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失控:見縫插針
第59章 失控:見縫插針
齊承坤在派出所蹲了快十天後,終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氣,他恨不能第一時間就沖去找齊筝算賬。
他自然是先把賬算在了齊筝的頭上,這才能讓他在這幾天裏生出的對從前的怨恨和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惱怒,稍有減輕。
但他也知道,齊筝在這件事上算不上無辜。
因為他很了解齊筝,別看外表柔弱得很,再心狠的事她也是做得出來的。這次不就是大意了,導致栽在她那些拙劣的手段上。
蹲局子的這些天他算是想明白了,這件事八成是齊筝故意推動的,不然怎麽就那麽巧,錢和貴重物品都放在他能輕易翻找到的地方?而齊筝又那麽巧,在他要離開時剛好趕回?
還有之後一系列小事化大的推波助瀾行為,無一不是為了把他送進派出所。
簡直白眼狼。
可當齊承坤為了所謂的算賬再度找到出租屋,再度故技重施時,卻警惕地擡頭看向監控。
就是這個監控,讓齊筝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他私闖民宅入室盜竊。
到底是有了顧忌,齊承坤這次表現得更像個正常人。
在正常地敲了很久的門之後,不勝其煩的對門鄰居終于被敲出來了。
“敲敲敲!還敲!人家小姑娘已經搬走了!做父母做到你這樣真是造孽!”
齊承坤還待問些什麽,對方就重重地摔上了門。
他唯一能得到的消息,便是這裏已經人去樓空。
而另一間三室兩廳的出租屋裏,齊筝正和紀懷序各自在餐廳和客廳收拾着衛生,規整着剛搬來的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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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頌一邊摸魚擦着茶幾,一遍審視着安靜得有些詭異的兩人。
這個詭異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好幾天。
具體表現為紀懷序每次想找齊筝說話,齊筝都當他不存在,不看,也不理。
而紀懷序似乎也有什麽顧忌,話都不敢多說,每每都像探出頭的蝸牛,被冷處理後又縮了回去,下次繼續探頭,繼續被冷處理,再繼續縮……
就在這幾天裏,齊頌發現這兩人這樣的互動已經不下五次,氛圍明顯不對勁。
其實在齊頌看來,齊筝的表現才是最怪的。
她知道齊筝出于保護她們的目的,有時候對待別人比較警惕,但她能感受到齊筝對紀懷序是已經卸下那層最堅固的防備了的。
可現在她又搞不懂了,這個态度怎麽看怎麽像想要老死不相往來,就差把紀懷序趕走了……
哦,不對,這下是想趕也趕不了了。
因為這房子是紀懷序牽頭租的,的确是性價比最高也是最好看的一處,聽說是他實習那家公司的老板介紹的。
雖然紀懷序依然是讓齊筝在租房合同上簽了名,但不管出于什麽原因,再把紀懷序趕走都是不合适的。
齊筝很會審時度勢,那麽讓她在這種情況下還維持着這種态度的事……究竟是什麽呢?齊頌邊擦茶幾邊嚼着紀懷序自己做的無骨雞爪,陷入思考。
紀懷序在餐廳整理着桌椅,餘光卻一直在注意遠處的齊筝。
他有點不知道怎麽辦了。
因為這次他是真的犯大錯了。
那天接了齊頌回家,原本三人可以一起吃頓團圓飯,齊筝卻出門應約,其中還有他的建議。
但他之所以那麽建議,是因為他不知道原來邀約她的是夏念森。
他後來和齊頌在屋子裏做菜吃飯,齊頌倒還好,情緒看不出什麽問題,似乎是篤定齊筝去一趟不會有任何影響。
他想明白得很快,對啊,不管怎麽樣齊筝都會回到齊頌身邊。
可他又怎麽一樣。
所以即便那時候還不知道齊筝的飯局會有夏念森,他還是有點沒着沒落的。
他強打着精神和齊頌說話,一邊吃着三人份的海鮮大餐,一邊相互分享着最近的趣事,直到齊頌生理上終于反應過來奔波的勞累,揉着眼睛想要去洗漱睡覺。
等到齊頌的房門一關,紀懷序臉上的笑也漸漸消失。他的嘴角都有些發酸,心裏某個角落更是躁亂。
時間走到十點的時候,齊筝還沒回來。
紀懷序坐在沙發上看着挂鐘,隔一會兒又看向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最後他起身出門,在帶着寒意的黑夜裏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小區門口。
在沒有打電話也沒有發消息的前提下,紀懷序在小區門口等了快要一個小時,實在有些站不住,坐在了花壇邊的大理石臺面上。
他将頭埋進擱在膝蓋上的雙臂內,感覺渾身的骨骼都開始疼痛。
不知是因為今晚突然變低的溫度,還是莫測的前路與未來。
齊筝所租住的這個老小區,隔着十來米寬的馬路對面,便是另一高檔小區的南側門。
由于南側門交通便利,那個小區中有許多人都會選擇這個門進出。
所以紀懷序原本并沒有在意那輛開到南側門的大G。
但他到底還是在某種潛意識的驅使下看向了那個方向。于是他就看到了下車的齊筝,和匆忙從另一邊車門下車,追着她還踉跄了幾步的夏念森。
夏念森踉跄的距離剛好,齊筝向前一步就扶住了他。
而紀懷序的視力也剛好,将一切都盡收眼底。
齊筝撤開手的時候,夏念森明顯想要去拉她的胳膊,被她不動聲色地避開。
也僅僅是避開而已。她仍舊站在夏念森面前,聽他說些什麽,又和他說了些什麽。
紀懷序坐在花壇邊,離他最近的路燈早些天就壞了,一直沒人維修,其他路燈離得遠,所以他這裏和夜色融為一體。
但馬路對面卻燈火通明,像是在上演聚光燈下的舞臺劇。
舞臺劇總算落幕,夏念森捂着肚子慢吞吞地上了車,齊筝站在原地等車開走。
她站的時間很久,或許會給夏念森一種錯覺,覺得她是在不舍他的離開。
但齊筝卻是在确認對方徹底看不到她,她才離開了那個不屬于她的小區的領域,向對面走去。
看到坐在花壇邊的紀懷序時,齊筝有些驚訝。
但想想她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合理。
紀懷序直視着齊筝走近,她本想開口問他怎麽坐在這種地方,入夜後這種石頭臺面冷得很。
可當她一步步靠近,紀懷序也站起身來。
她停下,他卻仍舊沒停,将兩人的距離越拉越近。
越拉越近。
齊筝覺得不太對勁,喊住紀懷序:“別動了。”
紀懷序停了下來,停在距離齊筝不到兩拳的地方。
他的身體擋住了從身後吹來的風,和齊筝身後那盞壞了的路燈一起,将她圈在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範圍之內。
“你幹什麽?”齊筝沉下臉,“故意吓人嗎?”
齊筝此刻還沒意識到真正的不對勁在哪裏,還以為他一聲不吭只是因為習慣一聲不吭,就連故意吓人這種話也只是随口一說緩解她莫名的心慌的。
紀懷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并且就像只短暫聽到她說“別動”一樣,下一刻便繼續往前走。
齊筝這下是真慌了。
在這靠近僅需的兩秒裏,她只來得及擡手,卻沒等阻止紀懷序的動作,就被他抵在了路燈杆上。
他的動作強勢,一手圈過她身側墊在她腰後,另一手拉住她的胳膊,朝自己的方向攏緊。
他低低垂首湊近,最後懸停在兩人鼻尖僅餘毫厘的位置。
齊筝微張着唇,沒能立馬從此時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紀懷序在這轉瞬之間心裏有劇烈的掙紮,可理智的崩塌比這掙紮的速度還要快些。
在他的理智回籠前,他已經自暴自棄地閉上眼,朝着齊筝的唇角吻去。
只是剛觸到那片微涼的肌膚,陌生而奇異的觸感就讓紀懷序僵住了。
他沒再繼續,肌肉繃得比鐵塊還要硬,腦子就像被貓狗踩到的鍵盤,噼裏啪啦地輸入着亂七八糟狗屁不通的符號亂碼。
感知到此時在發生什麽的齊筝耳邊轟地一下炸開,炸出無聲卻刺耳的尖銳爆鳴。
她快速撇開頭,此時竟是能輕松地掙脫,于是她一把将紀懷序推開,帶着直沖雲霄的怒意,不留餘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雖是不留餘力,但畢竟她此時沒有太多力氣,因此紀懷序感覺到的真實力度并不大,但他還是毫無防備地晃了晃。
齊筝那一巴掌打偏在了他的下巴上,那塊皮膚迅速紅了起來,浮現出指印的形狀。
紀懷序卻沒來得及去管,而是有些迷茫無助地迅速去看齊筝。
夜色下,齊筝紅着眼睛瞪着紀懷序。
他慌忙間想解釋幾句,她卻像是在逃離什麽危險的怪物似的,撇下他跑進了小區。
紀懷序愣在原地許久,這下算是徹底清醒了。
他也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混賬事。
那之後的兩天,紀懷序有意無意在學校裏碰見過齊筝幾次,每次想要靠近她說些話,她都會視而不見地離開。
由于忙着找房,齊筝回家的頻率高了些,紀懷序就跟守株待兔似的,她一回家便能見到他。
他要不在圍着圍裙做飯,要不就是在做衛生,或是給放學回家的齊頌輔導作業,看上去簡直要為這個家操碎了心。
可齊筝愣是沒看他一眼,正常做着一切,只對齊頌說話有反應。
直到紀懷序将一份租房合同放在她面前。
“這是我實習公司的老板介紹的,他朋友的房産。我去看過了,條件很好,不管是離小頌現在的學校還是以後可能念的那幾所初中都挺近的。我拍了些照片和視頻,你要看看嗎?”
齊筝掀起眼皮觑着他,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機遞到她面前,沒再說話,只等她做決定。
齊筝生氣歸生氣,但清楚什麽更重要。
她接過手機翻起相冊。
随即,她原本緊皺的眉頭一點點舒展開來。環境确實不錯,她第一眼就挺喜歡,而且應該也會是齊頌喜歡的樣子。
“安全性挺高,房租也不是很貴,加上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應該還會比這裏便宜些。”紀懷序補充道。
齊筝看着手機上的照片,像是仍在考慮。紀懷序看出她的猶豫,建議道:“要不我們和小頌一起去看看?也可以去周邊走走再決定。”
齊筝沒有否認這個目前最好的決定方法。
于是紀懷序立刻就聯系了房東,在齊頌放學後一起趕了過去。
齊頌看不出什麽門道,她給出的感受是直觀的。
嗯……喜歡,很喜歡。
這裏的精裝修大概有個七八成新,還是清新簡約的原木風,樓層比較高,通風和采光都好。
何止齊頌,齊筝也沒有不喜歡的理由。
她很久沒住過這樣的地方了。
齊頌跟着那個看上去很好說話的年輕房東繼續逛着屋子,齊筝就轉頭對上紀懷序:“房租到底多少?”
紀懷序抿抿唇,知道她這是看出來了,也注定是糊弄不過去的,于是說道:“我付一半你付一半,可以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齊筝就知道他之前是诓自己的,而現在這種方案她也并不認可。
“你既然有這個錢還怕租不到別的房子?還想合租,不知道什麽居心。”
齊筝說得并不客氣,是帶了情緒的無端揣測。
紀懷序也沒反駁,而是看着腳步輕快的齊頌,看似十分友好地打商量:“如果不這樣那其實挺難辦的。我一個人租不起這樣的房子,也沒必要租,但你和小頌如果喜歡,租下就很劃算。不過你也看到了,這個房子就算再多要些價也是租得出去的,是我答應我們老板給他朋友改個項目代碼,他才願意租給我的。”
言下之意便是,這次租房認人不認錢。
齊筝深覺離譜,再次看向紀懷序。他沒表現出什麽強硬的樣子,卻也沒有一絲一毫松口的打算。
他可真好意思。
齊筝那股看到他就出現的羞惱又湧現了上來,剛要開口說不租了,齊頌便繞完了圈回來了。
她一把抓住齊筝的袖子,開心地問:“我們什麽時候搬進來啊齊筝?”
齊筝那句都已經到嘴邊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