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在桑荼的推搡下,我千般不情萬般不願地走了過去,又在阿爹的冷哼下低頭不敢吭聲,手指斂着衣角轉啊轉,真希望自己能再暈一次,那樣也便不用再聽他們的苦口婆心。

但憑阿母今日眉頭皺得這樣深,不拉着我叨叨上幾個時辰怕是不得了事的,我實在沒忍住為自己嘆了一聲。結果這一聲被阿爹聽到,拂手拍了拍我床頭的案幾,愣是吓得我緘口不言。

那案幾還是不久前桑荼搬進來的。

我歷劫醒來之時,常常坐在床頭托着下巴失神,而原先的木桌子又實在矮小脆弱得很,桑荼生怕它支撐不住我的重量,這才換了一個結實的過來。

但今被阿爹拍的那一掌,估計它也撐不住多久了。

“你拍這麽大聲做什麽,吓着小六了。”阿母雖想對我生氣,但更見不得阿爹對我發脾氣,索性将阿爹和時朽都趕出了我的仙洞,這才拉着我在旁邊坐下,“小六,你如實告訴我,你那日怎麽會在魔域,你和那冥炎,又是什麽關系?”

“我和冥炎能有什麽關系!”一提及這個大魔王,我就禁不住一陣疾首蹙額,“阿母,你看看我現在仙不仙鬼不鬼的樣子,都是冥炎這個大魔頭給害的。若說有關系那還真的關系不淺,他是我最大的仇家,我巴不得抽了他的皮剝了他的筋,将他碎屍萬段、穿腸破肚都難解我心頭之恨。”

“小六,眦睚必報是好的,可是也得量力而為。”阿母一臉心疼的看着我,不知是因我此時之處境,還是我方才那不自量力的肺腑之言,總之最後她不等開口反駁,又低眉嘆息起來,“小六,我可憐的孩子,當年我就不該由着你阿爹胡來,讓你去戴澤山拜什麽師父。就算你修不成上仙,有玄靈帝姬這個身份在,你也受不得什麽苦。可現在……這都造了什麽孽啊。”

明明是阿母來安慰我的,現在她泣不成聲的,我反倒要寬慰起她來。

但想阿母終于能看清這一層,又本該倍感欣慰,畢竟當年我在仙洞外徘徊了數日,就居着這個緣由放不開,以至最後是走投無路了才上了戴澤山。如今終于有一個理解我的,實在是比那些哥哥們還有阿爹開竅得多。

“阿母,我這樣挺好的,日後出去見哪個神仙妖魔不順眼,照樣還能欺負。而且他們看不到我,只能幹着急幹抓狂,就算他們氣得磨牙鑿齒那也奈我無何,更不會想着是我伏柯在作怪。”見阿母還是憂心忡忡,我當拍着自己的胸脯道,“那些魔人現在不是很嚣張?等哪天他們把戰帖下到我們玄靈山,我第一個沖出去拔了他們的爪牙,讓他們有進無出有來無回,搓搓他們的煞氣,也能幫我們仙界出一口惡氣。”

我只顧着慷慨陳詞,說得一番天花亂墜,不曉得阿母眉宇間的憂色越加濃稠,“小六,魔人之事自有天君做主,你萬不能再摻和進去,更不能出去瞎折騰。你且乖乖在仙洞裏待着,待你四哥和五哥去蓬萊仙島尋回你的仙根元神,助你重塑仙身之後,你才能出來。”

我聽得一喜,“四哥和五哥幫我去找仙根元神去了?”

阿母點頭。

我又一喜,“那這麽說,這回我能看到自己的真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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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躊躇片刻,沒搖頭。

我便當真了,一時喜上加喜,對魔人的怨念一下九抛雲外,綻開一抹清朗的笑,很是豪爽地就答應了阿母的要求。

可之後我就後悔了。

蓬萊仙島向來行蹤不定,我那兩個哥哥腦子又不靈光,何時能找到那座島都還未知。且蓬萊仙島萬年都難現一世,這仙界萬物又講究一個緣字,若是伏律和伏析和蓬萊仙島無緣,即便是找上個百來年也不一定能成。

思來想去,我覺着自己又被阿母給忽悠了。

“桑荼,你說他們多久才能回來?”這句話我每日都要念叨幾句,起先桑荼還會過來陪我說說話勸我幾句,現在只是嘆了一口氣,直接去端蜜餞來堵我的嘴。

這些蜜餞果子我都吃膩了,從眼到鼻再到嘴,都在嫌棄。

又想阿爹阿母施法讓我在仙洞裏當個正常的神仙就是怕我太閑,畢竟能吃食也算得一件事,且是如今唯一能讓我解乏的。

我百無聊賴地長嘆,“桑荼,我想喝酒。我想鎖梧的楓紅酒釀了,你去紅楓林幫我拎幾瓶過來吧。”

剛剛提到楓紅酒釀,我就聞到了那醇厚的熟悉的酒香味,閉着眼睛都能流一行口水。

“看來我的紅楓林,只有醉釀才是你想要的。”

這聲音……可不就是鎖梧打翻了醋壇子飄過來的?

我嘻嘻笑臉地走過去,一把将鎖梧抱了一個結實,繼從她手裏将酒釀順走,“鎖梧,還是你了解我。知道我離不開你的酒釀,更離不開你的這雙手。反正我現在也閑着,要不你就教教我如何釀酒,嗯?”客套話說完,我撬開蓋子,直接對着瓶口大口淋漓,那醇厚的香氣灌入鼻息,實在叫我如癡如醉。

鎖梧淡淡地睨了我一眼,又把我的酒搶過來,目光在我這仙洞裏掃了一圈,大抵是想找盛酒水的石碗。

可她不知,我除了飲酒,不喜歡喝水更不喜歡喝茶。而飲酒,自然得爽快地來,就如我方才那般口對口,酣暢淋漓,哪裏還用的着那些含蓄的物件?

我想着她找不到石碗,便不會再動我的酒,可她在我直逼的注視下,學着我也往口裏猛灌。

那鮮嘩嘩,我的酒!

鎖梧飲酒的時候還故意地斜視我一眼,那裏就裝着兩個字:奸詐。

于是我也顧不得她還在喝,上去就把酒瓶搶了過來。

“我還沒喝夠呢!”鎖梧擦擦濺在嘴邊的酒,嗔怒道。

我輕哼,“等你喝爽了,我還喝什麽?”

鎖梧也不服氣,待我仰頭大飲之時也學着我把酒瓶搶了過來。

我們就這麽一人一口,我搶來她搶去的,直到酒瓶裏滴酒不剩。

我想鎖梧就是故意只帶一瓶酒過來的,就是不想看我喝得太爽,還搶了我一半的醉釀,太小氣,也太不夠義氣。

現下我最煩憂的就是不能喝醉,不能醉得一塌糊塗,我便還是要在仙洞裏無聊地清醒着。

好在鎖梧也沒小氣得徹底,喝完酒沒立刻揮袖子走人。

“鎖梧,你知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我師父,還有……我師兄,他們都怎麽樣了?”我繼續百無聊賴地趴在木榻上,鎖梧就在我另一邊躺着。我垂頭在地上劃圈圈,雙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踹着洞壁;她枕着自己的手臂抖着腳,時不時會因為我踹的動作太大而又踹我,這會聽了我的話,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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