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小瑾,怎麽是你?”那少年郎倏的一下坐起來,眉色越發柔和,又扯着我的袖子往上檢查,語氣擔憂,“剛剛是不是摔得疼了?”

他的語氣沙啞,明明難極為難聽,卻聽得我一陣暖心蕩漾。大抵是當神仙當得太久,這些小磕小碰也從未瞧得上眼,如今被一個少年郎關心至此,一時竟心生了些許矯情。

我任由他把我扶起來,且我長了他不知幾百幾千個輩分,受他這點照顧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這棵樹這麽高,你是怎麽爬上去的?”他突然問,頭仰着看那棵樹,下巴幾乎都上了天。

我也跟着他望天,這麽高的樹,于這些凡人而言,的确只能天上墜不能地上爬。

“可不是,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爬上去的。結果爬得上去又下不來了。”我幹笑地糊弄他,還想和他打聽附近的情況,卻又聽他問了一句,“你爬樹上做什麽?”這回不等我開口,他又自顧自地說,“這種事交給我來便好了,何須你來涉險?”

他說着,已經開始撸袖子,且在琢磨着怎麽爬上去為好。

“你要爬上去?”

他點了點頭,“你剛剛掉下來,必定沒找到長生果,我上去給你摘。”

長生果?

我只知天上有一棵長生樹,千年才結一個果子,也叫長生果。且就一個長生果子能提升一萬年得修為,不知能省多少事。

沒想到凡間竟也有這等好東西。

只是可惜,天上那棵長生樹我只是瞧過一眼,至今都沒見過長生果子的模樣。如今瞧着這樹,和那長生樹倒是有點相像,枝根健壯,高聳入雲,平常人想摘果子還未必能爬得上去。

這便和天君在長生樹上設的結界有過之而不及。

那棵長生樹上結出來的長生果子歷來只有天族太子才能嘗上一口,保不齊那祁淵太子的深厚修為和仙術便是這樣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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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止其他小神小仙的觊觎,天君特意在樹上設了結界,但敢私自上樹者,都得嚴懲。

當年為報耿世之仇,我就打過長生果子的主意。只是最後被天君發現,我連長生果子都未找到就被請回仙山,還連累阿爹上天被訓了一回。

這也是我看不起天上那些神仙的原因。

就因他們修仙的地方在我們頭頂,就得端着高人一等的姿态行事,但凡是個好東西,都得讓給他們先嘗嘗甜頭,太霸道。

如今在凡間能見到一個長生果,我自然是樂意看的。

現下我無半點仙力,上這麽高的樹也甚麻煩……由是我便點了點頭。但想點頭不夠誠意,又對那少年郎喊了一句,“你小心一點。”

少年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睛眯了眯。

估摸着面具下得他是在笑。

這小夥子樹爬得真不錯,四肢利索得和我仙洞裏那只壁虎精有可比拟,一會的時間就溜上了樹半腰。

如斯,我也就能心無旁骛地找個地方打個盹了,且看這課樹滿滿的綠葉子,他想找到長生果沒一些時候是不行的。

眼睛一睜一閉,天暗了。

我揉揉眼睛,一會才記起這是鏡中世界,又想着那厮會不會還在樹上。

“剛摘的,吃吧。”

我聽到聲音看過去,那戴面具的小子正把長生果丢進了我的懷中,“吃完我們再回去。這個時間點宋娘應該還沒回來。”

“我為何要和你一起回去?”我咬了一口果肉,酸甜酸甜的,甚合我心。

“小瑾,你若是不喜歡那個地方,我們就不去。你不要和宋娘鬧,宋娘應該也有她自己的苦衷。”

“你叫我什麽?小瑾?”我指着我自己,這才想起方才他也是這麽喊我的。

小瑾……莫不是……

我把果肉盡數嚼碎吞肚子裏,湊前去問他,“你口中的小瑾,莫不是蕭知瑾?”

他似是愣了一下,然後點頭。

我又問,“那你,是不是懷宿?”

他看我的眼神便更加差異了,眉色糾結了好一會才開口,“小瑾,你是不是,被摔糊塗了?”說着就要伸手過來探我的額頭。

“你才被摔糊塗了!”我拍掉他的手,繼給他一個白眼,又将額前的碎發盡數往而後撩,一字一句道:“你看看清楚,我可不是什麽蕭知瑾。我是伏柯,伏柯的伏,伏柯的柯。”

千百年來都沒哪個神仙敢喊錯我的名號,我不過躺了一個百年回來,都不知被新起了幾個名字。

北閣罂是,蕭知瑾亦是。

這些個凡人,都不知眼拙到了何種程度。

“你真不是小瑾?”懷宿些許懷疑地瞧着我,總歸沒再有什麽僭越之舉了。

我很是實誠地點了點頭,“不過我見過你口中的小瑾。”

“你見過她?”他眉色欣喜,“那她在哪?”

“……”我回他一個微笑,“我是見過她,不過那只是一幅畫。”

懷宿又是一怔,須臾搖頭,“不可能。我和小瑾從小在這片林子長大,我和她都沒出過這座山,山裏也沒來過其他人,不可能有人見過她的面。”

我挑眉,指着自己,“之前沒有,現在不也還是來人了?”

懷宿看着我,眼神固執,還是不肯相信。

我也懶得再解釋,直言問他,“你方才突然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找她的?”

“你就是她。”

我:“……”

估摸着我不将那蕭知瑾找回來擱他面前,他還是認定我在忽悠他,如此也罷,若那蕭知瑾沒出過這座山,一個人大抵也走不出去,最後還得繞回原來的地方。既然這懷宿非要錯認我為蕭知瑾,那我便當一回蕭知瑾好了。

懷宿帶我去的是山腳下的一間木屋,木屋下面是一片湖,湖水清澈,站在上面涼風習習,尤為清爽。

“小瑾啊,外面風涼,快進屋來。”喊我的那個婦人就是懷宿口中的宋娘,“快進屋裏來,飯菜已經燒好了。”

我對她招了招手,“我,我這就過來。”

走下來之前,懷宿還抱着一把劍守在門口,一動不動的,也不知累。

“喂!”我隔着好長的路喊他,“懷宿,你且回來一起吃飯吧,我不會走了,你放一百個心。”

懷宿只是扭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站着不動。

我搖頭輕笑,朝他走近,“我說懷宿,你怎麽就這麽一根經呢?我要是想逃,怎麽可能挑這麽一個顯眼的地方?”

“你今日便是從那裏走的?”懷宿自顧喃喃,些許懊惱,“難怪我不知道。”

我睨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我還能現在告訴你一句,你若繼續守在這裏,保不齊等你進屋,你就見不到我了。”

“小瑾,懷宿,快進屋來吃飯了。再不吃,飯菜都要涼了。”宋娘從屋裏冒出一個頭來。

我忙點頭回她,“就來就來。”繼甩懷宿一個後背,“你自己看着辦吧,愛進不進。”

大抵是我唬人的本事厲害,懷宿不僅進屋裏來了,而且還對我寸步不離。

方才吃飯之時還一眼不眨地盯着我,現在我回房間了,他就站在外面的亭子盯着我的房間。

真是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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