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3.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我想我若是死了,必定是四海八荒的神仙裏面最窩囊的死法。

不僅死得不明不白、幾無預兆,還是和一個魔人同歸于盡、共赴黃泉。

或許黃泉也容不下我,就沖傳聞中冥炎那厮小肚雞腸眦睚必報的行徑,他不撕了我的七魂撥了我的六魄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而我若是魂飛魄散,那這仙界便再也沒有一朵像樣的紅心白蓮。我辛辛苦苦修煉了數萬年,連一朵蓮花的真身都還未磨出來,就這麽死了,成為天地間的渾濁之氣。

我伏柯轟轟烈烈地招搖了數萬年,最後竟落得一個最不可思議的死法,死得還這麽幹脆這麽低調。

太荒唐,太荒誕。

不僅如此,我的名聲也會敗得一塌糊塗。

那些被我欺負得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噤若寒蟬,背後卻恨不得在我臉上滿口唾沫吐的仙君,也将無所顧忌地喊着伏柯二字唾沫滿天飛。

我不服,千千萬萬個不服。

所以我龇牙咧嘴地、兇神惡煞地又活過來。

我坐在一塊懸浮的玄石之上,四肢完好,沒缺胳膊少腿。

胸口有心跳,也還有氣息。

我用力捏自己一把,險些沒疼死自己。

還能疼死……所以,我還活着!

放眼四周都是大小不一的漂浮着的玄石,又數我身下的這厮最大,視線裏幽暗一片,吹過來的風冷中帶寒,我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張望了許久,才發現這偌大的懸石群中只有我一個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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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冥炎沒有對我抽筋剝皮拆魂碎魄,只是将我困在這暗無天日的一堆石頭裏。

若他是一時興起,我倒不怕。可他若本着要将我困到底的心思,我這就得生不如死了。

“伏柯,你應該做你自己,真真正正的自己。”

沙啞又緩慢的聲音,但非冥炎。

我緩緩站起來,恍然發現身上并無疼痛感。冥炎被我氣得都從石頭裏蹦出來了,自然不會為我療傷,除非這些傷是自己好的。

“看到這片仙鎖石了嗎?你本不屬于這裏,你有更廣闊的天地,你應該掙脫,應該逃離,去做一株真正的紅心白蓮。”那厮又說。

我聽得一愣,“這些,是仙鎖石?”

我曾在書籍上看見過仙鎖石,書裏說鎖靈石能封鎖仙人的仙根,使之修行緩慢,仙力低下,甚至終其冥壽都未能修出人形。我的修行緩慢是合其一,仙力是從神器中渡過來的,仙力低下也算合其二,但其三卻是半點都不沾邊。

仙界誰人不知,我伏柯荒誕出世,出生時候是個啥都不知道。後來是在蓮心湖中躺了幾百年方才勉強修煉出人形,至今連真身都還未修出來,

由是我有十足的理由懷疑這厮的胡言亂語,“你是誰?休得在這裏信口開河!”

一聲藹藹輕嘆後,又是那道聲音傳出:“一切皆定數,定數皆由緣。”

一切皆定數,定數皆由緣……

我念叨着這句話,渾身顫出一陣激靈,然後我便醒了。

醒來之時,桑荼就在我旁邊,我躺在自家洞裏,就在自己的木榻上。

“帝姬,帝姬你終于醒了!”桑荼當到我身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甩,我愣時就清醒了,是被吓的。

我忙推她一下,嚴厲地喝出一聲“站在那裏別動”。

原本這種時候,桑荼這膽小的便會被我吓到一邊去,就算是嚎嚎大哭也該立即咬着嘴唇噤若寒蟬。可這會她只是愣了愣,然後繼續摟着我繼續哭。

我歷劫沉睡百年醒來都沒見她這麽哭過,如今我不過是睡了幾天,她就憋了這麽多淚,若讓她繼續流下去,保不齊我就要被她的淚水給淹了去。

但見她如此不安,我只好舒緩臉色好生安慰她,不料卻從她嘴裏套出了不得了的大消息。

大魔王冥炎已經出關了,他座下的一群魔子魔孫發瘋了似的到處下戰帖挑戰各路仙家。前幾日更有魔族的兩個長老帶領魔族沖進天庭的伏魔陣,以一招聲東擊西之法斷了伏魔陣裏的一條伏魔鏈。那些被陣法壓制住的妖魔鬼怪早就蓄勢待發,見伏魔鏈被斬斷,拼了命般蜂擁而出四處逃竄,将天庭攪得那是一個天翻地覆。

我一遺憾不能去湊這回熱鬧,二遺憾不能和師父師兄們去教訓這群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魔人。

可接下來桑荼又說,天族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天族太子祁淵竟然被冥炎魔君給擄去了魔域,到現在都還沒有一點音訊。而昆宗為了将暈得不省人事的我救回來,竟也被困魔域。

我想自己又闖禍了,就因我和暗冥的私人恩怨攪得仙魔兩界戰火連篇,不僅連累了祁淵,還害了昆宗。

以往若是聽了那些小神小仙議論說昆宗是前世修了孽緣才會收了我這種徒弟,我定會氣得張牙舞爪出手教訓,打得那些仙家滿地找牙再也說不清楚話。可現在,我真真覺得昆宗收我為徒就是找了個麻煩精,用凡界的說法便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修行的這數萬年,我到處惹禍不說,還累了他老人家的名聲,現在更是害他被困魔域。

昆宗仙上,那可是我們神仙們最最敬仰膜拜的戰神,他怎麽能被困在小小的魔界裏出不來?

可事實如此。我這心裏,別提有多羞愧了。

好在冥炎魔君看不上我那些個師兄,這才放他們滾出魔域。

“那我的師兄們都在哪?”連戴澤山都群龍無主,且靠天上那些貪生怕死的……根本就指望不上。

桑荼按住我的肩膀,說,“帝姬,時朽仙上說了,您這幾日要靜養,不能出去瞎折騰的。”

我嘴角動了動,“瞎折騰?”

桑荼啊了一下,回了一句“可不是”後臉色頓變,當實誠道:“帝姬,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是時朽仙上,當時他就是這麽說的,我一時沒轉過彎來才,才會學了他的話。”

瞧她這結巴的慫樣,就知道她還沒這個膽。

于是我嚴肅正經地忽悠了她幾句,将她忽悠得暈頭轉向迷迷糊糊,正要光明正大地溜出仙洞之時,時朽這個瘟神竟明晃晃地站在洞口攔住了我,還居高臨下地質問我,“你想去哪?”

我歷來是風裏來雲裏去的愛去哪就去哪,何時我去哪還需要和他報備了?偏偏這時候桑荼還想為時朽說話,直接被我一眼珠子瞪了出去。

對上時朽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我很是理直氣壯地直起腰杆子,“天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說我去哪?”

“你不是向來看天上的神仙不對頭?”時朽悠悠道,眼神逼着我往仙洞裏走,“你現在都已經自顧不暇,還是少點操心其它的好。”

“這怎麽能叫其它?”我大概是被他的話氣暈了,所以才會從了他的意思又走了回來,“祁淵太子是我的未婚夫,昆宗是我的師父,他們現在都還在大魔王的手裏,我一個未來的天宮太子妃及師父最疼愛的弟子怎可袖手旁觀坐以待斃?更何況,若非我一時疏忽被擄去魔域,師父和太子也不會着了那大魔王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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