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十幾只雞關在狹小的籠子裏, 困在窄窄的陽臺上,時間長了不見陽光,生物鐘紊亂, 打鳴時間自然也亂了, 不分時間,想叫就叫。

領頭的雄雞此刻依然分不清白晝黑夜, 于是頭頂燈泡閃爍的那一刻, 它只以為是天光将明, 仰頭便要發出鳴叫。

但那叫聲還未來得及發出, 突然被一陣怪笑打斷。

“嘿嘿嘿……”

伴随着笑聲,整棟樓的光突然全部熄滅,頭頂晃晃悠悠的燈泡發出“呲呲”的電流聲, 它的眼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個模糊又奇怪的人影。

這個人影來的突然,好像一下就從天花板上蹦了出來。

但它并沒有完全看清,只聽樓下傳來“锵锵”兩聲響,像是什麽東西被斬斷了,眼前這個奇怪的人影驚慌地後退了一步,繼而轉身往天花板上猛地一蹦。

這一次,這個奇怪的人影沒能像是它突然冒出來一樣突然消失,而是狠狠地砸在了天花板上,又重重摔在地上, 一個标準的狗吃屎,摔得它慘叫不止。

接着外面傳來巨響, 房門猛的被踢開, 黑暗中一群人一窩蜂的沖進了房間, 直奔陽臺。

那奇怪的人影根本還沒反應過來,一堆人七手八腳地就摁住了他, 接着是一頓暴揍,它看不清的拳腳落在了它的身上,滿耳朵都是憤怒的叫罵。

“讓你陷害我們!讓你陷害我們!”

“你這個陰險小人!”

“笑笑笑,你再笑!”

籠子裏的雞被這陣仗吓得不輕,撲騰着翅膀雞叫,籠子外邊的人影被打得七葷八素,颠三倒四,也跟着雞叫,頓時一陣棟樓全是雞叫聲。

還好芸姐還有那麽一點兒理智,抱着孩子站在人群外,說:“你們別打了,先問問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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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先最後踹了一腳才把其他人拉開,接着,數個強光手電亮起,一起照在了人影身上,它有點驚慌地後退了一點,可憐兮兮縮在牆角,四處張望。

宋如濁道:“別看了,電線已經切斷了,你逃不掉了。”

那人影一身體一僵。

這下,衆人也才看清了這個人影的模樣。

整體來說,它是個人的形狀,但是是由一些模模糊糊的細小光斑組成的,像是被打了馬-賽-克的人形照片。

張黑狗問:“這是個什麽玩意兒,怎麽長成這樣?”

宋如濁道:“我也不知道。我是看了好多次監控以後,才發現電線裏有一個小光斑在四處跑,好像有意識一樣。我猜它可能是和電流有關的詭物,只能順着電線走,所以把它引到這裏來,将這套房的電線和城市供電全部切斷,它就沒法逃走。”

所以之前宋如濁一直沒能發現它,它在電線裏待着,宋如濁閑得沒事兒怎麽會去注意電線呢?

羅先又踢了那玩意兒一腳,這才說:“說吧,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那人影擡起頭,看不清的眼睛裏似乎有了一點兒淚,它哽咽着說:“恩人們,是我啊!”

啥玩意兒?

那人影殷切道:“我是你們辦公室裏的電表箱,你們可以叫我阿電。”

電表箱?!

宋如濁驚嘆:“還真是燈下黑了,電表箱就在我工位在對面的牆上挂着,我從來沒看過一次。”

阿電說:“是啊!恩人們!”

羅先怒道:“少套近乎,有事兒說事兒!”

阿電點點頭說:“我是個老電表箱了,本來已經原件老化,快要損壞了,可你們換到這個辦公室以後,我每天沐浴各位恩人的詭秘力量,突然,有一天我也有了這種力量!我所有老化的原件都修複了,我重新獲得了新生!恩人們!都是你們給我了新的生命啊!”

衆人:???

羅先罵道:“既然你知道我們是你的恩人,那怎麽還要陷害我們?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事兒!”

阿電模糊的五官上出現了清晰的委屈,它大聲說:“我在報恩啊!”

報恩?

這算哪門子的報恩啊!

阿電神情堅毅地道:“恩人們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恩人們不方便動的手,就讓我來動手!我不會讓任何一個欺負恩人們的壞蛋讨到好!”

阿電馬賽克雙眼裏滿是真誠,甚至還有些驕傲。

好家夥,它是認真的,它真覺得自己在報恩!

三人簡直懵了,呆愣了好幾秒。

反應過來以後,羅先急道:“你沒長腦子啊你?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瞎搞,我們現在是什麽形象?偷吃泡面裝神弄鬼的虐貓狂魔!”

張黑狗狂翻白眼:“你今晚這事兒要辦成了我們還能落下一偷雞賊的名聲。”

宋如濁也有點惱:“現在網上的人都怎麽人說我的,你知道麽?”

阿電頓時又來了勁兒,挺直腰背面露兇光大聲說:“誰說你了?告訴我!我這就順着電線爬過去,加大電量燒了他家的路由器!”

宋如濁:……

無語了,簡直沒法兒和它交流。

剛有了意識的詭物,連人形都修得很勉強,對于人類社會的規則自然也是完全不熟悉,只能進行最直白的思維和行動,像小孩兒似的。

幾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殚精竭慮了好幾天,分析來分析去,忌憚這個詭物的深不可測,揣測它的用心多麽險惡,它的企圖多麽宏大。

最終發現,它就是個純純的傻子……

那他們被個傻子搞得滿頭包,豈不是更傻?

阿電見大家半天不說話,左右看了許久,而後小心翼翼地開口說:“我做得不好嗎?你們生氣了?為什麽啊?”

它非常疑惑,根本不明白自己今天為什麽挨了一頓打,又委屈又迷茫。

看它那倒黴樣兒,幾人真是一拳打棉花上了,氣都氣不起來。

半天,張黑狗才說:“你說你是不是個癫子,既然已經有了嘴會說話了,就先和我們溝通啊。自個兒瞎琢磨些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阿電挺起胸膛,說:“我肯定要先做出一點成績,然後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各位恩人的面前!就像現在這樣!我是打算,幹成這一票就和恩人們相認的!”

衆人:……

沒法兒說了屬于是。

羅先捂着心口艱難地說:“閉嘴吧你。走走走,收隊,回去再說。一天天的,活不到退休就得氣死……”

阿電還不肯走,轉頭盯着那些雞狠狠說:“等等,我先幫你們把這些雞……”

不等它說完,宋如濁抓起一截電線,一把把阿電塞了進去,止住了它的蠢話。

回了辦公室,阿電還很迷茫,沒搞清楚自己錯在哪,這副傻樣簡直讓人能氣笑,教育它都不知道從何罵起。

特調組衆人都不想和他說話,湊在一塊兒商量起了阿電的處理方案。

簡單來說,阿電這事兒不大,小懲大誡就行。它還可以收編,以後和特調組一起出任務,把泡面發財樹小魚幹的錢賠上就行。

當然,不出任務的時候,它這個傻子未經允許不能擅自離開特調組辦公室。

最後就是它得多學點常識,再努力把自己的人形修得像樣點。

規矩很多,讓它慢慢學。

宋如濁想說反正不能讓佩奇去教規矩,這傻豬自己都沒有改造好,滿腦子興風作浪。結果話還沒出口,就發現佩奇早已經蹲在了阿電的身邊,用蛇尾拍着阿電的肩膀,小聲嘀嘀咕咕。

佩奇很是熱情:“新夥伴啊,唉,今兒你的歡迎儀式我沒去,別生氣哈。”

阿電委屈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淤青,說:“你來了我估計得多挨好幾下……”

佩奇看着宋如濁的方向說:“誰沒挨打啊,咱們家的規矩,進門都得挨一次打,挨過打以後就是一家人,不信你問問河童。爹打咱們,是愛咱們。”

阿電懵懵懂懂:“哦……”

佩奇繼續說:“你記住了,在這個家裏,爹是老大,我是老二,你以後表現好,哥提拔你當老三……”

阿電不解道:“啊?不是羅隊長是老大嗎?”

佩奇冷笑一聲:“咱早晚揭竿起義幹翻姓羅的!”

阿電單蠢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佩奇又拍了拍它的肩膀,說:“其實這幾件事兒,我就覺得你辦得很漂亮,多解氣啊。這樣,你去把那些雞帶回來,我倆分着吃了,但要隐蔽一點兒,別讓他們發現……”

宋如濁板磚已經掏出來了,默默站在佩奇面前。

佩奇驚覺宋如濁靠近,鱗片都炸了,在宋如濁板磚打下來之前急忙逃走大叫:“爹,我錯了我錯了!嗚嗚嗚嗚嗚嗚。”

瘋狂逃竄的佩奇略過角落裏顧影自憐的河童,意外碰掉了河童正在照的鏡子,河童當即大怒,沖上去又和佩奇打起來了。

宋如濁看得頭疼,想上去拉架,還沒走一步,就被阿電拉住了衣擺。

阿電滿臉疑惑,發出愚蠢地詢問:“恩人吶,那今天到底要不要去偷雞?”

“……”宋如濁嘆氣,“別問我了,乖,我精神病複發了。”

羅先仰天長嘯。

啊,好累。

幹到自己死那天,這群倒黴催的玩意兒們,能不能改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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