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撈人

第 10 章   撈人

不像紀彌這樣回避自身性取向,付千遙一直大大方方,不過平時不會主動提起。

時間一久紀彌差點忘記,此刻攔住一輛空載的出租車。

他急匆匆坐上副駕,顧不上抖落衣服上的雨水,給司機看自己導航到Plum酒吧的路線。

導航預計全程需要半個多小時,好幾個路口堵得飄紅,紀彌發愁地嘆了口氣,就差把頭抵在車窗上犯抑郁。

“麻煩您盡量快點。”他拜托。

司機失笑:“這場局這麽着急啊?遲到要罰幾杯?”

紀彌沮喪地垂下腦袋,這事情太不着調,已經不是罰不罰的問題了。

傍晚在賀景延面前逞強裝社會,不料随口報出來的居然是灣仔碼頭……

直接把老板踹進了火坑!

[Delay,我不小心記錯店名了!!你出發去Plum了嗎?]

[這條街上開了很多類似的店,口碑都很好!但這家不太行!]

他給賀景延發消息,這會兒對方估計沒看手機,等了兩分鐘不見回複。

“Noah,你有Delay的電話嗎?”紀彌掙紮,“我有急事找他。”

Noah爽快說:“有啊,我複制給你。”

紀彌順着撥過去,響鈴五秒後被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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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景延率先開口:“我剛看到你的微信,這裏怎麽了?”

紀彌一聽,現在是晚上九點多,賀景延應該進店了,卻沒發現那兒有不對勁?

那他戳破它是Gay吧,豈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環境不太合适,我、我覺得你既然想玩,應該換個更好的。”紀彌随機應變,決定不自首了。

然而賀景延可不容易擺布,這點理由不足以說服他聽話。

紀彌沒轍,怕賀景延待久了察覺端倪,還是打算過去看看。

“你們在哪個包廂啊?”他打聽。

賀景延敏銳地起疑:“怎麽,你口渴?”

紀彌:“。”

有哪個正常人會來酒吧解渴?!

他壓了壓情緒,語氣盡量理直氣壯。

“你現在是我直屬上司,有什麽閃失的話我怎麽辦?我要來檢查店家有沒有賣你假酒!”

·

晚間夜空多雲,下了一天的雨遲遲收住。

殷潛沒有自駕過來,走出日料店準備去夜店,見賀景延拿出鑰匙,便勾肩搭背說自己這回要蹭坐超跑。

“去年見你開的是邁凱倫,怎麽換車了?”殷潛問。

“沒換。”賀景延道,“那輛也還在,懶得全搬到這邊來。”

殷潛笑罵:“操,還是你賺得多。聽你意思好像不想來這兒長住?”

賀景延很淡地“嗯”了聲,穗城好歹常年晴朗,離他家人所在的香港很近,這裏有什麽?

最近他感受了滬市的換季天氣,一陣一陣的雨下得沒停過,泛着刺骨的濕冷氣,令人難以适應。

“還行,不喜歡但也不讨厭吧。”他懶洋洋補充,“就是這幾天都沒曬過太陽。”

殷潛說:“你每天就杵在鴻拟那片園區裏,外面就算刮風打雷都對你影響不大啊。”

賀景延打了把方向盤拐進小路,車輪無可避免地淌過小水潭。

注意到旁邊有一對并肩散步的男女,他提早壓低了速度,駛過時沒有水花濺起。

不過男方還是緊緊摟住了女方,擺明了不信任超跑車主的素質和車技,并抓住了當護花使者的機會。

賀景延在後視鏡看到他倆擁抱着你侬我侬,冷淡地扯了下嘴角,心想殷潛說的也是。

自己又不是閑着沒事幹、整天愛好壓馬路的情侶之一,反正不需要逛街約會,氣候差點對他影響也不大。

過後,他們來到Plum,另外幾個朋友也陸續到場。

這時候還早,店裏沒什麽人,銷售經理很有眼力見地過來攀談。

其他人紛紛點酒吃果盤,賀景延在旁邊接電話。

哪怕他們坐在遠離舞池的二樓,吵鬧聲也能從外面透進來,殷潛想偷聽都聽不到幾個清楚的詞。

他只能模模糊糊辨別什麽“閃失”、“檢查”……

殷潛匪夷所思:“稀奇啊,幾個月沒見,你都有對象來查崗了?”

賀景延說:“沒這回事。”

“那是誰,大晚上的還管你在哪裏浪?”殷潛不依不饒。

賀景延垂眼看着通話記錄,将這串號碼保存到聯系錄裏。

他一邊填寫備注一邊說:“市場監察局。”

殷潛:“……”

話是這麽講,殷潛瞄了眼備注,賀景延寫的是“紀彌”。

“紀——彌——”殷潛碎碎念,“名字怪好聽的,誰啊?好看不?”

“他是辦公室招進來的新助理,前幾天還認生,見了我都忍不住躲的那種。”

賀景延這麽說着,忽地警惕:“你想幹什麽?他才大學剛畢業,你這個社會蹉跎十來年的少打歪主意。”

殷潛倍感納悶:“我可沒有吃嫩草的愛好,但你突然招那麽小的助理幹嘛?玩養成呢?”

賀景延一言難盡,這是Noah給自己找的人。

“是的,養成游戲圈卷王。”他想起紀彌今天忙了一下午。

殷潛喝了口酒:“你最好是,搞童養媳違法,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賀景延強調自己的道德底線:“真助理,你當我什麽人?”

殷潛步步緊逼:“我哪清楚你呢,你都不肯正面回答他好不好看。”

桌上擺了一排洋酒,賀景延借故說要開車,只喝無酒精飲料。

他咬着吸管,自覺無辜:“讓我評價一個男生長得好不好,我哪裏看得出來?誰會特意關注這個?”

随即他東張西望:“大家不都一雙眼睛一張嘴,大差不差?”

其他人見他瞧過來,搭話:“Delay,沒想到這麽巧。我問潛哥今晚哪裏吃飯,他讓我出來喝酒,一起慶祝你升職。”

他們同是做自研游戲,在開發者大會見過面。

這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那些爆款游戲的制作人多少有交情,再不濟也會互相有一些印象。

尤其賀景延的記憶力很好,能滴水不漏地回應。

“之前和你在會上沒能說幾句話,以後我來這邊工作,就有的是時間了。”

那人道:“那我等着你和你們發行部留點空檔,我有新游戲剛搞完二輪內測,在談合适的代理商。”

他們就着最近的版號審批聊了聊,一群人七嘴八舌。

見大家聊得熱絡,賀景延适時安靜,打開手機看了眼,紀彌沒再發消息過來。

殷潛問:“你有工作?”

賀景延總覺得紀彌舉止反常,有什麽東西瞞着自己。

他嗤笑:“我有孽債。”

殷潛道:“那筆債是不是姓紀啊?你打完那通電話就貌似有心事。”

賀景延回想着紀彌勸自己離開的那些話:“你有沒有覺得這家店環境不好?”

“沒啊,你不是随便找了一家麽,我們又沒那麽臭講究。”殷潛困惑。

他們交談着,被提到的紀彌便推開門,被房間側燈照亮了小半張臉。

他的長相絕對稱得上漂亮,五官帶着性別模糊的豔,瞳色偏淺而眼神柔軟,襯得氣質清澈又有靈氣。

哪怕每個人審美不同,都會齊齊覺得亮眼。

紀彌一進屋,殷潛就猜到了他是誰:“我信了你的邪說分不清他好不好看。”

賀景延沒搭理這句話,起身時對他說:“你這裏煙味太重,我要對自己的肺好一點。”

殷潛:???

他顧忌着賀景延往常不煙不酒,破規矩特別多……

特麽的明明沒有過抽煙啊?!

而紀彌推開門也是一愣。

原先他以為賀景延這會兒在花天酒地,但眼前就五個男人,而且并不流裏流氣。

有幾個看起來還有點眼熟,自己好像在游戲圈新聞裏見過……

紀彌反應過來,自己之前誤會了賀景延,這是個業內社交局!

他腼腆地向其他人說了抱歉,解釋自己來找Delay有點事。

“哈哈哈哈Delay等着你呢,剛剛還在瞄手機。”殷潛不顧賀景延瞥過來的視線。

紀彌沒把殷潛的話當真,笑着說:“沒打擾到你們就好。”

他發覺大家窩在屋裏,似乎沒察覺到這店哪裏古怪,心裏默默地松了口氣。

然後他湊到賀景延旁邊,兩個人坐在角落裏。

“阿Sir,你可以開始查假酒了。”賀景延蔫兒壞地說。

紀彌注意到他的飲料:“你喝得這麽老少皆宜,阿Sir就原地下崗了。”

賀景延開門見山:“所以你到底為什麽緊張?”

紀彌不占道德高地,支支吾吾地潑髒水:“這家店名聲不太好。”

因為這裏太吵,他必須傾過身,湊近了與賀景延交談。

賀景延稍稍低下頭,鼻尖捕捉到好聞的香味,來自于紀彌周圍,明明很淺淡卻難以忽視。

應該是跑過來之前沖過澡了,仿佛裹着一股溫暖的水汽。

他聽着紀彌的小聲敷衍,本來該步步緊逼,但自己三心二意。

紀彌身上到底是什麽味道?

果香還是花香?為什麽聞着這麽舒服?

氣息藏着一絲絲清新的甜意,與紀彌氣質很相襯,讓人聯想到春天枝頭的嫩色綠芽……

不由賀景延往後多想,紀彌忽地往外挪了挪。

“我是不是擠到你了?你要和我講呀。”紀彌道,“剛才我說的你聽清了沒?”

賀景延因而收回神,卻別扭地移開了目光,沒繼續望着對方。

“他們扯嗓子太大聲了,我沒怎麽聽清。”他撒謊。

“噢,我說你們準備在這裏玩多久?過來的時候我看到樓下很鬧,你耳朵不疼麽,要不要早點走?”紀彌問。

賀景延見他顧慮重重:“這不是你辦了會員卡的店麽?”

但凡紀彌心理素質差一點,都要裝不下去了。

然而,他硬着頭皮吱聲:“我這麽關心你還不好嗎!”

礙着心虛,紀彌的音量一弱再弱。

這次賀景延真的沒聽清:“什麽?”

紀彌鼓起勇氣重複:“我說我關心你!”

很不巧的是這會兒DJ正在切歌,周遭音樂難得消停,略微靜了幾秒鐘。

襯托之下,這句吐字清晰的解釋格外響亮。

紀彌甚至懷疑這六個字在包廂裏産生了回音。

就在他想找縫隙鑽進去的時候,殷潛感嘆:“Delay是哪裏招的人?我也想要這麽貼心的小棉襖。”

賀景延冷冷地回應:“你也想要?小心被棉襖捂得暈過去。”

殷潛不怕被暈,開玩笑:“小彌,我加你個好友?你改天跳槽的話來找我啊?”

紀彌很聽話地打開微信,準備掃對方的二維碼。

幾乎是同時,賀景延抽出了殷潛的手機,抛回了對方懷裏。

他警告道:“你把紀彌挖走,小心我那個秘書室一人唾你一口。”

殷潛試探完這幾下,算是看透了人情冷暖。

“得了吧,甩鍋秘書室?他們和你助理一天能見幾次面?”他不信。

他再指指點點:“Delay你做人越來越小氣了,可怎麽辦啊!”

小氣鬼Delay輕嗤:“一般不做人。”

殷潛之前說要蹦迪,來了卻釘在沙發上不挪動,見自己吵不過賀景延,就扭頭去和其他人閑扯。

一群游戲狗津津有味地聊開發瑣事,在他們眼裏,沒什麽比手頭項目更有意思。

過了一個多小時,大家陸續離場,賀景延和紀彌最晚走,去了一趟洗手間。

這會兒沒有其他人,賀景延開始教育助理。

“下次遇到有可能撬牆角的人,你幹脆不要去理睬,一個個的都太沒素質。”

紀彌道:“你真的那麽小氣?”

“小紀老師,這個是尊嚴問題。”賀景延說。

“我們比殷潛那公司薪水高、待遇好,平臺大了好幾倍,你要是抛下鴻拟跳過去……”

紀彌聽到這裏就堅定表态:“我腿腳不好沒法跳,只能癱在鴻拟。”

賀景延:“。”

他們沿着樓梯走下去,賀景延意識到這家店的男顧客特別多,貌似沒什麽女生。

迎面走來一行人,噴着濃重的香水味,熏得他懷疑自己要中毒了。

這就是紀彌以前愛來玩的店?

思及此,賀景延蹙起眉,再聽到舞池那邊傳來一陣驚呼。

身旁的紀彌也被動靜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往賀景延身旁躲。

黑暗裏,賀景延體溫偏燙,紀彌碰到他的胳膊,又敏感地縮了回去。

繼而他們循着聲浪望去,有個男生穿着高跟鞋,花枝招展地蹦到了臺上!

“寶貝們舉起手來!”DJ聲嘶力竭,“讓我們來為今晚的Plum一枝花鼓掌!歡呼!”

臺下有人興奮地隔空對舞,還有的大聲喊着“太美惹”。

舞池來到今晚的最高i潮,音樂換成細密的鼓點,店家開始了壓軸節目。

頭頂的照明燈随着節拍閃動,本就昏暗的光線變得更加暧昧,一群模特來到臺前炒熱氣氛。

剛開始的互動尚且正常,緊接着模特脫掉衣服秀身材,和客人們用水槍互相滋,尺度變成深夜檔。

紀彌簡直驚呆了,感覺面前群魔亂舞。

但……

确實蠻有意思的!

“這位會員,你們的店到底正不正規?”賀景延冷不丁出聲。

迎着賀景延微妙的視線,縱使眼前表演畫面火熱,紀彌也立即收回了神。

繼而他故作神秘地哼哼兩聲,意思是正不正規不方便明說。

“等等。”紀彌困惑,“你不熱啊,穿得那麽嚴實?”

店裏開着暖氣,所有人都是短袖,但賀景延奇怪地穿着外套,簡直是奇裝異服。

周圍陷入了狂歡,時不時有人貼過來或扯衣服,賀景延一邊往外走,一邊避之不及,好幾次差點被別人拽回舞池。

賀景延幾乎是在冷笑:“要是不多穿幾件,你想看你老板被扒光麽。”

紀彌噎了下,轉移話題:“前面人太多了,我們往消防通道走?”

賀景延沒意見,可這裏的指示牌有點問題,紀彌兜兜轉轉險些走錯路。

吧臺小哥見他們離場,問:“怎麽撤了啊?诶,帥哥你走得這麽早?”

他意味深長地朝賀景延吹了聲口哨,賀景延險些打一個寒戰。

“抱歉,我鐵直。”他對小哥說。

小哥才不管他身份,當場翻臉:“你直你來泡Gay吧?裝什麽呢!”

這下真相大白,賀景延不可思議。

兩人恍惚地走到路邊,紀彌撐不下去,可憐巴巴地說了對不起。

賀景延道:“你也是剛知道這茬?”

紀彌羞憤地說:“我今晚剛進新手村。”

他又是驚慌又是迷路,剛才漏洞百出,賀景延早就看出端倪。

他就像是抓住了小貓的尾巴,輕輕捏在手掌裏。

“如果殷潛他們聽說這裏是Gay吧怎麽辦?我不清白了,你能負責嗎?”

紀彌很乖:“我會認真和他們澄清,以身作保你真的不彎。”

今晚他倆都被折騰得不輕,賀景延沒再逗人,慢慢走去停車場。

紀彌跟在後面,小心打量對方的臉色,賀景延神色平淡,沒有要生氣的樣子。

他想,雖然公司裏有人指責賀景延脾氣不好,但這人頂多是嘴欠,從不情緒化,也不獨i裁或甩鍋。

包括在待人接物上,賀景延面對幾個外廠的制作人,應對得游刃有餘。

其實,這個上司沒那麽糟糕……

紀彌想與人好好相處,不自禁問:“你的衣服沒有被扯壞吧?”

賀景延道:“我脫下來給你檢查檢查?”

說到這個,沒等紀彌回應,他搶先自問自答:“想得美。”

紀彌:“。”

他閉眼忍了忍,準備去趕地鐵末班車:“如果沒別的事,那周一見?”

賀景延沒消停:“有一件。”

紀彌怔住:“唔?”

“教你怎麽開我柯尼塞格的門。”賀景延拿出鑰匙,上面有着幽靈Logo。

這輛超跑的車身線條低,尾翼則很大,據說最高時速可以跑到四百多碼,但在城市裏委屈地壓抑着。

不過這不妨礙它的張揚高調,旋翼式車門惹得路人不禁回頭多看幾眼。

因為車子只有兩座,紀彌有些新鮮地坐進副駕,察覺裏面的布置少得可憐。

除了一盒抽紙巾和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什麽平安結、車載香薰全部不放,更別說餅幹之類的零食,路途餓了只能啃空氣。

可見車主單調枯燥,平時也沒人體貼。

“你住哪兒?”賀景延打斷了他的走神。

紀彌報出地址,補充:“這個站臺就在小區門口,臨時停車很方便,不會有監控拍照罰款。”

賀景延問:“是父母家麽?”

棠荊小區,他瞧着電子地圖,多留意了一下。

看起來離公司很近,應該是遲遲沒等到拆遷的老舊住宅,他聽說過那邊有不少類似地皮。

紀彌無意仔細解釋:“我租的房子,圖個上班方便。”

從市中心一路過去,複古洋房與高樓大廈逐漸遠在身後。

與賀景延猜的差不多,這個小區有些年頭了,配套的排水設施已經落後,道路上的積水坑坑窪窪。

附近的夜宵店、小炒店倒是非常多,周圍熱鬧熙攘,煙火味很濃。

盡管對這裏的環境有所耳聞,但賀景延第一次來到這裏,看外牆滿是風吹雨打的痕跡,還是微微有些愣。

不過他将驚訝掩藏得很好,這種時候流露出意外是不風度的事情。

“謝謝你送我一趟。”紀彌解開安全帶,禮貌地說。

以他們的關系并不适合上樓做客,賀景延“嗯”了聲,沒再講什麽。

回到自己的酒店式公寓,他打開燈,空蕩蕩的客廳有了光亮。

賀景延去茶水吧開了瓶冰水,找Shell問:[現在員工的房補是多少?]

Shell秒回:[今年調整到了每月三千,可黑心房東趁火打劫,我那Loft長租兩萬三!]

他再激動地說:[老板要給我們漲補貼了對嗎?]

賀景延沒理他,把“棠荊小區”這串名字發了過去,打聽它的租金大概多少。

Shell這回不積極了,好一會才來彙報。

[整租也才一萬塊,合租的話四千到六千。你為什麽問這個啊?遇到灰姑娘了?]

[你瞧瞧我沉重的經濟負擔,滬市的生活成本這麽逆天!]

賀景延放下手機,側頭望向落地窗外,繁華夜景盡在眼底。

清瘦身影背對着自己,小心翼翼踩過燈下水潭的畫面一閃而過,他沉默地想了一會。

賀景延叮囑:[和HR溝通下個月起漲到四千吧。]

·

工作日在崗坐班,大家全都蔫巴巴地工作。

HR緊趕慢趕發郵件,公布了互娛範圍內,所有正式員工提高待遇。

這消息一經發出,登時如同強心劑,大大小小的吹水群歡天喜地,不可置信地詢問今天難道是愚人節。

紀彌也是同樣,把郵件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把老板帶進Gay吧的陰影煙消雲散,心情雀躍如這晴朗的冬日午後,中午蹦蹦跳跳和秘書們去吃飯。

四個人在食堂排隊的時候,周圍同事都在讨論房補。

他們猜測這是不是新總裁上任,用來安撫人心,又或者有什麽喜事,讓大家跟着快樂。

無論是哪種原因,反正他們這會兒感動不已,簡直對Delay忠心耿耿。

“你說Delay為什麽有心做慈善?”方溪雲懷疑地問。

“就算是想拉攏人,他的手段什麽時候變成簡單粗暴狂撒錢了?”

Noah說:“随便他吧,說不定是平時壞事做多了想積德,而且互娛的房補漲到四千沒什麽問題。”

紀彌杵在Noah後面,一個勁地點頭。

原本他簽完租房合同,已經卸載了中介APP,這時又重新下載回來,津津有味地刷推薦。

每個月在預算上多加一千塊,哪怕滬市房價誇張,也足夠置換條件更好的房間。

現在有那麽多室友終究不太方便,獨自住的話可以舒服許多,紀彌躍躍欲試,在看整租房源。

“這你們不知道了吧。”Shell憋了半天,清清嗓子閃亮出場。

他喜滋滋地邀功:“你們可別太感動,能拿到這筆錢,多虧了我和Delay的深厚感情!”

紀彌懵懵懂懂擡起頭,驚訝地“哇”了一聲。

他捧場地說:“是嗎?”

Shell道:“對啊對啊,我們少說認識三年了,人間還是自有真情在的。”

他與紀彌勾肩搭背:“他周末來關心下屬的生活情況,之後就大發慈悲說要多發錢。”

方溪雲明白賀景延的德行,不認可這套說辭。

“他要是這麽善良,上次你做闌尾手術,怎麽會把你從病房抓出來,陪他出差談渠道商?”

紀彌朝Shell眨眨眼,同情地說:“他好渣啊,你們是這麽痛苦的關系嗎?”

Shell抓狂:“你為什麽一臉我所托非人的表情!”

說完,他注意到紀彌的手機屏幕,上面都是一些租房信息和圖片。

Shell熱情搭話:“小彌,下個月拿錢下個月就換房?現在住哪兒呢?”

紀彌報出自己的地址,傾訴:“我合租的地方有點吵,想換個清淨點的。”

Shell聞言似乎不敢相信,再度确認道:“你住哪兒?”

“棠荊啊。”紀彌一頭霧水,“在那裏有什麽問題,你為什麽很驚訝?”

Shell何止是吃驚,雖然嘴上沒有發出尖銳爆鳴,但心裏翻江倒海。

他清清楚楚記得周六的午夜十二點,大老板深夜問話,莫名打聽那裏的租金價格。

那時候自己納悶,賀景延的人脈圈就算刨個八米深,也不見得有該小區住戶,突然關心這玩意非常不合理……

于是Shell大膽提問老板是不是遇到了灰姑娘,要上演一些纏綿悱恻的愛情故事,然而人家懶得理自己。

此時此刻,Shell看向眼前的小助理,身體不禁晃了晃。

“原來是你在那裏啊?!”他緩緩松開了勾住紀彌肩膀的那只手。

紀彌滿臉單純,完全在狀況之外:“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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