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懷宿到底還是走了。

我想他只是找個地方躲了起來,甚至就在一處蕭知瑾不知道的地方守着她,默默觀察她的一切。

只是蕭知瑾這廂腦子轉不過彎,每到夜深人靜之時總要流淚,害得我都看不清外面的情況,越發覺得無聊起來。

蕭知瑾還常常坐在樓臺處撫琴,她撫琴确實好聽,可語調過于悲涼催淚,我雖流不出眼淚,眼眶子卻也熱了幾回,由是她每次撫琴我就得打坐念經,日日吵得我腦瓜仁兒疼。

一日,殿裏來了個疾言厲色的嬷嬷,我聽那些婢女都喊她查爾嬷嬷,說她是宮裏的很厲害的女官,曾經訓哭過很多婢女,連邬葛覺對她都尤為敬重,我當以為有好戲看了,正興奮得不能自己。

那查爾嬷嬷一進來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稱自己是邬葛覺親自挑選過來伺候蕭知瑾的,日後就負責教蕭知瑾宮裏的規矩,其語氣不卑不亢,眉眼的确有幾分厲色。

可蕭知瑾對她格外敬重,我想她大抵是把查爾嬷嬷當成了宋娘。

查爾嬷嬷每日都要過來這兒一趟,起初那幾日都端着長輩的身份教蕭知瑾學一遍大漠皇城的禮儀,我期待着蕭知瑾做錯了姿勢,想看看那受人敬重的查爾嬷嬷訓斥人是一種什麽樣的姿态,日後也能學着管教那些個沒大沒小的小神小仙。

可蕭知瑾實在學得太好,不僅學得好,學習的本事還驚人得緊,幾乎是一看就會,查爾嬷嬷揭不了短,眉眼也開始流露出幾分贊賞,接連幾天,她們愣是沒争沒吵,委實無聊。

起前我還覺得蕭知瑾與我有幾分想象,但經她這般乖巧聽話,我深谙自己和她沒有關系。

查爾嬷嬷對蕭知瑾越發滿意得緊,原先還板着臉讓她好好學,結果沒幾天蕭知瑾都學會了,怎麽看都像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大漠之女。自後查爾嬷嬷每次到她這兒來都是眉開顏笑的,常常拉着蕭知瑾聊天。

我對這些話不甚興趣,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醒來之時才發現已經過了兩個月。

邬葛覺雖在外面平叛,但每隔半月都會回來看她一次,蕭知瑾本本份份地做着她的大娘娘,竟給了邬葛覺不離不棄之不錯覺,拉着蕭知瑾的手一陣感動涕流。

可他不知,蕭知瑾不過是在恪守規矩罷,至于什麽不離不棄,都是被逼無奈。大抵是蕭知瑾也覺着心虛,沒一會就又把自己的手給縮了回來。

每每這個時候,邬葛覺就會流露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竟說蕭知瑾這是腼腆。

我因此常常感嘆,這大漠的男子真是真誠,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偏偏說出來都是笑話。

邬葛覺倒沒對蕭知瑾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來,親密一些的動作就是親她的額頭,待他的唇往下移動之時,我先羞得捂住自己的眼睛,須臾岔開兩個手指,卻發現邬葛覺已經退開了,也不知道他親沒親下去。

每次邬葛覺回來,蕭知瑾就不敢深睡,便是等他走了,她睜開眼睛确認了,這才松着氣兒睡覺。

由此我又看不懂凡間的夫妻,就差一步馬到渠成,可他們偏偏就跨不出那一步,真是可惜了。

馬加爾突然跑進來說,邬葛覺凱旋而歸了。

作為大娘娘的蕭知瑾自然是要出門迎接的,只見邬葛覺這一路潇潇灑灑滿面春風,走路還左右帶風,必定是帶來了喜事。

邬葛覺這個君王當得意氣風發,到底還是嫩了些,他只看敵軍退,殊不知人家是故意示弱以準備對他進行全面攻擊。若非他看不清局勢,最後也不會害得懷宿慘死,以致蕭知瑾也因愧疚而自殺。

“阿罂,這幾日委屈你了。”邬葛覺上來就給了蕭知瑾一個擁抱,“阿罂,你對我的不離不棄我都看在眼裏。你放心,過幾日我會補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我會讓你成為這大漠最幸福的女人。”

那場婚禮的确盛大,方圓千裏都有人頭蠕動,福語交響,不絕如縷。

遠有萬馬奔騰,牛羊高亢,與人同樂;近有烈酒千百碗,碰瓷八九千,摔碗正臺前;喜氣綿綿廣張揚,與子偕老煞旁人。

按說這場婚禮如此高調,蕭知瑾本該歡喜如斯的,但她總是低着頭,只留一雙不停掐着的手給我瞧,太破壞氣氛。

事已至此,莫不是她還想懷宿來搶婚不成?我倒也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但世間更流行可不是輕嘗淺止、棒打鴛鴦?

長而高的臺階上,蕭知瑾一步一步緩慢地走着,額前的珍珠吊墜不停地晃來晃去,我只能勉強看到邬葛覺俊朗的笑容,他迫不及待地下來迎接新娘,卻被後面的人緊緊拉住,“王上,這不合規矩。”

“孤娶妻是孤的事,哪有什麽規矩。這規不規矩的,日後還得聽你們大娘娘說了算。”邬葛覺直接幹脆地說。

于是,那些人便不敢再攔着了,估摸着是擔心惹到了蕭知瑾這位大娘娘。

邬葛覺三步當兩步走,上來就打開了蕭知瑾交織的雙手,與她五指相合,漫上高階。

“阿罂,你今天真好看。”他湊在蕭知瑾耳邊輕聲說。

非逼得我全身起疙瘩。

“新人過火盆,喻生世紅火,共濟鴻福!”

邬葛覺先越過火盆,再回頭将手遞給蕭知瑾,“來,抓着我。”

也不知是不是蕭知瑾的裙角太長,還是她腳步邁得不太走心,一絲星火突地一爆,燃了她的後面長長的托裙。其身後的婢女已經及時将裙角拉起來,但還是被燒焦了一塊。

我雖不知道這大漠的習俗,卻也知道人界最看重的是一個吉利。蕭知瑾這個失誤,鬧大了。

果然,沒一會就有大臣上前說道,“王上,大娘娘受了不小驚訝,這冊封之禮還是延後再算吧。”

邬葛覺等了這麽些天,自然是不樂意的。蕭知瑾這厮還沒有一點眼力見兒地說自己沒事,邬葛覺的态度也就更加堅定了,這可把那些大臣的腦瓜子燒的,當七嘴八舌地想着阻止這場冊封典禮的進行,連讓蕭知瑾重新去換一件衣裳的點子都想的出來。

且憑着蕭知瑾這身衣服的耗時穿法,屆時不得說他們已經過了吉時繼順理成章地延遲大典?

我看這婚禮,在今日八成是要泡湯的。

“王上,萬萬不可。”突有一穿白衣大褂的老頭緩緩走來,那些急得滿頭熱汗的大臣們頓時都眉開喜色地行了禮,稱他為挂師。

挂師挂師,可不就是來算卦的!

當年蕭知瑾便是被那挂師一句話給害得有家不能回、有苦不能言,如今又來一個挂師在蕭知瑾的婚禮上折騰……不得不說,這蕭知瑾也夠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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