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賀漾的出現讓大廳的人乃至會館的工作人員都激動了起來。
紛紛舉起了手機, 有的閃光燈都忘了關,快門聲此起彼伏。
田染染懵了一瞬,回頭對上他那雙看似漫不經心卻緊盯着她的雙眼, 突然有種被“捉奸”的既視感。
鐘雲澤的聲音中帶着難以置信:“染染……你結婚了?”
回答他的是賀漾:“染染,你這位朋友從來不看熱搜嗎?”
田染染回答道:“他……剛從H國回來。”
她也不知道明明兩個實質上跟她沒什麽關系的男人,為什麽此刻卻像是在暗自較量一般,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遇到了修羅場。
她心虛什麽,一個是假丈夫, 一個是發小,關系都很純潔。
“染染, 你結婚了?”
可純潔關系的發小正紅着眼眶, 眼裏蓄積了霧氣,一臉被背叛了的可憐模樣望着她, 執著地顫聲質問着她。
而腰卻被她關系純潔的假丈夫的大手攬住,寬大且溫熱的手掌将她的整個側腰全部覆蓋, 稍稍用力, 将她攬至他的身邊。
田染染:……
明明她什麽也沒幹, 卻像個水性楊花還頗具魅力的海後。
本來她覺得告訴鐘雲澤自己是協議結婚也沒什麽, 不過不是現在這種衆目睽睽的場合。
她頓了頓,跟鐘雲澤介紹:“這是我先生,賀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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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生”三個字似是刺痛了他一般, 瞳孔微縮,呼吸都不順暢了起來。
鐘雲澤緊盯着田染染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一絲破綻,然而未果。
他問道:“你們什麽時候辦的婚禮?在哪辦的,海邊嗎?”
海邊婚禮一直是她小時候的夢想, 跟鐘雲澤提起過好幾次,幻想過她的潔白婚紗被海風吹起, 挽着人生另一半的唯美畫面。
還被鐘雲澤寫進了他的小說中。
如今他突然提起來,田染染只覺得社死。
就好像曾經的瑪麗蘇腦殘言論突然被扒出來,公開處刑。
她趕緊打斷了他的追問:“我們最近太忙了,都在拍戲,沒有時間辦婚禮。”
鐘雲澤短暫地愣怔了片刻,疑惑地看向她:“你最喜歡儀式感了,忙得婚禮都不辦,你們是真結婚嗎?”
一直沉默的賀漾聲音微沉地開了口:“你要親手辨別一下我們結婚證的真假嗎?染染,你這位朋友似乎有點情緒激動,要不要請他上去坐坐?”
田染染還沒開口,鐘雲澤斷然拒絕了:“我還有事,電話聯系吧。”
在他轉身後,賀漾拿走了她手裏的保溫杯,悠悠地說:“奶茶不健康,別喝了,你睡前不是都喝熱牛奶嗎?”
鐘雲澤離開的身影一頓,然後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望着他決絕離開的身影,田染染總覺得他要去查證些什麽。
憑借她對他的了解,他很有可能去扒她跟賀漾的過往,來印證自己的懷疑。
他一旦産生懷疑便不會輕易相信,他懸疑小說主角都有這個習慣,映射的其實是作者的性格。
鐘雲澤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會館門口,但賀漾仍然沒放開攬在她腰間的手。
也對,周圍還有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呢,賀漾謹慎些是對的。
不過他怎麽知道保溫杯裏的是奶茶,他從他們剛見面就一直在後面看着了?
腰被溫熱的手指戳了一下,正好戳在她癢癢肉上,她下意識扭了一下胯部撞在了他的腿上。
雖然隔着衣褲布料,卻能感受到他體溫一般。
她質問地看向他,賀漾正好稍稍側身,似乎想附在她耳邊說話。
一個仰頭,一個低頭,他的唇差點碰上她的鼻尖,兩人似被定住了一般,足足停頓了三四秒才尴尬分開。
他們各自裝作若無其事朝前走着,直到走到了旋轉樓梯的轉角處,她稍稍側身,他的手也放了下來,兩人默契地保持着距離。
她站在門口準備進去時,被賀漾驀然抓住了手腕,被他拉回門口旁的陰影裏。
他附身貼在她的耳邊,親密得像在耳鬓厮磨:“你如果告訴他我們協議的事,你媽媽和弟弟也很快會知道的。”
他這句話提醒了田染染,瞬間将他吐出的撩人熱氣都忽略了,在心裏一陣後怕。
看來打消鐘雲澤的疑慮很重要。
—
自從上次錄制完綜藝方茉莉便再沒見到過周林卿。
她以為即使團隊要求兩人解綁,周林卿也會每天都偷偷來見到她,畢竟她沒回國時,他總是訴說思念很渴望見到她。
卻沒想到,再次提出見面的卻是自己。
他們約在了以前常去的小酒館,現在已經擴建成一個酒吧了。
周林卿還是習慣坐在吧臺上。
他一身黑色潮牌休閑裝,修長的腿曲起一只踩在凳腿上,擡頭間,英挺的眉峰讓他看起來多了絲成熟男人的魅力。
跟兩年前剛畢業的稚氣大學生判若兩人。
方茉莉頓時被此時的周林卿吸引了目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這麽優秀的男人一直喜歡着她,甚至找了一個很像她的人來解相思之苦,極大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她一直知道他交往的女友是她的替身。
她并不生氣,也沒跟他刻意保持距離,她也堅信自己回來後,他就會跟以前一樣回到自己身邊。
她特意查過他找的那個小女友的資料,平平無奇的一個美女罷了,又乖又聽話,一看就很好拿捏。
而且按照她的模樣找的,所以長得漂亮這個優點也算不上優點了,簡直毫無威脅性。
可她卻輕敵了,沒想到這樣一個看似沒腦子又好拿捏的女人,竟然掀起這麽大的風浪。
直接讓她被公司暫停了工作。
此刻周林卿也在看着方茉莉,發現她跟記憶裏的那個純白裙子的長發女孩越來越遠了。
他不找痕跡地跟她結束這個擁抱,找了個燈光昏暗的角落坐下。
方茉莉舉起酒杯跟周林卿輕輕碰杯,壓下心裏的怨念,柔聲說:“林卿,我們什麽時候官宣?”
周林卿頓住,狀似不解地問:“什麽官宣?”
方茉莉的笑容有些僵硬:“就是我們在一起的官宣啊。”
酒杯還沒碰到嘴便被周林卿放下,他臉上噙着笑容,卻笑得很尴尬:“我們到了官宣的那步嗎?”
他越說聲音越輕,看着方茉莉沉下來的臉色,趕緊插起一塊哈密瓜遞到她嘴邊。
方茉莉一把拿過叉子,把哈密瓜放回了果盤裏。
她把酒杯重重放下,怨氣再也憋不住了,發洩了出來:“是你在我回國前說的,你說要跟田染染分手,跟我在一起,你說你好不容易等到我了……”
周林卿心虛地看着周圍,示意她小聲一點:“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還不是公開的時候。”
方茉莉:“那什麽時候能公開?你團隊來找我麻煩,我都已經被公司暫停營業了,你不應該做出補救嗎?”
周林卿一臉的為難,又把哈密瓜遞到她面前,低聲說:“你再給我點時間,現在網上的口碑對我們很不好,而且會影響我們的事業的。”
方茉莉推開他手裏的哈密瓜,似乎看透了什麽:“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想跟我官宣?你知道網上現在怎麽罵我呢嗎?說我是小三插足你們的感情。”
周林卿嘆氣,本就心煩意亂,現下更煩了:“如果不是你當時擅自發了那些聊天截圖我們會淪落到這個境地嗎?我都聽說了,是你跟節目組導演建議田染染上綜藝的,不然我會穩住她,慢慢跟她提分手,哪會把她逼急了咬人呢?我的口碑也差點翻車,我還沒讓你補償我呢!”
方茉莉被氣笑了:“周林卿,是你說我回來就跟田染染分手,但你一直要拖着,你如果能好好處理我能做這麽多事嗎?我特意為了你從H國回來……”
周林卿把叉着哈密瓜的叉子塞到她手裏,冷冷地打斷了她:“你是在H國混不下去了才回來的嗎?吃哈密瓜吧。”
她臉色驟變,似乎最後一層自尊也被撕下來了,氣急敗壞地把哈密瓜扔在地上,眼裏溢出了淚水:“到底誰愛吃哈密瓜?我根本就不愛吃哈密瓜!周林卿你活該被甩!”
她最後一句成功将周林卿激怒,也不管不顧地大聲喊道:“她跟賀漾肯定是假結婚!他們不是真的!”
—
田染染一邊聽着大家聊天,目光時不時落在擺在茶幾上的那盤哈密瓜上。
水果裏她最愛吃哈密瓜。
大家都很優雅地坐在那裏聊着影視行業的現狀和見解,她頂着賀漾老婆的身份有些拘謹,生怕被人看輕嘲笑,不敢跟平時一樣怡然自得地拿東西吃。
“我接觸過H國那邊的編劇和導演,那邊對編劇的重視是我們無法想象的,所以人家容易出好劇本。”
“這個IP我最早接觸的,正好我一個人也吞不下,汪總,梁總,賀老師,有沒有興趣一起?”
“賀夫人有什麽看法。”
突然被cue的田染染一時沒反應過來“賀夫人”這個稱謂是在喊她。
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全看過來,她才後知後覺地是在叫自己。
她緩緩從哈密瓜上移開了目光,看向叫她的那個人,得體一笑:“我認可編劇在一部劇中的重要性,有編劇資歷的導演在劇情和故事性的把控上可能會略勝一籌。”
問她的人可能也沒想到她會回答上來,純屬是因為賀漾的視線總是落在她那裏,故意想要調侃一下。
“賀夫人有見地啊。”
大家似乎都認可了這個稱呼,盡管她聽着難受,可還是笑着看向衆人。
不管別人是真心贊揚還是讨好賀漾,她都輕舒了口氣。
突然,一雙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向了果盤,叉起了一塊哈密瓜,放進了嘴裏。
田染染眼睛亮了亮,她不着痕跡地看向賀漾,他正優雅地嚼着哈密瓜,動作不緊不慢。
賀漾開了個頭,她去拿哈密瓜就不違和了。
她也叉起一小塊,塞進嘴裏,心滿意足地品嘗着口中的清甜。
被他們的帶動下大家也紛紛吃起了水果,田染染不由得放松了一些,剛剛的拘謹悄然降低了不少,能夠自然地跟大家偶爾聊幾句了。
宴會趨于尾聲,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大家紛紛盡興離開。
敬賀漾酒的人太多了,他由微醺變成了醉酒。
不過還好,他維持住了影帝的形象,直到坐上車了才閉着眼靠在椅背上難受得值揉太陽穴。
田染染幾乎跟他喝得差不多,但她此刻清醒得跟沒喝過酒一樣,但也沒嘲笑賀漾的酒量不好。
車子一路平穩地開到了酒店附近,賀漾突然叫停了車。
他睜開眼,眼白裏多了幾條紅血絲,半醉半醒地拉開車門站在路邊緩了緩。
田染染猜測他可能是醉酒被車颠了一路,難受了。
酒店近在眼前,她也下了車,讓徐樂先回去了。
她去路邊的便利店買了兩瓶水,擰開了一瓶遞給賀漾,然後自己擰開另一瓶喝了起來。
清涼的礦泉水能緩解醉酒的不适感。
礦泉水和夜晚的涼風似乎讓他好受了一些,田染染就跟在他身邊慢慢朝酒店走去。
不過喝完涼水再被涼風吹,田染染不禁打了個冷顫。
賀漾突然駐足,将礦泉水塞到她的手裏,然後轉身面前她,身體突然前傾,低頭湊近了她。
他或許不知道自己這張絕美的臉帶着點微醺的醉意多麽有誘惑力,田染染心裏徒然一緊,手指緊緊抓住兩瓶礦泉水,捏得瓶身都凹了進去。
他的手搭在她的手臂上,穩住了身形,原來只是沒站穩。
他慢吞吞地脫下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可能因為酒精作用動作比平時緩慢許多,看似将她攬在了懷中。
田染染微微垂眼,忽地聽他略帶笑意的聲音:“臉紅什麽?以為我要做什麽?”
本來沒覺得臉紅,他這樣調侃完她頓時覺得臉頰灼燒了起來。
披好衣服,賀漾還幫她往前拽了拽,似乎想讓他的外套将她全部包裹住。
邊拽邊開了口,聲音低低沉沉的:“以後不用覺得小心翼翼,不用考慮我的顏面,如果作為我妻子不能做到暢所欲言和随心所欲,那不是說明我挺失敗的嗎?”
他這句話狠狠戳中了她的心。
她的局促她的不安她的謹小慎微,原來都被他看在眼裏。
她突然不和适宜地想起曾經被周林卿忽略掉的不滿的情緒和委屈,原來自己現在變成這般謹慎,有他的一份功勞。
看着眼前這位優秀到另她高不可攀的男人,她突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問道:“我們離婚後,還會成為朋友嗎?”
突然眼前什麽東西晃了田染染的眼,她迅速望向馬路對面。
這條馬路是很窄的雙排道,對面有個人影迅速隐回了樹叢中。
剛剛晃她眼的不會是攝像機或者手機吧?
對面該不會有站姐吧?
天吶,她剛剛說了什麽?
她說離婚後還能不能跟賀漾成為朋友!
她腦子嗡地一聲有點宕機,滿腦子都是自責自己為什麽這麽不謹慎,在酒店附近的大街上問賀漾這種敏感的話題!
如果真的被拍到了,她還怎麽狡辯?
她現在表面強行淡定,滿腦子崩潰地想着怎麽彌補這句話。
就在她頭腦風暴是迅速跑過去搶手機給封口費還是說點什麽掩蓋過去這句話時,賀漾開了口。
“離婚……”
他可能是想回答她的問題,但“離婚”兩個字一出口,田染染那條緊繃的神經就被挑了起來。
她堵住他的嘴,雙手卻被礦泉水占據。
她腦子一抽,想到了一個既能堵住他的嘴,又能彌補的兩全其美的方式。
她踮起腳尖,貼上了他的唇,将他的話堵在雙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