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遇老同學
突遇老同學
她不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她能共情江莎。
江莎是她們班的數學課代表,也是努力派,做事一板一眼,非常認真不懈怠。但就像陳家美說的,考試不止是努力就夠了,有時候運氣也很重要。
陳家美繼續說:“你們可能已經看到了公告欄的名單,我把試卷也給你們。考得好的,不要飄了,多看看自己試卷出錯的地方,掌握不夠的知識。考得不好的,也不要覺得天塌了,一蹶不振了。這只是一場考試,你們人生還有更多的考試要考。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考試考多了,輸一次也不是什麽大事。”
陳家美把試卷遞給她們,林簡發現她把試卷都翻到了後面,把成績那頁蓋住了。
“江莎留下,老師有話對你說。”
林簡接過試卷,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江莎舉起袖子在擦眼淚。
或許是物傷其類吧。
林簡上輩子不止一次為成績流過眼淚,特別是高三的時候。上課聽不懂,下課做不會,考試考不好,成績高不了。
比起為選拔賽流淚的江莎,她要菜得多。
這輩子雖然有長進了,但是她沒有一刻不害怕她的努力全部消失了,她又成了怎麽也學不會的林簡。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過如此。她一刻也不敢懈怠。
她不知道是多少次嘆氣了,感覺自己真難伺候,不好的時候嘆氣,好了的時候還在嘆氣。
搖搖頭,林簡翻開試卷。
啊?林簡發出無聲的驚訝。
滿分?!
Advertisement
選拔賽和初賽的滿分都是一百,複賽和決賽會有附加題。
但滿分也太離譜了吧?
重生以來,她也在單元測試和跳級的時候考過滿分,但這是校內選拔賽啊!
她敢考,老師們也敢給?她以為這種考試,哪怕全對,也會多少找個格式問題扣一下,避免學生飄飄然。
不愧是南回小學,百年老字號,不在怕的。
試卷的左上角貼了以上便利簽:林簡同學,請放學後到601辦公室。
看來得先去找陳茵茵,告訴她放學不要等自己。
以及,感謝在左上角貼便利貼的老師,她絕對不會揭下來。
放學後,林簡上了六樓。
南回小學的年紀太大了,以至于六樓都靠人腿走。
等爬上六樓,每天打籃球的林簡都有點腿酸了。啊,不是每天,她斷了有十幾天籃球了吧?
腦子裏胡思亂想,眼睛還在找辦公室。
找到了。
辦公室裏已經有很多人了,應該高年級組和低年級組,總共四個年級的選手都在這裏了。
“咳咳!不要吵哈,大家不要吵!”,出聲的老師是個頭發花白的老爺爺。
“我簡單說兩句!”
“今天來的同學們呢!就是我們這一次的!校內選拔賽的!通過的!同學們啦!有高年級組的!有低年級組的!我們奧數班的同學呢!其實不止你們,但是之前沒有加入奧數班的,過了這次比賽,你們也可以選擇加入!好不好?”
說完也不管好不好,又繼續說:“但是呢!我們的同學,也不要驕傲,好不好?校內呢!只是你們敏學杯開始的!第一步!好不好?你們呢......”
這位老師的口癖真的好明顯,廢話真的好多啊!
林簡是最後一個來的,學生們不敢靠近老師,都貼着牆站,于是林簡本人已經站到了門外了。
她旁邊的一個男生在鹦鹉學舌:“好不好?好不好?呢!”
看到林簡的視線,那個男生立刻直起身,開始側着腦袋看天。
他旁邊估計是他的同學,在偷笑他:“怎麽不說了,剛剛不是表演的很像嗎?”
他惱羞成怒:“閉嘴啊!”
“剛剛誰說閉嘴的!”,口癖老師大驚,沒想到還有這麽狂的。
同學們雜七雜八地回答,但都統一口徑:“啊誰啊?”,“沒有啊?”,“是誰說的啊?”
口癖老師好像也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了,繼續他的講話。
男生低頭捂着自己的嘴巴,使勁拍自己的朋友。
口癖老師的兩句話,說了半個多小時,林簡已經神游天外了。
她腦子裏有兩個小人,一個是雅思考官,一個是考生。
考官問考生,你最喜歡的明星是誰?考生說,是泰勒·斯威夫特。
啊,好像不太對,黴黴起來的時候是現在的幾年前吧,自己一個中國人,不太可能知道。
談政治不可以,那來個羅溫吧,憨豆先生,因為他很好笑,帶給自己輕松的體驗。順便賣個慘,華夏小學生學習壓力大,她會在羅溫的電視劇中尋求放松。
而且憨豆先生還是英國的,太适合了。
再升華一下,像憨豆先生這樣的喜劇演員,犧牲自己的形象帶給大家快樂。
還可以加入不同的理解呢!憨豆先生雖然是喜劇,但是喜劇的內核隐藏着社會諷刺。思維方式不同的憨豆先生與日常的社會秩序、規範的沖撞,雖然有時候讓人生氣,但是有時候也能讓我們看到少數群體在社會中的困難,引發大家的思考。
嗯?怎麽老師還沒說完?
雖然本市冬天來得晚,但到了這個季節,太陽落山也早了很多。
好不容易熬到“兩句話”說完,林簡早已經饑腸辘辘了。
她回到班裏拿了書包就往下走。
正門已經關了,她拐到偏門。偏門出去,就是自行車停車場。
林簡沒想到陳茵茵竟然還在等她,自行車停車場裏只剩下寥寥幾輛車了。
“嘿!小妞!在等姐呢?今天去姐家裏睡吧!讓姐疼你!”
林簡故意站在右邊,拍了陳茵茵的左肩,然後冒出來一番調戲語錄。
她剛說完呢,“鹦鹉哥”和他的朋友就從偏門走出來,驚恐地看着她。
啊,尴尬這種事情也能傳染的嗎?是通過空氣傳播的嗎?是有潛伏期的嗎?怎麽鹦鹉哥尴尬完就輪到她了?
林簡連忙看天,假裝什麽事情沒發生的樣子。
鹦鹉哥和他的朋友匆匆離去。
陳茵茵卻沒有和她對良家婦女慘遭調戲的戲碼,她有點蔫蔫的:“簡簡,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誰了嗎?”
“誰?”,林簡直覺不對。
她們倆一邊推車一邊往外走,校園內不能騎車,得出了校門才能上車。
“廖蘭。”
林簡能說自己完全不記得這個人了嗎?她印象裏長大後參加小學同學會也沒有見過這個名字啊!
陳茵茵不知道她的想法,繼續說:“我本來是先走了,但是我又想等等你,我就在學校下面那條街轉。我聽說給你們講話的人是老宋,老宋話特別多,估計要講一個小時呢!我先逛逛街。”
“然後我遇到了我們班的劉雯雯,她說再遠的一條街有特別好吃的鹹蛋蛋黃卷,我就過去了。”
林簡忍不住打斷說:“天都快黑了,你還敢亂跑到不認識的地方?”
“哎呀林媽媽,孩兒錯了,我其實是買給你的哦!”,陳茵茵從自行車框裏掏出兩大盒蛋黃酥,真的特別大盒,感覺能吃到再也不想吃。
林簡無奈:“別賄賂我,買給我也不能亂跑!”
“哎呀哎呀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廖蘭。就在一個沒有瓷磚也沒有牆漆的房子裏,就是水泥糊的。裏面有很多人,和很多布,我看見廖蘭在最外面,她在踩縫紉機。”,陳茵茵一邊想一邊說。
“我們四年級的班主任說廖蘭轉學了,但是其實沒有。她退學了,去做衣服了。”
林簡有點驚訝:“這不合法吧,我們不是九年義務教育嗎?廖蘭還未成年吧?你确定她不是放學幫家裏幹活?”
“不是,我也希望是。我到對面的小賣部買了一瓶飲料,問老板。我說廖蘭是我以前同學,現在怎麽在做衣服了,是幫家裏幹活嗎?”,陳茵茵語氣輕飄飄的,有氣無力,“他說,什麽幫家裏幹活,她父母都是外地來打工的,生了個弟弟就養不起了,讓她打工補貼家裏呢!喏,飲料給你。”
又給我?
林簡突然想起來了,難道......
她想起陳茵茵奪冠那年,網上鋪天蓋地的xx集團唯一繼承人,網球活力美女。其中有一個新聞,是陳茵茵十二歲那年家裏給她搞了個基金會,用于捐贈條件達标的失學女童,資格審查和資金用途管理非常嚴格。
她現在11歲。
原來這不是在陳榮給女兒的好名聲鋪路,是善良的陳茵茵對失學同學的同情。
很多事情,我們能看到、能知道的,只有冰山一角。那一篇新聞下都是對富人慈善作秀的嘲諷,他們不知道陳茵茵此刻的迷茫和悲傷。
年輕的小公主驟然窺見社會底層的一角,她對世界的認識受到了沖擊,但她善良的本性給她指出了一條正确的道路。
林簡抱了抱她:“茵茵,你現在是不是很難受?”
陳茵茵埋在她的懷抱裏,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感覺心裏有什麽堵堵的,但是我說不清楚這是什麽,我好想哭。”
“你要不要去問問你爸爸媽媽呢?我之前考選拔賽的時候也特別難受,和媽媽聊完就好了。我們還是小孩子嘛!大人一定比我們懂得多,知道該怎麽辦。”,林簡隐晦地指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