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上班之後, 林淺淺跟明遙約的也不算方便,工作日就只能約到下班後。

兩個人坐上了司機的車,去了較遠的一家西餐廳。

明遙是看着時間來的, 她被規定了門禁時間。

在聽她吐槽了一系列需要遵守的規矩之後,林淺淺有點傻眼了。

“你忙活這麽久的事情, 就得到了這種下場嗎?”

“我拿到錢了啊。”明遙也給自己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安慰,并且時時刻刻給自己洗腦——

她現在被管束都是應該的,畢竟那個女人幫她把錢和遺産全部分到她這裏。

“我就是抽空來見你,順便跟你說一下進度,讓你祝賀一下我的成功, 畢竟我跟那群見錢眼開的家裏人沒什麽好談的。”明遙看着手機上自己排列的清單, 逐項跟林淺淺說着。

林淺淺撐着頭,喝了口紅酒,覺得這味道有點苦。

明遙的話說得太急太快,又不是她經常接觸到的東西,她消化得有點慢了。

“過幾天我還有事情要忙, 我得出席我爸的葬禮, 估計好一段時間都沒辦法跟你見面了。”明遙又把菜單拿了過來,“你再多吃點,我買單!”

林淺淺露出狗腿的笑容,“這不太好吧?”

她又點了幾份看着賣相十分不錯的菜肴。

西餐她真是吃不飽,還不如回家吃一碗鹿吟做的幹拌面來得實在。

不過看明遙錢雖然拿到了, 但過得也算不上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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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想,林淺淺愈發覺得鹿吟對自己的态度實在太好了。

等到自己生日那天, 她一定要給鹿吟送上一份大禮。

“刷卡。”飯吃結束後, 明遙一如既往從錢包裏拿了張信用卡遞給侍應生,繼續跟林淺淺閑聊。

沒過幾分鐘, 侍應生就走過來,雙手捧着這張卡,“小姐,您這張卡沒辦法正常使用。”

“怎麽會呢?”明遙嘟囔一句,換了張卡遞過去。

兩個人開始收拾包包準備離開餐廳,走到前臺的時候,那名侍應生再次攔住她,“小姐,這張卡……”

“也不能用嗎?!”明遙氣憤地把卡拿回來,正反兩面看了看。

手機上立即收到兩條消息。

【開源節流。】

【你開不了源,總得節點流。】

“這個女人!”明遙咬牙切齒,“等我回去,我一定要找她算賬!”

林淺淺暗自腹诽。

得,這賬今天看來得她結了。

不過這家餐廳的消費一定很貴,她的小金庫又要完蛋了。

林淺淺把自己的付款碼遞過去的時候,那邊的POS機‘滴’了一聲。

她收回手機想要看看還剩了多少錢,卻發現屏幕上面顯示了一行字——

您的餘額不足。

這下不止小金庫完蛋了,她跟明遙兩個人都要完蛋了。

“付了嗎?”明遙湊過來,焦急地問她。

“我,卡裏錢不夠……”林淺淺的話說得格外小聲。

她人窮志不窮,一點兒也不想把自己的身家暴露得這麽徹底。

但她又不好意思找鹿吟要錢,前幾天鹿吟剛給她轉了一萬塊,她也沒想到這頓飯能吃上大幾萬啊……

“你的卡什麽情況?”林淺淺大聲地問她。

好姐妹,就要一起丢臉。

“你問這麽大聲幹嘛?”明遙不滿地拍她一下,“不就是被凍結了……”

兩個人往身後看一眼,跟侍應生對視上,尴尬地笑了笑又轉過身。

“我剛算了算,我卡裏還差個幾千塊。”林淺淺用計算器算了下,“你那兒有沒有幾千塊啊?”

“我沒有現金,誰出門帶現金啊?”

林淺淺哪裏受過這種奇恥大辱。

天地可鑒,她絕對沒有要吃霸王餐的意思啊!

“你後媽幾萬塊都不給你嗎?”林淺淺盯着明遙質問,“你家不是開公司的嗎?”

“我不是跟你說了她讓我去公司,我不想去嗎……”明遙也不甘示弱,“你姐不還是培訓機構的合夥人嗎?幾萬塊都不舍得給你花?”

林淺淺在心裏發毒誓,她以後再也不要跟明遙這種千金大小姐去餐廳吃白飯了!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有多窮,所有的身家加起來連一頓飯錢都付不起。

純潔的友誼以一頓付不起的高價西餐而崩裂。

明遙轉身,可憐兮兮地沖着侍應生開口,“姐姐,我們能賒賬嗎……”

“女士,如果您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會報警處理的。”

明遙:“等一下!”

林淺淺:“等一下!”

兩個人對視一眼,走遠了幾步。

“我給我後媽打個電話。”

“我給我姐打個電話。”

林淺淺看了眼這個時間,鹿吟在上晚課。

她在家的時候偷偷拍下了鹿吟的課表,如果沒有調課的話,她現在應該沒空理自己。

但如果再不付錢的話,她就得被警察抓走了。

情急之下,林淺淺還是撥通了這個電話。

課上的鹿吟正給學生們自由讨論時間,聽見手機震動,準備順手挂掉,看了眼備注之後,頗為無奈。

她果然猜中了。

林淺淺總是有一萬個打擾到她的方式,無論她是在上課還是睡覺。

接通之後,那邊的聲音略顯焦急。

“姐,我能不能再折現一萬塊!”

林淺淺還是給自己留了退路的,這頓飯她付了錢之後手裏總不能一分不剩吧?

出門在外,她總得有點底氣,可底氣是靠錢支撐的。

“你那邊發生什麽了?”鹿吟離開教室,在走廊上繼續通電話。

“我有點急事兒。”

“一萬塊夠嗎?”鹿吟不清楚她那邊的狀況,只能憑借她的語氣去判斷事情的嚴重性,“惹上什麽麻煩了?需不需要我現在過去一趟?”

“不用!”林淺淺立即拒絕了。

她怎麽可能說得出口自己吃了一頓付不起的飯?

鹿吟看了眼身後的教室,轉了兩萬塊錢過去,告訴林淺淺如果有要緊的事情再聯系她。

看到轉賬金額的林淺淺眼睛一下子亮了,頹廢的背脊立即挺拔了。

付完了款之後,旁邊明遙的臉色依舊算不上太好。

“走啊?”林淺淺沒臉繼續待在這裏,先把她拉了出去。

“我在她手下至少也規矩了一個星期,出門一頓飯錢都不讓我花?”明遙知道自己所有的卡應該是都被凍結了,盤算着家裏那堆首飾,“實在不行我就去把我的項鏈賣幾條,周轉一下。”

她來回踱步,“我這麽大人了難道還要去當伸手要錢的乞丐嗎?”

林淺淺覺得自己被這句話侮辱了。

“伸手要錢怎麽了?我一沒偷二沒搶,錢能到我手裏那就是我的本事。”

明遙這會兒也跟林淺淺沒辦法站到同一條戰線上。

“我先回家,今晚是潇灑不了了。”明遙摸了摸口袋,“你先借我一百,讓我打個車。”

“司機呢?”林淺淺給她把錢轉過去。

明遙咳嗽了一聲,聲音又壓低了,“太晚了,司機下班了。”

林淺淺信她才有鬼,不用猜就知道是什麽原因,也沒再繼續往下問了。

這裏走幾步就是地鐵站,林淺淺也不打算打車,但陪着明遙等着出租。

這家西餐廳地方偏,價格高昂,私家車來的比較多,這兒的出租車也比較少,兩個人便多等了一會兒。

“你要不要回家想想辦法?雖然我也覺得你之前的花銷确實不太正常,但一下子切割得這麽狠還是比較困難吧?”林淺淺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明遙冷着臉,“我現在很不爽。”

天氣入秋,晚上本來就冷,她的外套還在司機車上放着。

這會兒司機聽了安排沒有來,她只能在這裏活活挨凍。

林淺淺看了看自己裏面的短袖,把自己的外套攏了攏。

她可沒有任何把外套給好友穿的想法,要是鹿吟在的話,那就另說了。

那時候她還能把外套給明遙,自己又去找鹿吟可憐巴巴地穿她的外套。

但現在鹿吟不在,她不能接受任何會讓自己變慘的機會。

“我當初就不應該找她。”明遙往遠處看了眼,還是沒能看見出租車的車牌號,“要是跟那群兄弟姐妹分遺産,我現在也不至于過得這麽寒碜,現在一分一毛都不讓我揮霍了。”

“你當初怎麽找上的她?”

說來林淺淺也好奇,聽明遙之前說,她跟這位心理醫生完全不認識的。

一個為了争奪家裏遺産讓陌生女人當了自己的後媽,一個幫助陌生女孩搶奪遺産嫁給了一個卧病在床的男人。

巧的是,結婚沒幾天,甚至連面也沒怎麽見過,明遙的爸爸就住進了icu。

天意助人了。

“我有個親姐姐,一直在國外上班,工作壓力大就有點抑郁了,我後媽是她的心理醫生。”明遙想了想,“不過這女人倒挺有能耐的,之前我勸過我姐幾次,讓她去家裏的企業上班,但她一直沒同意。現在她被我後媽勸回來了,沒問題的話年前應該就要回國了。”

“本來想着我自己占大頭,這下倒是可以讓我姐幫我分擔了。”明遙說着,表情上又輕松了一些,“我還是适合啃老,啃我姐的老。但誰能想到我姐回國前,所有的財産暫時都由我後媽保管。”

林淺淺被她的話又弄得想起了鹿吟,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打擾鹿吟上課。

剛才付款的時候着急,她只想着要錢了,也沒來得及問一問鹿吟的情況。

出租車終于來了,林淺淺把明遙送上了車,自己朝着地鐵站的方向走。

鹿吟在上晚課,那晚上十點才會下課回家,但明天還有課,所以也有可能今天就不回來了。

思來想去,林淺淺沒坐回家的那趟地鐵,反而換了條去畫室的線。

到達的時候,就已經九點多了。

林淺淺沒去辦公區,反而朝着畫室的方向走,她打開圖片看鹿吟在哪一間教室上課,擡頭仔細去看門框上方的牌子。

最近幾天秋雨開始落,從林淺淺下地鐵的時候就下起了小雨。

不過她一直不喜歡打傘,雨只要下得不會一下子把人淋成落湯雞,那她一定是懶到挨淋的。

她扒拉幾下微濕的長發,摸了下口袋,裏面沒有裝紙巾。

林淺淺又去用袖子擦額頭跟臉,還打了個噴嚏。

旁邊似乎有老師經過,林淺淺聽到了對話的聲音。

為了引起不必要的交談和誤會,她往周圍尋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她站在走廊拐角處,緊挨着鹿吟所在的教室,又開始嫌棄地整理臉頰上的水珠,湊近反光玻璃看上面模糊的自己的臉。

林淺淺看了眼時間,還差幾分鐘到十點,但很快後門就開了,裏面的學生吵吵鬧鬧開始往裏面出。

她奇怪地往裏面探了一眼,踮起腳尖偷瞄教室裏面的狀況。

但高個子的學生太多,她怎麽也看不見。

等到學生零零散散走完了之後,林淺淺才從後門踏進去,鹿吟正垂着頭給學生答疑。

教室內依舊吵鬧,她沒能注意到這邊。

林淺淺也不去打擾她,安安靜靜地看着她。

她上一次打量她是在酒後的那個夜晚,她大了膽子去吻她。

那個吻沒有讓兩個人的距離變遠,仿佛在冥冥之中打開了某個潘多拉的魔盒,讓關系變得似遠似近,暧昧難纏。

鹿吟身邊空掉了。

“姐!”林淺淺揮手看她。

鹿吟終于擡眸看她,發現她的額前長發濕漉漉貼在頰邊,臉上卻還是帶着純真且滿是熱烈的笑容。

她想起最近的一場夢來。

親吻的頻率愈發多了之後,頻繁的接觸讓夢魇開始消失,真正的林淺淺似乎開始和畫魔融為一體。

好幾個夜晚,林淺淺躺在她身下,雙頰像被暴雨打透的紅玫瑰,聲音細軟纏綿,尾音震顫。

她一遍遍在混沌中吐露着,“姐,我還是好喜歡你,你也愛我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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