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牽引:我會讓你需要我

第48章 牽引:我會讓你需要我

紀懷序這才聽懂了,齊筝這是在詢問……或者是關心他,有沒有在剛才險些釀成的事故中受傷。

她竟然知道。那她在電話裏是不是也這樣關心別人了?

可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是很純粹的關切,讓紀懷序難以再去懷疑她此刻關心的是否真的只有自己。

他将果盤端起,向齊筝的方向遞了遞:“沒有。”

齊筝拿起一顆鮮嫩欲滴摸起來細膩柔軟的桃子,順着說道:“還有閑心買水果,應該确實沒受傷。”

紀懷序也從果盤裏拿了一顆,咬了一口,狀似随意:“不是你說想吃桃子了?”

齊筝剛感到莫名,想要否認,卻又突然記起些什麽。

昨天在朋友圈個人主頁裏發的狀态……

是一張齊頌發給她的,說是訓練營的同桌送給她吃的水蜜桃照片。齊筝發狀态的時候加了一個流口水的emoji。

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頂級理解力。

她有些自我懷疑是不是誤解,但又實在想不出第二個理由。

紀懷序垂眼看着別的地方,似乎沒覺得自己這麽說有什麽問題,齊筝也就沒有再提。

她轉身離開廚房,紀懷序端着果盤跟在她身後走進了客廳,看她把剩下的桃核扔進垃圾桶。

把果盤放在茶幾,紀懷序不經意提到:“好久沒見小頌了。”

齊筝聽到齊頌的名字稍稍停下了腳步:“最近事情煩,我把她送去上培訓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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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很久嗎?”

“一個月吧。”

“你不擔心?”

“擔心。”齊筝看向門口,那裏還一直放着齊頌的拖鞋,“但是比在這好。”

幸好齊頌現在也只是小學,她的聰明程度其實不用太努力也可以應對,因此齊筝并不擔憂封閉學習會耽誤她什麽。

退一萬步而言,就算耽誤了,等齊頌回來,齊筝也有信心能在短期內給她補回。

有很多種選擇,但她唯獨不想讓齊頌再去面對齊承坤和他帶來的一切不确定性。

沒有人知道,在這件事上,齊筝一直都覺得虧欠齊頌。

齊筝是孫薇的第一個女兒,那時候家中條件不錯,孫薇的心思也都在教育培養她身上,齊承坤也時常陪伴她,因此齊筝自小各方面都算是富養。

可齊頌出生的時候,家中距離搖搖欲墜已沒有多久。孫薇被折磨得早已失去教育孩子的耐心,而齊承坤也未曾分給過這個小女兒太多的精力,因此齊頌經歷過的好日子屈指可數。

再到後來,離婚後齊頌的撫養權落在齊承坤頭上,潛移默化中孫薇也有些把對齊承坤的怨恨轉移到完全無辜的齊頌身上,竟是有些把她當作外人。

齊筝那時年紀太小,齊頌沒什麽人管,自然而然的就不太聽話,成績也很一般,孫薇更是放棄她。惡性循環。

所有人都以為齊頌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百般不如齊筝的壞小孩,可當齊筝初三交不起學校強制收的補課費的時候,齊頌卻為了她偷偷坐長途大巴去求齊承坤那邊的親戚。

等她帶着對她們而言是天價的六百塊回來的時候,褲腿上全是雨天泥地濺起的泥點子。

齊筝還記得那天她從警局哭着回來看到髒兮兮的齊頌有多麽生氣,可齊頌卻把錢從層層疊疊的口袋裏掏出來,塞到她手裏:“齊筝,還來得及交錢吧?”

齊筝和齊頌很少會去刻意聊以前,不是覺得難堪,而是很多事情心照不宣,不必刻意再提就已經深刻銘記。

那是屬于兩個人共同的,卻又區別于他人的生長痛。

見齊筝看着門口有些出神,紀懷序走到她斜後方,在看清她盯着的地方後,他沉吟片刻,輕聲問道:“齊筝,你有沒有想過離開?”

齊筝聞言看了紀懷序一眼,像是才從某種情緒中抽身出來。

她一邊繼續走向房間,一邊随口回應:“離開哪?”

紀懷序沒有立馬回答,而是等她從房間內拎着挎包出來,他才看着她說道:“千湖。”

齊筝的表情沒有太大波動,但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想過。”

她微斂眼眸:“但我還有沒做完的事。”

紀懷序沒問她沒做完的事指的是什麽,關乎她父親還是其他。因為他知道齊筝不願說,也不想和他這個沒有太多利用價值的外人說。

眼看齊筝打算越過自己去往門口,紀懷序再度開口:“那天我說的會一直算數。”

他頓了頓,大概是怕齊筝不記得,補充道:“我陪你一起想辦法。”

“你?”齊筝輕靠在沙發的扶手上換鞋,語氣依舊波瀾不驚,隐約帶着一絲好心勸慰,“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這樣的話有些傷人,仿佛在質疑對方的實力,但如果對方沒有什麽實力,那麽它顯然就彰顯出發言人某種意義上的人性美來。

紀懷序并不介意她對自己的輕視,擡了擡嘴角,斟酌語句:“也許我比你想的更能狠得下心。”

“是嗎。”

齊筝淡淡回應,并沒有放在心上。

可在她按下門把手的那一刻,紀懷序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我爸媽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齊筝一怔,停下動作扭頭看向他。

紀懷序并沒有繼續解釋的打算,而是依舊用那溫和而平靜的語調說道:“齊筝,我會讓你需要我。”

***

夏念森雖然和沈嘉聿認識了很久,但他向來是對沈嘉聿的生活圈子不感興趣的,甚至連沈嘉聿一直以來經歷過的班級、專業都記得不是很清晰。

因此當他想要知道沈嘉聿現在的情況如何時,才猛然發現除了去問他本人,根本沒有快捷的方法。

但兩人先前鬧得不愉快,夏念森不是會低頭的人。

第二天,夏念森難得宿醉後醒了個大早,立馬就聯系了經濟學院認識的朋友,輾轉問到了沈嘉聿的同系同學小于。

小于得知是夏念森有事詢問,還頗為惶恐了一陣。

因為只要是了解些校園八卦的人幾乎都知道,夏念森算是真正的“太子爺”。

他背後的是如今電子通訊業的領頭人鴻影集團,家中還和學校有深度合作,就連校長本人來了都得給他三分薄面,因此說夏念森能在學校橫着走,那真是沒誇張。

但夏念森倒沒有什麽橫着走的執念,平日裏雖然不低調,但也不是個會狂到極限的主。

他脾氣不是很好,人不容易親近是真的,但欺男霸女、恃強淩弱就不那麽準确了。

可人傳人的,大家對夏念森也多有忌憚,于是小于也有點戰戰兢兢地準備應對他,生怕他問出什麽事關前途命脈的問題來。

沒想到夏念森的語氣沒有太多他想象中的兇惡,也沒有涉及什麽難回答的話題,只是單純地問“沈嘉聿今天去上課了沒”這種問題。

正在上課的小于左看右看,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有。”

夏念森又問了幾個類似“他請假了嗎”“他最近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你最近見過他女朋友嗎”“他們感情怎麽樣”……呃……這種問題。

好像也不能歸類于一類問題?因為走向有點越來越不能理解了。

小于其實有些問號,諸如“你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麽這種事要來問我”,但不太有膽量發出去。

所以到最後他只認認真真地回複“不知道有沒有請假”“最近沒什麽奇怪的,就是不怎麽來上課”“上周還見過他和女朋友一起在食堂吃飯,很漂亮”“感情挺好的吧,笑得挺開心的”……

回完最後一個問題,夏念森就一個字都沒再發過來了。

小于撓撓脖子,不确定自己有沒有得罪他。應該沒有吧,問題都很常規,他答得也很誠懇。

壞消息是,那頭的夏念森的确被得罪了。好消息是,沈嘉聿得罪的。

夏念森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親耳聽到別人說齊筝曾經和沈嘉聿一起進進出出,他就渾身不舒服。

可偏偏這問題又是他自己問的,沒處說理去。

他為什麽要找這種罪受?是賤得慌嗎?

但他又非得弄清楚不可,哪能齊筝說他們分手了他就信,要是這是人家情侶間的play,他不就成play的一環了?

他跟沈嘉聿那個蠢貨可不一樣,不會齊筝說什麽就信什麽。

可折騰了這麽一上午,夏念森也沒什麽實質性的收獲,而且還越想越懷疑自己得到的信息。

他不信齊筝,難道會信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感情好?可笑,說不定早就出問題了。

夏念森不耐地“啧”一聲,煩躁地删掉了此人的微信。

等到快要中午,他才撐着下巴給齊筝發去了消息。

夏念森:【來學校了?】

夏念森:【說好見面的,順便一起吃午飯?】

他發完就放下了手機,拿起床邊的貝斯撥弄了起來,仿佛有什麽音準是現在立刻馬上就要校準的。

可惜左調右調,也始終沒到達他滿意的程度。二十分鐘過去,他的耐心耗盡。

伸手撈過手機,對話框裏空空如也。

夏念森真是要氣笑了。

他二話沒說就打了個語音電話過去,那頭立馬就給他挂斷了。

他這下是徹底火了,手指在鍵盤上啪啪地打字:【你又說話不算話是吧】

按下發送鍵的前一秒,那邊的氣泡冒了出來。

齊筝:【沒下課,別打電話】

夏念森又瞟了眼左上角。

……好家夥,自己生生把時間看晚了一小時。

夏念森:【我看錯時間了……】

那邊沒回,但他這次倒沒有什麽不舒坦的,跳下床腳步輕快地踱進了宿舍的衣帽間。

齊筝對夏念森這段時間的胡攪蠻纏有些莫名,實在不太清楚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如果說之前他因覺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好朋友沈嘉聿而感到不滿,又或者是單純看她不順眼,所以多有鄙夷,多番諷刺,那麽後來的轉變卻不得不讓她開始思考原因。

直到上次在拍賣會後,他說出要送她回家的話,齊筝才從那些隐隐察覺到的不對勁裏做了些大膽的猜測。

夏念森恐怕是把她也當作了自己魚塘裏的魚。

夏念森濫情玩得開不是什麽秘密,何況盛悅的事也還歷歷在目,他的作風于齊筝而言還是太超前了。

她本來就不對夏念森的道德感有什麽期待,何況沈嘉聿與他又并非真的是推心置腹的兄弟,那麽即便她是沈嘉聿女朋友,恐怕這樣的身份對夏念森的玩心而言,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齊筝沒有工夫審判他,也沒有心思陪他玩,可是她更得罪不起他。

夏念森不像沈嘉聿好脾氣,更不像其他正常些的人一樣可以講道理,否則紀懷序之前也不會那麽狼狽。她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敷衍着他。

但她又怎麽可能甘于敷衍。既然無法避免要應對夏念森,那不從他那摳出點好處豈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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