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發力:她在上一層
第62章 發力:她在上一層
雖然夏念森并不想承認自己在意沈嘉聿對齊筝的不同,但一些極為陰暗的心思卻讓他不得不對沈嘉聿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畢竟和齊筝的每次矛盾,究其源頭都跟沈嘉聿脫不開關系。
不敢明面上再找他麻煩,但暗地裏盯着他的舉動使些不痛不癢的絆子,夏念森還是要做的。
可還沒等找到使絆子的地方,他就先發現了這人賊心不死。
回程的路上他收到保镖發來的消息:【今日異常,和女人約會】
還沒等夏念森譏諷地心中嘲笑一句,幾張高清照片就随之發來了。
夜晚人流稀疏的人行道上,沈嘉聿背着一個女人,正側頭與她說話,他的嘴角蓄着一絲笑意,眼神溫柔地落在她的身上。
畫面唯美,構圖也不錯,照片整體有幾分複古的藝術感。
但當夏念森看清趴在沈嘉聿背上的女人的模樣,腦袋瞬間就宕了機。
他捏緊手機,将照片放大又縮小,縮小又放大,在心中一次次否認這個人是齊筝,又不得不又重新承認。
夏念森立馬叫停了車,将小徐趕下駕駛位,踩死油門就朝保镖發來的實時地點沖了過去。
定位停在格安校外的那條街道,夏念森趕到時,看到的是一條落着楓葉的長椅上,齊筝閉眼靠在沈嘉聿的肩膀,身上還披着沈嘉聿的外套。
夏念森無所顧忌地走過去,目光不曾從睡着的齊筝身上移走,然而就在他下意識伸手要觸摸她時,手卻突然被沈嘉聿截住了。
沈嘉聿刻意壓低了聲音:“她在睡覺。”
夏念森終于看沈嘉聿,雖然有怒火蒸騰,聲音卻也同樣放低:“我要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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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的氛圍瞬間便繃緊,然而下一秒就又破了功。因為齊筝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她本就是小憩一會兒,神經始終沒有放松,只稍微有些動靜就轉醒。
沈嘉聿和夏念森都閉上了嘴看向她,她在視線聚焦後将頭從沈嘉聿的肩膀上擡起,微蹙起了眉:“你怎麽在這?”
這話是對夏念森說的,也讓他剛才那股自帶的強壓氣焰弱了下去。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沈嘉聿一眼,慶幸自己沒有被沖動沖昏了頭,說出什麽過分的話來。
“我今天出院回學校,剛巧看到你們。”夏念森面上從容不迫,手卻一直在身側捏緊了,話裏話外有暗示。
齊筝垂眸想着什麽,就在這當口沈嘉聿替她攏緊了從肩頭滑落的外套。
齊筝順着他的動作看過去,沈嘉聿溫和的眼裏是關切:“別着涼了。”
夏念森被這個仿佛宣誓主權的動作刺了眼,暗中咬牙按捺一陣,沒忍住插了句話打斷:“怕她着涼就該早點讓她回去。”
沈嘉聿轉過頭像是想要說些什麽,齊筝卻已經默默地站了起來,順帶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夏念森的目光也随着她移動,抿着唇,臉上有些不易察覺的對剛才沖動出口的懊惱。
他有點想解釋一句,又不想在沈嘉聿面前露怯,只得有些心虛地眨眨眼,裝出一副都是無心的樣子。
齊筝當然看出夏念森的心思,但現在可不是跟他計較的時候。
畢竟她腦子一轉,發現夏念森是最适合幫忙促成替沈嘉聿做決定的人。
“只是有點累休息一下,沒有多冷。”
齊筝說話間将外套取了下來,将它理了理,稍稍側身遞給沈嘉聿:“今天謝謝了。”
沈嘉聿站起身,将還有體溫的外套搭在臂彎:“我送你回宿舍?”
“要你送?”夏念森下意識就怼了回去。
怼完他反應過來瞟了眼齊筝,見她看着自己,于是垂下眼又抿緊了嘴。
沈嘉聿就當夏念森不存在,等着齊筝的回答。然而兩人都沒料到的是,齊筝竟然拒絕了。
“沒關系,你住校外,但念森他應該回學校,我和他一起就行。”
說完她轉向夏念森,頭略一歪,看上去就像在征詢他的意見。
夏念森被這一聲“念森”猛地砸暈了頭,連沈嘉聿那副他期待已久的落寞表情都沒顧得上,就已經暈乎乎地點了點頭,跟在齊筝身後走。
只是齊筝沒走幾步就被追上來的沈嘉聿抓住了手臂,他低聲對齊筝說:“筝筝,你……”
他又壓低了些音量,确定聲音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你爸的事我來想辦法,我爸媽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我們……”
“齊筝。”
另一個不合時宜的冷冽聲音毫不留情地插入兩人的對話之間,破壞了他們屏蔽外人的那股子氛圍。
夏念森也當沒有看到沈嘉聿,漫不經心地上前:“該走了。”
他抓住沈嘉聿扣在齊筝小臂上的那只手腕,暗中使力捏緊。
沈嘉聿眉頭一皺,手上不防脫力的瞬間便被夏念森甩開。
齊筝沒有注意到兩人這一來一往較勁的行為,只是突然感到手上的力道松懈,也能明顯感覺到沈嘉聿有些生氣。
眼見着他的神态不對勁,齊筝卻沒有去安撫他,而是回應了夏念森的目光。
這一反應落在沈嘉聿眼中,讓他極為不是滋味。他這次沒有退讓,再度攔住齊筝:“筝筝,他和柯晚璎有婚約。”
話不用多說,一句即是直戳夏念森痛點的警告。
夏念森要來拉人的動作也在半路停住,心下一緊,去看齊筝。
或許兩人都覺得齊筝該有些反應。
但事實卻是,她就像聽到了很平常的一句話,并沒有給出什麽特殊的回應,反而是朝沈嘉聿說道:“我到宿舍了就給你發消息。不用擔心,嘉聿。”
夏念森一路在齊筝後面跟着,踩着她在燈下的影子。
影子偶爾相碰,顯得親密。
夏念森心情低落,更加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怎樣開啓話題才能不顯得突兀。
但他也不想一直不說話,硬生生錯過和齊筝相處的機會。
被父母的決定弄得煩躁的他,在又掐斷一個電話後,急需确認什麽似的,向齊筝問道:“今天你是不是去醫院找我了?”
齊筝平淡地“嗯”了一聲。
夏念森繞她面前,邊倒退着走邊追問:“怎麽不說一聲就走了?”
齊筝擡手摸了摸有些發冷的手臂,回得很坦然:“我看你玩挺開心的,應該不需要慰問。”
“哪有。”
夏念森将早就脫下準備好的夾克外套抖開,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讓她停步,默了片刻問道:“給你披上?”
見齊筝沒有直接出言拒絕,夏念森試探着小心地将外套繞過她身後,搭在了她身上。
在收攏她身前的外套衣領時,夏念森有意無意地解釋:“我以為你不會來,苦中作樂而已。”
“哦?”齊筝沒讓他繼續拉近距離,不動聲色地離遠了半步,“然後就健康地出院了?”
夏念森自然是不能承認他在貪戀裝病帶來的好處,比如有借口給她瘋狂地發消息,比如她自己都沒注意,會看在他是病號的份兒上,語氣柔和許多。
但他又确實是個閑不住的人,容易感到無聊,要他憋在病房裏不如殺了他。
或許是的确想不出什麽完美的借口,他尴尬地笑了笑,最後轉移話題似的問了句:“你怎麽又跟那個誰走一起了?”
究竟是轉移話題還是想借着轉移話題問最想問的問題,恐怕也只有夏念森自己知道了。
齊筝瞥他一眼:“這次是要灌他酒還是灌我酒?”
夏念森噎了一噎:“不是說翻篇了嗎……”
沒聽到他想聽的順勢附和,他的聲音低下去,嘀咕:“問問都不行?”
“我不喜歡別人總打聽我的事。”
随後便是有些漫長的沉默。
夏念森聽到這話,竟難得沒有锲而不舍地辯駁,強調他過于自我的歪理。
“夏念森。”齊筝叫了他一聲。
夏念森有些迷茫地擡眼。
“你怎麽了?”齊筝問道。
“……什麽?”
齊筝打量他一通:“心情不好?”
夏念森本該為這突然的關心感到欣喜,可今天的所有事都沒法讓他開心起來。
盡管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想要忽視低落的心情,也沒有辦法真的将情緒再度調動。
大概也并不習慣暴露自己的脆弱,他嘁一聲,半真半假地說道:“看到你和沈嘉聿在一起心情能好嗎?”
齊筝盯了他好一會兒,果斷往前走去:“不說就算了。”
夏念森張了張口,卻有些欲言又止,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跟上齊筝。
“齊筝。”
夏念森追到她身邊,放緩了腳步。
“和柯晚璎的婚約不是我願意的,我會處理好的。”
齊筝聞言突然停住,微微偏頭看着他:“處理?”
分辨不出她語氣中的情緒,夏念森靠近一些,看着她的眼睛認真解釋:“我知道因為和柯晚璎的這層關系,我做的任何事情對你來說都是沒有誠意的,但齊筝,我确實……”
“我明白的。”
被打斷的夏念森聲音一頓,那些漲滿的情緒也被迫戛然而止。
齊筝與他四目相對,等到氣氛到了她所認為的恰如其分的時刻,她才模棱兩可地說道:“你的誠意我明白,其實這樣已經很好了。”
***
關于婚約的事,夏家與柯家各自做着夏念森與柯晚璎的思想工作,或激烈或懷柔,但收效甚微。
至今兩家沒有太過難堪的原因,在于兩位少爺公主都各自有錯,很難歸責對方。少爺公主很有默契地先敷衍再放狠話,輪番上陣,必要時拎出彼此作為擋箭牌。
看上去共患難,但實際上夏念森和柯晚璎的關系已經迅速惡化,連原本各懷私心的人工智能大賽都沒了心情合作。
夏念森本來就對這個玩意兒不感興趣,何況自己也沒了和齊筝怄氣的心思,如果可以他很想把這個燙手山芋給甩出去,最好是還能賣個好處給紀懷序,但哪知道紀懷序始終也沒再為此找過他。
夏念森從柯晚璎矯情的朋友圈謎語裏看出他倆似乎不算掰了,但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既然紀懷序不領情,而至今齊筝也都沒因為這件事來找他興師問罪,他就又開始考慮起這個比賽本身的問題來。
他懶得敷衍柯晚璎,可對比賽也不能擺爛,因為還有個沈嘉聿參賽。
為了不輸沈嘉聿,夏念森再次找到了喻延,将此前拒絕了的他的好友指導又尋摸了回來。
沒想到夏念森聯系好了一切,柯晚璎卻擺臉色以隊長的名義拒絕了。
夏念森不爽,就想聯系人把柯晚璎的隊長名頭薅下來,最後想起自己之後還得跟這人為了解除婚約的事配合合作,這才作罷。
但他也不是個軟骨頭,既然共贏的建議不被接受,他就只最後在區域決賽的現場出現了一會兒打打醬油,全程對柯晚璎擺臉色。
柯晚璎也對他不抱希望,只和另外兩個隊友交流。但她顯然是提前做了些準備,或許是得到了什麽高手指點,在應對現場根據不同參賽隊伍所設的随機題庫時,團隊的智能程序幾乎沒有卡殼的地方,異常順利。
區域決賽的前三會選送全國賽,因此比賽結果頗為重要,定于下午在禮堂公布。參賽者結束了長達三小時的賽程,一隊隊地按照秩序先行離開賽場。
夏念森在離開前譏嘲地對柯晚璎說道:“紀懷序還挺大方,不要名額但幫你搞定比賽。”
柯晚璎垂眼斜睨着夏念森:“不然跟你一樣自私嗎?”
輕易試探出是紀懷序幫的忙,夏念森的眼神冷了冷。
紀懷序的能力的确不容小觑。
夏念森冷笑兩聲:“論自私這點咱倆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不過恭喜你,還能和紀懷序保持這麽良好的關系,順便祝福你們繼續保持。”
“彼此彼此,我也真心祝福你。”柯晚璎也皮笑肉不笑,“但有點可惜,你和齊筝看上去好像沒什麽進展哦……哎呀,我這麽說你不會生氣吧?”
夏念森情緒極為挂臉,柯晚璎也是知道這點才故意氣他,但沒想到這次的算盤落了空。
夏念森渾然不在意,朝自己親愛的隊友揮了揮手:“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好得很。”
他這些天有些飄飄然,因為那晚齊筝的話對他來說無疑是顆定心丸,确認在齊筝那裏自己并沒有被判死刑,甚至未來的前途一片光明。
飄飄然的結果就是他逐漸得意忘形。
下午的頒獎典禮夏念森原本是并不打算去的,但又想起可能會與沈嘉聿同臺,他就又特地收拾了一番,比平日的人模狗樣還要光彩照人。
冤家路窄,沈嘉聿一隊就在夏念森旁邊,後入座的夏念森刻意避開他,卻也隔了不過三個人。
他勸慰自己頒獎典禮持續不了多久,勉強忍受忍受這人的氣息。
随着禮堂觀衆席的頂燈暗下,夏念森懶散地撐着腦袋斜倚在座椅上,無趣地盯着臺上。
比賽結果的公布與頒獎典禮放在一塊兒,于是有主持人來承擔串場與報幕的任務實在無可厚非。
但讓臺下的夏念森和沈嘉聿都沒想到的是,從後臺走出來的兩位主持人中,竟出現了彼此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齊筝一襲淡青底印染白蘭的一字肩長款波紋流光禮服包裹至腳踝,頭發利落地盤在腦後,與男主持并肩站定在舞臺中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包括坐在低調混入的秦普身邊,戴着兜帽遮掩的紀懷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