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6.

江津二中。

14號晚自習上課十分鐘前，鄧成功來班級上宣布月考的消息。

這次考試是江津市各個高中的教研組統一出題。難度、題型這些方面可能都會有些細微改變。特別是難度，江津市的題目一向憑借超級難出名。

當鄧成功考試安排之後，五班集體都焉了一般，都趴在桌子上神情恍惚。

黎楊的同桌是個戴着眼鏡的小胖子，平時樂嘻嘻的一個人，聽到鄧成功的消息時，小胖子先是冷靜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然後，迅速從抽屜裏拿出草稿本，度量下半張A4紙大小。小胖子冷靜地拿起筆，一字一畫工整寫下——

遺書。

黎楊瞥見的時候，原本焉了吧唧的一個人頓時開朗起來，他笑着拿着手錘了一下小胖子的肩膀：“潘小淩，你幹嘛呢這。”

小胖子，也就是潘小淩。他原本的冷靜消失，只是苦逼逼地露出一個笑：“哎喲我黎，我準備一躍解千愁了。”

“上次學校出題都很變态，別說這次了。”潘小淩心如死灰，“我終于感受到了。”

黎楊疑惑：“什麽？”

“有的人活着，但是他已經死了的感覺。”

小胖開始無言擡頭看着天花板，眼神幽怨：“忍不住化身一條……”

“一個牛逼的學神。”

黎楊像是忍不住一樣，扭過頭笑了起來。

“咱們後面的後面就是我們要仰慕的對象。”

潘小淩：“我懂，下課就去握手，吸收王霸之力，助我成就巅峰。”

此時，學門正式成立。

五班集體像是有了什麽不得了的默契，在鄧成功說完離開教室之後，原本只有一兩個人有向後看的動作，現在，一群人齊刷刷地把頭轉向身後，盯着班級兩個大腿，眼睛發光。

好像摸一下，+10分。

*

江眠邊聽鄧成功講邊埋着頭繼續做題。

然後他突然感覺到有很多目光想自己看來，江眠擡起頭，發現五班一群人盯着他和他的同桌——

他的同桌現在做題做到睡着。

江眠只能拿着手輕輕拍着商末的手臂。成為同桌有幾天了，他們關系也逐漸熟悉了起來。

偶爾拍肩膀還是可以的。

等到商末也迷糊地擡頭，清醒的一瞬間也看見一群人看着他們。

特別當他們看見江眠和商末兩個人一起望向他們時，五班衆人眼神更加閃亮。

江眠：？

商末：？

而前面的李子銘已經笑成了一條狗，前方的陳玲玲女士只是挑釁地看着李子銘，等到李子銘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笑意，就看見陳玲玲這種挑釁的目光。

李子銘：？！

*

此時，這三個人表情也大差不差了。

*

然後，“叮鈴鈴……”上課鈴一響，五班集體又迅速轉回去。

随着英語老師踩着細高跟走進教室。她的大波浪卷發垂在兩肩，人還未到講臺，就邊走邊開口：“這次英語我也參與了出題。”

五班：？？？

“什麽風把我們可愛美麗的李欣芯老師吹去出英語題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李欣芯勾起抹着紅色口紅的嘴，像極了惡魔低語，她開口：“哎呀，真不好意思，這次英語卷子難度應該有一點點大吧。”

五班集體再次焉了吧唧。

“只不過——”

五班同學已經豎起了耳朵。

“這次是全市高二一起考，都這麽難，哎呀，不要怕了。”李欣芯笑着放下書，“今晚這節課，放給你們複習，背作文。現在行了吧。”

五班：……大佬你說得對。

李欣芯滿意地看着沒有一個人搖頭，“嗯，就當大家同意我們的安排了，這次考試完還是老樣子。”

“班級平均分不能掉出前三，掉出去——”李欣芯拉長聲調。

五班接上：“小李老師就會給我們愛的鼓舞。”

李欣芯：“那麽我早就收集好的作文素材還有閱讀短文素材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李欣芯坐下去，她拍拍手，說：“好了崽們，現在認真複習。”

然後，開始喧鬧的，同學之間可能還會有一些低竊的聲音也消失不見。

留下來的只是翻書還有背誦的聲音。

後排。

江眠因為剛到的緣故，對于五班的月考規矩不是很熟悉，而他的同桌仿若想到這個方面一樣。

正當江眠翻開自己平日裏記的生詞本時，一團紙被人塞進他的手裏。

江眠展開，裏面是少年淩厲的字跡，但是又怕江眠看不懂一樣，字跡的主人刻意收斂，所以紙團的字是一個字一個字分開，每個字都略微有些距離。

上面寫着：

［李老師對于不考進前三的懲罰就是她出題，我們翻譯文章，上課接龍會抽一些生澀單詞和詞組，回答不了作業量會加倍，李老師會在下課後給那個人。就這樣。］

［但是，我們班——］

少年人即使刻意不顯露自己的驕傲，但是字跡又很好暴露了主人內心的那絲感情。

紙團上，最後一排字，潦草又帥氣，那是——

［永遠不會掉出前三。］

江眠他低低地笑了一下，怕人發現，他特地拿手遮擋住自己的嘴。

真是個——

驕傲而又自信的人。

江眠喜歡這種自信。

因為那是他所缺少的。人們總是被別人所擁有的吸引，然後自己會小心翼翼的看着那部分——

因為那是自己未曾有過的。

那份自信，灼熱的仿佛将江眠的心髒放在烤架上炙烤。

真是……

江眠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折疊好那張紙。

塞進了自己的書包側面。

不知道為什麽，他想留住這種自信。那先留住這張字條吧。

因為，可能沾染沾染別人的，自己有一天也會擁有呢。

那真是，太好了。

如果可以沾染上的話。

*

商末看見江眠把自己紙團折疊好然後塞進一個地方，商末沒看清楚。

只不過，這算是江眠第一次——不對，第二次接下自己的東西吧。

商末從私心上來說，并不想江眠扔掉。

這個在江眠嘴裏永遠自信驕傲的人，此時恨不得自己附身那個紙團看看自己歸宿在哪。

但是，他不是紙團。

聽完月考沒有焉吧，聽完李欣芯說的話沒有焉吧。因為一張紙團的命運，商末開始焉吧了。

正當他背着作文時，一張小紙條被一雙手塞進了他手裏。

商末蜷曲了下手指，他有點晃神。

這算，牽手嗎？雖然江眠的手只是碰了一下他，可是……碰了诶。

算了就算牽手，商末自暴自棄地想。

然後，商末小心翼翼地打開紙條，上面只寫了三個字。字跡一如主人一般，清隽但是又會有點筆鋒顯得字跡飄逸自然。

那是——

［謝謝你。］

商末頓時感覺一陣血湧上大腦，充斥耳根，他悄咪咪地拉起襯衣領子，欲蓋彌彰的同微微遮擋一點耳朵尖的發絲遮住耳朵。至少不會被別人發現。

商末悄悄地斜眼看了下江眠，他仍在記着單詞。商末呼出一口氣，還好。

可是……可是他謝謝我！商末感覺自己的內心根本平靜不了。

像是一場大浪，席卷而來，兇猛地朝着心髒處沖去，遺留下的只有浪聲。

那一刻，心髒，“砰砰砰”地，劇烈而又激動的跳起來。

因為那場浪，實在是太大了。

它無力抵抗，他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