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見鬼
第 30 章 見鬼
紀彌打完這行字,再精細修飾了一下,驕傲地想着自己的筆杆子水平也不差。
這會兒是吃晚飯的點,Jing估計一時半會看不到。
于是,紀彌沒有徘徊在屏幕前,專心吃起了飯。
期間的流動都在安全範圍內,賀景延上任新總裁前後,不光股票走高,而且公司人心很穩。
他看似霸道強勢,做事更有一份穩重,能耐心等待最好的時機。
“我和阿倫打過麻将,他問過我一嘴,你那個研究院造得怎麽樣了,需不需要他來當頂梁柱。”
Noah這麽說着,道:“你要想用他,我提早開始準備。”
“研究院的事還沒定,他做管理差點門道,之後要是主動問你,你就照實說我的态度。”賀景延道。
Noah解釋:“他也就是随口關心下,不是那種上趕着搶餅的人。”
“我知道。”賀景延道,“他既然不排斥來滬市,早晚會讓他過來。”
既然說到人員調整,他幹脆全講了。
這裏的市場三組不太行,幾個大主管愛糊弄,害得下面被耽誤,他早已心知肚明。
礙着之前沒摸熟這裏的深淺,自己忍了好幾個月。
如今有條件去大刀闊斧,賀景延也有意定的更換人選,讓Noah盡早安排。
交代完這些,賀景延沒了別的事情,卻被Noah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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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張嘴又要說“途科”,賀景延轉身就想走。
“他們CEO是紀彌的校友,經理還是他的同專業同學。”Noah連忙說完整句話。
賀景延反應平靜:“所以?”
“就和你說一聲。”Noah道,“怕你不知道,讓你心裏有個數。”
行業內出現校友幫襯或抱團,是很常見的事情,很多嫡系關系便來源于同一所名校的師兄弟。
關于紀彌和途科高層,Noah不會妄加揣測他們是否有多餘牽扯,假設別人違背職業操守,是一件很沒品的事情。
但他認為賀景延應該知情,總裁和助理之間走得那麽近,紀彌接觸的保密信息不會比秘書少。
“我早就知道了。”賀景延點點頭,“不影響正常工作,他和途科很清白。”
Noah聽到他打包票,困惑:“你睡在紀彌的床底下啊,了解得那麽清楚?”
賀景延咬了咬後槽牙:“那經理遇到過紀彌,想開保時捷載他一程,紀彌沒有買賬。”
提到這個,他順帶暗自炫耀:“小紀老師坐了我的車。”
Noah感嘆:“卧槽,他甚至願意坐你的車,同學情可真塑料。”
賀景延:“……”
為什麽聽了沒覺得滿意?
不欲與Noah争論,他推門出去,迎面看到紀彌在和方溪雲講話。
“他答應過我今天中午就能給,所有聊天記錄都在OC上可以查,工作後臺也填了目标日期。”
紀彌傾訴着,再生氣地作勢捏了下拳。花的種類叫做曼塔,雖然屬于玫瑰的一種,但顏色低調清冷,帶着尖的灰粉花瓣微微外卷。
一捧裏紮了三十多朵,不誇張又足夠有存在感,裏面夾了張手寫的賀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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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冬天也快樂。]
那個人寫了紀彌的ID,但沒有落款自己的名字。
賀景延看了下,沒直接拿起來,而是立即打開OC,把三個秘書拉了群。
Noah去研究院有事,估計沒工夫看手機,而Shell和方溪雲很快有了回應。
Shell:[哪位啊?怎麽那麽沒素質,拉人進群不先小窗說一聲?]
方溪雲:[你連看看群主頭像的時間都沒有?]
沒到兩秒鐘,Shell撤回了一條消息。
Shell:[老大,有事兒您請吩咐。]
賀景延把派不上用處的Noah移出群,再瞧了眼時間。
現在正好是吃晚飯的點,他想了想,詢問他們是不是在食堂。
兩個人紛紛表示還去,然後被老板召喚來西門集合。
這條通知來得太過莫名其妙,他們以為臨時有什麽貴客,亦或者有誰犯了滔天大罪,被安排在西門問斬。
走過去一看,沒有客人,也沒有斷頭臺。
唯有嬌豔欲滴的玫瑰。
以及臭着臉的Delay。
“卧槽,這是什麽情況?”Shell大吃一驚,“你大冷天的走桃花運?”
方溪雲也詫異:“哪位神仙居然敢對老板有念頭?”
Shell盯着價值不菲的花束,犯起了心絞痛。
“敢情這人特意把我們喊來見證幸福?”他抓住方溪雲的袖子。
然而,賀景延的表情和幸福不沾邊。
“我做得出那種惡心事嗎?”他對Shell的揣測感到無語。
他再遞出一張淡粉色賀卡:“是另外有人在春暖花開,我喊你們來提供線索。”
秘書看到上面的內容,恍然大悟地“喔”了一聲。
“怎麽說得好像在搜查犯罪嫌疑人呢?”方溪雲好笑道,“這花在證明你助理有人格魅力,不也間接誇你的眼光好?”
Shell說:“把小彌招進來的是我們秘書室老大,Delay最開始可是抵觸得要命。”
倆人越聊越歪,賀景延涼涼出聲:“既然你的記性這麽好,那你來分析下,是誰搞的眼前這出?”
Shell被提問,無辜地搖了搖頭。
“這個真的猜不準,我每天在各個部門到處跑,不了解這種事。”
賀景延提供思路:“你們中午都在一起吃飯,有沒有人在旁邊刻意打量?”
“有啊。”Shell道。
賀景延道:“誰?”
“那得拉個清單,少說有二十來個吧。”Shell陰恻恻地說。
“這幾天紀彌在練滑板,好多走過的都會看一眼,上來搭話的就有五六個。”
賀景延怔了怔,再聽到Shell疑惑。
“你替人家來拿東西,直接拎回去轉交呗,為什麽把我們喊來搞推理?”
方溪雲附議:“Delay,你的好奇心會不會太強了?”“喏,我買了這個,師傅還沒送到,要等一會兒。”
客廳原先擺的茶幾太破了,其他租客表示一往上面放點什麽,就會搖搖晃晃。
于是房東太太帶來了一張新的小桌子,鐵質的值不了多少錢。
紀彌客氣地說:“需要幫忙搬麽?”
“不用不用。”房東太太說,“小紀啊,在這兒待得還行吧?”
紀彌簽了九個月的合同,雖然已經住了半年,但論續約還太早。
不懂對方的用意,紀彌喝着咖啡,淡淡地應了兩聲,被拉住聊天也沒法回卧室。
房東太太說:“我這兒真的比其他地方好多了,家具不靈光了直接買新的,冰箱空調也是這兩年剛換好。”
紀彌聽她誇獎這套房子,心想,難道是自己想換獨居的心思被人發現?
“小區裏有不少人在鴻拟上班,大家也是覺得好才會選這兒,說實話,我這套房就沒空過。”
鋪墊到這裏,房東太太頓了下:“我們的房租真的只漲不跌,最近周圍又大漲了好幾百,但是我一直沒和你提。”
紀彌終于懂了,這裏向來供不應求,不怕自己搬走,是怕收的錢不夠多。
“可是我們簽了合同,還剩三個月應該按照紙上寫的來。”他道。
房東太太說:“哎,我清楚你年紀輕輕也不容易,別人都是漲個五六百,我漲四百就好啦。”
紀彌覺得這話題有些離奇,問:“其他幾間房也多收四百?”
“不一樣的嘛,你是主卧,有個獨衛多難得。”
這不過是敷衍場面的說辭,彼此心知肚明,真實原因是個人房補增添了一千塊,房東太太坐不住,打算從中抽四成。
紀彌再問:“我們合同有效力的吧?”
“有啊,違約金才一千,我可以賠你。”房東太太爽快地道。
“實話跟你說,每個月都有人陸陸續續問這個房源,你的卧室我哪怕多開五百塊,也很快能租出去。”
這種事情發生過很多次,每回的工資普調和待遇提升,都會伴随一輪拉扯。
房東對此游刃有餘,紀彌也聽說過例子,卻是第一次碰上。
聽着對方的語氣,他猜測,這肯定是提前确定了後路,所以如此有恃無恐。
或許她前幾天就打算攤牌商議了,可惜自己正好在度假。
怪不得通話裏會問他什麽時候回來……紀彌恍然大悟,敢情是要給財神爺上強度。
人家試圖多賺點錢也無可厚非,誠信往往不能作為約束的砝碼。
紀彌心知口頭掰扯不會有什麽結果,也沒時間為了這種事打民事官司,便委婉地表示自己考慮一下。
之後,有師傅送家具過來,紀彌回到卧室,穿上了外出的衣服。
他壓下煩躁,問賀景延:[你出門了嗎?]
賀景延:[快到了。]
紀彌:[那我也快點/鞠躬]
這些天降溫得很快,他系上了圍巾,出門時房東也正好下樓。
“今天出門吃飯呀?”房東沒談攏價格,但依舊是樂呵呵的脾氣。
紀彌回答:“上次這裏斷電,我借宿在別人家裏,今天請客謝謝他。”
“是同事還是朋友?”
“我上司。”
房東有些話痨:“我看你是本地人,回家住麽也挺好,家裏還有爸媽給你燒飯,一年下來省蠻多錢。”
紀彌心情不好,懶得遮掩:“回不去,我初中開始就沒爸媽管。”
房東真情實意地講了抱歉,道:“你瞧我哪壺不開提哪壺。”
紀彌走過一步步臺階,逐漸感覺到了樓外寒風,不禁裹了裹圍巾。
耳邊,房東碎碎念着。
“我也是好好和你打招呼呢,你月底交房租,還有好多天……誰的車啊堵在樓下?開那麽貴的車來這裏也不怕被剮蹭!”
聽到房東話鋒一轉,紀彌發蒙地擡起腦袋。
“你想知道對面來歷才奇怪,這種工作之外的東西,明明你一直都不關心。”
方溪雲說到這裏,怕賀景延否認,還随口舉了一個例子。
“Shell談戀愛都多久了,你總是記不住他女朋友名字。”
賀景延差點順着問他女朋友叫什麽來着,又堪堪把話語咽了回去。
随即,他表示自己只是認為匿名送花太鬼鬼祟祟,擔心埋下什麽隐患。
要是有風險事故,今天早該爆出來了,風平浪靜到現在,可以踏踏實實過年。
不過,紀彌眼見老板身負重任,自己也不能表現得游手好閑。
他說:“這樣啊,我晚上要看論文,就不在書房打擾你了,把筆記本抱回卧室吧。”
看架勢一本正經,殊不知賀景延見過他下載電腦版麻将。
把筆記本抱走之後,怕是聚精會神地搓麻将,記不起知網入口在哪裏。
思及此,賀景延勾起嘴角。
飲料被插了封口塞,嚴絲合縫地防止熱飲灑出來,他一邊開車,一邊單手将其撥掉。
随後遇到紅綠燈,賀景延喝了蘋果汁,但在嘴唇碰到杯沿時頓住。
不細看的話根本分辨不出來……
自己手上的這杯,應該被紀彌喝過一小點。
唇畔沾到微濕的觸感,帶着很淡的橙子味,不久前紀彌嘟囔天氣幹燥,就買過這個味道的唇膏。
賀景延停頓了至少三秒鐘,旁邊的紀彌困惑歪過腦袋。
“不好喝嗎?”紀彌問,“我嘗了點,當時太燙了,但感覺香味還行。”
賀景延匆忙喝了一口,穩着聲線:“是還可以。”
嘴上輕描淡寫,貌似不怎麽在意,心裏兵荒馬亂,連蘋果本來該是什麽口味都糊塗。
占領他思緒的水果是橙子。
他拍了拍紀彌的肩膀:“沒事,我是這個單子的上游,待會兒直接抄送他的PM處理。”
他扯了扯嘴角,不甘示弱地接茬。
“你就放心喝吧,當是預支的喜酒先嘗嘗味。”
聞言,賀景延差點被這杯美式灌醉。
初次談戀愛,紀彌其實很想高調一下,可惜沒什麽分享的機會。
打開萌心,Jing被他填寫了綽號。
他将其截圖發過去,備注那欄顯示着“會扮演唐老鴨的哥哥”。
他問:[你當時說自己喜歡模仿唐老鴨,但你之後再也沒跟我玩過诶?]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賀景延還在公司裏。
自己挖坑自己跳,被問得一時找不出借口,開發組的會議又催着要開始。
X17的涉密會需要清空電子設備,門口有一個保險箱,方便大家暫時寄存東西。
賀景延将手機交進去,随後坐到屋裏的中心位置。
會議緊湊地開了兩個多小時,從經濟設計讨論到了物理引擎,沒有要結束的跡象。
時長超出了預估,謝嶼中途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打開門,卻沒有直接走進來。
玻璃屏幕随之變得漆黑,映着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臉上的表情卻是自己所陌生的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