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夢呓

第 31 章   夢呓

紀彌把Jing一通反駁,看似理直氣壯,實際上心虛到了極點。

畢竟編排對象是自己貨真價實的頂頭上司。

視野從灰蒙蒙的臺階變成一輛邁凱倫,旁邊的房東詫異之餘,大大咧咧地掏出手機拍照。

而就在打開鏡頭的下一秒,邁凱倫降下車窗,露出一張年輕又俊氣的臉。

“小紀老師。”賀景延道。他指出:“你的助理每天好端端待在總辦,別人想上頂樓還需要權限,你難不成擔心他被搶走?” 紀彌不願意當這個冤大頭,轉而靈機一動,切換到好友列表裏,點開了Jing的主頁。

距離上次登錄,正好足足七天。

“點進回流活動的入口,勾完好友就能發送邀請?”紀彌詢問。

同事解答:“是的,萌心會自動發活動短信過去。”

“或者你點到聊天頁面寫一句留言,那短信就會變成提取你的消息內容,再引導他登錄回複。”

介于萌心的提示風格非常紅娘,紀彌對此保持警惕。

紀彌問:“活動短信怎麽寫的呢?”起初護士有些畏懼,覺得賀景延看起來兇,像是會背着紀彌呵斥別人。

但賀景延獨自來到護士臺,語氣非常講禮節,還請所有值班的醫護吃下午茶。

“如果12號房的紀彌身體哪裏不好,勞煩你們随時聯系我。”他取出名片。

擔心護士不願在深夜打擾,他刻意說:“這個電話號碼什麽時間都打得通。”

聽到他這樣講,一群人差點以為他們是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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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根據紀彌的反應,護士們琢磨着,又覺得不像那麽一回事。

“原來帥哥也會單相思啊?”有人念叨。

另一個人回到護士臺,壓低了音量加入話題。

“你可別不信,我剛量完血壓,12號房在打電話,對面的聲音隐約漏出來點,我感覺不像賀總。”

其他人聽完,嘆為觀止:“有錢人玩得那麽刺激?”

還有人窸窸窣窣:“賀總背後做動作,難道想當男小三?真是世風日下啊!”

這些不過是揣測,至于真相如何,只有當事人清楚。

發燒終究是一件受苦的事情,半夜裏,紀彌發虛汗,護士去換了次床單。

她吃過人家的下午茶,便打電話給賀景延通風報信。

“問過他感覺怎麽樣,他說還好,想自己休息一會兒,所以我就出來了。”

聽着護士這樣說,賀景延想去醫院看看。

剛挂斷通話,手機又開始振動,這次是萌心上收到了語音來電。

他正風急火燎地披上外套,險些忘了開變聲器。

“有點疼,我睡不着。”紀彌迷迷糊糊地嘀咕。

賀景延道:“腦袋麽,還是骨頭疼?”

紀彌虛弱描述:“哪裏都一樣,有點暈,感覺地球在轉。”

深夜這幾個小時最是危險,體溫容易升高,人也困倦難受。

不過,他保持着最基本的幾分意識。

“你下班了嗎?突然打過來,你會不會不方便?”他口齒還很清晰。

換好了鞋子,賀景延關上門走出去:“沒有不方便。”

三月天氣漸暖,只是今天下雨,風中有幾分涼意。

他本來洗完澡快要休息,臨時被這樣吵醒,不是太清醒,開了點車窗讓風吹進來。

趕到住院部門口的時候,有閃電劃過夜空,随即響起了一聲轟鳴的春雷。

賀景延被照亮了一瞬,随即捂住手機的收音處,不想紀彌被吵到,也不想對方發覺自己在外面。

“屋外好像打雷了。”紀彌的呼吸有些亂。

賀景延說:“你的窗簾拉上了嗎?”

“沒有注意看。”紀彌說。

“房間太黑了,像是只剩下我一個人,所以我悶在被窩裏。”

賀景延道:“要不要開盞小燈?”

沉默片刻,紀彌輕輕地說:“不要,照着眼睛都酸。”

人在病痛中會變得脆弱,他也是同樣。

只不過這次有人聽見了。

他幾乎是用臉頰貼着手機,屏幕上沾染了發燙的體溫,耳畔,Jing在低聲回應。

“沒關系,我也在這裏。”Jing說,“你可以放松點。”

紀彌很吃力地“嗯”了聲,簡單以為他的意思是不會挂電話,兩個人可以說說話,确實能算是一種陪伴。

對方安撫的聲音似有魔力,他沒再緊繃,但依舊在一陣陣地出汗和發痛。

與他距離沒到五十米的地方,賀景延沒有關掉他那邊的聲音,但給自己摁了靜音。

“待會兒我們會再換套床褥,也有新的衣服。”護士與賀景延解釋着。

賀景延點了點頭,問:“他這樣子是不是該休息得更久一點?”

“您肯定也發燒過,睡得一定不太好。”護士耐心道,“出完汗白天就會好很多。”

賀景延确實有這份常識,以往如果得病,自己灌幾顆藥,熬幾天就過去了。

但放在紀彌身上,哪怕對方有專業的照護,還是忍不住疑慮。

他的腳步聲很輕,離近紀彌的病房時,不禁放得更輕。

靠走廊的小窗沒簾子,紀彌裹在被窩裏,望過去只有小小一團。

“怎麽辦?睡不着……”紀彌苦惱。

門外,賀景延對電話說:“沒有關系,我也睡不着,你不是只有一個人。”

紀彌鼓起勇氣:“那你可不可以別挂電話?”

賀景延道:“我在的話,你就不要把自己悶在棉被裏,能答應麽?”

紀彌聽話地鑽出腦袋,從賀景延的角度,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後腦勺。

偶爾有護士們路過,發現賀景延站在走廊上,不禁匆匆投去短暫目光。

感覺到別人的意味深長,賀景延想起之前被醫生錯認為病人家屬。

自己沒被當成正牌。  自認為不太要臉,他現在卻懂了難為情,躲閃着沒與她們對視。

如同情窦初開談戀愛,被旁人多瞧一眼都無措。

但如果他能看到護士的群聊記錄,會不可置信地發現……

護士:[三更半夜,那帥哥又來做小三了!!!]

同事打開移動端的辦公後臺,開始他的低吟。

“無日不相思,明鏡改形色。寧知仲冬時,忽有相逢期。*你的好友某某某在萌心想你啦,快去看看他吧!”

紀彌:“……”

說真的,感覺像是Q/Q寵物快被養死了,喊主人上去治病。

随後,他問:“那要是我寫留言,嵌入模板長什麽樣?”

“就是通知某某某對你說了什麽話,把你的留言複制粘貼,忽悠他來萌心查收。”同事道。

以紀彌對Jing的大致了解,如果對方收到這麽句古詩,很可能會直接删除。

而自己的留言……

看到mī這個用戶名,Jing怕不是清空短信箱,連夜更換手機號。

紀彌“嘶”了聲倒吸涼氣,這會兒有點後悔。

早知道Jing的人頭能值2000點萌心幣,供自己擁有小鹿頭像框,之前就不那麽張狂了。

或者當時多加幾個人也好啊,不至于讓自己現在只能選擇Jing。

他倆搞得不歡而散,這下想要利用都難,自己連Jing是否卸載了萌心都不知道。

紀彌看向付千遙,問:“怎麽才能讓一個被得罪過的悶騷人格再搭理自己?”

付千遙磕着自帶的香瓜子,還送給紀彌一把。

他滿臉八卦:“你說Jing?”

紀彌嘆了口氣:“我就算逢場作戲跟他道歉,他也是看了提示爽完就跑吧。”

付千遙出主意:“你把知乎的段子複制一半,讓他想看結局就點擊萌心。”

紀彌豁然開朗,轉而蹙起眉,陷入了沉思。

這個方法貌似不錯,但不排除Jing直接跑去知乎的可能性。

“短信可以發幾次呀?”紀彌提問。

同事笑起來:“當然只有一條啊,多的話容易被投訴騷擾用戶,萌心也耗不起那成本。”

紀彌想想也是,垂頭喪氣地認為,自己辦不到讓Jing回頭了。

下午,他與賀景延回頂樓加班,傍晚商量了下,決定去不遠處吃粵菜。

中途他打開萌心,盯着頭像框心有不甘,越是沒法得到越是想要。

察覺到他的失魂落魄,賀景延問:“為什麽一個勁打蔫?”

紀彌含糊地內涵Jing:“我好像被讨厭了,有人對我擺冷臉。”

賀景延頓了下,撩起眼簾:“必須要和那個人講話麽?”

說話之際,服務員來上飯菜。

脆皮乳鴿與紅米腸冒着騰騰香氣,漏奶華甜而不膩,蝦湯泡飯是兩人份的量,被分開盛到瓷碗裏。

紀彌端起碗先喝了一口湯,味蕾被滿足以後,眉頭随即舒展開。

他再道:“對呀,你要是工作上遇到愛答不理的人,會怎麽讓他配合你呢?”

賀景延聽到紀彌這樣提問,便以為是職場上碰上了問題。

最近工作量飙升,難免有人心浮氣躁,溝通上更可能出現摩擦。

于是,他指點:“坑蒙拐騙,畫大餅吊着,把事情往嚴重了說,讓人急到坐不住,也就會用心去辦事了。”

因為紀彌聽得很認真,賀景延遲疑了一下。

他問:“你要去坑誰?”

紀彌無辜:“提到的這些手段,哪個我能做得出來?我不哭給別人看已經很好了!”

在上司面前擺完正直人設,紀彌覺得哄騙Jing倒是個辦法。

他思考自己說什麽能讓Jing回複,另外一邊,賀景延收到了沈光意的微信。

原先他交代沈光意在組內談話,開頭透露“我是Jing”,借此觀察其他人的反應。

拿七位數年薪不輕松,工作範疇屬于老板指哪兒打哪兒,沈光意沒推拒,好歹賀景延的請求奇怪卻不難做。

抓住難得能和老板說上話的契機,他發了好幾份課題資金預算書,壓軸:[談話視頻發郵箱了。]

賀景延看着一長串預算文件,而紀彌支棱起來,想到了該怎麽把Jing釣回來。

他把聊天記錄翻了一遍,發現Jing對賀景延的八卦有興趣。

那時候總辦洗牌,大家對新總裁衆說紛纭,至今為止,這話題在業內也有很高的讨論度。

根據Jing的後續種種表現來看,他大概率是同行業人士,而且消息不算太靈通。

畢竟自己發過其他人的照片當做是賀景延,還誤會了賀景延是同性戀,對方看到以後都沒否定。

思及此,紀彌躍躍欲試地下套。

正好他剛看過一篇推文,寫的是Delay壓下董事議論,要扶持新制作人做手游,便打開對話框,開始敲字:

[全互聯網業100萬人瘋傳,首次解禁,鴻拟互娛大老板的曠世畸情,光天化日竟為他做到這步!回我1實時

“沒有。”賀景延回答,“我是怕紀彌分神,辦公狀态被幹擾。”

“剛才我去當面催他,他賴賬說這點時間根本完不成。”

方溪雲驚訝:“這麽客氣,你說說是Delay好還是我更好?”

這帶了點捉弄的成分,紀彌“嘶”了一聲。

紀彌頗有幾分認真地喃喃:“我是個有家庭的人,不能回答這種問題。”

方溪雲聽了噗嗤沒忍住笑,勾着他的肩膀一起去買飲料。

“沒關系啊,Jing又看不到,好哥哥多認幾個又不吃虧。”方溪雲逗紀彌。

兩個人沒注意到老板和一秘就站在旁邊,吵吵鬧鬧地往反方向走去。

回來的時候,紀彌拎着好幾杯咖啡,跑到賀景延的辦公室裏也放了一杯。

賀景延抱着胳膊,似乎不太敢喝。

房東道:“我和小紀講好咯,大家說現在做游戲是淘金,敢情真的這麽好啊。”

賀景延淡淡嗤笑:“那也沒有,我買這輛車的時候,主要靠的是投胎。”

房東:“……”“我網戀奔現都沒見你這麽操心。”Shell憤怒。

用房補住賀景延的房子,他自覺占了便宜,一旦有家用支出,經常趕忙付款。

賀景延沒攔着,省得助理過意不去,又來半夜敲門投喂夜宵。

“你嘗嘗蘋果汁怎麽樣,酒店裏的飲品不多,我覺得開始放假了,就沒有買咖啡。”

紀彌語調輕快,再道:“你接下來空了吧?”

賀景延道:“晚上有場董事線上議會,他們不拖的話,估計一個半小時能結束。”

這次裏程碑外放很順利,服務器沒崩潰,卡池沒被玩家罵上熱搜,幾處大更新也沒爆出卡流程的Bug。

原本她在後悔自己不夠黑心,被這麽說了一句以後,也便沒了繼續攀談的念頭。

紀彌心累地坐上車,道:“你怎麽會等在這裏?”

賀景延解釋:“起得太早沒事做,幹脆多開一段路。”

見賀景延今天神清氣爽,紀彌羨慕:“感覺你昨晚睡得不錯。”

賀景延匪夷所思:“我好奇心強?”

“紀彌大學剛畢業,本來就在青春階段,加上長得好看,履歷和前景也漂亮,有追求者很正常。”

“真的嗎?講什麽了?”紀彌道,“你當我在胡說八道就可以。”

賀景延心說,你嘟嘟囔囔了半天爸爸,但凡自己降下車窗,路人都要當自己拐騙了一個小孩。

但是,他看着紀彌不安的面孔,聳了聳肩:“你喊我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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