裏丫鬟都出去,沒吩咐不許進去,可是從外頭也能聽見燕國公厲聲質問的聲音。
這兒離壽安堂有一刻鐘的腳程,就算快些跑着去,一來一回也得一刻鐘多。
寧湘怕趕不及,所以去了隔壁屋子請五姑娘過來,五姑娘離得最近,而且,五姑娘得公爺看重。
寧湘覺着,五姑娘說話一定有些分量的。
只是她沒想到,五姑娘就直接跑了進來,就像一只幼鳥一樣,飛得飛快,一下擋在了沈氏身前,明明五姑娘才是孩子,才是需要被護着的那個。
沈氏也愣住了,她沒想到寧湘帶燕明荞過來,也沒想到燕明荞會哭,她下意識蹲下,把女兒抱到懷裏,“明荞,沒事的。”
燕明荞仰着頭道:“寧湘姑姑,你去壽安堂請祖母過來。”
燕國公剛想開口攔,但燕明荞又說,“父親不信我們,祖母會還我們清白的!”
寧湘姑姑說是因為玉芳齋的事,那誰說話都沒有祖母說話管用。
寧湘很機靈,飛快地跑了出去,燕國公連攔的機會都沒有,“你這孩子,為父不過是問問,你當真做什麽。”
沈氏蹲下抱着燕明荞,燕明荞也就比燕國公腰高一點,只是燕國公雖然站着,卻莫名心慌,沈氏剛剛說,讓他去問母親。
燕國公本來不想鬧大的,這明荞怎麽這般多事。
沈氏給燕明荞擦了擦眼淚,“沒事沒事,別怕,母親在呢。”
燕明荞:“母親也別怕。”
沈氏如今是真覺得這個女兒聰慧,她根本沒想到這兒,結果寧湘誤打誤撞,把她帶了過來。若是別的這麽大的孩子,估計知會嚎啕大哭,但燕明荞知道找最大的靠山。
若是燕明玉在這兒,大概會覺得,五妹妹像只炸毛的小鳥。
燕國公如今只剩心虛,他道:“我也只是問問,你們這是做什麽,還不快起來。”
沈氏:“公爺若不放心妾身管家,自可讓別人來。”
燕明荞抱了抱沈氏,“母親,您別傷心,我陪着您。”
兩刻鐘後,寧氏就帶着燕明玉從壽安堂過來了,今日老國公出門會友,她和燕明玉沈元景一塊用的晚飯。
正吃着呢,結果寧湘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正院出事兒了,因為玉芳齋,燕國公發了大火,反正說得很嚴重。
沈元景當即告辭,寧氏飯都沒吃完,立刻就帶着燕明玉來正院。燕明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沈氏是對她最好的人,所以心裏急得很。
一進正屋,就見沈氏半蹲着抱着燕明荞,燕明荞臉上有淚痕,臉哭得紅通通的,看着分外可憐。
而燕國公坐在一旁,懊惱地直嘆氣,他剛才好言相勸,勸了有一刻鐘,但這母女倆越勸越急,燕國公覺着,他也沒做什麽,反而像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一樣。
燕國公勸不動,就不再勸了,等寧氏進門,率先道:“勞母親過來一趟,都是我魯莽,沒弄清楚,讓念安受委屈了。”
燕明荞吸了吸鼻子,道:“祖母,才不是這樣,父親今日去了孟小娘那兒,然後拿回來一盒點心,然後就不由分說地責問母親,說這是母親給我和二姐姐的鋪子,才不是呢。”
一刻鐘的時間,燕國公在解釋,燕明荞在聽,她理清了思緒,說得和事情原本差不太多。
倒也沒添油加醋,但燕國公聽得汗顏,他沒辦法和一個七歲的孩子計較,而且,本就他理虧。
燕國公現在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這弄錯了,沒問清楚,這孩子太較真了。”
沈氏道:“玉芳齋是明玉明荞對您的孝心,沒想到,就這麽一間鋪子也有人惦記,是我管家不嚴。”
寧氏對沈氏還不錯,所以沈氏不太想寧氏為難,但燕國公畢竟是她的兒子,除了寧氏,誰都沒有資格管教燕國公。
沈氏:“還勞您過來一趟,的确不是什麽大事。”
燕國公跟着道:“對對對,誤會一場。”
燕明荞仰着頭喊了一聲祖母,寧氏在心裏嘆了口氣,這媳婦估計早就料到這事兒了,不過也怪幾個妾室不安分,不然就算這個鋪子真是給明玉明荞的,那給了就給了,別人誰敢惦記。
要寧氏說,就算給了也不過分。
燕明玉喊了聲祖母,“您知道的。”
寧氏:“什麽誤會,那是明玉明荞孝敬我的,真是什麽都惦記。我不管你聽了誰的枕邊風,但這就是不尊不敬。你也是,念安這麽多年為國公府做的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明玉都十四了,本來點心方子就是她倆琢磨出來的。”
寧氏臉上不大高興,她拉過燕明荞的手,“你母親沒錯,可別哭了,哭得祖母心都碎了。”
燕國公道:“是我沒問清楚。”
他都承認是他沒問清楚,這事該過去了吧。
寧氏道:“明玉馬上就嫁人了,她是嫡女,嫁妝該多些,本來這都是念安操持的,你從未管過,以後也別過問了。”
燕國公讪讪道:“母親說的是。”
寧氏話還沒說完,“我記得城南有個別莊,給明玉做嫁妝吧,她和明荞做生意不錯,府上又不缺她倆賺的銀子,以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莫要攔着了。你個當爹的,怎麽這麽糊塗,子女有出息是子女的事,眼皮子作何這麽淺,你對她們好,她們自然孝敬你。”
燕國公的妾室,寧氏向來不愛管,而且,合該沈氏管。
寧氏對燕國公道:“念安性子軟,性子和善,不同你那些妾室計較,但你寵妾也得有個度,你怎能由得妾室僭越。”
沈氏拍拍燕明荞的後背,燕國公道:“是我管教不嚴,錦華苑禁足三個月。”
說實話,孟小娘只把點心端上來,是燕國公疑心重,自己過來問的。
燕國公覺得這懲罰重了,但寧氏并不滿意,“這樣的小娘能教出什麽樣的孩子,對正房不尊不敬,惡意诋毀,還随意揣度府裏姑娘們,她就是個妾室,還想反了天不成。三姑娘這三個月也別去學堂了,跟着她小娘好好閉門思過,也好好學學規矩。”
燕國公:“是。”
寧氏看了眼還挂着淚珠的燕明荞,“明荞孝順,念安不是說她在學騎馬嗎,馬上開春了,就還去原來那個莊子吧。”
燕國公從善如流,“那個莊子就給明荞吧。”
寧氏最後問沈氏,“念安,你覺得這樣如何?”
沈氏本來也沒覺得多委屈,反正兩個女兒什麽都有了,以後做生意也不必顧着別人,便恭順道:“媳婦聽母親的。”
這下孟小娘也算得償所願,終于把這事捅了出來。
孟小娘讓丫鬟留意正院的動靜,得知還驚動了壽安堂,心裏一笑,連老夫人都驚動了,可真好。
但也就過了半個時辰,正院的寧湘就帶着人過來,二話不說就把錦華苑給封了。
院子裏人只進不出,到時候會有人給送吃食用品的。
就留了一句話,孟小娘被禁足三個月,六姑娘也在錦華苑,自然也是不能出門的。
孟小娘自然不服,她沒想到等了半天是這麽個結局,正院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麽被禁足的是她啊,“妾什麽都沒做錯,夫人憑什麽禁妾的足!”
沈氏鮮少禁府裏人的足,上回被禁足的是燕明玉。
寧湘道:“這是公爺和老夫人的吩咐,孟小娘做了什麽事,自己好好想想。若是不服,自可等三月後去公爺和老夫人那兒問。對了,公爺說你管教不嚴,三姑娘在房裏好好學學規矩。”
孟小娘往後退了兩步,直接暈了過去。
燕國公無顏面對沈氏,自己去了書房,很快,他身邊的小厮就送來一個雕花匣子,裏面躺着兩樣東西,一個是貔貅玉墜,還有一個黃玉做的玉牌,玉牌上兩句詩,估計是宮裏賞的。
今日若不是燕明荞,估計不會鬧這麽大,最多也就是燕國公說幾句軟話,然後給些東西,畢竟他沒直言是沈氏犯了錯,而是把事推到了下人頭上。
原本沈氏也是這樣打算的。
誰知道燕明荞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
寧夏帶着燕明荞去洗臉了,燕明玉陪在沈氏身邊,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您別放在心上,有我們呢。”
燕明玉還算放心,雖然沈氏看上去憔悴,看不是傷心難過,這說明什麽,說明男人靠不住。
這男人啊,尤其是古代有三妻四妾的男人,豬都比他們靠得住。
沈氏點了點頭,“不用擔心母親,莊子你收下,以後想做什麽生意就做什麽生意,誰也不必顧着。”
其實正室不好做,跟妾室計較是善妒,還要要寬善對待庶子庶女。
孟小娘有兒有女,為了孩子,也不可能太嚴厲地處置她,等燕明澤考中,估計就放出來了,希望這回能長長記性。
不長記性也沒事兒,沈氏自認為做事對得起良心,就算孟小娘犯事兒,她也能全身而退。
沒一大會兒,寧夏帶着洗幹淨臉的燕明荞過來了,燕明荞喊了一聲母親,又喊了聲二姐姐。
喊完人後,擠到了兩人中間。
寧夏帶着丫鬟們退了出去,燕明荞什麽都沒說,抱住了沈氏的胳膊。
沈氏無奈一笑,“好了好了,什麽事都沒有,鋪子給了你們祖母,能出什麽事。”
也幸好早先就給了老夫人,不然還有的磨呢。
燕明荞道:“那父親也太兇了,竟然那樣和您說話。”
燕明荞抿了抿嘴巴,她其實不該頂撞父親的。在她看來,那是頂撞,以前可不敢的。可書裏還說,不管是誰,有錯就是有錯。
沈氏摸了摸燕明荞的腦袋,“你呀,下回可不許這樣了。”
沈氏把貔貅玉墜給了燕明玉,黃玉腰牌給了燕明荞,兩人不想要,但沈氏說道:“放我這兒也是幹放着,你們父親的心意,收着吧。”
燕國公這回出了血本,沈氏看那貔貅,估計得五六百兩銀子,腰牌差不多的價錢,估計本就是給兩個女兒準備的,價錢都一樣。
也是收買人心讨好的手段。
若非燕明荞聰慧,估計會直接把人趕出去,讓她別添亂。
沈氏不覺得有什麽,反倒是燕明玉燕明荞一直憤憤不平,晚上都是跟沈氏一個屋睡的。
燕明荞說一個人睡害怕,燕明玉不好說自己害怕,幹脆道:“我懶得回去了。”
正好明一早請了安回去睡個回籠覺。
沈氏沒辦法,只好留兩個女兒在這兒睡一晚。
燕國公去了書房,他本想去錦華苑問問孟小娘是何居心,為何故意拿點心出來,還故意說那樣的話,只不過孟小娘被禁足了,他再去也不合适。
次日一早,來正院請安的少了三個,鄭小娘沒敢多問,請過安後,她多了幾分慶幸,幸好沒沾惹上,只是買了個點心。
若是讓夫人知道她買的點心,估計也落不到好,幸好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正院來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錦華苑那邊,她就說別惹事別惹事,非要去招惹,那夫人又不是傻子,怎麽會露這麽明顯的把柄。
錦華苑被禁足的消息傳到各院,慢慢打聽出來她因何被禁足,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都不敢多話議論,總之,燕國公府也算能消停一陣了。
而燕明荞,又開始了上學堂的生活,正月十八是開學的第一日,燕明月停了三個月的課學堂只有燕明茹在。
燕明荞上課的第一件事就是由傅先生先抽查功課。
好在她不怕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