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開解:真心話被聽到了
第68章 開解:真心話被聽到了
齊頌回家後十分興奮地跑去了齊筝的房間,關切詢問紀懷序的病情,萬萬沒想到得到的是一頓毫無預兆的爆栗。
“少給我提他。那麽愛提讓他當你姐。”
她摸着并不痛的腦袋,嘴撅得老高:“那他性別也不太允許啊。”
犟完嘴後,齊頌認真觀察齊筝的表情,遲疑地問道:“你幹嘛?生氣了?誰惹你生氣了?反正不是我……那就只有阿序哥哥了,他幹嘛了?”
齊筝一個眼刀殺了過去:“再提我要你今天就把寒假作業寫完。”
齊頌立馬捂住了嘴,“唔唔嗯嗯啊啊”地怪叫了幾聲,得到了齊筝的無視。
最後她還是沒忍住放下了手,嘴巴嘬得小小的,口齒不清地問道:“可他不是生病了嗎?這樣還能惹你生氣?這麽厲害?”
齊筝順手拿起桌上的書作勢要敲齊頌,齊頌火速把拖鞋一蹬,死皮賴臉地往床上一倒。
随即她被子一掀一蓋,頭一歪,開始了裝死。
齊筝更崩潰了:“不、要、穿、着、髒、衣、服、上、我、的、床!!!”
折騰半天,她好不容易把齊頌拽起來丢到衛生間,等到準備回去拆被套床單的時候,聽到洗手間對面那扇原本緊閉的房門輕響一聲。
她下意識回頭,十分不巧地與紀懷序四目相對。
現在已是夜幕降臨,按理說他該已經睡了一覺。
所以那雙比兔子還紅的眼睛也算是合理,畢竟他最近睡眠不足。
雖然才發生過不算争執的争執,但一碼歸一碼,齊筝此刻禮貌地道歉:“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們吵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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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懷序半張臉隐在屋內的陰影裏,片刻後搖搖頭,聲音輕而漂浮:“沒有,我只是有點口渴。”
他的語速比平日更慢,讓人無法忽視那種脆弱。
說完他并沒有挪動腳步,而是仍靜靜地看着齊筝。
齊筝随意地“嗯”了一聲。
她沒對他的話做任何回應與評價,轉身便走回了房間,不顧身後那道灼熱依舊的目光。
***
雖然寒假還沒開始,但是齊筝已經把之後一個多月的時間都安排好了。
除了要去施琅的工作室工作,她還受到了蘇娅的邀請,和一些本地有些熱度的,經營着類似文藝風賬號的博主聚會。
蘇娅聯系她的時候,齊筝心裏還是有些警惕的,畢竟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但當蘇娅有意無意提及想要在留學期間去鴻影集團海外分公司實習時,齊筝就知道她也有所求,心态自然平穩了許多。
雖然齊筝認為蘇娅恐怕是努力錯了方向,但她也沒有産生任何覺得不配得的想法,畢竟她什麽都沒承諾,而蘇娅也只是在正常經營關系,這種關系裏借勢是最終目的,但蘇娅必然比她更清楚,努力不一定有結果,她沒必要替蘇娅擔憂。
但齊筝是沒想到,會在這次聚會上再次見到盛悅的。
盛悅由于開朗外向愛社交,在學校的各個社團裏名氣不低,因此齊筝後來還聽到過幾次她的消息,但僅僅停留在道聽途說。
比如她因病請假了一段時間,也有人說她并非生病,而是被針對了。至于針對她的人是誰,大家都諱莫如深。
知情者隐晦爆料,她之前和夏念森有過一段短暫的情史,不知道怎麽就得罪了他,他指頭一勾,盛悅在學校裏就遭到了許多暗中排擠。
落差太大,盛悅受不了,就稱病請假回家了。
說起來齊筝對于內幕還算有些了解,比如盛悅喜歡夏念森,而夏念森卻不願意對她負責。齊筝從沒有深入了解過其中的關竅,但她知道受害的總歸是盛悅。
齊筝最後一次見盛悅還是在展會考核,當時盛悅主動跟她打招呼,态度友好。因此雖然後來經歷了替補名額的變化,但齊筝對這類事情早已接受良好,對她的印象仍停留在當初。
所以在這次聚餐看到盛悅的時候,齊筝主動跟她打了招呼。
然而齊筝臉上友善的微笑還沒消失,盛悅便像什麽都沒看到似的,目光直接掠過了齊筝,和她身旁的幾人一一問好。
齊筝敏銳察覺到盛悅微妙的态度,為了避免在這樣的場合出意外,她沒有做多餘的反應,保持着微笑配合着大家的寒暄。
蘇娅的人脈确實挺高質量,來聚會的博主粉絲量雖然不在頭部,但家世卻都很不錯,看來這是已經經蘇娅篩選過一輪的了。
而齊筝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視頻內容得到了她的認可,還是占了同校師妹的名頭或是其他的便宜,竟是也通過了她的篩選。
聚會的內容非常簡單,大家喝喝下午茶,聊一聊現在的文藝向內容制作,把難點和重點保留性地交流一下,也就收工。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穩固人脈,互通有無。
通過大家的自我介紹,齊筝得知盛悅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并非因為她是多麽優秀的博主,而是因為她家中與傳媒公司有合作,算是能提供一些不一樣的視角,這次也是她主動以校友身份聯系上了蘇娅。
原本也不是什麽太嚴肅或門檻頗高的場合,所以大家幾乎都秉持着交流第一利益第二的心态,說話十分和氣。
可就當齊筝在蘇娅的引薦下,剛開始聊起自己的創新國畫與顏料的簡單工藝制作時,卻被一聲突兀的輕蔑嗤笑打斷。
“我還以為多高級呢,原來是些洋不洋土不土的東西。”盛悅直直地看着齊筝,将話說得直白而坦然,諷刺的意味配合着表情傳達得十分精準。
評價不只不準确,還歪到十萬八千裏外去了,但說出這句話,重要的就已經不是評價的內容了,而是明顯對事不對人的針鋒相對。
在座的人一時都停下了動作,看看她們,又面面相觑。
面對盛悅略帶挑釁的目光,齊筝反倒是越發平靜,從容地回應道:“的确不是什麽很難的東西,但都是很傳統的手法,不存在和其他文化的混合或混淆。”
盛悅停頓了片刻,帶了點狠意的表情一閃而過:“話說的好聽,齊筝小姐挺會做表面功夫,讓人不得不佩服。”
她話中有話,周圍已經有人開始耳語。
蘇娅見狀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小悅真是心直口快,但我們知道你沒有惡意的。齊筝你呀還得更加努力,打破她這種印象才行。”
齊筝凝視流露出傲慢與譏笑的盛悅好一會兒,這才接着蘇娅的話說道:“當然。對于傳統工藝方面我還有很多不足,尤其涉及到一些文化遺産的深度知識,光自己努力也還是會經常卡殼。還好我認識幾個專攻遺産和考古的朋友,可以多問問他們。”
她話說得溫柔又輕描淡寫,在場的其他人也只覺得她謙遜有禮,不驕不躁。只有蘇娅和盛悅,聽出了她所指是誰。
盛悅臉色一變,下一秒便對齊筝怒目而視。然而她接觸到的卻是齊筝無害而平靜的目光,仿佛她再多說一句便是想多。
而盛悅也确實說不出什麽來,因為她根本惹不起夏念森。這樣的提醒無疑十分有效。
盛悅的手攥成拳,死死掐住大腿,這才勉強忍住了與齊筝争執。
很快就有人十分有眼力見地将這一段不愉快帶過,仿佛失憶一般聊起了其他的話題。
只有蘇娅,自齊筝說完話後就一直看着她,若有所思。
之後的齊筝正常交談,言談舉止看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倒是盛悅表情陰郁,變得沉默。
聚會在一片表面的祥和中結束,齊筝拒絕了蘇娅說開車送她的提議,一直等到了人幾乎走光,只剩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盛悅。
齊筝側頭用餘光掃到盛悅的存在,若無其事地理了理頭發,走下了門口的臺階。
她在心裏數到三十三時,一道略顯急切的腳步聲停在她身後。
“齊筝!”
盛悅提高音量叫住了她。
齊筝站定,沒有回頭。盛悅沉不住氣快走繞到了她的面前。
盛悅比齊筝矮些,稍稍仰頭時氣勢便沒有那麽足:“你怎麽好意思出現在我面前的?”
齊筝挑了挑眉,打量她一陣後才說道:“首先,我不知道你會來。其次,在見到你之前,我可沒想到你對我意見這麽大。”
“沒想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盛悅非常肯定地下了結論,帶上了更甚的怒意,“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你從一開始就在看我笑話!”
她依舊像當初一樣容易激動,一激動就容易胡言亂語口不擇言:“我把你當朋友,還跟你說了和夏念森的事,那都是我的秘密,我的隐私……你說實話,你那時候是不是已經跟他不清不楚了?我到後來才想明白,為什麽我的展會名額莫名其妙就換成了你……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了個徹徹底底的笑話?”
觸及到了內心最深刻的痛楚,這段日子的委屈一下便化作酸意湧上了盛悅的鼻尖,刺激得她眼眶發紅,卻很倔強地擦掉了眼淚,語氣低落下去:“我以為他是個不會動心的人……我以為他對誰都一樣……可為什麽……”
她說着便擡起淚汪汪的眼睛,盯得齊筝産生了些莫須有的負罪感。
她沙啞着嗓子,語氣明顯弱了許多:“自從知道他為了送你禮物,給所有人都送了禮,我就沒有一刻不恨你的……”
齊筝聞言波動不大,卻仍是暗嘆口氣。她這才真的确認,這件事的傳播力有多可怕。
所以她後來申請一些校內組織的公開活動明顯容易了許多,并不是她的錯覺。
齊筝并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盛悅這種控訴與質問。
若她是單純讨厭自己那還好辦,可她讨厭的不是自己,而是和夏念森相關的自己。
況且盛悅并沒有太大殺傷力,說的話對齊筝而言也是不痛不癢的,她當場已經以牙還牙,說欠也沒欠什麽。
在通過觀察逐漸确認,盛悅的确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連和她扯頭花都是忙裏偷閑後,齊筝也放下了那點防備:“你要我說實話,我就說句實話。展會名額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是作為替補上去的,那時候我跟夏念森并不熟。最重要的是,你沒必要恨我,因為我對夏念森來說和你們沒有不同,而他對我來說也沒有多特別。”
齊筝淡然的陳述讓盛悅的抽泣半道止歇,她哽咽地問道:“什麽意思?你……你沒和他在一起嗎?你不喜歡他?”
齊筝想,這誤會可太大了。
不知道是盛悅個人的推測,還是已經有這樣的風言風語。
無論是哪種,齊筝都很耐心地解釋道:“當然沒有,我也不會和他在一起。可能他值得被很多人喜歡,但我确實不喜歡他。”
齊筝認真時有種莫名讓人信服的能力,如果她實際用了三分的誠意,那麽配合上她無害的外表與誠摯的表情,就能讓人感覺到十分。
何況她說的都是真心話。
所以聽到這話的盛悅止住了哭泣,抹了一把臉,那副有些驚喜與萬幸的模樣就要呼之欲出,仿佛她還沒失去這個朋友。
但還沒等她真的綻放出一個笑容,那将笑未笑的肌肉就突然定格了。
盛悅的目光一動不動,越過齊筝看向她的背後,眼底漸漸浮起難辨的情緒。
齊筝眼見盛悅的表情越來越僵硬,竟是摻進了些若有似無的恐懼,不禁順着她的目光,轉頭看去。
約莫三米外的視線盡頭,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臉陰鸷的夏念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