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逃避：你缺心眼嗎？
第74章 逃避：你缺心眼嗎？
洗完澡後齊筝套着浴袍走出來，新鮮空氣一入肺，她才算是感覺活了過來。
顧不上還有些低燒，也顧不上手掌上發紅的傷口要怎麽處理，齊筝準備直接鑽進被子睡上一覺。
就在她屁股剛沾上床的時候，門鈴突兀地響了。
她猜了猜會是誰，後來又覺得不太重要，畢竟選項只有這麽幾個。
齊筝打開門後看着面前陌生的服務生，又看着她微笑着将一個藥箱遞了過來：“您好打擾了，夏先生讓我給您送藥。十分鐘前敲門沒人應，我猜測您正在洗漱，所以現在過來了。”
對于沒看到夏念森卻能擁有藥這件事，齊筝表示還算滿意，于是也沒過多猶豫，将東西接了過來：“謝謝。”
“那個……”在齊筝準備關門的時候，服務生稍稍攔了一攔。
齊筝停下動作等她說下去。
“夏先生說，有什麽需要都可以直接聯系他，您不想見他也沒關系，他可以暫時不出現。”服務生的語調沒有太多起伏，但是能聽出還是有那麽一點好奇之心，在陳述這些話時她觀察着齊筝。
齊筝連敷衍都懶得正經敷衍，随意答了一句“知道了”，便下了最後通牒：“還有事嗎？”
見服務生搖頭，她就順手把門關了起來。
藥既然白送到了手上那還是必須要用的，雖然夏念森可能并不知道她在發燒，大概率只為了讓她預防感冒，但藥箱裏各類的藥卻是很全。
齊筝翻出了退燒藥，正研究用量，在充電的手機提示音響了一下。
離得有點遠，她不想去看，于是便沒有挪動。
結果還沒過半分鐘，門鈴就又響了。
Advertisement
她以為服務生去而複返，她不想給人家的工作使絆子，便又去開門。
面前的人的确是服務生模樣，但他一擡頭，卻明晃晃的是套着服務生工作服的紀懷序。
他帶着臉上貼着的創口貼笑了一下，齊筝卻愣住了。
她驚訝後有些埋怨：“不是跟你說了……”
“我知道。”紀懷序輕聲打斷她，提起手中裝了藥的袋子，“但我不放心。我就看看你的情況，很快就走。”
他也沒有強制要求進門，只是那麽望着齊筝，仿佛她只要再說一次拒絕，他也不會再堅持。
齊筝朝走廊上看了看，雖然沒有人，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被哪裏的攝像頭發現。
她到底還是讓了身，紀懷序很識相地快速閃進了屋。
他剛進屋就發現桌子上放着一個已經拆封的藥盒，藥盒旁是滿滿當當的小藥箱。
但他也只是掃過，随後徑直走向了床頭，拿起放在上面的燒水壺。
裏面還是空的，于是他又很自覺地去裝了壺水，等到開關亮起他才開口說了進屋後的第一句話：“他的藥可能好一些。”
齊筝若有所思，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帶來的藥難不成是你自己買的？”
無非也是柯晚璎送的，他倒是會美化一番搶走主動權。
他垂着眸，拿起原本拆了封的藥仔細地看，然後剝下對應的顆數倒到手心，不忘解釋：“來之前洗了手。”
齊筝也沒等水燒開，擰開桌上的礦泉水，攤開一只手朝紀懷序勾了勾，那些在他手裏的藥就轉移到了她的手心。
吞咽聲在屋子裏很輕微地響起，紀懷序認真而安靜地看着她。
等她吃完藥，他從自己剛才帶來的塑料袋裏拿出碘酒和棉簽：“我看看你的手。”
齊筝本想說那種小傷明天可能就結痂了，但紀懷序已經拉過她的手腕将她帶到了床邊，她被迫坐下。
齊筝似乎有些不自在，幹脆收了腿掀過被子蓋起，靠坐在了床頭。
紀懷序上藥的時候也很專注，齊筝原本沒看他，但手心被他輕柔的力度拂得有些癢，便想看看周圍轉移轉移注意力。
哪知看着他微垂的睫毛慢慢地扇來扇去，就想起了一些需要提醒他也提醒自己的事。
“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嗎？現在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我們……”
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措辭，畢竟就算是默認了兩人的關系，到底變化也還是太快了，她不太适應。
“嗯，記得。”紀懷序沒有擡頭，手上的力度也沒有絲毫變化，“我會配合好的，不會耽誤你的事。”
齊筝其實有些不理解：“為什麽你這麽容易就答應了？”
她在木屋裏有些顧慮地提及這件事時，紀懷序一開始的确有些沉默，但在那麽幾分鐘的安靜後，他點了頭，并且按照她的要求先離開了林子。
紀懷序知道齊筝在等着夏念森找來，也知道他們是要做點戲給夏念森和柯晚璎看的。
至于這番戲的結果，齊筝會有自己的打算，他願意配合。
而配合的原因則非常簡單。
“我說過的，我會陪着你，不管是以什麽方式。”紀懷序将手中用完的棉簽扔進垃圾桶，那只原本托着齊筝手背的手漸漸握住她的，“況且你都已經答應我這麽大的事了，我還有什麽不能答應的？”
齊筝感覺到他的手傳來的溫度，心頭那陣浮躁也一點點消弭，嘴上卻還故意說道：“話說的好聽，我看你表現。”
紀懷序也不着急口頭證明自己的可信度，而是笑了笑。
兩人詭異地沉默了将近一分鐘，齊筝都打算開口說自己要睡覺讓紀懷序先離開了，卻見他小心翼翼地從工作服裏穿着的那件劣質襯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銀行卡。
在看到卡的瞬間，齊筝那點敏銳度就給她拉響了警報。
她可能想的有點多也有點杞人憂天，但她下意識便是馬上推開他的手：“你幹嘛？”
紀懷序剛要說話就被堵住，一時有些懵。等到反應過來後他也覺得有點好笑，自嘲道：“我還沒那麽自戀。”
他頓了頓，神色略嚴肅了些：“本來準備了其他禮物的，但現在肯定是來不及了……這張卡是我今，哦，昨天上午辦好的，剛好放在身上，本來還在想該怎麽把它給你。”
齊筝越聽越暈，紀懷序緩慢地眨眼，耐心地一句一句往下說：“小頌不是馬上就要升初中了嗎？我聽她說你是想讓她接受雙語教育的，那就只能去私立學校了，最好的那所私立中學剛好離我們最近。這張卡裏是我給小頌準備的借讀費，足夠的，你手頭的錢就自己先留着。”
齊筝聞言仿佛受到了重大的沖擊，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她看看卡，又看看紀懷序，又看看卡。
沉默良久，最後她問道：“你……缺心眼嗎？”
紀懷序無奈地笑，點點頭贊同：“可能吧。”
齊筝沒有去拿那張卡，她的腦子裏被塞進太多想法和信息，竟然難得的轉不過來，
但很快齊筝想到了一個可以掩蓋這個難題的另一個難題：“有錢也沒用，他們的借讀名額都是內定的，只給教職工子女。”
她其實也想了很多辦法，但奈何人脈實在不太夠，而且齊頌在學習上的優勢……目前也不是很明顯，所以齊筝都已經打算考慮第二梯隊的備選了。
紀懷序聽了這話面色卻未變，反而是将卡塞進她的手中，說道：“名額的事你放心，我可以拿到。只需要小頌好好考試，成績別太差就沒什麽問題。”
齊筝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卡，又馬上松了力道，繼續看看卡，又看看他。
紀懷序看着她有些迷茫的樣子，不自覺眼裏帶上了笑意。
他擡起手，在她鬓邊懸停了片刻，還是試探着摸了摸她的頭發。
随後，齊筝便聽到他輕柔的聲音響起：“過零點了。生日快樂，齊筝。”
紀懷序在進入齊筝屋子二十九分三十秒後就離開了。
他自己或許都沒那麽精準把控着分秒，但夏念森在監控畫面前為他掐着點。
紀懷序的僞裝客觀上很明顯的徒勞無功，但夏念森主觀上卻一直告訴自己，進去的不過是個普通的服務人員。
他甚至可以認為，那個人就是自己派去替他給齊筝傳話的。
夏念森丢下手中的平板，坐在漆黑屋子的地板上，雙手抱着頭，趕走腦子裏紛亂的思緒。
這麽多年，他終于肯承認自己的回避心态總會在這樣的時刻作祟。
怎樣的時刻？讓他覺得迷茫、無望、後悔的時刻。
可以前總有人來給他善後，他也從沒遇到過什麽真正需要自己面對處理的難題，以致于他都忘記了，他需要對自己的一切行為負責。
那這次呢？這次……誰能來幫幫他？
第二天上午，齊筝收到了夏念森發來的信息。
他通知她雨過天晴，如果她想，下午就可以返航回去。
她毫不猶豫地就回了句：【我想現在就回】
夏念森過了好半晌才回應道：【好，我去通知他們。你可以先準備，一小時內出發】
四十多分鐘後，齊筝穿着服務生備給她的幹淨衣服，登上了返航的船。
只是這次，她只看到了船頭的夏念森，而沒見柯晚璎的身影。
“她病了，在船艙二樓的休息室。紀懷序去陪她了。”
夏念森走近齊筝，看上去非常善解人意地解釋道。
齊筝轉過臉去，看向重新放晴的天空和湛藍的海面，以及逐漸遠離的碼頭。
遠景下的露白島好像也不像昨天那樣令人生厭了。
“你還有哪不舒服嗎？”
夏念森溫聲詢問她，然而遲遲沒有等到她回頭看他一眼。
通宵未眠的他其實也渾身發疼，但相比于身體的難受，他精神上才是備受煎熬。
“對不起……齊筝。是我不好。”
露白島越來越遠，逐漸變成了海面上的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小點，夏念森的話也很輕，很快被海風吹散。
以致于夏念森并不确定齊筝有沒有聽到，他夾在道歉後的那句極輕極輕的“生日快樂”。
***
齊頌對于齊筝消失兩天這件事原本可以接受良好，因為齊筝向來有自己的安排。但讓她有些意外的是，紀懷序也消失了好幾天。
這實在是不得不讓人懷疑。
最可疑的是，兩人一前一後地回家後，竟然又是一言不發。
她原本以為紀懷序又惹齊筝生氣了，但她又很快發現，這次和以前兩人的冷戰不同。
哪裏不同呢？好像就是怪怪的呢。
怪在哪裏呢？她也說不太清楚。
就是覺得阿序哥哥看齊筝的眼神比以前直接了一些，至于直接中包含的是什麽情緒……她就不太明白了。
而齊筝好幾次明明注意到了阿序哥哥看着自己，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活脫脫如同遇上了敵人，并找個理由徹底回避，。
嗯……齊頌覺得，他們兩個人好像有什麽瞞着她的秘密。
她才不準備戳破。
因為她很明白，共同的秘密才是發展為“自己人”的必要元素！
齊筝的賬號一直在穩定地漲粉，想邀請她合作的自媒體號也越來越多。
按理說最先與她建立關系的蘇娅也不該放棄這個共贏的機會，但大概是此前從夏念森那裏得到了信號，原本對齊筝還十分熱情的蘇娅，前段時間一直沒來找她。
連鎖效應似的，齊筝此前一直在努力接觸蘇回舟的一個研究項目，從學期末争取到寒假，原本蘇回舟态度也很良好，也突然有了從熱情到客氣的變化，慶幸的是他倒沒有變得冷漠。
齊筝其實很能理解，蘇回舟是顧慮夏家的，但他又很饞她的學術能力，畢竟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他可是對齊筝能在學術上做到什麽程度心知肚明。
正因為客觀的實力擺在這，于是齊筝在蘇回舟和蘇娅這裏倒并不太着急，就連這次從露白島回來，她在重新盤算所失所得以及今後的計劃時，也沒去在意這些人的态度是否還會轉變。
因為目前還有更加急迫的事。
在齊筝正結束一首鋼琴曲時，西裝革履滿目春風的齊承坤，就這麽大搖大擺地找到了Dejav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