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燦爛的煙火消逝之後便是火藥味彌漫而起的時候。

謝忱一時高興把四排煙花和三串鞭炮全放完了,險些沒把家裏的大黃吓出棚子,院子裏頭一片狼藉,他忙活了一早上的功績瞬間歸零。

此時月亮已經轉到了山頭被高大的樹木遮掩,夜有些深了。

正常人家中秋節都會探探親戚求個團圓,但謝忱沒什麽親戚,林今譽目前數的上的親戚也就只有劉錢和沈梅了。

兩人便打算明天去城裏盤鋪子的時候去探望劉錢一家。

這麽一來,如果今晚不把院子裏的一片狼藉收拾了,就得等明天晚上才有時間處理了。

林今譽思前向後,最終拿起掃把決定先将院裏的鞭炮紙清理了。

謝忱将桌子搬回堂房把剩餘的糕點收拾幹淨後,先點上了廂房的燈籠,他掃了眼廂房裏的有些綿薄的被褥,計算着入冬的日子和手裏的銀兩打算給明天加多一個行程。

正想着他發覺林今譽還未進屋,拉開窗子,發現對方正雙手抱着掃帚在院子裏折騰,他吓了一跳将人喊住。

“小譽,你幹嘛呢?”

林今譽動作不大熟練的抓着掃帚回頭,雙眼微微眯起看着窗邊那顆腦袋呆呆答複:“謝大哥,我在掃地呀,若是現在不掃院子就得等明日進城回來忙活了。”

那是我弄髒的院子你忙活啥,謝忱憋了憋,将人拉回來,“明日掃便明日掃,這活我愛幹。”

林今譽掃了紅紙滿布的地面一眼只好放棄。

只是不巧,半夜間下起了淋淋小雨,幾道雷聲将熟睡的兩人吵醒,林今譽腦子迷糊,心裏還記得院子裏滿地的鞭炮紙倍感不妙的嘟囔:“謝大哥,下雨了院子裏的鞭炮紙還沒掃。”

謝忱心很大的翻身,嗓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沒事兒,那就天晴了再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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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雨下了一夜,早晨便停了,只是地上濕漉漉一片,紅紙鞭炮與泥地混成了一片屬實不美觀。

謝忱原想起床便将院子裏的衛生搞了,這下只能抱着掃把膈應的蹲在房檐下,尴尬回頭對喝粥的林今譽笑:“沒事兒,等地幹了就好掃了。”

幸虧出院子的路鋪了石板,否則這泥濘一片鞋子踩下去就遭殃了。

兩人将淋濕的牛車擦幹淨,起程進城。

城裏此時的節日氛圍還十分濃烈,大街小巷挂着燈籠花紙,還有不少新雕飾,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許多。

謝忱先買了探親的禮品放到牛車裏,去西街看了看那家胭脂鋪子的狀況。

這時正好巳時四刻,那胭脂鋪子開張了。

鋪子主人是位嬌小年輕的女子,此時正在鋪子前擺弄胭脂。

謝忱先朝對方行禮打招呼而後詢問店鋪的轉讓狀況。

鋪子主人随意擡頭目光落在謝忱身上,最後直了直身露出一個笑容來,說不上多麽熱情只是禮貌應對罷了:“鋪子自然還未轉讓,這位郎君想要出價多少?”

謝忱打量着對方略微有些憔悴的面容,想了想,看來這姑娘轉賣胭脂鋪子是因為家裏出了什麽事兒迫不得已,對方原先出價十七兩已經是這個地段裏頭較貴的了。

林今譽不知他為何猶豫不決,翻看貨架上的胭脂水粉,裏面的成色和料子都是不錯的,鋪子平時生意應當不算太差。

“十八銀兩如何?”謝忱思前想後出價。

鋪主人聞言有些驚訝,竟然多出了一兩銀子!她原先是想着若對方出價多加百文錢那就直接賣了,結果對方十分大方的出了一兩銀子!

她壓不住喜悅将兩人招待進鋪子裏,沏茶倒水要仔細談談。

她來回看了兩人兩眼,給他們各上一杯茶,笑容有些揶揄:“郎君是想為家中夫郎盤鋪子做胭脂生意嗎?”

城裏不少有錢人家都喜好哥兒,成婚之後更是對自己夫郎寵愛有加,多數會盤鋪子支持夫郎做喜歡的生意,多數哥兒會選擇胭脂鋪子。

林今譽嘴裏堵着一口茶,聞言嗆了一通,捂着嘴咳嗽不止,謝忱趕緊給他順氣分神朝鋪主人擺手。

待林今譽緩過勁來,他才朝一臉茫然的鋪主人解釋。

“這鋪子是我們要盤來賣樂器的。”

林今譽剛緩過神來,眼尾的紅暈還沒消下去,聽見謝忱沒有否認店家話裏的關系,那股紅忽然燒到了臉頰。

謝忱還在與鋪主人交談沒發現他的異狀。

“原來是這樣。”鋪主人微微點頭以示了解,“鋪子每月向官府繳納的費用是二十兩銀子,若是可以我們一會兒便去官府簽轉讓契書罷,不過我收拾鋪子需要三天時間,沒關系吧?”

“當然沒關系。”謝忱微笑,他也不是特別急,主要是鋪子轉到手裏後,他還要花一些時間裝修招人,估計要忙活一段時間才能開業。

想到這裏他腦子靈光一動,像是不經意般朝鋪主人搭話:“姑娘這胭脂鋪子看上去并不差,怎麽突然不開了?”

鋪主人聞言神色暗淡了些,扯了扯唇角有些訴苦的意味兒:“家中阿娘患重病欠了不少債,如今弟弟又要娶親,實在沒辦法了只能先賣鋪子救急。”

謝忱聞言挑眉,家中親人重病他可以理解,她弟弟沒錢娶妻和她有什麽關系?一聽便能知她家濃重的重男輕女封建劣習。

“你弟弟要娶妻不會自己賺錢?”謝忱有意無意提醒。

“他平日裏靠着渡頭搬貨賺錢,每日只能掙七十文收入。”

林今譽聽到這兒微微擰起眉,以前他父親在世時似乎提過渡頭搬貨工人的薪錢是一天一百七十文。

謝忱微微側頭注意到他的異樣輕聲問他怎麽了。

林今譽搖頭說沒事,不大确定想可能是之前父親給家裏搬貨的工人薪錢高吧。

“既然你現在将鋪子賣了,那日後又該如何謀生呢?”謝忱又問。

對方迷茫捋了捋耳發最後說:“還是能找到活兒幹的,實在不行便留在家裏照顧母親和田畝,我如今年紀不小了還沒談親……”她話到這裏發覺自己和一個陌生人扯的遠了。

因着這段時間壓在心裏的苦太多了她一下子沒憋住都朝外頭說了。

謝忱聽完與身邊人對視,林今譽雙眼清澈沒發覺鋪主人的話有什麽不對,微微歪了歪腦袋。

怎麽了?

謝忱只得收回視線朝她抛出橄榄枝,“不如這樣,我們開琴坊後還差一個看顧鋪子的夥計,你若有意願之後便到我們琴坊裏幹活兒如何?”

鋪主人聞言也是驚喜,“當然!當然可以!”

她雙手微微相交在前朝着兩人拘禮,說話時激動無比:“二位願意出手相助,小女任月不盡感激!”

“你叫任月?我姓謝,日後你叫我謝郎君就行。”謝忱又指了指林今譽:“喚他林小公子就好。”

林今譽看着謝忱歪了歪頭,壓着聲音問他:“為何我要叫小公子?”

謝忱眼睛掃過他白皙的面龐不予答話。

這一副白淨俊秀的模樣不是小公子還能是什麽?

三人敲定後便先去官府将轉讓契書定了下來,約好下次交接的時間後,謝忱就要帶着林今譽去劉錢府裏拜訪了。

任月見此趕緊翻出幾盒精美的胭脂塞入林今譽的懷裏,十分感激道:“你們這麽幫我我實在無以回報,這些胭脂我看着很襯小公子,小公子便收下吧!”

林今譽不大好意思的搖頭,他和其他哥兒不太相同,自小就對胭脂一類不感興趣。

因着任月将胭脂往林今譽懷裏放一臉你不收下我便不放棄的架勢,謝忱便替林今譽收下了,雖然他覺得男人用胭脂很奇怪。

旁邊的林今譽卻誤解了謝忱的意思,以為謝忱想看他塗胭脂,脖頸泛起熱度縮在謝忱身旁有些害羞。

這并不能怪他多想,自先前謝忱沒有向任月解釋清楚兩人的關系起,林今譽的心就已經飄了。

兩人離開西街拉着牛車往劉錢府上去了。

沈梅看見林今譽整個人都高興極了,牽着他的手便往府裏帶,差點忘了一旁拉着牛車一手提着禮品的謝忱。

他這會兒瞧上去倒像是一個陪着家裏夫人探親的郎君。

沈梅腦中想法一閃心道。

她趕緊讓下人将拜禮收下又命人替謝忱看管牛車,帶着兩人一齊進門。

劉錢雖說只在城裏經營了一家樂坊,其家底還是很豐厚的。

沈梅原本就是北方一戶富貴人家的姑娘,當年嫁給劉錢時,劉錢還是個身無分文的窮蛋。

說起來樂坊的淵源劉錢也覺得對不住沈梅,他原先是在林家做掌舵的夥計,後來在北方遇到了沈梅,直接将沈家千金拐了,讓人家帶着百兩嫁妝南下,連開樂坊的本錢用的都是沈梅的嫁妝。

後面樂坊生意越來越好,他陪沈梅回北方時才能在沈家擡得起頭。

劉府便是樂坊生意興隆時期買的,亭臺樓閣各不缺,進門便是游廊繞湖直通大堂。

這府裏頭花園便有兩個,一個在劉府後門處,一個便在起居房旁邊,為的就是方便沈梅平時起床賞景。

從外面看劉府,框景圍牆、高樓漏尖與一戶宅子有些近似。

謝忱收回目光,想起第一次遇到林今譽時的林家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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