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沒品的小孩
沒品的小孩
接着是松茸。
到這個時候大家都放開了吃和說。
劉峰：“有一股泥巴味。”
陳茵茵：“我爸說那叫松木味。”
林簡：“不好吃。”
陳茵茵：“我也覺得不好吃，下一個。”
下一個是三文魚。
陳茵茵：“我一直覺得這個像牛油果。”
劉峰：“牛油果是什麽？呼呼呼這個芥末！”
林簡：“有點像肥肉，但是還可以。”
又一道菜。
林簡：“這是什麽，螺？”
陳茵茵：“蝸牛，紅酒焗蝸牛。”
劉峰：“咦——你們誰點的？”
兩人搖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誰點了這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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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連陳茵茵也不敢吃。
她搖搖頭：“蝸牛耶，我不敢我不敢。”
劉峰掀開菜單看了一眼：“媽呀好貴！我要不，試一點？”
劉峰嘗試着吃了一個，表情很奇怪：“不難吃，但是有點像田螺。”
三人對視，陳茵茵伸出手把“蝸牛”推到劉峰面前：“您細品。”
接着陳茵茵做思索狀：“我一直認為，法國人搞這道菜是因為蝸牛吃了他們的葡萄和葡萄葉，報仇來的。”
然後又上了帝王蟹、黑金鮑，一直到很後頭才終于上了點接地氣一點的菜，比如龍蝦和鳕魚什麽的。
一頓飯吃完後，林簡和劉峰兩個人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
陳茵茵湊過來：“看什麽呢？”
劉峰指着海面：“有船。”
陳茵茵滿頭問號：“然後呢？”
林簡笑了：“我們吃飽站站消食呢！”
“這好像沒什麽好玩的了，除了上邊還有一個游泳池。”，陳茵茵有點強迫地用筷子把蝸牛殼一個個擺好。
劉峰嘴角抽抽：“一月份去游泳池？你不冷嗎？”
場面一度安靜下來。
陳茵茵突然說：“其實我挺開心的，你們讓我覺得自己不是那麽不正常。我從小跟爺爺奶奶一起長大的。每次我爸帶我吃這些，我都覺得不太好吃。但是我又不想顯得我好像特別格格不入一樣。其他人的孩子都吃得很開心啊！”
“我和堂姐說，她說我是沒品的小孩，不懂得欣賞美食。”
“可能我長大了就懂得欣賞美食了，但是我現在還是比較喜歡燒餅夾肉和避風塘。”
林簡愣住了，她突然意識到，陳茵茵其實并不适應自己的有錢人身份。她的外祖家雖然富過三代，但陳榮是個“暴發戶”。
養在老家的陳茵茵其實就和她身邊的其他小女孩一樣，沒什麽區別。
“唉，我寒假就要去姥姥姥爺那邊了，我的燒餅！”，陳茵茵唉聲嘆氣。
其他兩人哈哈大笑。
寒假來了，林簡也要去外祖家過寒假。等到二月初再回來參加敏學杯決賽和準備過年。
林簡的外祖家不算太遠，在隔壁市的鄉下。
可憐的林志鵬和她們這群有寒假的人不一樣，苦兮兮地上着班。
考慮到決賽只剩下一個月，林簡在郭鳳英的行李箱裏塞書和試卷。
“媽，這個也要！”，林簡又塞。
行李箱沒爆炸，郭鳳英要爆炸了：“你要壓死你媽啊！”
另兩個有寒假的男人是郭成雄和郭成豪。
但是大學放寒假沒那麽早，所以郭鳳英是跟着二弟郭成豪一起走的。
郭成豪提了個建議：“那什麽，阿妹啊，你要不在網上查資料複習也好。書帶幾本比較重要的就行了，其他都能查。你婆婆家裏有我的電腦。”
行李箱在五分鐘後空了一半，郭鳳英對弟弟豎了個大拇指。
剛一進村，就開始有人和郭家姐弟打招呼。
內容大概是，當老師就是好啊，有寒暑假；鳳英老公怎麽沒來，錢賺的再多也不如家裏人重要；孩子都這麽大了，讀書怎麽樣；成豪什麽時候娶老婆，都這麽大歲數了，你哥成雄孩子都幾歲了！
林建蔫頭巴腦地說：“村口情報組織又開始收集最新資訊了。”
林簡的婆婆是個鷹一樣的剛毅女子，大名唐三妹。
唐老太太很年輕時候就和林簡公公結婚。
一開始出生的大女兒郭鳳英，這時候尚養得起。郭鳳英過了很一段快樂的時光。
那時候農村講究多子多女，于是林簡的舅舅們也接連出生。
林簡的公公婆婆雖然生出了後來人看了都怕的家庭組合，但他們有一個樸素的觀念，一定要讓孩子們念書。
懷着這樣的想法，唐三妹不顧任何人反對，做主說要養豬，一個人割豬草，做豬食。後來丈夫也加入到她的事業中來。兩人在她們的中年發家致富，接連供三個孩子上了大學。
其中郭鳳英和郭成豪考慮到家裏的負擔，選擇了師範院校。
要不是三弟郭成傑實在不是讀書那塊料，唐三妹也不願放棄小兒子。
如果不是林簡公公遭遇車禍，對方肇事逃逸，加上那時還沒有監控可查，郭鳳英一家能過得更好。
唐三妹如今年紀大了，也不養豬了，但每天仍風風火火地來去，好像有用不完的氣力。
林簡一行人剛一進門，就見婆婆風一樣刮過來，從二舅身邊刮過，沖到郭鳳英面前。
唐三妹握住郭鳳英的手，把她手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卸下來，嘴上一邊罵着林志鵬：“我早就知道那個外省來的不能信！你說你嫁他有什麽用！寒假都不能跟你回家，天天就知道不能請假來不能請假去的！”
林志鵬實在冤枉，他并不是外地人，而是純種本省人。然而小時候和作為軍人的老爺子住在外地，以至于他剛回來的時候不會說方言。
于是就被唐三妹打為外省來的，這一打就是十來年。回歸故土十幾年，再見仍是外省來的。
郭鳳英手忙腳亂：“媽，你說什麽呢！簡簡和阿建還在呢！”
“啊呀！簡簡都長這麽高了！婆婆抱！”，然後快速塞了個東西到林簡的口袋裏。
“哎呀！阿建也長這麽大了，怎麽吃得跟竹竿似的？”，又塞。
林簡一掏，一個紅包。
郭鳳英大驚：“媽，這還沒過年呢！怎麽就給小孩紅包了！”
母女倆開始推拉，中間夾着一個林簡。
林簡的目光越過媽媽和婆婆，跟在一邊罰站的郭成豪對視。
郭成豪擺了擺手，嘆了口氣。
一番推拉表演結束，郭鳳英和唐三妹進了廚房，母女倆開始說悄悄話。
郭成豪把外甥女帶到自己房間，開始收拾自己的電腦桌。
看見電腦成功開機，郭成豪松了一口氣：“阿媽老是要拿抹布擦我的電腦，我攔了好幾次，說過後又忘了。我幹脆出門時就把房間鎖了。看來電腦是成功保住了。”
林簡笑笑：“婆婆也是好心。”
成功登上企鵝號，林簡先發了條信息給小夥伴紀蘩，讓他拍點之前說好的資料給自己對付對付，然後就開始上網查資料。
等到夜色四合，婆婆招呼孩子們都來吃飯。
溜達一圈回來的郭成豪帶着自己的小跟班林建走了過來，小聲對林簡說：“等一下你說好吃就行，吃不下就說想去學習了。”
林簡到了飯桌前一看，郭鳳英母女倆做了一大桌，四個人硬生生要吃八個菜，裏面有一半是硬菜！
她突然想起婆婆的本行，是喂豬。
唐三妹笑容燦爛，從兒子開始問起：“成豪最近在外面怎麽樣啊！”
郭成豪咽下嘴裏的飯：“沒有女朋友。”
唐三妹仍然笑容滿面：“我問你了嗎！就沒有！沒有就找啊！一天到晚就知道氣我，別逼我在孩子們面前罵你！”
林簡心想，你今天已經在我們面前罵過我們老爸了。
唐三妹看向大外孫林建：“阿建怎麽樣呢？”
郭鳳英嫌棄地說：“還不就那樣。今年考上了南回二中，住宿了，一個月見不到兩次！”
唐三妹滿面春風地點頭：“南回二中好啊！你媽媽當年就是讀的南回二中！”
她還停留在自己孩子讀書那個時代，那時候南回二中名聲比現在響亮得多。
林建立刻雙指并攏，帥氣地擺了個姿勢，還朝唐三妹發射了一個wink，發誓說：“婆婆放心，我會好好讀書的！”
唐三妹又看向林簡：“簡簡怎麽樣呢？哎呀，長得真快啊，去年還那麽一點呢！”
郭鳳英對林簡就滿意得多了：“簡簡參加敏學杯，考進決賽了！雅思還考了七分！就那個出國要用的雅思！”
唐三妹疑惑地說：“怎麽才考了七分啊？”
郭鳳英連忙解釋：“去英國讀大學，人家六點五到七分就夠了！”
唐三妹當場喜笑眉開，瘋狂給林簡夾菜：“啊呀，我們簡簡這麽厲害呢！七分，可以去英國呢！”
不愧是一心希望兒女讀書的婆婆，接下來半個小時，林簡碗裏菜就沒下降過一毫米。
直到郭鳳英看不下去，開始瞎編：“媽！妹妹不能吃這麽多的！”
見唐三妹疑惑，郭鳳英立刻開始表演：“妹妹長太快了，關節跟不上，半夜有時候還會痛醒。志鵬說這個叫生長痛。所以她不能吃太多，不然晚上會痛的！”
唐三妹恍然大悟，又開始給林簡減負。
吃過飯要洗碗，林簡本來想去幫忙，又被婆婆趕走了，讓她去好好學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