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8.

江津二中的月考考試兩天。

考試當天，五班先在班上集合，等到鄧成功把事情說完了然後勾肩搭背的走了。

因為江眠是新來的，所以他的考場安排在最後一個。

江眠收拾好考試需要的東西便準備去考場，等他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雙手捏住了他的衣擺。

江眠垂頭，發現他的同桌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聲音輕輕的：“江眠，我忘記帶筆了，現在手上只有一支藍色鋼筆，你知道的……”

商末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江眠知道他的意思——你知道的，我平時只用藍色鋼筆。

江眠頓住了，他看了看在商末前面的李子銘，雖然不解，但是還是拿出一支黑色自動筆，還抽出了好幾根筆芯：“這個你拿着，考試完還給我就行。”

商末笑着接過。

江眠看見他的眼睛。一雙眼睛仿若含情一樣，就這麽認認真真的看着人，就像眼前人是他的寶貝一樣。

江眠故作掩飾的移開眼睛，說：“我先走了。”

商末：“再見。”

*

商末的考場在1號。李子銘跟他一個考場。

等李子銘收拾完準備叫商末一起走的時候，發現他身後的人已經沒影了。

李子銘：？

李子銘生出被抛棄的感覺。等他還在原地傷心的時候。林濤走過來一把勾住他的肩膀，他對着李子銘說：“學霸是不是還有自己特殊傳遞氣運的方式？”

李子銘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桃子，你說啥？”

林濤拍了拍李子銘的肩膀，神神秘秘地說：“商末平時也不粗心啊，今早擱這找學霸借筆。”

李子銘的腦中閃過一個想法，但是他覺得商末不至于這樣吧。

不對，如果面對的是江眠，商末這煞筆真的有可能這樣。

李子銘感覺自己頭上一陣黑線。

*

這邊，商末在江眠離開教室之後，就迫不及待的離開教室，他想着還可以厚着臉皮蹭上去，至少還可以一起走一段時間。

他看見江眠的背影，就立馬加快速度走到了江眠身邊。

然後得到他的同桌莫名其妙的一眼。

商末拿手摸摸鼻子，然後咧開一個笑：“咱們還可以走一段。嗯……主要是想祝你考試加油。”

旁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這邊商末走在外圍，江眠被他護在身側。

江眠心中還是有點異樣的感覺，他點點頭，沒說什麽。

等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江眠咳了一聲，然後湊近商末的耳邊，他說：“嗯，也祝你。”

商末感覺一陣輕柔的，溫熱的氣體呼過他的耳側，瞬間，他的耳朵就開始紅了，一陣陣熱意将商末淹沒一般，他愣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才擡手揉揉自己的臉，摸摸自己跳動的仿佛停不下來的心髒。

他想：這太會了，他根本招架不了啊！

幸好周圍的人都在着急的趕往考場。樓梯口此時沒多少人。

*

到了考場，江眠放下東西，他才恍然覺悟自己是在調侃商末，因為這個同桌耳朵太容易紅了。

他想看看要是有人湊近他耳朵說話時，他的耳朵會不會紅。

結果，他就看見，他剛湊近商末的耳側，那只耳朵尖就開始慢慢充血，變得灼熱起來。然後，等他離開時，這雙耳朵已經紅的不成樣子。

而它的主人還呆愣的杵在原地不動。

江眠覺得好笑極了。

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商末這個秘密。嗯，至少他知道了。

一個容易耳朵紅，容易害羞的男生。

像極了他年少時偶然碰到的含羞草，輕輕一觸，便蜷縮起自己的葉片。

江眠心情好了很多。

今早，他剛離開宿舍時，他的父親給他打來電話，話裏話外就一個意思——他弟弟生日，江眠就不要回家了。

是啊，他的好弟弟這個月月底生日，江眠想起12歲那年江已的生日，小孩子的嚎哭聲，以及那一聲聲謾罵，以及刀片靠近臉上那冷冰冰的感覺。江眠一下子就覺得沒意思。

當時他害怕的抖個不停，那群人找到他們兩個後，都擠到了年紀較小的江已旁邊，只有他的好父親。

第一個來到他身邊，給了他一巴掌。

開口字字句句，惡毒不已：“江眠，你看你幹的好事。”

那時，尚且年幼的他不明白為什麽父親會打他，他并沒有要求江已跟自己一起去買那根糖葫蘆，是江已自己跟過來想要給自己一個教訓，因為他的緣故導致父母分給江已的注意力少了一點。

所以他打算報複他。

等到周圍人群開始消散，一個面帶口罩，手持尖刀的人和他的同伴沖進來，挾持人質的時候抱走了江已。

江已那時候害怕不已，但是還記得他，他在那裏哭哭啼啼地說，“帶走他，帶走他！我父母最疼愛他，你們要的一定可以從他身上拿到！”

江眠愣在原地，等他反應過來那把刀已經橫在自己脖子邊，那個人沙啞着嗓音，道：“別想跑。”

江眠害怕地抖着身子。

很快，他和江已被人扔進了一個小倉庫。黑色的、狹窄的倉庫，等他緩過神來，江已爬到他的身邊，拿着手掐住江眠的脖子，小小的一個人，嘴裏的話卻惡毒極了，“江眠，都怪你！都怪你！”

江眠還未緩過來，拿着手掐着他的江已扭曲着臉，手上力道加重，但是由于年紀較小，江眠只是感覺到了窒息。

他的鼻子漸漸的呼吸不了，江眠的求生本能促使他一把弄開江已，結果一不小心把人扔到了一個尖銳處。

江已發出“啊”的一聲。

江眠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小小的手掌顫抖着。

手上全是沙石，混着鮮血，疼極了。

江眠一步步湊近了江已身邊，拿着手湊近他的鼻下，還有呼吸。

只是江已的腦袋上全是血。

江眠感覺恐懼，那不是害怕可以形容了。

因為江已比他晚一點生下來，而江已的身子要虛弱很多，那時候江家父母手上沒有多少積蓄，他們那時候還是在意自己的大兒子。

所以，他們做了決定，他們沒有扔掉那時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江已，而是丢掉了年齡比較大的江眠，那時的江眠才兩歲。

等到江家父母再度把他找回家時，江眠已經八歲。

他被一個老人養大。

八歲那年，老人病故，江家父母在此時找了過來。

那時江眠只是高興自己找到了父母，等着江家父母把他帶回家。那個人，就站在二樓小洋房的窗戶邊，一雙眼睛冰冷地注視他，然後扯出笑來。

惡劣，冰冷。

江父江母也擡頭看見了自己的小兒子，他們對着那個人笑了一下，然後冷淡地對着江眠，指着那個小孩，說：“那是你的弟弟，你要一輩子保護他，小已身體弱，別讓我知道你欺負他。不然……”

江眠那時懵懵懂懂，他不明白為什麽他要欺負那個人。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看着大房子，看着柔軟的衣服，看着小院子裏的花。

他那時想：我也有家了，我有爸爸媽媽，我還有個弟弟。

江眠高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