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在鶴雲栎閉關煉丹的十七天裏, 心态逐漸崩潰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小師弟隽明袖——

十七天!

那魔頭把鶴師兄關起來足足十七天!

鶴師兄這次出來還能是“完璧之身”嗎?

代入自己,根本不可能!

沒有人會不饞鶴師兄身子!

鶴師兄溫柔體貼還能幹, 多金貌美會生養, 不饞他還是人嗎?

即使那魔頭是鶴師兄師父也一樣。

只怕魔頭早就開始計劃獨占鶴師兄了, 畢竟現在市面上的話本特別流行“師

徒”這種悖德又刺激的題材。

“可惡!”隽明袖狠狠地錘了一下柔軟的被子。

他一個人的力量終究還是太弱,沒辦法守護鶴師兄。

晚上, 吃飽喝足後, 他再次開始痛定思痛,明白當前不是逞強的時候,該低頭還是要低頭。必須拉攏盟友, 否則他就再也“救”不出鶴師兄了。

仔細複盤整體局勢, 劃分出主要敵人和次要敵人後, 他鎖定了一個目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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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思堂別院內, 結束一天的劍術練習,葉清開始進行藥浴。即使在浴桶裏, 他依舊盤腿打坐, 抓緊時間運轉靈氣。

昆侖劍派大比的成功大大激勵了他, 回來後他開始更加積極地修煉。

至于鶴雲栎給他調配的洗精伐髓的丹藥和藥浴,更是嚴格遵循。目前他已經堅持大半年, 雖然靈根還沒有變化,但經脈明顯更為堅韌, 能容納的靈氣更多, 吸收靈氣的速度也與過去不能同日而語。

除了這些, 最近還有一件令他開心的事, 那就是黑袍人似乎被什麽事牽絆住,已有長一段時間沒來找他了。

以前即使沒到給他丹藥的時候, 黑袍人還是會時不時将他叫出去,關心他的“工作進度”。

他的工作進度?

葉清想着都絕望到想笑:是“零”唉!

但面對一個明顯不好惹的“上司”,他還能怎麽辦呢?

編呗!

就像以前應付年終檢查瞎寫工作報告一樣。

在他的描述裏,應師叔雖然平日對自己冷冰冰的,但私下裏那可是青睐有加,非常栽培,甚至有時候已經到了深夜,也會繼續指導他,為他的人生解惑(指教他女裝那次)。

葉清還記得黑袍人當時聽了這份“報告”,那叫一個滿意,對他連加贊賞。

而他非常坦然地受下了這份誇獎,并沒有對欺騙“領導”一事感到不安。

又一次,他從“職場小菜雞”晉升成了“老油條”。

至于被發現真相怎麽辦?

涼拌呗。

過一天算一天。

如果隽小師兄也能被關禁閉他的日子就完美了。

——啊,他真是個“壞女人”。

正在這時候,葉清疑似聽到一陣人聲,聽着像隽明袖的聲音。但細細聽去時又沒了動靜。

幻聽?

就在他疑惑之際,門被“嘭”地一聲推開。

有賊人夜襲之事在前,葉清以為這一次是故伎重演,第一反應便是從水中站起身,去拿劍。

但緊接着他就看到隽明袖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女人!你在哪?”

話音落下,兩人已經四目相對。

葉清錯愕又慌張地看着闖入的隽明袖,而隽明袖也吃驚地看着赤身裸體的他。

完了,一切都完了。

電光火石間,葉清腦子裏只有這樣一個念頭。

雖然易容丹能調整容貌,但并沒有改變他的性別特征,也就是說,隽明袖看到的是他本來的,屬于男人的身體。

他的秘密就這麽暴露了?

他會被趕出雲霄派吧。

葉清萬念俱灰。

好不容易,他在失去家人後,又重新體驗到了親人般的溫暖。寬厚的師長,體貼的師兄……

他不想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此時他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堵住隽明袖的嘴,不惜代價!什麽條件都答應!

但隽明袖會通融嗎?

他不是一直想趕走自己嗎?

“你——”短暫的愣神後,隽明袖面色驟然變得通紅,飛快背過身,大罵,“厚顏無恥的女人!你居然脫光了勾引我!你別癡心妄想了!我心裏只有鶴師兄,不可能對你動心的。還不快把衣服穿上!”

啊?

葉清懵了。

隽小師兄好像沒發現自己是男的,難道他不知道男女的生理差別?

意識到這一點,他吃了顆定心丸,反手扯來衣服,迅速穿戴整齊。

等他再次走出來,隽明袖已經在桌邊坐定。

少年的雙頰與耳朵緋紅,看向葉清的眼神頻繁閃躲,但依舊色厲內荏地警告:“我勸你別做夢了。莫說我看了你的身子,就算我和你睡了覺我也不會負責的!”

葉清就坡下驢,連連點頭:“明白明白。我不會讓師兄負責的。”

隽明袖聽到他拒絕得這麽幹脆反不痛快起來。

雖然他嫌棄青葉,但青葉不準嫌棄他!

“我看你是想攀更高的高枝兒。別以為你最近對大師兄的殷勤我看不出來。”

自從打昆侖劍派回來後,這家夥就變得特別粘大師兄,下了課要把大師兄叫住問一堆問題不說,還總是有事沒事給大師兄送這兒送那兒。

大師兄遲鈍,瞧不出來,但騙不過火眼金睛的他。

不過隽明袖也不是很在意孟滄淵被騙感情的可能。

要是大師兄和這個妮子成了,他一下少了兩個情敵不說,以後大師兄忙着戀愛,指不定還能少給他布置點作業。

竟然被看出來了?

葉清心虛。

他想強調一下自己的性向,但大師兄可能是師姐這種事情,他不知道怎麽解釋,再說解釋了他會不會多一個情敵?

偷偷看了一眼隽明袖,暗自搖頭。

以隽小師兄對鶴師兄癡迷程度應該不可能。但他現在是小師妹啊,解釋了豈不是要被懷疑是女酮?

最終葉清只能尴尬地摸摸鼻子,轉移話題:“小師兄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隽明袖下巴一揚:“自然是好事。我是來給你機會的。”

“什麽機會?”

葉清問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子,隽明袖能帶來什麽好事?

果然接下來便聽他道:“魔頭應歲與把持宗門,欺壓同門,還逼迫鶴師兄當他的禁|脔,可惡至極!你和我結盟,聯手推翻魔頭的無道統治,拯救鶴師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雖然隽明袖不甘心和葉清分享勝利果實,但在過于強大的敵人面前也只能向現實妥協。

好在經過前些日子的敲打,這妮子應該也見識到了自己的厲害,不敢造次。

“推翻……應師叔?”

雖然小師叔很難相處,但怎麽說,也比隽明袖靠譜多了吧。

看出他的遲疑,隽明袖威脅:“不願意?你也不想你脫光衣服勾引我的事被大師兄知道吧。”

葉清總覺得這個開頭他看過,在某種來自島國的電影裏。

他強調:“我鎖門了。”甚至還開了禁制。

隽明袖嘴硬:“有嗎?你上了鎖怎麽沒有防住我!”

防不住他的能算什麽鎖?

所謂的禁制在整天全門派禍禍的混世魔王面前如若無物。

葉清知道和他胡攪蠻纏沒有結果,于是将話題帶了回去:“小師兄有什麽計劃嗎?”

隽明袖:“你和我一起找機會反了他,将鶴師兄推上大位。”

葉清:就這?

真是簡陋的計劃啊。

隽明袖開始暢想起未來:“将來我做了鶴師兄的夫君,定少不了你的好處。若是你立下大功,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讓你成為鶴師兄的妻子。你我一夫一妻,共同襄助鶴師兄成就雲霄大業!”

什麽新概念一夫一妻制度?

“額……此事是否要征求鶴師兄的态度?”

“還用征求什麽?他給我擦藥時早把我身子看光了,當然要負責的!難道他還能賴賬不成?”

葉清忍不住吐槽:“你不也不打算負責嗎?”

對此,隽明袖自有自己的理論:“這不一樣。鶴師兄是謙謙君子,言出必行。而我是只對他一人鐘情,對其他人冷血無情的渣男。你別想在我這裏得到更多。”

葉清:“額,

你高興就好。”

為了盡快打發走這個小祖宗,他糊弄地應下,但不想隽明袖還想要個保證。

隽明袖本想讓葉清發心魔誓,但是他上課不專心,課業進度拉下太多,還沒學到這節,只能寫了個契書,強迫葉清蓋了個印兒。

“以後你若敢背誓,我就把這個契書交給那魔頭,咱倆一起死。”

葉清心裏一個咯噔,真的有些害怕起來。

他倒不是怕師叔誤會自己想害他,畢竟這個東西智商正常的人都不會當真,他是怕被師門衆人劃到和隽明袖一個檔次。

那多丢人。

……

鶴雲栎尚不知師門內“勢力”變更,他神情憔悴地坐在丹爐前。

十七天,他整整炸了三十七次爐,三十七個男主。

最好的一次,他也只是勉強完成了“提煉”這個最初級的步驟,離成丹差十萬八千裏。

他有罪,真的,他有罪。

應歲與撚起一點藥渣,撚開。

雖然沒有成功,但較一開始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這次就到這裏,剩下的交給為師,去休息吧。”這些天的煉丹感悟夠弟子消化好一陣子了。

累到麻木地鶴雲栎機械行禮,行屍走肉般離開了丹室。

終使他有元嬰期修為,但持續十幾天高強度地煉制高階丹藥也有些扛不住。

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但身上一股藥渣味兒,鶴雲栎實在無法接受帶着這身氣味上|床睡覺。強撐着拿了換洗衣物來到湯池,想着在岸邊眯一小會兒就好,但一閉上眼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再次有意識時,他發現自己被挪到了湯池外圍的玉質矮榻上,身上還蓋着墨灰色的幹淨道袍。是師父的。

師父煉完丹了?

這麽快?

乾坤丹的煉制時間一般是十到十三天,即使用只差“成丹”的半成品材料,理論上也得花上五到七個時辰,但看漏刻,是卯時,距他出來只過了三個時辰,師父的丹術又精進了。

這個進步速度和在處于高階的鶴雲栎相比也不落下風。

莫怪鶴雲栎一直認為自己在丹道上沒什麽天賦,實在是身邊有一個學習能力過于妖孽的師父。

身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湯池裏有人!

鶴雲栎回頭。

水汽騰騰中,一片素白的脊背映入眼簾,墨如鴉羽的長發垂在腦後,洇濕的部分緊緊貼着皮膚,如同蜿蜒的蛇紋。少年時期留下的不規則的紅色疤痕沿着脊椎蜿蜒,最後沒入烏發之中,病态卻豔麗。

應歲與臉上蓋着毛巾,瞧不見弟子的姿态,只聽到玉榻處有動靜,知道他醒了:“要不要一起洗?”

屬于男性的聲音因水汽浸潤而顯得喑啞!

意識到自己在看什麽,鶴雲栎迅速将頭扭了回去:“不……不用了,弟……弟子待……待會兒再洗。”

他默默往下縮,将發燙的臉藏進外袍。

心髒跳動得異常劇烈,原因不明。

雖然他一直和師父生活在一起,但師父很注重分寸和隐私,從不随意出入他的房間,也從不在他面前袒露身體。

這是他自十三歲時因為生病,應歲與不眠不休照顧他二十六天的那次後,第一次見到應歲與的軀體。雖然只有背部。

方才的驚鴻一瞥仿佛烙在了鶴雲栎腦子裏,如何也甩不掉。

白的膚、黑的發、紅的傷……濃烈而糜豔。

“害羞了?”

應歲與拿下毛巾,回頭瞧去,只看到弟子縮成一團的背影,以為他是羞于在自己面前赤身裸體。

這猜想也不算錯,但未成行提議就算教人慌亂,效果也有限。

應歲與不知,現在讓他的弟子臉紅心跳的,是他自己。

鶴雲栎将滾燙的臉埋得更深:“師父就洗自己的吧。”

這下他徹底清醒,再也睡不着了。

倚松庭的湯池建在山背處,與山上的活水相接。

潺潺的水流聲中時不時夾進撩起池水的聲音,攪得鶴雲栎心煩意亂,腦子裏是師父的樣子,鼻息間也是師父外袍的味道。

明明是一起洗的衣服,為什麽會有不一樣的味道?

每分每秒都像煎熬。

心髒在胸腔裏激烈地跳動,歡悅地彰顯自己過去從未有過的存在感。

咚咚、咚咚、咚咚……

終于,湯泉處傳來出水聲。

接着是窣窣的穿衣聲,片刻的寂靜後,帶着溫熱水汽的軀體貼近鶴雲栎的後背。應歲與伸手,越過弟子,拿走了落在另一頭的衣帶。

随後,氣息遠去。

終于結束了。

正在鶴雲栎松一口氣時,一只手突然拉下了蓋着他的外袍,教他意亂的模樣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弟子飄滿緋紅的臉,與暈了水汽的雙眼映入眼簾,應歲與一愣,驟然忘了想說的話。心跳得緊,或許是因為剛洗完澡吧。

短暫的四目相對後鶴雲栎搶回外袍,重新遮住半張臉:“師父在做什麽?”

難得的,他對應歲與用上了責問的語氣,活像一只炸毛的貓兒。

應歲與移開目光,幹巴巴解釋:“為師還以為你又睡着了。”

因為帶來的幹淨外袍還蓋在弟子身上,他只穿了裏層的交領長衫,服帖的布料沿着勻稱挺拔的體魄延展,完美勾勒出腰背的曲線。

這衣服,穿了也像沒穿。

——某位腦子裏全是自己師父裸|體的小黃人如是吐槽。

鶴雲栎:“誰能睡着啊?”

洗澡洗得嘩嘩嘩的,他又不是聽不見看不到的石頭。

似撒嬌又似抱怨的低喃,煞是可愛,應歲與忍不住彎起眼。

只聽他囑咐:“早點洗了回房休息,莫讓為師回來了還得來湯池撈人。”

“才不會。”

他又不是笨蛋。

應歲與又摸了摸弟子的額頭,确認沒有生病才放心離開。

直到他徹底離開湯泉,鶴雲栎腦子裏還是嗡嗡的,臉上原本将要褪去的緋紅,在被師父帶着池水濕熱的手摸過後,又開始發燙。

師父……

還挺好看的。

當然,肯定不是話本裏動不動的“修界第一美男子”的水平,但……卻比“修界第一美男子”還教他心慌。

這件事的過錯自然不能歸咎于師父。

是他定力太差了,看到這樣的場景就把持不住。

他不是在說師父魅力不夠!

是師父魅力夠的同時,他定力也不夠。

身為師父的弟子,他應該拿出和師父魅力匹配的定力,否則以後再遇到類似場景,丢人了怎麽辦?

這次蒙混過去,下次可不一定了。

這天淩晨,鶴雲栎窩在玉榻上深刻反思,痛定思痛,決定以後要努力鍛煉定力,達到見了師父全身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程度。

……

鶴雲栎洗完出來時,院子裏已經沒了人,卧室方向也沒有氣息。

出去了?

叫他休息,自己卻不休息?

鐵打的嗎?

丹室已經清理幹淨,一旁桌案上放了一個藥瓶,裏面是兩顆乾坤丹,藥瓶底還壓了一張紙條,寫着:“只準送一顆”。

——他當然知道!他又不是散財童子。

鶴雲栎打了一個哈欠,滿眼困意。

十七天不眠不休的高強度練習,三個時辰的睡眠明顯補不回來。将乾坤丹收進儲物空間,将紙條折好收進儲存信箋的盒子。鶴雲栎打着哈欠回了房間。

這一覺他睡得香甜。

——如果忽略夢中某些意味不明,卻又朦胧暧昧的場景。

再次睜開眼,昏黃的夕陽已經落到了山的另一頭,庭前寒潭映出粼粼紅波。

瞧了瞧記載日期的法

器歷表,他睡了整整一天半。

收拾好出門,師父的房間又沒了人。

來到前廳,發現大師兄正端坐在廳中,一副等人模樣。

見到他的第一眼,孟滄淵便道:“來貨了。”

原來今天正是合作的商會給雲霄送藥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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