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9.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邬葛覺的弟弟邬葛昊趁其冊封大典起亂,且憑一記裏應外合給了邬葛覺一個措手不及,大漠國內亂的這把火算是徹底點燃了。

這我倒不着急,左右那邬葛覺最後也能相安無事。我現在擔心的是懷宿。

懷宿這厮很快就要被為情獻身了,他和蕭知瑾兩人至今還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珍惜這短暫相逢的時日。

如今他們孤男寡女的共處一洞,女的還穿着嫁衣,且有着我這張美若天仙的皮囊,那懷宿竟還遲遲不見下手。此時若是換了祁淵,他還不得直接抓我過去拜堂,且等生米煮成熟飯,日後誰還能反悔。

偏偏懷宿就是個不長腦子的,白占着一把回冥劍了,一點像樣的霸氣都沒有。

俗話說得好,萬事莫蹉跎,珍惜眼前人。然凡間更多的又是失去才會想起後悔,合着蕭知瑾和懷宿就是一個活該。

他們該也便罷了,還連累我這麽一個神仙在這方框盒子裏無聊,我真擔心自己又因此死睡過去,屆時就真得錯過這場好戲了。

直到有一天大漠國的方向飄起一縷濃煙,蕭知瑾急得就要跑下山去,本還在外邊兒喂馬的懷宿登時跑去拉住她,“小瑾,你要做什麽?”

“小宿……”蕭知瑾不知所措地抓着懷宿的長袖,“小宿你讓我回去好不好?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我不能這樣棄他于不顧,更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越陷越深,跟我在一起,你我都會成為罪人的。”

凡人真啰嗦,既然都決定一起遠走高飛、跑路天涯了,還惦記着罪不罪的有什麽意思。瞧她拖泥帶水、不幹不脆的,遲早要害了懷宿。

不,她已經把人給害了。

“小瑾,我不介意。”懷宿緊緊抱着她說。

“你不介意我介意。”蕭知瑾一用力就把他給推開了,“我出生的時候就被國師算出來是個煞星,如今我剛剛出山,嫁來這裏沒多久,這好端端大漠就戰亂了。你說我不是煞星是什麽?我就是一個禍害,你帶着我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我說過,我不介意。”懷宿聲音沙啞,聽得我都心疼。

懷宿這厮要是個果斷的主兒,就該像那晚擄走蕭知瑾一般幹脆把人打暈扛走,如今他偏要給蕭知瑾時間考慮,還得等她點頭了才走,實在是磨叽,最後還害得自己屍骨無存。

可惜了,一個癡情男兒就這麽栽給了自己的心軟。

“小宿,你走吧,我求求你,你回去和宋娘好好過,就當你沒見過我,好不好?”

聽着蕭知瑾又要落淚了,本仙聽得心煩,幹脆捂住耳朵,兩眼不聞眼外事。

結果我那麽一躺,他們又出事了。

蕭知瑾到底還是回到了大漠國。懷宿這厮想不開,将蕭知瑾送回來後竟單槍匹馬去了敵營,說是要給蕭知瑾一個交代。

大漠國的這場內仗打得轟轟烈烈、戰火不絕,連我都得替蕭知瑾心頭捏了一把汗,她竟還在殿中坐得住,還日日對着伏音琴撥來撥去的,半夜都不肯停歇。

後來有宮女議論說,一個墨衣少年獨闖敵營,在裏面和上萬軍馬周旋了七天七夜,也不知現在是生是死。

蕭知瑾一聽就急了,連琴弦都撥斷了一根。

也還好這伏音琴是九州神器,凡人的力氣只能暫時将其毀斷,日後這琴弦還會自己給長出來的。

當夜蕭知瑾就換了一身士兵裝扮溜去前線,這一路磕磕碰碰、兜兜轉轉不知費去多少時日,只當她趕到之時,方圓百裏一片堆屍如山、血流成河。

我想着懷宿的屍體會不會也被埋在其中,蕭知瑾這回倒與我不謀而合,跪在屍堆裏不停地翻找着嘶喊着,沒一會就滿手鮮血。

我沒忍住捂住眼睛,這等血腥事我向來是看不得的。

“小宿,小宿你在哪……你到底在哪……你別吓我,懷宿,你出來,出來好不好,你出來我就跟你走,我一定跟你走……”

蕭知瑾泣不成聲的,聽着也是一陣難受。

須臾,我好像聽到了懷宿的聲音。

我忙睜大眼睛去看,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但懷宿筆直的身軀屹立在屍堆之上,渾身是血的樣子尤為招搖和顯眼。那把回冥劍就插在他身前,他扶着劍柄,身體搖搖欲墜。

“小宿……”蕭知瑾跌跑過去,還摔在了屍體上,晃得我也撲了一跤,額頭撞了一個包,疼得我頭上直轉星星。

“小宿,你怎麽樣,我,我帶了藥,我先給你包紮,你坐着……”蕭知瑾手忙腳亂地找藥,好不容易把藥找出來了,卻又撒了一地,我看着都替她心急。

“小瑾,我沒事……你別慌。”懷宿氣若游絲,說完就往地上倒了。

蕭知瑾當撲在他身下,懷宿的嘴唇好巧不巧就撞在她的眼睛上,吓得我又得閉眼睛。

待蕭知瑾好不容易從懷宿身下擠出來,我發現懷宿的面具掉了。

那的确是一張醜得慘不忍睹的臉,從眼角到嘴角都是青黑的疤條,像是一條不知卷了多多少圈的黑蛇,恐怖吓人。

可他的眉眼和輪廓,又和那祁淵相似得緊。

想來我的眼睛也開始錯亂了。

可現下,我竟聽到有人喊我“阿柯”,喊這個名字的不是別人,正是懷宿。

“阿柯……若有來生,我還是會這麽做,我許你生生世世,永遠……都不會變……我希望,你能原諒我,原諒我……”

說完他就潇潇灑灑地走了。

我呆坐在地,耳邊回響着蕭知瑾撕心裂肺的哭聲,又交織着懷宿死前說的那番話,一時竟沒忍住也跟着流了幾滴淚。

因懷宿的奮勇殺敵,大漠國的內亂算是平息了,蕭知瑾被邬葛覺接回了皇宮,他們再次補辦了一場完整的盛婚。只是沒過幾天,蕭知瑾留下伏音琴和一封信就逃出皇城,去了那日和懷宿待過的山洞裏,服藥殉情。

再之後,我便從鏡中世界裏出來了。

我回到了玄靈山,直接從洞頂掉下來,又滾了幾糟。待我拍拍屁股站起來,阿爹阿母,還有那幾個哥哥都在。他們均愣愣地看着我,表情複雜。

換成以往,我定會找個地方躲起來,如斯太難看,太丢人。

可這會,我直接撲進阿母的懷裏就哭了。我哭得撕心裂肺,他們聽得不知所措。須臾我哭完了,很幹脆地把他們都趕走,只留下阿母陪我說話。

我将在鏡中世界的所見所聞同阿母說了,可她偏說我只是做了一場夢,還說我這是歷了一場劫難,劫難了了,我又做回一個正正經經的神仙。

我試着施法,雖法術不及從前,但真身的氣息卻是實實在在。

所以我并非陰魂,也非有木簪子之用,而是我,徹底活過來了。

“阿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這場夢是我的劫數,可結點在哪呢?莫非,那蕭知瑾真和我有什麽關系?”我确定自己所夢非虛。

阿母不知我在凡間早就見過邬葛覺,也知曉蕭知瑾的存在為實,她想一本正經地蒙騙我,還得我信。

可阿母不願正面回答我,只說我剛剛回來,還需要好好休息,囑咐我幾句就走了。

我喚來桑荼,問了她仙界最近的情況。

桑荼答得吞吞吐吐、扭扭捏捏,但還是被我變着法套出了不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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