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概是……
第24章 大概是……
季先反應迅捷地側身躲避,然而對手早預判他的避開路徑,拳頭仍舊砸上他左肩。
全場嘩然。
裁判給予黑龍哥警告一次,黑龍哥怪笑着吐吐舌頭,對鏡頭說:“對不起咯,我太緊張,以為裁判已經喊了開始。季選手,你沒事吧?”
季先面部表情絲毫未變,似乎剛剛只是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他擡胳膊轉動左肩,淡笑道:“不礙事。”
方燦松了口氣:“還好季先躲得快,這人是真壞。”
宋葵的指甲掐進掌心肉裏。季先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他左肩的肌肉僵得幾乎變形,宋葵透過屏幕都能發現這點,對手不可能沒發現。
方燦安慰小姐妹:“別擔心,季先是賽場老将,什麽妖魔鬼怪沒見過?他肯定能應對。”
宋葵:“就怕他受重傷。”
黑龍哥眼底閃爍着暗光。比賽正式開始後,他招招瞄準季先左肩,饒是方燦對散打不怎麽感興趣的人也看出來了,這貨根本不是奔着得分去的,他要做的是打殘季先!
偏偏他的每個舉動都在規則範圍內,季先又不表露受傷,裁判沒法兒判他故意傷人。
季先偏頭躲開黑龍哥踢過來的腿法,在黑龍哥收勢之際旋身擊上黑龍哥腦袋。
用的左拳。
贏得一分。
宋葵知道,他此舉只為證明他左肩沒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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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看了,垂下眼吃果凍。
此刻,她心底不敢有任何雜想,她怕太靈或太不靈。
方燦的指尖微微發顫。
方燦現在也不敢做任何評判,只能陪着好友一起吃果凍。
第一局季先險勝,第二局,季先被壓着打,體力明顯不支,敗局已定。
宋葵是真的不敢再看,用力盯着手裏的粉色果凍。
方燦驚呼一聲,宋葵擡眼,只見季先脖子和胸口沾了點點鮮紅的血。
比賽暫停,宋葵一瞬不瞬地盯着季先。
季先正要下臺,黑龍哥走過去在季先耳畔笑着說了什麽,季先眸光中突然凝起冰冷的殺意,卻很快垂眸遮下情緒,走下去讓醫生給他擦血。
方燦:“師兄沒事吧,會不會因傷退賽?”
宋葵:“不會,鼻子受傷而已,沒斷。”
醫生檢查完以後表示季先可以繼續比賽。
再度上場的季先眼睫低垂,随着裁判的一聲“開始”,他擡起眼睫,裏頭獨屬于捕食者的兇光鎮得全場鴉雀無聲。
散打比賽出勢極快,這次對擊更是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季先這次多用難度大得分高的腿法,兩次把對手逼下臺。
女粉絲們最愛看季先用腿,偏偏瞬息萬變的賽場上不好施展,這回經過前兩場的激戰,季先摸清黑龍哥出招套路,終于開始用腿反擊,粉絲們大飽眼福,尖叫聲一陣賽過一陣。
連續、快速、蓄滿力量的大長腿直接把黑龍哥踢懵了,季先勝。
可季先并沒表現出獲勝的喜悅,反而繼續用那雙利眼冷冰冰地盯着黑龍哥。黑龍哥縮着脖子,一下賽場就跑沒影了,只剩季先被粉絲和記者簇擁着。
“贏了贏了!”方燦激動地抓住宋葵的手,“我就說師兄能贏吧!師兄不可能輸!”
宋葵睜大眼睛:“你流鼻血了。”
方燦啊了幾聲,趕緊扯衛生紙堵住鼻子,嗡聲道:“嘿嘿,太興奮了。”
方燦這邊激動得流鼻血,季先那邊有個女粉絲沖破重重阻礙飛撲過去抱他,他驚慌地提足跳上欄杆扶手避開粉絲,然後欄杆扶手被他壓塌了,場面一片混亂。
方燦:“得,看來網上要出新表情包了。”
宋葵贊同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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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葵不知道該怎麽向季先道賀,視頻是絕對不可能的,她會尴尬得說不出話,打電話也有冷場的概率,她選擇發信息。
瞅瞅時間,他應該回旅館了,宋葵給他發了三個字:「恭喜你。」
季先:「你有看比賽?」
宋葵:「嗯,方燦剛好有網址。」
頂端“對方正在輸入中”的顯示明明滅滅,終于,宋葵等來了一行字。
「我要先去康複醫院,遲點回來。」
宋葵:「好。」
兩個人的對話一如既往地簡潔,該說的話說完以後便斷掉了。
季先比賽結束,宋葵懸着的一顆心也就放下,至于他的傷勢……宋葵無聲嘆息,她能做的只有祈禱。
第二天清晨,宋葵發現熱搜榜前五全是季先。
黑紅的tag上赫然寫着:季先險敗。
宋葵看笑了,她聽過險勝,沒聽過險敗。點進去一看,險敗險敗,險些失敗。
第二條是:季先慘勝。
第三條是:季先負傷流血,光輝不再。
反正只要跟季先相關的,統統唱衰。
不過沒過多久,季先柔情吻的tag迅速置頂。宋葵點開tag,只見一張季先垂眼親吻金牌的照片彈跳出來,屏幕上還落有三秒鐘的彩帶特效。
那張照片明暗光影調得高級,季先的側臉恍若古希臘雕刻中的神相。他眼含柔情,給予金牌深摯一吻,勾人心弦。
這條tag顏色由鮮紅轉成深紅,熱度破億,緊跟着下面是季先被粉絲吓得跳上扶手的表情包,那些唱衰季先的标題熱度頃刻被壓制不見。
宋葵摁熄手機屏,拎包去上班。
許文清現在養成了跟宋葵一起在休息室裏吃中飯的習慣。
她原本愛點外賣,見宋葵從家裏帶飯,她瞬間覺得手裏的外賣不香了,也天天在家做好了飯,再帶公司裏用微波爐熱。
許文清吃飯的時候跟宋葵說:“你老公的經濟公司公關能力挺強,瞬間把黑熱搜壓下去了。”
宋葵打個冷顫:“別用‘老公’兩字,算我、求你。”
許文清睨她:“臉皮還這麽薄?對了,他什麽時候回來?我想給我弟弄個簽名。”
宋葵肯定不能對許文清說季先在康複醫院,只回答自己知道的信息:“不清楚,他說、有點事。”
許文清:“什麽事啊?”
宋葵:“我沒問。”
許文清:“你對你老……咳,你對你丈夫真放心。”
宋葵低頭扒飯。
許文清:“跟你說正事。我們的先導片快剪好了,金啓辰說要開創投會多拉點大佬投資,我的意思是既然核心是你确定的,那到時候的發言稿也得由你負責。”
“我、文筆不行。”
“這有什麽,你先寫,寫完了我給你磨。我文筆好,但我怕我寫的意思不對,到時候還是得你重寫。”
宋葵:“好,你什麽時候要?”
許文清:“下班之前。”
宋葵:“……告辭。”
“開玩笑的,”許文清把人拉回來,“今天周四,嗯……一星期,下周四前給我怎麽樣?”
“那行。”
“我待會兒把發言稿的模板發你郵箱,你記得看。”
“嗯。”
許文清不僅給她發了套用的模板,還給她發了很多大咖寫的發言稿。
宋葵把這些打印出來研究,待到夕陽西下,她恍惚間回到高中認真研究高考作文模板的時候。
翹着嘴笑着搖搖頭,把資料塞進包裏帶回家繼續看。
宋葵工作一向專注,只要手頭有事,生活上的事情便不怎麽顧得上。
忙忙碌碌地把發言稿寫好,查兩遍錯別字,确定沒問題,周三晚上七點半将郵件發給許文清。
許文清收到稿件便開始看,把需要改的地方提亮标注,次日帶進公司面對面地教宋葵改。
兩人磨稿又磨了個把星期才終于定好稿。
深夜,忙完工作的宋葵一身輕松,起身準備洗澡時忽然想起來——季先家的花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澆水了!
六月份的太陽極具殺傷力,那些嬌滴滴的花大概率活不了。
她抓起鑰匙急匆匆跑去季先家。
果不其然,二十二盆花枯死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蔫蔫的,看上去命不久矣。
宋葵拿着水壺給花澆水。她懊惱地想,來季先家搞衛生的阿姨怎麽就不知道給花澆水呢?
自來水咕嘟嘟滲進土壤,花葉是一點沒見活,宋葵放棄了,準備重新給季先買二十二盆糊弄過去。
正坐在地上刷賣花的商家,大門哐當打開。
宋葵随便瞄一眼,看見斜印在門廊的人影拎着兩個圓鼓鼓的塑料包,她以為是阿姨,就坐在原地跟阿姨打聲招呼,眼睛仍盯着手機。
防盜門合上,那人窸窸窣窣地放下東西,打開鞋櫃換鞋。
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嗅到一絲熟悉的香根草香水味。
出現視野裏的鞋是雙深灰色男款。
她仰起腦袋,正對上季先的眼。
手機滑落,季先的腳往上一勾,接住險些磕上瓷磚的手機。
他彎腰,撿起鞋面上的手機,随手放在凳子上,然後伸手把人橫抱起來。
“瓷磚涼,不冷嗎?”
宋葵醒過神,本該從他彎臂裏跳下來,手一伸,卻不由自主摟住他脖子。
“怎、怎麽回來,不說一聲?”
季先喉結滾動,啞聲道:“經紀人怕造成騷動,随機買的票。中途又遇到朋友請客吃飯,我不确定什麽時候能回來,就沒說。”
宋葵只穿着一條無袖長裙,她感覺到他身體的熱度,心跳陡然快得累她耳鳴。
宋葵不知道是不是熱能催發香氣,她只覺得他身上的香根草味随着熱氣沉沉地附到她腦子裏,整個人暈乎乎的。
眼見季先要把她放床上,她急忙道:“沒洗澡、真沒洗。”
季先不再掩飾目光中的灼灼熱度,他看着懷裏的人:“我這裏有浴室。”
宋葵:“……”她腳趾往裏縮了縮,“可是,衣服……”
季先:“你洗,我去拿。”
季先的手并沒有用力,她不願意的話可以随時掙脫。
大概是心裏一直惦記着季先的傷勢,大概是一個半月沒見到他,大概是他的氣息具有某種蠱惑力……宋葵今晚不想跟他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