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翌日早上謝忱與六位樂師約見,檢驗了一番她們的水準後下午帶着人去官府裏簽訂契書,第二天便開始教授小筝。

大白天裏未挂牌的琴行關着門,裏頭點滿了燭燈。

林今譽學了些基礎,跟着劉錢樂坊裏的伶人在二層練習指法,謝忱就在一層教樂師從頭開始學習小筝。

兩方弦音交錯有些嘈雜。

樂師們受到幹擾,不禁會分不清自己撥弦的聲音與謝忱所教的是否有所區別。

謝忱和林今譽也發現了問題。

“這樣吧,大家一塊兒從頭練,不分開了。”謝忱思考道。

林今譽抱着小筝帶人下來,看着謝忱眉頭緊鎖的模樣,不禁放下自己的筝,拉住了對方的衣襟。

“謝大哥,鋪子估計還要修築一下。”

謝忱看着林今譽眉宇緩和下來,眼睛裏不禁淌出一絲溫柔,伸手牽住了林今譽。

“原是讓任月去找工匠了,只是要學樂器還得隔音避免互擾,隔音似乎有些麻煩。”

隔音?林今譽思考着張口:“若是平日裏的木牆雖有隔絕聲音的能力,但在大家一起彈奏樂器的情況下難免會漏聲,這樣不若先用空甕累牆而後再加一層木牆?雖說如此較為繁瑣但也沒辦法了。”

是啊,實在不行就将兩種牆結合在一起,不然這琴行根本開不下去。

謝忱眉開眼笑,将人拉進懷裏捏住他的脖頸誇贊:“是個好法子,小譽真聰明。”

林今譽不禁垂下頭不好意思,額頭微微抵住了謝忱的肩膀:“只是笨辦法而已,能幫上謝大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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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忱發覺他那一抹不自信把他的腦袋擡起來,十分認真道:“哪裏笨?明明很聰明。”

林今譽唇瓣抿了抿,眼神飄忽着點頭,顯然有些聽不習慣這樣的誇贊。

不知何時起,他已經徹底與曾經的林家少爺分離,失去了父母健在時肆意自信的狀态,深深感覺自己一無是處,即便如此謝忱也會一點點為林今譽建立自信。

身邊還有外人在,謝忱不好繼續和林今譽親昵,揉了揉他的頭,轉身去教樂師們指法。

謝忱定下練筝的時間是上午辰時一刻到午時,午時六刻再度練筝直到酉時停歇。

由此,中午謝忱便和林今譽留着街上吃飯了,不忙時還能去琴坊裏和任月做伴。

不知是不是吉他和琵琶的名號被帶到了外地,最近幾天外地的單子開始增加了,還有人問樂器可否出海送到北方。

謝忱雖然想過這麽做,但他畢竟沒有出過海,也對航線各地不了解,運貨就更不用說了。

說到這裏,他不禁想到了一個人。

張鳴軒。

對方瓷廠生意做的大,對這一方面估計十分在行,而且因為許老二突然身死一事,兩人還沒見面詳談過。

謝忱想着,打算哪天回鎮運貨時去張家一趟。

兩人好幾天都在琴行裏忙着,直到修牆工匠來了才休息。

按照謝忱和林今譽的想法砌牆需要七天的時間才能砌好,這麽一來伶人樂師也就跟謝忱兩人一起放了七天的假期。

趁着這個機會,謝忱決定回鎮一趟,順道把徐老爺訂的一部分貨運到琴坊裏存着。

“這會回鎮上也是要待半日嗎?”坐在床邊低頭繡花的林今譽聽見謝忱的計劃問道。

謝忱列完計劃放下毛筆回頭看向床邊的人。

林今譽身前燒着一個火盆,身上的裏衣有些松松垮垮,露出了鎖骨旁的皮膚,謝忱正好看見了鎖骨下那顆顯眼的痣。

紅色的,在燭光下顯得異常誘人。

他舔了舔唇撇開視線回複林今譽的話:“不是,要在家裏住上一晚。”

林今譽聞言手上的動作停住了,為了方便繡花他将長發随意盤了起來,許多耳側落了許多碎發,幾捋長的搭在脖頸邊,那些發絲随之他擡頭的動作晃了晃,看向謝忱時眼睛睜大了些:“為何要住一晚啊?”

謝忱撈起身旁的盆裏的水淨了淨手,朝他走過去。

“嗯,要找張家主談些事兒。”

林今譽見他過來,不自覺的将針線放到旁邊的桌上,乖乖被人捏住了後頸,心裏對謝忱要在鎮上住一晚的事十分在意。

“那我可以一塊兒回去嗎?”

“嗯?”謝忱感受着手裏拿一抹細膩,垂頭看着自己的香香老婆,不忍心拒絕:“若是很想那便一塊兒回去。”

林今譽放松下來點了點頭,心裏發覺自己越來越纏着謝忱了,想要時時刻刻都跟着對方,不禁覺得自己這樣十分不妥。

謝忱哪知道林今譽心裏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估計能跟頭哈士奇一樣抱着人使勁撒歡,巴不得天天貼着自己老婆。

兩人溫存了一會兒便準備熄燭上床,謝忱突然想起了什麽,停下翻被子的動作。

林今譽已經進了被窩裏,見此有些疑惑的看向謝忱。

“差點兒忘了。”

謝忱撂下話起身出門,不一會抱着一個小木盒回來。

那盒子林今譽眼熟,不就是謝忱用來放銀票的地方嘛。

謝忱将盒子打開,把裏頭的錢仔仔細細數了一遍,五百七十兩。

林今譽開始還十分疑惑,直到謝忱将盒子擦幹淨遞給他,弄的他眼皮一跳:“謝大哥,你把錢盒子給我做什麽。”

“上繳。”謝忱十分真誠道。

“如今小譽是我的夫郎了,那我的錢該由你看管着才對。”

“我剛剛數了數,裏頭一共有五百七十兩銀子,我之前答應過小譽要在城裏買宅子,這裏頭便是我存着預備買宅的錢。”他将盒子放到林今譽面前輕聲道。

林今譽有些手足無措看着那錢盒子,分量大的像是要把他緊緊壓在床上,他自然知道許多漢子喜歡把錢交給自己的夫郎看管,但、但他害怕自己看管不住把錢弄丢了。

“總之這裏頭的錢都是小譽的,小譽想用來做什麽就做什麽。”謝忱似乎知道林今譽心裏的擔憂,托住他的臉頰聲音十分溫潤:“即便是拿來亂扔也沒關系,我以後賺花不完的錢給小譽花。”

林今譽被他的情話激的耳根子通紅,搭在錢盒子上的手指不禁抓緊了些,在謝忱灼熱的目光下小小的點了下頭。

謝忱開心的笑了起來,問林今譽要将錢盒子放在哪裏?

平日裏女眷們只打掃廂房裏的地板和燈燭其餘地方沒經過同意都是不會動的。

“櫃子裏吧。”林今譽蹭了蹭謝忱的掌心低聲道。

謝忱朝人臉頰親了一口,才起身将錢盒放進床尾的櫃子裏熄燭上床。

他将林今譽抱進懷裏,兩手十分習慣的抱着林今譽的細腰,弓身與林今譽額頭相抵。

兩人後天進城明天沒事幹,謝忱還記得之前提過的求符一事,嗓音帶着一絲懶洋洋:“明日我們去寺裏一趟好不好?我給你求兩個平安符。”

林今譽感受着謝忱的體溫,雙手靠在謝忱起伏的胸腔上,聞言反應遲鈍的“嗯?”一聲。

謝忱不禁輕笑了一聲,企圖借着窗外的燭光描繪清晰林今譽的面容:“怎麽走神了?我說明天去寺廟求符的事呢。”

林今譽不禁臉紅,鼻子縮了縮:“哦、哦,好啊。”

謝忱蹭了一下林今譽的臉頰,心裏異常的滿足,感覺這樣的生活真的十分美滿,不足的可能就是經濟問題了。

院外冷風吹的竹葉沙沙作響,一輪刀月在烏雲的遮掩下露出半個尖。

琴鎮漆黑一片的夜裏,一籠燭火發出微弱的光芒。

此時夜已深,各家各戶熄燈入睡,小道裏只有一道黑影提着燈籠行走,那方向是平時鎮上工匠才去的琴廠一帶。

冷風刺骨,吹的燈籠搖曳,閃爍的燭火照在許傑臉上的溝壑上,顯出一絲陰森恐怖。

他裹緊衣布,來到了目的地。

琴廠周圍沒有一絲光亮,只有些許頑強的蟲子在嘶聲鳴叫。

他鬼鬼祟祟來回張望,周圍确定無人後,提着燈籠繞着謝家琴廠走了一圈,先後試探了琴廠的後門,發覺裏面扣緊後,又繞着窗戶推了一圈,找到了那個被木屑卡住了半邊的木窗。

許傑露出一抹笑容來,一口黃牙和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在燭火照映下像是一個恐怖的惡鬼。

他将拿出刻刀将那木屑撬開,輕而易舉的推開木窗,提着燈籠十分費勁的從窗戶上爬了進去。

裏面一片漆黑,他用燈籠一照便看見了許多木材堆放在牆邊,這顯然是琴廠的倉庫。

許傑照着牆一步步往前走出倉庫,便看見了謝家工匠幹活時待的地方,上頭放着零零散散的木頭工具。

他在裏頭翻翻找找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轉頭發現了一個小隔間,走進去裏面全是制作好的新制樂器。

許傑照着燈籠細細打量那琵琶,最後冷哼了一聲,出去繼續翻幾個工匠的幹活的地方,終于在一邊木屑下面找到了一張圖紙。

他發出驚喜的笑容來,将燈籠抵到紙上,兩眼直勾勾打量上面的圖畫,心裏開始激動起來。

咔嚓——

空無一人的琴廠裏突然發出一道聲音,做賊心虛的許傑渾身僵硬,呼吸開始粗重起來,在無意識間,脊背已經被冷汗浸濕,兩腳像是踩進了坑裏一動也動不了。

冷風吹的燈籠搖曳,許傑心跳到了嗓子眼裏,扯動着僵硬的脖子試探性的一點一點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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