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章

第 70 章

謝忱哄着林今譽睡着後将烘幹許多的外袍穿上,趁着雪停帶着人趕回家裏。

屋裏火盆中的火已經有些滅了,謝忱把林今譽放回床上,先給火盆裏添炭火,而後把家裏的幾個湯婆子都灌上熱水塞進被窩裏給林今譽暖着。

一通忙活完謝忱抵着床邊端詳着那蒼白的面容沒再動了。

老大夫說林今譽是受寒高熱,平日睡覺謝忱都把人包的嚴嚴實實,這些天白日家裏面也燒着火盆,林今譽衣服也穿的厚實……謝忱心裏回憶着忽然一頓。

除了去澡堂的那段路。

他手指不可聞的動了動,最後将頭埋在被褥上懊悔。

那廊下迎風,只能是洗完澡被那邊的風給凍着了。

林今譽的下巴微微陷在被褥中,平日裏白皙的臉頰這會更是沒了血色,唇瓣蒼白幹燥的緊閉着,像是進入了深眠。

謝忱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頰,最後才起身出去。

堂房裏阿白縮在窩裏叽裏咕嚕的叫。

早上一時情急謝忱把阿白給忘了,他趕快把阿白的食物端出來。

“光顧着大主子把你這個小主子給忘了。”謝忱蹲在貓對面低頭揉它的後背低聲道。

原是想着今天進城運貨,但林今譽生了病,謝忱便把進城的時間往後推遲,整個上午都在林今譽身邊觀察着他的狀況。

睡着捂出汗了,謝忱便把昏睡的林今譽抱起來,擰幹溫熱的毛巾一點點給他擦汗,從額頭到下颔,後頸擦到鎖骨,平日讓他反複觊觎的地方此刻沒了任何旖旎。

他順着裏衣下段擦上林今譽的腰杆、前胸将發汗的地方擦幹淨,期間林今譽被弄醒了,意識不太清晰的呓語了一句:“你回來了。”

謝忱環着他的肩膀,不知他睡着夢見了什麽,但可以确定有自己,露出一絲松懈的笑容:“嗯,回了。”

見林今譽合上眼再度睡着,謝忱小心翼翼将他放回被窩裏繼續捂着,就這麽來回折騰幾次後,謝忱替林今譽蓋緊被子才去柴房燒飯。

早上煮的食物分毫未動只要起火蒸熱就行,但林今譽現在應該吃不下飯,謝忱重新準備了山藥粥,架起火後回去廂房裏被床上的人吓了一跳。

林今譽不知道什麽時候掀開被子,曲着全身直接露在外面睡着了。

雖說家裏點了火盆不至于太冷但這一下對生病的人來說可不得了,他趕緊将人塞回被窩裏。

林今譽掙紮了兩下最後乖乖不動。

謝忱用手探了探林今譽的額頭沒發覺溫度沒有升高松了口氣,把被子裏已經有些冷了的湯婆子取出來。

中午吃飯時林今譽醒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又睡了過去,下午時他的體溫降的差不多了,醒過來後病恹恹的睜着眼睛發懵。

“頭疼嗎?看着暈不暈?”謝忱扶着他低聲問。

林今譽腦裏依舊是昏昏的咳嗽了兩聲,看着謝忱下巴上剛長出來的胡茬,嗓子有些幹:“我沒事了,謝大哥。”

謝忱給他喂了一口熱水。

“現在什麽時辰了?”林今譽靠着謝忱的肩膀看向窗紙。

屋裏的門窗管的嚴嚴實實點着燭燈不知道外面的天色。

“申時六刻罷。”謝忱回他。

竟然已經申時了。

林今譽原本耷拉下來的眼皮微微擡高了些。

他迷迷糊糊睡着了這麽久……

林今譽對今天的記憶十分模糊,只記得熟睡時渾身出汗黏黏膩膩的觸感,他想着吸了吸鼻子,似乎能從身上聞到一絲汗味兒,整個人一縮。

他身後還靠着謝忱,對方一感覺到不對便低頭看他關心問:“什麽了?”

林今譽有些別扭的揪着被子,許久才道:“流了汗。”

話畢回憶起來謝忱任勞任怨幫他擦身子的記憶,抓在被子上的手指屈了屈。

“嗯?”謝忱聞言點頭,發現他漸漸縮進被子裏,蛄蛹了一下在被子裏埋住腦袋聲音很小:“臭。”

謝忱聽見完笑了一聲,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什麽味道。”

真不是謝忱有濾鏡,林今譽汗味小,不湊近去細聞根本嗅不到什麽味道。

見他捂着自己,謝忱只好安撫似的說:“我現在就去燒洗澡水來也趁着天色早沒那麽冷。”

林今譽點着昏沉的腦袋,末了覺得腦子裏一陣墜痛。

謝忱照着老大夫的叮囑将藥草放在鍋裏一塊熬洗澡水,待水沸了将那帶着濃重藥味兒的熱水倒進浴桶裏,回房把林今譽裹了五層直接抱到澡堂裏。

林今譽的手虛虛抓着謝忱領口的衣襟,低着頭身體覺得有些飄忽,待澡堂門一打開他整個頭腦都清醒了一分——熏的。

濃重的草藥味道順着蒸汽将整個澡堂染了個遍,感覺架子上放置的換洗衣物已經被腌入味了,苦藥味無孔不入。

進了門,謝忱用後腳把澡堂門關上,放下林今譽先幫他把頭發束起來。

“大夫說三日不可沐發。”

“啊?!”林今譽睜大眼睛,語氣裏帶着一絲排斥,他現在感覺渾身膩膩的,頭上也難受,正想一會兒把發絲洗了。

謝忱拿起布巾浸上藥水給林今譽擦臉,草藥味撲面而來,林今譽不禁閉眼屏息,感受着濕熱在臉上滑過,有些舒服。

“大夫的話得聽,這樣病才能快些好。”謝忱有些苦口婆心道。

他給林今譽擦完臉又洗了一遍布巾浸藥水擰幹去擦對方的後頸耳後,碰到耳垂時懷裏的身體打了個顫。

擦完後,謝忱才給他脫衣服。

林今譽渾身沒有力氣,懶洋洋由着謝忱伺候,脫到只剩下裏衣和亵褲時他原以為到這兒就結束了,卻見謝忱将手搭在了他的裏衣繩結上。

“我、我自己來就行了。”林今譽低頭道。

謝忱聞言收手扶着他的肩膀,看他自己解開。

林今譽削瘦的手指搭在繩上,停了許久擡頭看向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謝忱,心裏郁結。

我都自己解衣服了,你怎麽還呆在這兒?

面對林今譽的眼神,謝忱反而帶着一絲疑惑回了一聲“嗯?”

林今譽只好說:“我要洗澡了。”

謝忱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看着他蒼白的臉正色道:“你現在頭還暈着我抱你進浴桶裏。”

……?

“我、自己、可以。”林今譽提了幾口氣,感覺腦裏灌滿了藥味兒。

謝忱見他蒼白的面容染上一抹薄紅,心裏發覺出一絲暧昧來,他剛剛的确沒想到這些。

謝忱看着林今譽略微疲憊的眼睛剛騰起的一點小心思打散,漸漸松開手叮囑:“一會兒穿厚些,洗完了喊我。”自己待會兒再把他裹回廂房裏。

出了門謝忱鼻尖還能嗅到濃重的草藥味兒,自己剛剛才進去了一會就被腌入味了。

謝忱離開,林今譽才平靜下來,脫衣裳時覺得有些頭暈。

剛剛注意力都在謝忱身上這點不适被他給忽略了。

脫完衣服,他有些不穩的進浴桶裏,草藥水一片灰黃,上升的蒸汽泛着苦澀,剛開始還有些熏人聞久便适應過來了,只是熱水泡在身上有些舒服犯困。

林今譽強打着精神在藥水裏泡了一陣,擡起酸軟的手臂發現右手臂內側泛着一絲痛,低頭一看那一整片都紅了許多,是早上老大夫推揉的。

看着手臂他精神了些,起身擦水穿衣。

謝忱回去将廂房裏的被褥換完便蹲回澡堂門邊候着,聽見林今譽從浴桶裏出來的聲音時趕緊起身,林今譽一喊他便開門裹起熱騰騰的藥人回屋,塞進床榻中以免受涼。

“是不是又困了?先睡會兒,吃飯了我叫你。”謝忱見林今譽半阖着眼皮,幫他脫外袍給他蓋上被子。

晚上謝忱把照着老大夫的話熬了一蠱藥喂給林今譽,中藥甘苦的味道和身上的草藥味融合在一起聞着有些反胃,林今譽看着謝忱遞來一勺褐色藥水不太想張口。

“是不是怕苦?”謝忱低頭喝了一口,皺了下臉苦不堪言。

林今譽見狀更不想喝了,忍了忍最後道:“我端着喝完吧。”

一勺一勺喝有點為難人。

藥總歸要喝,即便苦也沒辦法,謝忱低頭将藥碗遞給林今譽,轉身不知跑哪裏去了。

林今譽看着那黑糊糊的藥水肚子翻湧,最後一咬牙放到嘴邊一口咕嚕咕嚕喝完,末了和謝忱一樣皺起臉,壓抑着肚子裏那股上喉的沖勁。

剛緩上一口氣就見謝忱端着着跑回來:“快小譽,快含一口糖水。”

林今譽趕緊抱着碗喝了一口,鼓起臉頰含着覺得好受了些。

謝忱看着他的模樣有些懊悔:“剛剛就應當把糖水備好。”

“沒事,其實也沒有多苦。”

林今譽喝完糖水緩和過來,手貼着謝忱的臉頰望着他搖頭。

想起謝忱一整天都在因為他的病着急折騰,揚起臉輕輕将唇貼在謝忱的側臉上,但又怕病氣傳染給謝忱,離開時微微避開身,低眉垂眼說:“謝大哥辛苦了。”

謝忱就這麽保持着僵硬的動作,眼睛微微睜大了些眸中發亮。

他那空閑的手指屈在床邊,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不、不辛苦……”

鮮少害羞的謝忱臉上忽然起了一片淡淡的紅色,兩只手在林今譽肩膀和臉頰上來回放,有點手足無措的意味兒。

他這樣反倒讓林今譽覺得十分有趣,彎唇露笑,随後便聽見對方厚着臉皮問:“可以再親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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