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17.

商末：“你那三天有什麽安排嗎？”

江眠搖搖頭，想了想，說：“沒什麽，挺空閑。”

商末眼睛亮了亮：“那你要回家嗎？”

江眠：“不。”

他家……江眠眼底晦暗一片。如果回去，那個人又不知道該如何失望，江眠想想，倒是真的有點想回家砸場子。

他拿舌尖抵着牙齒，垂眸看着端端正正擺放在桌子上的試題。

商末這是插/進話來：“那……那我帶你出去玩可以嗎？嗯……去鬼屋怎麽樣！”

江眠：？

他疑惑，他不解。

前面的李子銘仿佛從領悟真谛的狀态中退出，然後就聽見商末這句話，他感覺自己滿腦子黑線，不是——商末你大爺，帶自己喜歡的對象去鬼屋？

“鬼屋？”李子銘面色詭異，“商末……你确定？”

商末無比确定，他重重點點頭，“是啊。”

商末面色正經：“我們這邊的鬼屋最好玩，上次李子銘和我一起去，我們兩個差點被吓成神經病。”

李子銘聽見，直接滿腦問號。不是，商末你大爺，李子銘發出今日第三句問候。那是他拉着商末去，結果這人根本不怕，看着NPC小姐姐還對人家笑嘻嘻說“中午好”。NPC小姐姐直接蚌埠住，然後晃悠悠跑過去吓其他人。

等到某個拐角，還是那個NPC小姐姐。

她突然竄出來，披頭撒發，身着紅裙。當時李子銘感覺自己三魂都快飛沒了。

結果商末，他驚訝了一聲，關切的看着眼前的NPC，體貼的說了句：“小姐姐你鞋子掉了。”

然後李子銘緩過神來，就只看到了NPC小姐姐滿臉疑惑外加對自己職業生涯的懷疑。

跟他去鬼屋根本一點體驗感都沒有啊喂！

李子銘剛要對江眠進行勸阻，站在講臺上的鄧成功看時間差不多就喊停。

“差不多了崽子們，知道你們興奮，先給我做試卷。”

鄧成功咳了咳，“今晚我要評講，要是到時候發現你們沒做完……”

五班整整齊齊地倒吸一口氣。

“老鄧，我們懂了，您老走好~”幾個男生捏着嗓子，尖細着聲音說。

鄧成功擺擺手，把試卷遞給陳玲玲，他擡頭看了看挂鐘，招呼着說：“8：40開始做，120分鐘，陳玲玲注意着看，等下你就上講臺，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

陳玲玲：“OK。”

白駒過隙，一早上過去的可不謂不快。如同往日一樣，五班一等到放學，一群人如同參加百米賽跑。比平日裏搶飯都積極。

江眠慢吞吞地收拾着，商末就在他身邊看着，時不時插話：“跟我一起出去吃飯？”

江眠：“可。”

商末：“那好，等我想想……我們去吃KFC？”

江眠：“我記得，江津二中周圍沒有KFC的店面。”

商末搖了搖手機，道：“外賣的力量。”

江眠笑笑。手下加快了速度收拾，他問：“那我們去哪吃？”

“啊……食堂吧，反正現在人也少，還開着。”商末低頭沉思稍許，給出回答。

江眠沖着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商末低頭看着手機，三下五除二就點好了。沒等他再叫江眠，江眠的手機這時突兀的響起。

江眠抽個空看了看手機上閃爍的名字——

【江長】

他打電話幹什麽？江眠不解。

而後江眠對着商末晃了下手機，“我出去一下。”

商末點頭：“我幫你把東西拿回寝室，你是在……”

他好像忘記了，皺着眉想着。

江眠笑：“江津二棟407。”

江津二中給寝室取得名字一向粗暴，例如江津一棟，江津二棟等，江眠每每想起都覺得江津二中管理層不太會取名字，例如食堂叫忘食所，每次他都看見五班一群人吐槽這食堂名字跟有病一樣。然後又比誰幹飯都積極。

江眠出去摁下接通鍵，他側身擠進拐角處，那邊有一個小屋子，平時沒開過，周末偶爾開放，裏面堆放的是各個班不要的雜物等。

美名曰每件東西都有其用處。

那邊江長聲音傳來，隔着手機顯得有點微微失真，“江眠，你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嗎？”

他嗤笑一聲：“怎麽？”

“您和您愛人，或者你們兒子的生日？”

那邊江長好像氣住了一樣：“你還要這樣子多久？”

“永遠？”江眠愈發無所謂，聲音含着笑，眼眸卻冷暗一片。

“那你永遠別回來了，生活費你自己想辦法，我們真養不起你。”江長說完這幾句話，想着江眠會不會來求他，那時候才是他盡父母威嚴最好的時候。

現在的江眠還可以給他賺面子，成績還不錯，所以江長有時候對江眠的忍耐程度比楊梅對江眠高一點。

江眠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想法，江已永遠不可能無緣無故給他打電話，今天他知道什麽日子，父親節。江長格外愛好他的臉面。所以對這些節日要求子女嚴格，他好擺譜給人家看啊。

這次江已又說什麽了，讓江長急匆匆來找他。

“那就斷，放幹脆點。”江眠聲音冰冷，“你自己打算你不清楚？江長……不，爸爸。”

然後迅速地挂斷電話。

江眠不在乎江長給不給他錢。這幾年，面對江長發的錢，江眠都是存儲在自己的卡裏，非必要不取用，他自己的生活費，都是暑假寒假抽空去當家教或者兼職。

跟江長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江眠從十二歲那年就打定主意要跟這家人斷絕聯系，但是無奈未成年。

還好，江眠想，一年。

等他高考結束，等他考上大學。

那麽他們，就都不重要了。

他這次內心詭異的平靜，江眠感覺自己又陷入了一個新的漩渦。之前的那個讓他崩潰，讓他無法控制自我。現在，把怨氣外洩，不知收斂。

江眠很聰明，毋庸置疑。江長知道他的聰慧好學，他認為這可以給他賺面子，所以對江眠不親不近。但是真發生什麽事情當然向着比起他更加乖巧的江已。

江長要的是一個可以繼承他衣缽的人，江眠無比清楚，這人想要自己感激他，給江已做嫁衣。

江眠想回他一句想得美。

15歲那年，江眠回家的比較晚，他一如往常，低着頭向自己卧室走的時候，他看見了江長。

江長暴躁地跟着電話裏的人說些什麽，江眠模模糊糊聽見什麽“資金”，他慢慢靠近，眼睛裏閃過一絲昏暗不明。他想，這就是機會。

他毫不猶豫地摁下錄音鍵。

那邊江長很焦急，他的公司前幾日出現了一個大漏洞，需要大筆資金。他這幾天求着那些好友幫自己一把。結果，他們都只是看着他笑話。

江長一想到那些人，面色就微微扭曲。

很快，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那個癡傻的弟弟。

江長緩緩露出笑容，他記得，他給他弟弟買了一個保險。

受益人是——【江長】

他面露狠色，找到一個人的電話打過去：“我要你幫我辦件事……”

話語最後，江長輕輕吐出三個字：“弄幹淨。”

他滿意地收好手機走進了房間之中。

江眠這才從陰影中走出，他知道自己是抓住了江長怎樣一個把柄。

之後，他更加小心翼翼地調查有關于他小叔死亡的絲絲縷縷，直至現在，轉學之前，他弄清楚了一切。

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淺棕色的眸子此時冰冷一片。

“江長啊……”

“你真是，被自己兒子害的夠慘。”

江眠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