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夏薇歌與溫溶兩人早晨的這段插曲讓直播間的cp粉大呼過瘾，滿屏刷着“兩位不如複合吧”的彈幕，連夏薇歌的唯粉都快壓不住這股熱度。
黎姐也順勢借着這股流量将夏薇歌之前的節奏壓了下去。
黎姐查到了爆料的人，是個低俗的三流記者，但盤問起他從哪得到的消息，對方卻是吞吞吐吐，說不清楚。
黎姐不會被對方糊弄過去，一邊發律師函澄清，一邊聽夏薇歌說起卓景澄的問題，便順着這條追查下去。
而小屋中的衆人今天依舊是去養老社區，大家對自己的工作都有了一定的熟悉，都發揮着自己的所長。
例如卓景澄表演節目哄老人們開心，向夢帶老人做游戲，溫溶為大家做了衣服，夏薇歌也依舊跟着王寧，做着社區裏的基礎工作。
七天的時間并不算長，卻也足以讓一些人産生一些聯系。
夏薇歌更是願意在鏡頭前問起王寧養老社區的情況，這樣便能讓直播間裏更多人聽到。
這天，社區又來了一位老人，是自己找來的，穿着有些破爛的衣服，頭發亂糟糟的，臉上也不太幹淨。
是夏薇歌和王寧搬東西時遇到的，她站在社區大門口，扛着一個麻布袋子，不停朝着社區裏面張望。
“奶奶，你是找誰嗎？”夏薇歌主動上前搭話。
老人看了兩人一眼，還看到了後邊跟着的攝影師，開始還有些怯弱。
過了好一會才小聲問：“我聽說這裏收留我這種老婆子。”
王寧與夏薇歌相視一眼，接着小心翼翼的問：“您是……無家可歸嗎？”
老人使勁點了點頭，繼續張望着裏面：“聽說住進去給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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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寧有些為難，雖然社區算不上好，但住進來還是需要辦理手續，她問了老人證件，老人卻是一個都拿不出來。
但她還是不忍心，準備先帶老人去洗漱一下，給老人拿點吃的。
兩人領着老人去浴室，王寧要去拿幾件換洗的衣服，也順便把這事告訴吳婆，于是便讓夏薇歌照看一下。
夏薇歌本來只是等在門外，可沒一會卻聽到老人的喊聲。
社區的浴室就這一處，裏邊用塑料隔板一間間隔開，夏薇歌走進去，攝影師自然不能再跟進來。
“奶奶？”她喊了一聲。
立即得到了回應：“诶。”
聽聲音應該沒什麽事，夏薇歌帶着疑惑走近，只見老人站花灑下，裸露的皮膚早已皺巴巴的，但上面卻滿是傷痕。
大大小小，有已經結了疤的，也有還未痊愈的。
夏薇歌狠狠皺起了眉，走上前問起老人的傷痕，老人結結巴巴的言詞閃躲，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可那些疤痕的形狀誰都能看出絕不是摔出來的。
夏薇歌抿了抿唇不再多問。
老人喊她進來是因為頭發全都打結了，只能剪掉，但她剪不到後面的頭發，只能求助于人。
夏薇歌接過剪刀，細致的将老人頭發修剪好。
細碎的發絲随着“咔嚓”聲落下，被地上的流水帶走，老人垂頭看着，好似周身的污穢也随之離去。
“丫頭，你們真好，謝謝你們。”
老人感激的聲音響在夏薇歌耳畔，夏薇歌随之笑了笑，輕聲喃呢着回應。
夏薇歌剪完了頭發便轉身出去，她走到門口，看着這處好似被文明社會遺忘的老舊建築，看着低矮的圍牆遮擋不住的天空。
這個地方，或者說這種地方的意義，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讓這些無家可歸，甚至被病魔纏身的老人，能夠在這裏得到一絲慰藉。
她給很多慈善機構捐過很多錢，她也希望幫助到有需要的人，但此時卻是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親力親為幫助他人的意義。
對方所說出口的“謝謝”，是如此沉重的分量。
……
沒一會老人收拾好了，王寧給了她換洗的衣物，吳婆也說能讓她在此先住下，之後的事再慢慢想辦法。
不過手續該辦還是得辦，王寧問起老人名字，老人猶豫了許久才支支吾吾說出她姓張，單名一個娟字。
王寧便笑着喊她張奶奶。
由于張奶奶拿不出個人信息證件，第二天王寧還帶着夏薇歌跑了趟公安局，但沒有戶口本也沒有其他證明，這事實在不好辦。
兩人回到社區，張奶奶得知她們去了公安局，神情有些慌張的過來問情況。
“張奶奶，你還有什麽認識的親戚嗎？要是能開個證明最好，得給你補辦個身份證。”王寧正好開口問她。
張奶奶慌張極了，趕緊搖頭，“我哪有啊。”
王寧也沒辦法，只得嘆口氣說之後再想辦法。
夏薇歌還有活得幹，轉身要跟着王寧走，張奶奶卻伸手拉住了她。
“丫頭倆吃午飯沒？”
夏薇歌兩人一早就出去忙這事，确實沒吃飯，于是搖了搖頭。
張奶奶之前吃不飽飯，又十分喜愛夏薇歌與王寧，畢竟是兩人把她帶進了這裏，幫助了她，讓她能有個地方住。
張奶奶昨天來了便找着活幹，如今主要是在廚房幫忙，她拉着兩人說給她們留了飯菜。
夏薇歌雖然與張奶奶不熟，人昨天才見到，但這種陌生人毫不掩飾的關心，讓她心裏還是有些感動的。
接下來的一兩天張奶奶很勤奮，幫着做很多活，就是在得知節目組在這裏拍攝時，極度害怕攝像頭拍到她。
她解釋不想上鏡，節目組知道後也尊重她盡量不讓她入鏡。
直到一天下午，社區裏的老人在活動室裏看電視，張奶奶也去看了會，沒多久便慌張的出來了。
這事還是向夢跟夏薇歌說的，因為當時張奶奶臉色很不好，向夢有些擔心。
夏薇歌皺眉問起什麽電視節目，向夢更是不解，“就連續劇啊，這幾天都在看這個，大家可喜歡了。”
夏薇歌朝着活動室裏望了望，電視上播放着一部老劇，她也看過，這會正放到離家出走的小孩終于被找到，父母又氣又心疼，父母小孩抱在一起哭泣的情景。
夏薇歌也沒太在意，找了一圈張奶奶也沒找到，只能又找王寧說了這事，想到老人是否是身體不太舒服。
一直到她們今天結束，回到了小屋，夏薇早已将這事抛在腦後。
晚上回到卧室卻突然接到了王寧的電話。
“夏夏，張奶奶出事了。”
夏薇歌心中一驚，只聽王寧說張奶奶今天在社區裏偷了東西，被發現慌忙跑出去時出了車禍，人正躺在醫院裏。
夏薇歌覺得荒唐，這幾天與張奶奶相處，老人是個勤奮善良的人，下一刻卻變為了一個賊。
但人出了事，她也來不及多想，換了衣服就往醫院去。
只是想起老人的情況，夏薇歌下意識的拒絕了節目組的跟随拍攝。
她走到門外，竟正好撞上在小花園散步的溫溶。
“這麽晚了要出門嗎？”溫溶見她神色慌張，關切的開口詢問。
夏薇歌頓住，慌忙的心竟在面對溫溶時稍稍安穩了下來，她有些嘲笑自己，但這樣的依賴她并不讨厭。
“姐姐能開車送我去趟醫院嗎？”她又是這樣，故意不把話說清楚，故意讓溫溶去猜測。
夏薇歌看着溫溶的目光裏閃過一絲詫異，可惜依舊沒有捕捉到她想要的擔憂。
對方真是太過聰明，太過敏銳了。
“是有朋友出了什麽事嗎？”溫溶咬重了“朋友”二字，她一開始就明白了夏薇歌話語中的陷阱。
夏薇歌也沒多少失落，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于是接着溫溶的話點點頭，“張奶奶出了車禍，王寧給我打了電話，我現在要過去。”
這種事溫溶當然不會拒絕，趕緊開車和夏薇歌前往醫院。
醫院門口王寧下來接她們，夏薇歌問起具體的情況，卻先聽到了王寧的嘆息。
“張奶奶今天晚上偷了東西，幾個手機，還有來幫忙的一些阿姨的錢，偷東西的時候被吳婆發現了，剛喊了一句人就跑了。”
“我們追出去，她可能是怕被我們抓住，橫穿馬路，被一輛出租車撞了。”
“傷得重嗎？”夏薇歌聽了也是嘆息，但還是關心老人的傷勢。
“傷得很重，還在急診室觀察，說是內髒哪裏很嚴重，我也不太聽得懂，就是得盡快手術。”王寧說道。
“那……”夏薇歌想到手術費和手術同意書的問題。
王寧也懂，咬了咬唇打斷道：“她兒子來了。”
這話讓夏薇歌一頓，詫異道：“不是說家裏沒人了？”
王寧無奈的搖頭，“還有老公也來了，說是精神有些問題。”
夏薇歌這下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能跟着王寧走進醫院。
邊走王寧望了眼夏薇歌身後跟着的溫溶，女人柔和的面目哪怕在醫院蒼白的白熾燈下都顯得溫婉娴雅，讓人輕松下來。
她與溫溶對視了一眼，對方沖她露出一抹淺笑，王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不好意思夏夏，這麽晚讓你出來，我只是，找不到人說了……”王寧平時很少與外人相處，上學期間也大多自己一人，參與不進去別人聊理想聊物質的話題。
這次因為節目拍攝的契機讓她認識了夏薇歌，夏薇歌雖然年長她不少，卻讓她覺得沒有任何年齡上的阻礙，讓她覺得會是成為朋友的存在。
可這會她看到了夏薇歌身旁的溫溶，那種一眼看過去，她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的感受。
王寧條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多麽的冒昧。
她有些懊惱，對夏薇歌道歉，說出了客氣的話，但心中卻聚滿了失落。
可夏薇歌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這是個十分親密的動作，王寧只在學校那些十分要好的女生之間看過，她以前總是羨慕極了。
“我該謝謝你告訴我，畢竟奶奶是我們一起帶進去的，我該過來的。”
王寧低下頭，慚愧于自己的敏感怯弱。
夏夏真的是個很善良的人。
可她垂下的目光落在了兩人垂落的手指上。夏薇歌修長的手指哪怕這幾天做了不少重活也依舊光滑白皙，之前被小木屑割破的口子此時也幾乎看不到痕跡。
而她自己的手指因為常年幹活而粗糙枯黃，還有着大大小小的裂口，醜陋極了。
她們确實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沒一會，三人到了病床前。張奶奶還昏迷着，既然她的兒子和丈夫來了，夏薇歌幾人便只是來看一眼。
王寧也是給夏薇歌打了電話之後，才知道知道張奶奶有兒子丈夫的事。
王寧與張奶奶的丈夫交代了幾句，社區不打算追究偷東西的事，但希望家人以後不要讓人獨自出門。
張奶奶的兒子一一應下，王寧三人再看了病床上的老人幾眼，便準備離開了。
夏薇歌心尖卻始終有些怪異，她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朝着張奶奶的方向望去。
她看着張奶奶的丈夫，算是老實憨厚的面目，但可能是喝了酒，臉頰有些紅，從黝黑的皮膚上透出。
迷離的眼神看着病床上的昏迷不醒的張奶奶，好似沒有一點溫度。
夏薇歌皺着眉，離開的腳步慢了下來，心口也随之莫名的慌亂。
“夏夏，走了。”前頭王寧喊了她一聲。
見她沒跟上來，又停下來看向她。
夏薇歌下意識搖搖頭，将怪異的感覺壓了下去。
對方是張奶奶的家人，難道還比不上她們這些陌生人嗎？
她就這樣說服了自己，再次舉步朝前走去，與王寧、溫溶一起走出了醫院。
身後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仿佛一團巨大的黑色陰影壓迫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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