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林今譽也沒有閑着，動手将油紙黏在河燈骨架上，先粘花瓣底盤，再是底盤上面的大黃。

他粘油紙的功夫，謝忱已經将另一個河燈的形狀做出來了。

待兩個河燈的油紙貼好已經臨近申時，謝忱将兩個河燈放在通風處晾幹。

晚間吃了飯，兩人便将晾幹牢固的河燈取來，跟着鎮上的人去河裏放燈。

這時已有不少人家點起了煙火，煙花爆鳴聲此起彼伏。

兩人一手拿着河燈一手提着貓形燈籠，在一衆行人中好不突出。

常人只當他們是親密的一對，偶爾會有郎君朝着林今譽那張靓麗的面容看上幾眼，少有的春心萌動，只是看到林今譽面前的謝忱後又将心思轉了回去。

沒想到這不學無術的謝忱還讨了一個不錯的哥兒。

鎮上只有一條大河，每年中秋，全鎮的人都會來上游放河燈，許多尋常遇不到的人便能這個時候遇見，不少人趁此機會尋找自己的姻緣。

謝忱将兩個河燈裏頭的小燭點燃，火光照亮了底盤上的兩個動物。

一行人中還沒有這麽氣派的河燈，不少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林今譽護着河燈，用長棍将河燈托起，輕輕放在遠處的水面上，旁邊的謝忱緊随其後放下河燈。

一貓一牛形狀的河燈一前一後寸步不離，随着流水緩緩向前在一衆花瓣河燈裏突兀無比。

河燈裏寫了什麽心願兩人一概未說，只在起身時會心一笑準備回家賞月。

還未走幾步，林今譽眼前的路便被一名高大的漢子擋住了，他欲想越過對方跟上謝忱，不想對方挺着腰不依不饒抵擋着他，林今譽擰眉正要說話卻被對方先一步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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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中秋安好……俺叫魏淮，剛剛放河燈的時候就在你的前面，俺、俺第一眼見到你便覺得十分歡喜，俺是家中獨子，在鎮裏開打了鐵鋪子，家裏還有三畝田，俺為人也十分專一……小公子有意中人嗎？若是沒有可以給俺一個機會嗎？”

微薄的燭燈下，那漢子的雙手在身前攪緊，寬肩縮着，垂着頭神色有些羞澀。

“抱歉我還沒有成家的想法。”

林今譽被前面一番長話砸的腦袋發懵，他長這麽大還沒聽過這麽直白的申白，拔腿後退急忙拒絕只想跟上謝忱的步伐。

魏淮還以為是自己的話将林今譽給吓到了，林今譽的動作在他看來就是害羞躲避，于是乘勝追擊：“那就是說，你沒有意中人？那俺有機會了！小公子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

林今譽面對這張熱情的面孔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什麽機會？”謝忱低沉的聲音傳來從魏淮身後傳來。

魏淮轉身并沒有注意到身後人周身強大的低氣壓擰眉睨了他一眼，擺手道：“與你無關。”

謝忱舉起手裏的燈籠往魏淮臉上一照，看清了漢子硬朗的五官，一雙桃花眼微微壓着，皮笑肉不笑朝林今譽一指，語調近乎平直：“哦，那位是我弟弟，你說與我有沒有關系？”

……？

魏淮聞言臉色大變，在兩人臉上來回打量，最後落在兩人手上一摸一樣的貓形燈籠上，心裏捏了一把汗，高高的個子氣勢一下子矮了一截，他前顧後盼最後望着林今譽磕磕絆絆問：“親、親兄弟啊？”

謝忱忽悠人來十分專業，表情少有的冷淡不近人情，涼涼說：“同父異母。”

林今譽眼皮跳了下，在魏淮傻楞的間隙走到謝忱身邊，匆匆擡頭看了對方兩眼，最後縮着腦袋抓緊謝忱的衣袍，有些無措：“謝大哥……”

這一聲謝忱還未應，那傻乎乎的魏淮到先出聲了：“謝？小公子你姓謝呀。”他笑呵呵撓頭，朝着謝忱鞠禮：“俺剛剛多有冒失，謝郎君不要怪罪！既然你是謝公子的親哥那俺喚你謝哥可好！”

“不好。”謝忱壓抑着語氣，不明白心裏的怒火來自何處，壓抑着脾氣維持友好：“我弟弟還未有成家的打算，請魏郎君不要再打擾了，祝魏郎君再覓良人。”

他說完林今譽也跟着點頭：“對。”

謝忱似乎感受到林今譽的懷揣不安，空閑的手擡到對方的後頸上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撫。

魏淮自然不會放棄，鑒于自己已經得罪了未來大舅子，只好點頭道歉，打算回家從長計議。

見人離去，謝忱心裏的悶火才散了許多，他低頭對上林今譽明亮的眼睛，心中一緊，開始為自己剛剛的話辯解：“剛剛事态緊急我才扯了慌。”

林今譽自然知道謝忱的用心，他緊跟着謝忱的步伐，與他保持步調一致。

兩人就這麽突然安靜了，一路蟲鳴聽得人心中浮躁。

林今譽微微擡眼偷看謝忱，心思轉了又轉最後不經意問：“謝大哥，若是我有成家的意願，你覺得剛剛那人如何？”

謝忱正心煩意亂的時候聞言幾乎不假思索說：“不好。”

話音剛落，他神情便僵硬了些。

自己這是以什麽立場提出這個意見？自己将林今譽收留家中作為弟弟，而親兄弟也有分家的一天。

林今譽終究會成家離開，這個問題他早已預想過了，若林今譽真的有成家的打算，那他剛剛替對方否決那個男人算什麽意思？

謝忱心亂如麻，在心裏幾度盤問最後急切解釋：“我的意思是，若你有成家的打算也應該仔細考慮才對，剛剛那人只因色相才向你申白，實在過于不靠譜了，感情一事還是要深入了解之後再做決定才好，現在騙子這麽多，共度餘生的人還是要仔細篩選為好。”

對，自己只是不想林今譽再被人騙了，所以才着急，他避着林今譽的目光心道。

林今譽聞言輕輕點頭，雙手微微搖着那只燈籠，這只還是謝忱在城裏強求這讓他挑的那個。

淡黃的油紙比起剛買時已經有些皺了，貓咪的形狀還維持着大概。

謝忱沒聽見林今譽的回應心裏有些緊張，随即張口故作大度道：“若你有成家的打算謝大哥一定幫你好好把握把握。”

“噗。”旁邊人忽然笑出了聲，他微微仰起臉掃過謝忱滿頭大汗的模樣，心如明鏡：“我知道啦謝大哥，但我還沒成家的打算呢，我如今只想幫謝大哥賣樂器好好報答謝大哥的收留之情。”

謝忱聞言有些如釋重負，眉宇間透露着些許笑意。

兩人回到家中，将桌子擺在了院子裏，布上月餅甜糕賞月。

這裏中秋比較盛行的糕點是胡餅，裏面的餡是芝麻胡桃，味道比現代月餅遜色許多，相較之下謝忱更喜歡另外幾份甜糕。

幾口甜糕吃完，謝忱起身将城裏買的煙花爆竹抱了出來在院外找了一處平地準備放煙花。

林今譽見此怕阿白吓着，雙手捂着阿白的耳朵蹲在屋檐下。

謝忱點了火急忙跑回院子裏，點着的煙花一瞬沖向天際，爆發出燦爛的花朵，煙火味彌漫至此而出。

謝忱耳際被煙火爆鳴聲掩蓋，他下意識地頭看地上的人。

對方眉目含笑望着天空，面龐被火光照映的時亮時暗，兩側長發随着晚風飄動，顯得柔情。

謝忱舔了舔嘴唇感覺安靜的心再度悸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