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負責

第8章 負責

趙寂摸到衛初宴額頭上滾燙不已,原想直接使個法術将衛初宴治好的,卻不料那人緊閉着眉頭擡額不停去蹭她手心,若只是蹭蹭便罷了,女人還一直發出好聽的輕哼。

趙寂手心被衛初宴蹭的發癢,心口好像也有一片羽毛在搔,她張嘴喚了聲“衛初宴”,卻發現自己聲音發緊,她怔了怔,歇下了直接将衛初宴治好的心思。

說是促狹也好,壞心眼也罷,誰讓病中的衛初宴這般可愛,像一只大狗狗呢?叫趙寂忍不住想欺負她。

還有,女書生平日總是點燈到深夜,清晨又追天光而起,日日筆耕不辍,實在辛苦,趙寂想着,不若就讓衛初宴躺一躺,養足了精神,做出來的桂花糕也好吃一些。

衛初宴昏昏沉沉地躺了幾日,燒退了又起,期間茫然醒了幾次,影影綽綽間,眼前總是有個人影。

好像一直有人在照顧她。

那個人是誰,衛初宴心中隐約是知道的,是趙姑娘吧?趙姑娘竟會來照顧她,明明是個心高氣傲的姑娘,心卻很軟。她也是無用,誰家的高品乾陽會染上風寒的?她羞愧于自己竟要趙姑娘來照顧的同時,也未曾想到自己的這場病來得如此急又如此重,醒時總是頭疼不已,連翻身都艱難,只靠着睡夢中的桃花來緩她心神。

衛初宴病得如此冥頑,趙寂卻并不覺得棘手,也不嫌她麻煩,趙寂堂堂一個大魔王,居然留在人間一個小小的院子裏,照顧起一個尋常女書生來,若是叫她那些在她面前噤若寒蟬的下屬見了,大約要立時将衛初宴奉為天人。

不,神女也得不到趙寂這樣的照顧。

趙寂在照顧衛初宴中,得了趣兒,病中的女書生乖巧的緊,像一只大狗狗,總愛蹭她手心。趙寂每次來到衛初宴床邊,都要伸出手來,讓衛初宴蹭上一蹭,這會兒的衛初宴,在趙寂眼中簡直可愛極了。

病情反複幾日,趙寂忽而發現,衛初宴的內衫已浸水一般地濕透了,身上的不爽利激起衛初宴不安的呢喃,趙寂皺眉:“這樣的衣服穿在身上,恐會加重病情。”

她翻找起衛初宴的衣櫃,魔王從未見過這樣貧瘠的衣櫃,裏邊只有薄薄幾件衣服,好找的很,趙寂随意拿了套寝衣,去将衛初宴扶坐起來:“給你換個衣服好了。”

女書生睡夢中被趙寂擺弄了一番,坐是坐起來了,身軀卻柔弱無骨似的,直往趙寂身上靠,三千青絲長長地散落着,腦袋安靜地倚靠在趙寂肩頭,趙寂依稀可以嗅聞到清冷梅香。

趙寂嫣然一笑,眼波流轉間波光潋滟:“真不像個乾陽。哪有你這樣嬌的乾陽?”

衛初宴依稀聽到了趙寂的聲音,想睜眼,眼皮卻沉重得掀不開,趙寂随性剝開她身上的薄衫,令她香肩半露,活色生香。趙寂原要繼續的,只是低頭望了一眼,呼吸便微微凝住,又瞟見那酥軟的溝壑,趙寂手一顫,頓生旖旎心思,這旖旎并不下流,因衛初宴過于秀致,她若是歡,也是清歡,淺淡清雅,袅袅如雲煙。

趙寂那顆殺伐果斷的心罕見地生出了遲疑,要脫嗎?

趙寂想了許久,衛初宴已受不了了,她身上濕漉,離了被子,被冬的冷一晾,身子便在昏沉中發起顫來,難受地打了好幾個哈欠,趙寂頓時回神,似做了決定,将衛初宴往被子裏一塞,手指一勾,方才還好好貼在女人身上的衣服盡數到了她掌心。

現下,衛初宴不着寸縷地藏在了被子裏,趙寂确認被子是幹燥的後,也并未再去攪擾于她,又去給她熬藥。

悶在被子裏睡了一下午,期間趙寂來喂她湯藥,直接将人裹在被子裏抱了起來:“來,喝藥。”

這藥的白汽都泛着苦味,趙寂是萬分不喜的,不過喝藥的不是她,且衛初宴每當喝藥,倒都是很乖,除非實在昏沉,不然趙寂喂喂,也還能灌下去。

一碗苦藥入喉,趙寂便有趣地看見,衛初宴的俏臉苦作了一團,她不由一笑,掏出自己的帕子給衛初宴擦擦嘴:“說你們凡人苦吧,你還總是反駁于我,你現在總該嘗到苦味了吧?”

就欺負衛初宴現下聽不到她說話,反駁不了她。

趙寂又道:“人生苦短,你不若随我去魔界,魔族至少逍遙自在,不會再受人間規矩約束,也不會有那許多的煩心事,一切只看手腕來說話。”

衛初宴自是不知趙寂又試圖誘拐她,她嘴裏都是苦味,就連夢裏都灌滿了苦水,一如她孤身的這些年。她難受地蜷起來,又被趙寂放到床上:“好了,睡吧。我見你又發了一場大汗,等下給你把被子換了,你再睡會兒,明日便該好了。”

想到衛初宴快要病愈,不再像現在這般任她擺弄了,趙寂似乎還生出了一股遺憾。

翌日,衛初宴果真大好,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可見是被人很好地照顧了。她睜眼,欲要從床上坐起,薄被滑落,露出白皙身軀,她頓時一驚,将自己又裹進了被子裏。

不知是怎樣別別扭扭地起身的,也不提如何臉紅地穿好了衣衫,衛初宴心亂不已地梳妝,待到一切整理好,剛要走出房門,她的步子卻又邁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她彈出一個腦袋,似乎在尋找什麽,只見院中清曠,她病了幾日,院中原本幹淨的石桌上便落了許多枯葉,她搖搖頭,愛幹淨的毛病犯了,就想去打掃,下意識邁出了門檻,卻見廚房那邊傳來動靜:“衛初宴?”

衛初宴渾身一僵,不知該如何是好,趙寂已然從廚房裏大步走了出來,絕色臉蛋上是燦若朝陽的笑容:“你醒了?看來是好了!”

衛初宴心中暗暗叫苦,臉上卻不自覺泛起了紅潤,她朝趙寂拱手,一聲“趙姑娘”清啞而出,趙寂一哂:“很渴吧?”

她馬上拉住衛初宴:“聲音都啞着,你這段時日沒喝幾口水,倒是苦藥喝了許多。”

衛初宴就被她拉去喝水,不過衛初宴堅持要先漱口,趙寂就随她去了,可在衛初宴漱口時,趙寂還站在她旁邊,笑吟吟地看着她,心情似乎不錯。

衛初宴一口涼水含在嘴裏,手中的楊枝都不知道該如何放,她心中亂糟糟,淨齒時便被樹枝戳傷了,不由吐出一些血沫。

趙寂皺着眉:“怎麽這般不小心?”

衛初宴匆匆含了口水吐掉,眼神有點躲閃:“沒事......沒什麽的。”

她說着話,眼神卻十分躲閃,其實從剛才見到趙寂起,她便不肯直視趙寂,趙寂這會兒終于回過味兒來了:“你怎麽了?這般奇怪,好似很別扭似的。”

衛初宴把心一橫,将從起身起就萦繞在她心頭的事問出了口:“我的衣服......我的寝衣,是姑娘脫的嗎?”

趙寂于是明白了衛初宴變成大別扭的原因了,她眯起眼輕笑:“是又如何?你又當如何?”

其實問與不問,趙寂都猜到衛初宴的心思了,她是這般守禮的一個書生,此時此刻,應是正糾結于趙寂為她脫衣的這件事吧?可她不知道,趙寂并未看去什麽。

衛初宴果然是這樣的心思:“若是姑娘......那宴該負責。”

說着,衛初宴卻又猶豫,她與趙姑娘之間天差地別,實是配不上趙姑娘的,可是,難道卻不去負責嗎?

趙寂生氣道:“我可看不上你這種負責。何況,是我脫了你衣服,若說負責,不該是你讓我負責嗎?”

衛初宴頗為猶豫:“可是......我是乾陽......”

趙寂一看她這迂腐模樣就來氣:“你是乾陽又如何?便不是個女子嗎?脫你衣服是我自己要做的,幹你什麽事?你若要因此而對我負責,我定然是不稀罕的!要負責,也該是我負責。”

不是,趙寂也并未想對衛初宴負什麽責任啊,她只覺得可笑,她對衛初宴可沒什麽心思,好心幫這人便罷了,還聽這人說出這種話,她當即就要發怒,卻見衛初宴呆怔了片刻,忽然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那麽,趙姑娘要對我負責嗎?”

趙寂人也忽然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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