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6章

桌上還放着吃了一半的小龍蝦,以及兩瓶啤酒。

鹿吟簡單收拾了下,就往外走。

“你就走啦?”林淺淺忙喊住她,并起的雙腿晃了晃,眼神飄忽,她還能聞到麻辣龍蝦的味道,臉上的紅疹又開始發癢,她沒忍住撓了下。

“我去買點過敏藥。”鹿吟看到她的動作,從抽屜裏拿出鏡子給她,“別撓,把藥膏塗了。”

“可是我忍不住。”林淺淺痛心地照了照鏡子,心疼地摸着自己的臉。

“自找的,過敏還要吃海鮮。”

林淺淺眼睛一亮,聽到鹿吟扔了這麽一句話就拎着垃圾出門了。

可喜可賀,鹿吟居然有小脾氣了,還會怼她。

林淺淺乖巧地給垃圾桶套上袋子,在抽屜裏翻翻找找又找出一小袋嶄新的棉簽,哭喪着臉給自己塗藥膏。

“快點好吧……不然我還怎麽憑借這張臉勾/引鹿吟啊……”林淺淺嘴裏嘟囔,“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鹿吟很快回來在茶幾上放了些過敏藥,沒多久便再次去了機構。

林淺淺把紙袋裏的藥拿出來看,是很熟悉的包裝盒。

小時候她的自控力不好,即使海鮮過敏但也忍不住貪吃,嚴重的時候鹿吟已經陪她去過幾次醫院了,這個包裝的過敏藥她簡直不能再熟悉。

後來長大了,也能管住自己的嘴了,雖然不再偷吃海鮮,但家裏始終備着這個過敏藥。

藥膏塗了之後,林淺淺便帶了個口罩出去買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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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确實有一條小吃街,但因為離地鐵很近的原因,價格要比其他地方偏高一些。

她随便找了家飯館吃了碗面,回去的時候買了橘子。

沒有為什麽,鹿吟喜歡吃酸的。

她的國際快遞比她回家的時間晚了兩天,快遞員幫她送到了門口。

這個時候,林淺淺正挑選着一個最大最漂亮最光滑的橘子,用黑色記號筆在表皮上寫了三個字——

對不起。

一個麻袋加兩個大箱子被她好一頓折騰搬進了屋子,林淺淺找了小刀打開,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衣服實在太多了,她就是個只顧着貪玩享樂的人,別人每個月會有一筆固定的錢款要存起來,她每個月有一筆固定的錢款要用來吃喝玩樂。

她把壓縮袋放進衣櫃最下面,想起自己在角落裏堆着的拉鏈都沒拉上的行李箱。

行李箱裏面還塞着一個馴鹿玩偶,是去年聖誕節她買的。

她本來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夠送給鹿吟,但當晚她就拆開抱着睡了,上面好像還留着她很多個夜晚幹掉的口水和眼淚。

她把馴鹿玩偶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客廳的衣服還沒收拾完,她就先放在了茶幾上。

行李收拾完的時候天色完全黑了,她把不想要的東西全部丢進麻袋裏,準備一起扔出去的時候,鹿吟便回了家,看到了滿地的淩亂。

“我的行李寄回來了,馬上就收拾好!”林淺淺手上的動作加快了些,把兩個箱子摞起來,另只手拖着麻袋就往門口去。

回來的時候便看見鹿吟手裏拿着那個馴鹿玩偶看,看她一眼之後便放下了。

“聖誕節買的。”林淺淺為自己辯解,不想讓她知道買玩偶的真正原因,“我跟朋友一起買的,聖誕老人,馴鹿,還有成套的雪橇都有賣,我要挑的時候就只剩下馴鹿了。”

多餘的話她沒說,在國外她永遠是最熱衷于過聖誕節的人,別人期待着得到聖誕老人的禮物,她永遠期待着拉雪橇的馴鹿。

因為只有那段時間,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所有有關鹿吟的東西都往自己身上招呼。

會發光的鹿角頭飾,馴鹿玩偶,還要改編一出馴鹿暴踢聖誕老人,雪橇換行拉草堆的故事。

鹿吟聞言點點頭,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林淺淺把地面上零碎的垃圾清理完,看見鹿吟回了房間,拿了睡衣又去了浴室。

她拿起寫了字的橘子,用指腹一擦,上面的字立即沒了,拇指上倒是一團黑。

看來記號筆沒用,她得找畫筆,用顏料在上面寫。

但鹿吟的東西她不能碰,只能給她發了條消息過去。

沒過多久,浴室那邊的水聲便停了。

下一秒,林淺淺的手機上收到了同意的消息。

她先是吃驚了下,以前的鹿吟可以做到很久不看手機,現在洗澡都能做到立即回複了。

但當下思考這個沒多大用處。

她手裏揣着橘子,立即飛奔上了閣樓。

顏料都是沒拆封的,箱子裏還寫着數量,林淺淺沒動,便去找另一邊的。

顏料盒洗得幹幹淨淨,畫筆也是,林淺淺沒能找到合适的。

閣樓的高度不高,她呆着有些壓抑,便煩躁地坐下來,順手拿過了散落在地毯上的素描。

她随意看了幾眼,眸光往上移,看見了空蕩蕩的牆面。

林淺淺盯着看了會兒,走到面前,發現了一個可以挂畫框的鈎子。

但現在這裏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

她在周圍觀察了會兒,又比對了幾個畫架和畫框的大小,沒能找到合适的可以挂在鈎子上的東西。

疑惑之際,身後傳來腳步聲。

“找到了嗎?”

林淺淺把橘子塞進口袋裏,轉頭看向鹿吟,“都是沒拆封的,數量應該是固定的吧,我不知道能不能打開用。”

“都可以用,不怎麽計數的。”鹿吟彎腰翻了翻箱子,“要什麽顏色?”

“黑的,黑的就行。”林淺淺回答,手裏立即就多了一個小巧的顏料盒和新的畫筆,“有細一點的筆頭嗎?”

鹿吟又幫她換。

“……謝謝。”林淺淺轉頭又問,指着牆上的鈎子,“這裏之前是挂了什麽畫嗎?”

鹿吟看了一眼,聲線平淡,“之前挂了幅畫,後來取掉了,鈎子就放這兒了。”

“你畫的嗎?”林淺淺又問。

鹿吟盯着她看,“對。”

林淺淺莫名被這個眼神弄得背後發毛,明明面前的女人神色自然,也并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

她只是穿着睡衣,披散着半幹的長發,整個人看起來還有些溫潤。

“那,為什麽取掉了?”林淺淺繼續追問,但她從鹿吟的眼眸裏看見了拒絕的意思,“我多嘴了。”

“收起來了,可能要挂幅新的,但最近忙,所以沒怎麽動筆。”鹿吟還是解釋了,轉身下了樓。

林淺淺又伸手摸了摸那鈎子,抱着懷裏的工具跟着下了樓。

-

去浴室洗漱的林淺淺把嘴裏的牙膏沫吐出來,回想着剛才閣樓上的事情。

實在太詭異了,她感覺得出來,卻抓不到奇怪的點。

糾結了會兒,林淺淺只能把原因歸咎于鹿吟的态度上。

冷淡且陌生的相處讓她心裏都開始懷疑有鬼了。

她盯着鏡子裏自己的臉看,輸了液之後又塗了藥,臉上的紅疹消得很快,這會兒只剩下了不太明顯的紅印,就是那一塊兒這一塊兒的有些突兀。

她的好友常跟她說,‘如果我長成了你這個樣子,我一定要把那些喜歡小矮個的有錢人全玩弄一遍。’

林淺淺聽了很多次那樣的話,她的個子其實不算太矮,一米六出頭,但在一群高大的外國人面前,就顯得小而珍貴。

她拿起洗漱臺上的橘子,摸了下顏料,已經幹了,而且字跡不容易被擦掉。

抱着茶幾上的馴鹿玩偶,她沒再吃晚飯,立即回了屋。

林淺淺這晚失眠了,她還定了淩晨的鬧鐘,想要把寫了‘對不起’的橘子放在鹿吟門口。

鹿吟并沒有任何義務來醫院照顧她,但她還是過來了。

林淺淺覺得自己肯定耽誤了她的事情。

鹿吟這個人心裏太喜歡藏事兒了,只要不會過分到完全颠覆她的安排,那都無所謂。

只不過以前鹿吟會笑着安慰自己,現在只有客氣地說一句沒關系。

林淺淺在如何繼續推進關系進展這一方面仔細思考了幾個小時,頂着發酸但睡不着的眼睛偷溜出房門,直奔鹿吟門口,鬼鬼祟祟地把橘子放下之後,飛速回了卧室把門重重地關上了。

次日清晨,她挂了黑眼圈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看見鹿吟房門口的橘子已經沒了。

她心下一驚,發現客廳餐桌上放着早餐,鹿吟正注視着她,揚了揚下巴沖她示意着面前的豆漿和包子。

鹿吟起得早,早餐已經快要吃完,林淺淺咬了一口包子,湯汁從裏面溢出來,她滿足地發出嗚咽聲。

起床之後立馬就有熱騰騰的早餐擺在自己面前也太幸福了!

“你什麽時候去上班?”林淺淺找了個話題來聊,打探着女人的态度。

“還早。”鹿吟把碗送進廚房洗幹淨再次坐下來,問她,“吃橘子嗎?”

林淺淺咀嚼的動作停了。

她看見鹿吟拿起那個最大最光滑的橘子,開始剝皮。

‘對不起’三個字沒朝着她這邊,也不知道鹿吟有沒有知曉自己的用意,還是說她根本沒當回事兒,直接就把皮剝了不在乎上面自己的歉意。

鹿吟垂眸,橘子皮被剝下來一大塊,她一小塊一小塊地放在桌子上,最後一塊被她正面朝着林淺淺的方向擺好。

上面赫然寫着清清楚楚的三個大字——

對不起。

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焉兒壞。

林淺淺不願意面對自己昨晚的蠢事,她現在為自己對鹿吟屈服道歉而感到丢臉。

鹿吟往嘴裏塞了口橘子,把剩下的遞過來。

“我不吃。”林淺淺拒絕。

鹿吟也沒再堅持,把寫了字的橘子皮反過來,将剩下的一半橘子放上去了。

“下次別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鹿吟提醒她。

“放個橘子而已,哪裏危險了?”林淺淺握拳,把手裏的筷子幻想成鹿角,然後用力地掰。

她都如此勞心費神地想着道歉的方法了,不領情就算了,還要明裏暗裏嘲諷她。

“我說你海鮮過敏的事情,昨天醫院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你都短暫性休克了。”鹿吟不鹹不淡地糾正她。

林淺淺剛暗自腹诽一句‘這不是有醫生救我小命’,就聽到她再次開口,“只能聯系到緊急聯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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