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謝忱眨了眨眼,想不想留宿劉府全由林今譽自己決定,他并無意見。
自中秋一別,林今譽也許久沒見沈梅了,心裏也有些想她,見此便點了點頭。
心大的劉錢并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的暗湧,笑容滿面拍手:“那好那好,你們中午還沒吃飯吧?不若現在留在坊裏用飯吧。”
他說着擺手讓人去對面食府訂菜壓根沒給兩人緩沖的機會。
兩人留着樂坊裏頭和劉錢一塊兒吃飯,謝忱便收斂了許多,怕和林今譽過于親密被劉錢誤解覺得他輕浮。
“你這新樂器是制好了,那琴行是打算什麽時候開業啊?有做準備嗎?”劉錢執着筷子問。
“估計需要一個月準備,小筝不好學。”謝忱回道。
劉錢微微擰起眉,覺得一個月有些太久了:“那豈不是白白虧損了一個月的鋪租?二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謝忱自然知道這樣不妥,但那鋪子也不是白白空置着,日後他要在裏頭教那六個樂師學古筝,且他相信待他小筝出市,定能掀起一波熱潮将錢賺回本。
劉錢雖然覺得謝忱的想法過于自信,但也佩服他的膽量,捋了捋胡子:“如要教授樂師彈小筝豈不是需要在城裏住下?每日往返趕路太消耗精力,小譽可受不住。”
謝忱點頭稱是,自然也想到了這點:“小譽便留在鎮上就好,我身體好能受得住。”
林今譽聞言不禁看向他,桌子底下的手拉住了謝忱的衣袖,顯然是現在才得知這個安排。
他平日裏苦練小筝就是想在這些時候幫謝忱,結果謝忱并沒有讓他幫手的打算,心裏頓時難受起來。
林今譽沒有當着劉錢的面問,謝忱伸手罩住了他的手輕輕摩挲了兩下安撫他。
劉錢看不見兩人的小動作,對謝忱的話頗為滿意,但還是松口說:“這樣也麻煩,不若這樣,你和小譽都先在我府上住下,待小筝教授完再離開,這樣小譽也能在府上多陪陪他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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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忱頓時不好意思起來,拘起禮:“這樣實在過于麻煩坊主了。”
劉錢有些不滿,“有什麽麻煩的?你既然喊阿梅一聲伯母,那我也算是你的伯伯了,這些小事就別向我客套了。”
他如今和謝忱當初第一次遇見時的模樣判若兩人,謝忱第一次見到劉錢時還以為對方是一個落井下石的小人,故意刁難林今譽,後面才發現對方是被謝章成的打壓十分為難,其實心裏是真真切切将林今譽當親人。
謝忱心裏想了種種還是不知如何将他和林今譽的關系告訴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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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忱和林今譽在樂坊吃完飯留了下來,将四把小筝分給四個伶人,教她們小筝的指法。
四個伶人本就會傳統筝,許多指法都十分熟練,學起小筝來比原本不精古筝的林今譽要快許多,顯然是謝忱将小筝的難度想高了。
下午教完伶人,謝忱和林今譽回琴坊取了牛車便往劉府去了。
因着中午謝忱的話,林今譽心裏還介懷着,抱着阿白走在謝忱身旁句話不說,任謝忱怎麽逗他都板着一張小臉,嘴唇微微抿着,垂着睫毛。
“若是真要天天進城教樂師彈樂器,那便得早早起床進城,晚間才能回鎮上,現在冬日又冷,幾番下來你身子熬不住,所以我才想讓你留着家中。”謝忱攬着林今譽的腰柔聲柔氣解釋,他根本就舍不得林今譽陪他受苦。
林今譽卻撇了腰間的大手一眼,繼續不語。
謝忱看着對方微微鼓起的臉頰,忍住想把人親一把的沖動又說:“我知道你想幫忙減輕我的負擔,但是只要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就很開心了呀,要是你陪着我來回跑生病了,我會很心疼……”
“你知道起早貪黑來回進城很難熬,天氣冷容易生病所以不讓我一起,難道你是鋼鐵做的不會累不會生病?”林今譽甩開謝忱的手睜大眼睛瞪着他,眼尾染上一絲紅色,平日溫順的面容少有的嚴肅。
“平日裏家裏的事我做不了,琴廠的活我幫不了,我一點用處都沒有,只會寫字只會彈樂器,唯一能給你幫得上忙的就是教授樂器,可是這些現在你也不需要我了,那我每天都待在家裏和只知道吃和睡覺的阿白有什麽區別?”說到後面,他的情緒有些失控起來,眼睛發熱咬緊了唇。
平白無故挨了一頓的阿白睜圓眼睛,委屈的嗚了一聲想要抗議,被林今譽拍了一掌,不敢再出聲。
謝忱見此心跳揪在了一起,趕緊将人摟進懷裏,兩手笨拙的試擦在林今譽眼尾脆弱的皮膚上,高大的身子一下子被放了氣一般弓着腰與林今譽視線平齊,心疼的不行:“是哥錯了是哥錯了,小譽不要了哭昂,是哥不好。”
謝忱一只手掌就能托住林今譽大半張臉,帶繭的手指揉搓在林今譽的眼下,将軟嫩的皮膚刮紅了,他頓時懊悔起來只敢輕輕托着林今譽的臉給人擦眼淚。
林今譽吸了吸鼻子有些痛恨的張口,聲音帶着哽咽:“我沒想哭。”
“哥知道。”謝忱低聲安慰,托起林今譽的臉輕輕的吻了對方的額頭,與他鼻尖相抵。
“是淚失禁,小譽其實不想哭,只是因為擔心我情緒太激動才會這樣,哥知道。”謝忱耐心的回複他,感受着林今譽臉頰上的熱度,輕輕安撫:“是我不好,我擔心你不想讓你受苦,但你何嘗也不是和我一樣,擔心着我不想讓我受苦呢。”
他一己之私心疼林今譽,但林今譽何嘗不是心疼他?每日苦學古筝就是想要幫他減輕負擔,不想這麽勞苦,但他卻忽略了林今譽的想法。
林今譽不知道淚失禁是什麽意思,但按照字面上理解是指自己控制不住眼淚吧,他聽完謝忱的話情緒逐漸平靜下來。
見林今譽氣息平穩下來,謝忱又親了親對方潮濕的睫毛,雙眼誠摯的望着林今譽:“哥現在和你在一起了,以後不會再擅作主張做決定了,凡事以小譽的想法為主,聽從小譽的意見好不好?嗯?”
林今譽吸了吸鼻子,冷靜過後發覺自己又耍小性子了,不自然的想要撇開臉,但因為被謝忱掌心罩住了半張臉動不了,手指因為害羞的縮了縮,說話時有些磕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總之哥需要反省。”謝忱露出笑來。
林今譽眼睛有些幹澀,看着謝忱聲音緩和了許多,認真問他:“謝大哥,你會覺得我很煩嗎?”他心裏有些難受,“我最近總是有些不對勁。”
“嗯?什麽?怎麽可能,小譽做什麽我都喜歡。”謝忱有些難以置信,他怎麽可能會覺得林今譽煩?!他巴不得林今譽天天任性,當然得是開心的那種。
林今譽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話不對,只好道:“我最近總是不太對勁。”
謝忱覺得對方思考的模樣可愛的要勾着他的魂,将手托在對方的後頸上,彎起眼:“小譽喜歡我才會這樣。”
林今譽被他的話鬧紅了臉并沒有否認。
兩人在巷裏鬧了一通,趕緊往劉府裏去,其中只有無辜的阿白受到了牽連,委屈的窩在林今譽懷裏。
兩人到劉府時,沈梅早早就在門外等着了,見到兩人趕緊迎上來,有些困惑:“怎的耗了這麽長時間?琴坊很忙?”
林今譽不禁想起剛剛巷子裏的小別扭,不自在的嗯了一聲掩飾。
“哎呦,是不是冷啊?臉上這麽紅。”
剛剛林今譽被謝忱手指擦紅的臉還沒消,沈梅看到後誤解了,以為是林今譽凍紅了臉,趕緊将準備好的大氅蓋到他身上,把人攬進門。
謝忱心虛的摸了摸鼻尖,跟在兩人身後。
“我早早便叫人準備晚飯了,就盼着你們來。”沈梅高興道,叫下人帶着阿白去吃肉幹,轉頭給林今譽塞了一個湯婆子,微微擰起眉:“怎麽這麽冷不買個湯婆子?凍着手怎麽辦?長凍瘡可是很難熬的。”
“不是,謝大哥給我買了,只是抱着阿白很暖便不想帶湯婆子了,帶了有些累贅。”林今譽急忙解釋。
沈梅挑眉掃了謝忱一眼意味不明的哦了一聲,又去看趴在地上咬肉幹的那一大團毛茸茸笑出聲:“看上去的确挺暖和。”
飯菜還沒上桌,沈梅先給兩人添了一杯茶。
大廳裏頭點了好幾個火盆一時間暖洋洋的。
“現在天氣冷,你在鎮上住着會不會凍着?”沈梅還因着剛剛在門外看見林今譽泛紅的臉頰有些擔心。
“不冷的,家裏也有火盆和湯婆子。”林今譽搖頭。
“那睡覺呢,被褥夠不夠厚?”
兩人聞言皆是一頓。
林今譽兩手不禁抱緊了些湯婆子,眼睛不自然的眨了眨,有些心虛:“夠、夠厚的。”
平時睡覺,謝忱整個人将林今譽包的緊緊的,完全不給冷風碰到他的機會。
沈梅抓住了這一絲的微妙,看着林今譽抿着的唇,看了謝忱一眼。
對方朝她笑:“伯母放心,我定不會讓小譽受冷。”
她抿起禮貌的笑容點了點頭,心裏已經猜測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