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23.

臨近期末。

鄧成功變得比往常更加忙碌，空閑時還去看看五班情況，其他時候上完課直接去辦公室開始忙。

因為快期末了。也因為這群小崽子快要高三了。

鄧成功開了一個又一個大會。最後，由年級主任決定在七月中旬辦一個誓師大會。二中的七月都會在學校讀一個月，八月還有一周之後才是暑假。

他整理完資料，鬓邊不知何時生出幾根白發，倔強頑強地緊緊貼着他。

鄧成功躺倒在自己的辦公椅，不由得嘆嘆氣。

這一屆是他教的第十屆學生。

鄧成功已經快要忘了自己的第一屆學生是什麽樣子了。模糊中，現在的五班還恍若那時候剛剛來到二中的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一個個活力滿滿，告訴他說：

“鄧老師，我會考上最好的大學。”

他相信這群孩子都能考上。他最近不僅僅是忙于暑假補課安排，還有自己給這些孩子一個個整理資料。

相處兩年，不可為不了解。鄧成功知道自己班上同學數學的薄弱處。唯獨一人——江眠。

江眠畢竟才到二中不久，數學方面跟商末和趙前不相上下。鄧成功放心他們。

之前他搞了個學習小組，美其名曰互相監督。但是現在肯定不行了，高三時候，時間緊的要命，每個人都在拼搏着，鄧成功不可能讓他們繼續進行這項工程。

他辛辛苦苦整理了一個月，這些數學題目才整理完畢。

鄧成功其實有點累，但是當他看到桌子上對着一摞小山的資料，他還是笑了起來。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枸杞和紅棗的香甜萦繞舌尖，鄧成功很喜歡這種味道。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向五班走去。

*

五班這節課是自習。

江眠低頭寫着數學試題，他身邊的人也在不停念叨着語文背誦。

那些實詞虛詞，實在讓人腦袋變大。江眠微微勾起了嘴，他好像又怕身邊人發現一樣，拿着手捂在嘴上。低聲輕輕咳了一下。

他看着面前寫的滿滿當當的試卷，內心一頓滿足。

嗯，數學就是如此奇妙的學科。每做出來一道題。那種滿足感充盈全身。

江眠喟嘆數學世界的奇妙，喜歡物理的邏輯。他對一切理科性質的東西都很感興趣。

他也決定去參加冬季的數學競賽，是東明省舉辦的數學競賽。

還是一如往常的規定，全省參加競賽的人。前兩名可以獲取省上保送的資格。

還有明年春季的物理競賽，商末就一直在鑽研物理方面的題目。

他決定去争一争這個。

鄧成功來到教室後，把陳玲玲、趙前叫走之後就直接出教室。

隔了一會，他們三人手中塞滿了數學資料。

鄧成功出品。

歷時一個月制作而成。

鄧成功站上講臺，他的手上還握着那個杯子，他清清嗓音，道：“這學期還是老規矩啊。同學們，要高三了哦。”

五班集體“啊”了一聲，他們也恍然間才發現自己已經要高三了。

此時，都面對着自己同桌沉默着，純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話。

“下學期會有幾個競賽，到時候我們班同學踴躍報名參加。第二年春季也有。想要争取保送的同學可以去試試，當然，想要自己參加高考的，我也給你們準備了資料。而要參加數學競賽的，都來我這裏拿一下我整理的往年競賽題，或者拿我找幾個經常在省上出題的老師給你們出的幾套題，自己鑽研，不會的問我。”

“等下趙前和陳玲玲給你們發一下。”

鄧成功看着下面的青年們，平時和藹的臉上笑容更加溫和。

“同學們，老師很喜歡你們當初才進學校的活力。雖然高中生活辛苦萬分，但是老鄧在這裏懇請各位都堅持住。”

“畢竟，你們都是五班人，五班的班級口號我高一就定下來了。是什麽——”

鄧成功拉長語調。

臺下，五班人齊聲答：“堅持，見證奇跡。”

鄧成功笑了，他臉上的細紋折疊，但是不顯得難看，鬓邊泛白的頭發微微抖動着。

“是的，同學們，相信你們自己。”

“因為你們，本就是奇跡本身。”

*

下課之後，五班的寂靜被打破。

一道聲音從角落傳來：“我的天，真的高三了？”

林濤也頹住了一般，趴在桌子上，神色恹恹。

“是啊……高三了。”

“趙前，你說我們大學會不會在一個城市？”

趙前擡眸：“不知道。”

林濤被這句話堵了一下，他沒有如同往日那般叽叽喳喳地繼續說些什麽，只是回了一聲“哦”就把臉埋在雙臂間，整個人沉默又奇怪。

趙前感覺到很疑惑，林濤這是……

發生什麽了？

最近，他感覺林濤一直躲着他，每次他找他，他也只是支支吾吾說些什麽，然後迅速躲開。

趙前筆尖滞停，他最終還是沒說什麽，仿佛剛才的晃神不存在一般。

那邊，李子銘咬着筆尖，嘴裏嘟囔着什麽。筆下不停的寫——

「高考結束計劃安排表」

李子銘看着自己逐漸變得滿滿當當的一張紙，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叫提前做規劃。

他李子銘可真是大師，但是鬼知道他這個計劃寫了将近兩年，每次想要下筆想自己高考結束的生活時，總是寫不出所以然。

現在，他終于想到了該寫什麽。

看，他內心暗暗道，這不是寫完了嗎？

江眠感覺還行。

主要是他如果被保送了之後，他要回一趟南丘市，他要處理一些事情，關于自己的父親。他眼色晦暗一片，嘴角上揚。

嗯，那時候，就該對那些事情畫上一個句號了。

商末也在刷刷的寫着什麽。

那是一句情話。

「你在我心裏，我怎麽敢忘記你」①

商末認認真真寫好，然後在白紙一角潇灑地寫上自己的名字。

然後疊成一個小方塊，扔到了江眠桌子上。

早在商末第一次送他紙條的時候。江眠就告訴他，他也很喜歡商末，但是他懇請商末等等。他要處理一些事情。

江眠翻開紙條，上面少年字跡一如往日那般潇灑肆意。仿佛無論什麽艱險困阻都不能把他打倒。江眠也如同往日，把紙條認認真真地塞進自己的書包夾層。那裏已經有很多張紙條了。

自從他也不否認自己喜歡商末之後，商末的紙條、零食，就送的更頻繁了一些。每天早上，都會發一句情話在他的手機上。

江眠想要回贈他一些東西，只不過還沒有準備好。

他要疊一罐紙星星。

上面字字句句皆是“我愛你”。還有一張寫着——

我們在一起吧。

他準備等着商末生日送給他。

他直覺商末應該更喜歡他送他這些東西。

因為，他和他都一樣。

格外喜歡驚喜。

所以江眠更要瞞着他了。

他拿着手抵着下巴，靜靜地看着商末。

然後，他就清楚看到，他的同桌。

耳朵紅了，臉紅了。

聲音穿過來的時候也悶悶的：“江眠，你太犯規了。”

僅僅只是江眠這麽看着他，商末都覺得受不了。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騰，感覺自己快要冒煙了一樣。

他的耳朵豎起，耳朵尖鮮紅欲滴。

突然，一只微涼的手撫上他的耳朵，身邊人含笑的嗓音撞入。

他的同桌滿含笑意，揶揄地說：“因為我喜歡你啊。”

商末……

商末感覺自己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