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師兄
第1章 是師兄
溫市國際機場。
宋葵跟同組成員一一道別,拖着行李箱走出機場。
一月底正是春運,車流量多得不可思議,過來接她的閨蜜方燦不敢開車往機場裏擠,就在外街的馬路邊上等她。
宋葵在空曠的非洲草原待了六年,現在重新回到喧鬧繁華的城市還真有點不适應。
前面忽然爆發起一陣騷動,宋葵習慣性避開騷動順着花壇邊緣走。
“走走走,快去看看,有歹徒劫持了人質!”一個大爺揣着手滿臉興奮地往前跑。
“有歹徒還去看?”另一個大爺問。
“怕什麽,警察在呢!”
宋葵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爬到一塊大石頭頂端,眯起眼睛,只見一個中年男人拿把菜刀抵着面牆站,他懷裏鉗着個瑟瑟發抖的女人。
宋葵揉揉眼睛,徹底看清了,那女人是方燦,她手裏還捏着束花。
宋葵具備非常豐富的野外追蹤經驗,現場人流量雖大,她卻能瞅準空隙三步兩下擠上前去。
警察與歹徒對峙着,歹徒因為害怕,刀刃已經将方燦的脖子割出血。宋葵站在棵樹下看了一瞬,從包裏摸出彈弓。
“嗖嗖”兩聲破空響,菜刀落地,歹徒捂着咽喉蜷縮起身體。
眨眼間,警察控住歹徒塞進警車,人群後知後覺接二連三發出“卧槽”音,一名警察鷹一樣的眼睛盯緊宋葵,兩名警察已經到她身邊來了。
宋葵臉一紅,低着頭把彈弓交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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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面露無奈:“你用什麽打的?”
宋葵:“……石塊。”
石塊是地上撿的,上面沾着壓重的泥,彈弓就是普通的彈弓,只是她技法老辣,這才顯得威力無窮。
她指指方燦:“我、朋友。”
警察明白了,帶着她一起去警車那裏。
方燦坐在車裏抖得跟鹌鹑似的,她脖子上纏着止血紗布,警察拿給她暖寶寶和熱奶茶,她無意識地接着,一副想哭又竭力憋着的模樣。
宋葵用指尖點點方燦腦袋,方燦扭頭看她一眼,然後又立即收回實現盯座椅。
宋葵:“……”
警察問方燦:“這不是你朋友嗎?”
方燦:“啊?”她再次擡頭打量宋葵,眨眨眼,再眨眨眼,旋即眼睛越瞪越圓,哇地一聲撲過去抱住宋葵。
“葵葵啊~你怎麽黑成這樣?我差點沒認出來!”
宋葵:“……”你壓根就沒認出來!
宋葵輕拍她背脊:“不、不怕,沒事。”
說着話,宋葵和方燦一起坐進警車。
方燦抓着宋葵的手跟她吐槽自己是老倒黴蛋,下車買束花的功夫被人拉着當人質了。
警察見方燦逐漸恢複活力,紛紛松了口氣。
方燦:“對了,那歹徒為啥突然倒地上了?我沒聽見槍聲啊。”
警察:“這就要問你的好朋友了。”
方燦聽說歹徒是宋葵用彈弓打倒的,興奮得臉都紅了。
方燦:“你打他哪兒了?”
宋葵嘴唇輕動,陪同的警察看出來宋葵言語表達方面有些問題,替她說道:“先是一招打向他捏刀的拇指,緊跟着一招擊向他咽喉。”
方燦雙眼中冒出璀璨的星星:“葵,你知道你現在在我心裏是什麽嗎?”
宋葵歪着腦袋看她。
方燦認真說:“救命恩人。”想了想,補充說,“就是有點黑。”
宋葵撲哧一聲笑出來。
說她有點黑其實是委婉了,宋葵的形象和六年前簡直判若兩人。
六年前宋葵的氣質溫婉可人,臉蛋帶點嬰兒肥,配上清麗出塵的五官,看上去又乖又軟。
現在的宋葵通身散發出一股區別于城市人的利落銳氣,像把鋒利的寶劍。眸光深邃,眉宇間英氣飒爽。只是皮膚在草原日光的錘煉下變得粗糙,雙手也布着老繭,看得方燦心裏一陣陣的疼。
真要狹路相逢,方燦絕對認不出現在的宋葵。
她委委屈屈地抱住宋葵胳膊:“我下午帶你去買點護膚品吧?”
宋葵笑着點頭。
-
警局。
錄完口供,警察先是對宋葵的勇敢表達出欣賞與贊揚,緊接着對她說出此舉的隐患。
“如果沒砸準,或沒能把他的刀打下來,歹徒可能徹底失控,後果極其嚴重。”
宋葵虛心聽着。
她當時沒想那麽多,看見菜刀割傷方燦的喉嚨,情急之下就出手了,現在回想起來,的确是她太亂來了。
她拿出手機,在警察疑惑的目光下打出幾行道歉話語,張嘴慢道:“以後、不、不會。”
為了照顧方燦,警方派一名警察充當司機幫方燦把車開回家,另外派輛車專門送方燦和宋葵。
車上,這位名叫俞封的警察和方燦聊得很歡,還互相交換了微信。
俞封得知宋葵在非洲草原待了六年,既詫異又欽佩,就問宋葵是幹什麽的。
方燦驕傲地挺起胸脯:“野生動物攝影師!”
姐妹倆雖然六年沒見,但平時也有聯系。
方燦:“專門拍獅子哦~野生獅子!純野生!”
俞封終于懂得她這一身凜冽兼具危險的氣息是怎麽鍛煉出來的了。
方燦忽然興奮地指着時代中心廣場:“宋葵你快看,季先又奪冠啦!”
聽到“季先”二字,俞封下意識把車靠邊停下,然後按下車窗。
季先,蟬聯國際銀遇賽散打冠軍九年,稱之為不可仰望的高山。
宋葵擡眼,她看見廣場中心大屏幕上循環播放他在賽場上的照片。
有一張是抓拍的一字鞭腿,雙腿爆發出的力量幾乎踢穿屏幕。身上的汗珠在燈光下散成晶亮的霧,霧後是沉着冷靜又極具野性的眼。
宋葵看着那雙眼,心頭莫名一跳。
俞封:“你們也看散打?”
關注賽事的或不關注賽事的多多少少都有聽過季先的名字,俞封知道季先的身材和臉蛋很讨女性喜歡,身邊女同事讨論最多的就是他的相貌,所以他拿不準這兩人的關注點。
方燦不滿:“怎麽了,只許男的看散打嗎?”
俞封:“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葵笑:“是……師兄。”
俞封驚愕:“師兄?”
宋葵看向方燦,示意她去解釋。
方燦洋洋得意:“季先高中的時候是我們學長,大學又教過我們兩年散打,所以是師兄。”
俞封立刻伏低做小請方燦幫他要季先簽名,方燦白他一眼:“他都大學畢業七年了,而且人家是世界級冠軍,怎麽可能說見就見。”
俞封想想也是,大學畢業以後都是各奔東西,更何況是季先這種級別的人。
俞封:“可惜他今年要退役,以後估計再難出現這種神級冠軍了。”
撐到二十八才退已經很難得了,一般來說散打運動員二十六歲左右就差不多要退役,他居然還多拿了兩年冠軍,不愧是季神。
方燦:“他肯定攢了超級多的錢,我要是能有他一半……不,一小小半的錢就好了。”
俞封贊同:“我也是。”
宋葵:“我也。”
拍攝野生動物紀錄片簡直是燒錢魔窟,她算幸運的那批,大學畢業前就拉到贊助者。那贊助者雖然不露面,卻跟她志同道合,致力于呈現野生動物最真實的一面,資金給得紮實,從不計較得失。
正因為有那贊助者作堅實後盾,宋葵才能毫無後顧之憂地在草原拍六年獅子。
有些同行就很羨慕她,向她打聽贊助者的消息,也想沾光攀點資金鏈,可惜她沒見過贊助者,提供不了有價值的消息,同行只好作罷。
手頭的片子還沒有整理好,到時候導演、剪輯、配樂配音乃至于宣發統統要錢,宋葵想着都有點汗流浃背,只在心裏默默祈禱投資者還有錢給她燒。
抵達方燦家後方燦問宋葵要不要補覺,宋葵搖頭,她在野外奔波習慣了,雖說回國舟車頻繁切換,但她并不累。
“那下午我們出去玩。”
宋葵點頭。
宋葵準備在方燦家待兩個星期,為的是養養皮膚狀态,免得她媽媽趙潔英看着紅眼圈。
方燦是苦命的銀行人,越到年底越忙。天蒙蒙亮就要去銀行拉保險,更深夜露才回來,閨蜜倆雖然住在一起,但照面的機會不多。
宋葵從非洲回來,大學群裏很快得知消息,開玩笑說要給宋葵辦接風酒席。
宋葵因為有口吃,性格內斂,大學期間幾乎不參加活動。選擇動物攝影這行也是因為幹這行不需要社交,窩在雨林裏蹲守十年也是有的,這對常人來說是折磨,可對宋葵來說很舒坦。
大學同學知道宋葵的個性,所以也只是說說,并不是真的要勉強她出面聚餐。
群裏一有人冒頭,消息便一波接一波,宋葵笑着點開界面看他們聊天。
同學A:「聽說季師兄明天要出席冬季散打動員賽現場,不需要門票,露天的。」
同學B:「別涎着臉喊人師兄,你出門喊喊看別人理你不。」
同學A:「那我該喊什麽?季神我叫不出口,肉麻。」
同學B:「要喊季gie gie~」
同學C:「啊哈哈哈哈哈……」
季先:「???」
同學A:「卧槽!師兄啊呸,季gie gie冒泡了!!!」
後面緊跟着一順溜「卧槽!師兄啊呸,季gie gie冒泡了!!!」
隊列整齊迅速,把宋葵看樂了。
季先比他們大一屆,他們雖然不像宋葵那樣參加過散打社團,但軍訓的時候季先應學校要求訓過他們一陣,所以他們也都喊季先“師兄”。
群主@宋葵和季先:「兩尊佛都回溫市了?整挺好,別躲着了,聚餐吧。」
畢業六年,能相聚一場實屬不易,宋葵見季先發了個OK表情包,她也複制過來發上去,群裏歡呼一陣就開始商量聚餐的時間與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