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快樂又悲傷
快樂又悲傷
林簡走走走，走到廁所，關上廁所門，蹲下。
她無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我這麽厲害的！
太厲害了吧林簡！
這是你的第一個獎耶！
等到出來的時候，林簡又是一臉平靜了。
她捧了把水洗了個臉。
心想，這只是第一步。
第一節課，老師又宣布了林簡并列全級第一的成績。
雙喜臨門。
雅思七分不至于應付不來小學英語，唯一可能的扣分點在語文上。
林簡語文作文倒是在不斷堅持寫作下迎來了滿分，但閱讀被扣分了。
她有點慶幸，還好沒考到自己那點垃圾文章，不然多尴尬啊。
林簡的筆名叫汗青。
汗青是烤竹子去濕後刮去竹青，以方便書寫和防蛀的過程。她叫林簡，汗青就是制作竹簡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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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能在不斷的自我烤熾的過程中，殺死自身的“蛀蟲”，在有限的自我中尋求無限的可能。
寫這個名字的時候，林簡突然想到，王小波在《致李銀河》裏曾經說，希望他的自我永遠滋滋作響，像火炭上一滴糖。
她想到未來長大後的自己，在下班後，躺在床上看短視頻，提不起學習和自我改變的力氣，重複着起床、上班、下班、玩手機、上床。
有一天，停電整修，她躺中床上看天花板，想，這是二十年前的我幻想的未來嗎？
今天和明天，明天和未來每一天，都沒有區別。就像蟻穴裏一只碌碌無為的工蟻，在某一刻擡頭看天，然後又低下頭，尋覓食物。直到失去尋覓的能力，被蟻巢抛棄。
林簡收回了自己蔓延的思緒，此刻，她還有無限可能。
“林簡，老師叫你！”，叫人的是班長。
林簡來到辦公室，老師們都在摸魚恭喜郭鳳英。
看見林簡進來了，大家都很開心。
陳家美說：“你可真給你媽媽争氣！全部八個一等獎，你就拿了一個！你是我們學校唯一一個一等獎！”
“還有一個全級第一呢！”，有不認識的老師補充說。
陳家美說：“下午有一個表彰大會，表揚這次三年級以上全級前三名的。你身上這身校服就行了，記得帶上紅領巾。下午你們搬凳子去的時候，你坐第一排知道嗎？然後你叫隔壁班那個那個誰？鳳英，誰來着！”
郭鳳英放下手上收拾的東西，無嘆了口氣：“不是隔壁班，是三班的許佩佩！”
“诶對，三班的許佩佩過來。”，陳家美絲滑接上。
林簡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徑直走到三班後門，望了望。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看到一個認識的，是姜琦！姜琦竟然是三班的。
姜琦看我看我！林簡揮揮手。
姜琦一擡頭就看見後門林簡跟雨刮器一樣在搖手，一時無語凝噎。
他從前門出來，林簡就從後門走過去和他彙合。
“大學霸，您大駕光臨這是？”，姜琦每次都能給她一個新稱呼，上次是“林小姐”。
“我找許佩佩，辦公室老師找她。”，林簡開門見山。
姜琦嘆了口氣：“原來我就是個傳喚小厮，好了，我已經明白我的地位了，不必多說，受傷了。”
林簡笑了：“別裝了，快去。”
姜琦咧嘴笑了，跑進班裏，過了一會，一個身高到林簡下巴的小妹妹走了出來。
看得出來，這是個對自己造型很有講究的女生。
雖然大家穿的都是校服，這女同學低雙馬尾的左右發圈都是白色毛絨小球，露出來的高領毛衣和襪子都是粉白色的，手套是白色毛絨手套，鞋子是大體白色的，鞋面上還頂了個小小的淡粉色毛絨蝴蝶結。
林簡瞅了瞅自己，心中感慨，別人家才叫青春啊！我就是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呢！
許佩佩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小臉往下，眼睛卻微微擡起，小心地看她：“同學，你找我、找我有什麽事嗎？”
林簡指了指辦公室：“陳家美老師找你，放心，不是什麽壞事。”
林簡心裏想，真是，長得高也不是完全好。一和人家小妹妹走在一起，人家是小鳥依人，我是大鵬展翅。
把許佩佩送到辦公室門口，林簡就回來了。
她尋思了一下，還是長高吧。小鳥依人遇到壞人需要別人保護，我大鵬一展翅，指不定誰才是壞人呢！
下午四節課，只上了兩節，老師就讓大家搬椅子到禮堂去。
林簡坐在最前頭，看見禮堂邊邊上大腹便便的宋老師，心道不妙。
自己要是坐在這位置上，瞌睡都不好打。
還好是先頒獎，後講話，林簡已經在心裏偷偷謀劃了。
副校長簡單說了幾句，就從六年級開始頒獎。林簡發現，和自己并列的人就是小鳥依人許佩佩，第三是一個不認識的男生。
獎品兼顧了實用性和不實用性，主打一個量大。
林簡第一名，獎金五百元整，五本超級厚A4大小的筆記本，一本漢語詞典一本牛津一本本地方言詞典，一只鋼筆和一瓶墨水。
後來郭鳳英告訴她，以上獎品全是校友捐贈的。想來也是，南回小學很難見到這麽闊綽的時候。
林簡抱着獎品下去的時候差點栽下去。她堅決認為是三本詞典死厚死厚，而不是她力氣小。
六年級在禮堂講臺最左側，六年級結束就是中間的五年級。
林簡趁五年級上場，自己下場，像泥鳅一樣，鑽進了自己班的隊伍裏，快速跑到最後一排。
劉峰在第一排頻頻回頭，想知道自己的同桌要跑哪去。
林簡假模假樣地說：“哎呀，老師，我東西太多了，前面沒有地方放，我放你這裏吧。”
陳家美一邊“诶诶诶你怎麽來了”，一邊看林簡說完就要又鑽回去，連忙拉住。
“你可別給我在場上亂跑！從後面走，你之前的班，你走了她們班單數了，後排剩一個位置。”陳家美替自家學生操心。
林簡心中暗笑，果然。
陳茵茵正摳手指呢，旁邊就坐下一個人。
“小妞，我校霸來了，還不快交保護費。”，林簡低聲說。
陳茵茵難掩驚喜，接着滿臉羞澀地說：“嗯嗯，人家沒有錢呢，要不姐姐你劫色吧！我可以！”
林簡拍了她一下：“什麽人啊你！”
陳茵茵偷笑，拿起林簡的三塊磚，驚喜地說：“太好啦，你以後背這個，要是遇到壞人，你就把書包扔出去，壞人就被知識的力量砸死了！”
林簡愣住了：“我扔得出去嗎？”
陳茵茵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這是一個好問題，看來只能墊桌腳了。”
“我桌子沒那麽歪。我覺得可以當枕頭，高濃度的知識在我睡眠的時候流進低濃度的大腦裏。”，林簡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她是不是最近幾個月想過來着？
想不起來了。
敏學杯的頒獎和它的賽事安排一樣，安排在星期六，主打一個不耽誤孩子讀書，只耽誤孩子快樂。
一等獎的人少，但二三等的人數就多一些了。再加上陪學生來的老師和家長，人更多了。
敏學杯實在摳門，不給獎金只給獎狀和獎品，還好學校有給獲獎的學生補貼獎金。
第一名加敏學杯一等獎，林簡就湊了快一千了。再加上稿費，她都和媽媽去兌現了，買完書剩餘的部分還有八百多。
算一算，林簡心想，喔豁。雅思現在只需要一千多，她已經把報名費賺回來了。
領獎回來的晚上，郭鳳英特意買了一斤林簡最愛吃的啤酒鴨（未成年不能喝酒！）來下飯。
林簡在吃這方面很挑，喜歡吃的就吃的多，不喜歡就一點也不碰，寧可不吃。
郭鳳英為此很多次發火，但這次，她就縱着林簡了。
“唉，我們簡簡這回可太争氣了！媽媽和婆婆說，婆婆可高興了，差點就要一個人跑過來了！她還說，暑假讓簡簡回婆婆家，給你買很多好吃的。”，郭鳳英感慨地說。
林志鵬不招丈母娘待見，以至于唐三妹很少來林家。這次林志鵬算是沾女兒的光了。
老爺子也很高興，但聽到郭鳳英的話，又不太樂意：“寒假都去過一次了，暑假還要去？”
“老人家開心，說是這樣說，去不去，還得到時候再看看。”，郭鳳英連忙解釋。
飯桌上又是一片沉寂，林簡草草吃了幾口就離開了。她不喜歡這種讓人窒息的氛圍。
飯後，她躺在媽媽的床上看題，躺着躺着突然想到，半年多前也是這個地方，她從未來回到現在。
有時候她會想，究竟是她真的穿越了，還是穿越只是一場夢。
有沒有可能，只是老天爺看到她的不争氣，于是用一場漫長的夢驚醒自己？
但她知道這不可能，十歲多的自己并不知道什麽新概念1。這超出當時自己的認知界限了。
又或許未來不是夢，現在才是夢？未來窩囊的自己做了一場重生十幾年前改變自我的美夢？
她的視線在練習上凝聚又分散，這些字一會清晰一會模糊，漸漸地，她陷入了夢鄉。
郭鳳英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練習冊蓋在臉上、呼呼大睡的林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