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偷窺

偷窺

傅辰生有些猶豫,他知道這杯茶有送客的意思。

正在這時,李南承從屋裏出來了。

“傅教授,小本泡茶可是一絕,當初為了外婆專門偷師學的藝,賞他個面子嘗嘗。”

他笑嘻嘻地在李本溪旁邊坐下,自然地在他的肩上拍了兩下。

“除了外婆,我們可不是想喝就喝得到的。”

“滾蛋。”

李本溪打掉李南承的手,看他優哉游哉得出來便知道外婆沒什麽大礙,已經吃藥睡了。

李南承不理他,倒是跟傅辰生聊上了。

“傅教授,小本從小就這性格,您別在意哈,您看這事兒鬧的,還跑去警局報人口失蹤了……”

“您看需不需要我作為小本的家長跟您交流交流……”

他特意把“警局”兩個字咬得很重,說話間眼神似乎還往李本溪的方向瞟,滿面嘲笑。

“李南承你少占我便宜,要交流出去交流,我要睡覺。”

李本溪剛站起來要走,就被李南承右胳膊一搭按了下來,在他耳邊小聲嘀咕着。

“外婆已經睡了,你最好小點兒動靜放棄抵抗。”

然後又滿臉笑意地看向傅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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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教授要是沒什麽事,一起吃個夜宵吧,我請客,您這為了小本的事兒也辛苦了。”

雖然忙活了一天已經疲倦得不行,但興許一頓飯下來,也可以更了解下李本溪的情況。

于是,這麽想着,傅辰生也便應了下來。

他開會回來的時候直接打車到了李本溪家,李南承為了傅辰生方便,便沒随了李本溪的意思随便就近吃點兒,而是開到了傅辰生家附近的飯店。

傅辰生家就在大學園區裏,這路程再加上堵車一開就開了一個多小時。

傅辰生也不是話多的人,但架不住李南承是個話痨。

而且他似乎很樂意把自己小侄子的事情抖落出來。

——李本溪越沖他使眼色,他就說得越起勁兒。

最後李本溪幹脆就塞個耳機偏過頭,完全不參與他們的話題。

“看你這熟悉的樣子,全城好吃的餐館都被你吃遍了吧——李南承,真腐敗。”

眼見抵達目的地,車剛倒入車位,李本溪才習慣性虧了他四叔一句。

“還不是你們這一小輩兒嘴巴刁得不行,我不得先把把關。”

“少放屁,嘴刁的是你那一票男女朋友吧。”

李本溪關了後車門,沒注意身後的李南承,頭上便遭了一記,這回倒是懶得理他,沖着飯店去了。

“傅教授,”李南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今天謝謝您了。”

傅辰生不明所以,望向李南承繼續聽他說。

“謝謝您對小本的關心,也謝謝您,今天肯出來吃這一頓夜宵。”

他嘆了口氣,語氣裏皆是對自己這個小侄子的心疼。

“外婆生病,他裏外忙活着,光顧着外婆了,自己肯定沒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也就我今天休班來看看外婆的情況,才能把他趕出來……”

“不過還是多虧有你的面子。”

吃飯的時候,也只有李南承一個人喋喋不休。

傅辰生是不習慣吃飯的時候一直說話,李本溪是顧着吃懶得搭理他,所以也沒怎麽在意傅辰生。

整頓飯下來基本就是李南承問什麽傅辰生應什麽,李本溪全程吃得很滿足。

因為挑的飯店距離傅辰生的家只有步行幾步路,李南承便在車前跟傅辰生聊了幾句。

李本溪直接鑽進副駕駛等他,本來累得已昏昏欲睡,可一擡眼看到面前的傅辰生,就突然沒什麽睡意了。

昏暗的燈光下只能看得大概的輪廓,但他還是想透過車窗再将傅辰生看得仔細些。

腦海裏閃過的都是一些關于他的零碎片段,在他身上仿佛有一種特殊的氣質。

那是一種不會讓李本溪厭惡的溫柔。

李本溪從小就是個對溫柔無動于衷,甚至厭惡至極的人。

他覺得那種氣質生在骨子裏,一般人并不會擁有。

就像照片裏的母親,外表的溫柔其實是骨子裏的虛僞。

李本溪是坐在車裏和車外的李南承一起目送傅辰生離開的,以至于李南承上車的時候,李本溪還沒有回過神來。

這可讓李南承逮住了虧他的機會。

“怎麽,垂涎欲滴、如饑似渴了?”

李南承邊說着邊發動了車,望着李本溪笑意盈盈。

“依我看,傅教授是個不錯的擇偶對象,跟你那些個露水情緣完全不同。”

李本溪瞟了他一眼,想說什麽又懶得理他。

“上次那個小女生怎麽就結束了,我以為你會試試發展下戀愛關系的。”

“麻煩。”

“別太苛刻了嘛,小姑娘喜歡你、想黏着你多正常?”

“不好意思。”

李本溪從副駕駛的抽鬥裏拿出眼罩,邊戴邊無所謂道。

“我這個性格沒什麽作為伴侶的吸引力,最适合孤獨終老。”

“我看是她們對你來說沒什麽吸引力吧?該不會男人才是你真正的桃花?不然你換換口味——”

“傅教授怎麽樣?你剛剛明明就畏畏縮縮躲在車裏偷窺人家,不是你風格啊小侄子。”

“我這可有人家傅教授的聯系方式了,要不要四叔助攻你!”

李南承在李本溪面前晃了晃手機,一臉邀功的得意表情。

李本溪卻完全不理他,側頭就睡,再睜眼時,是被車裏的暖氣熱醒的。

而李南承正心情大好地開着車繞別墅區轉圈。

看看表已經很晚了,李本溪當即暴跳如雷。

“卧槽李南承!你錢多燒的?費油呢!”

李南承倒是不大在意,笑嘻嘻地說:“你四叔好不容易得空看看你,那不得讓你吃飽喝足睡香了?”

李本溪明白他的好意,他想讓自己多休息會不忍心叫醒自己,幹脆繞着家轉幾圈等自然醒。

但是面子上,他确實是說不出來一句感謝的話的。

“那我一直不起,你還開到明天早晨?”

“行啦,睡醒了又有精神跟我貧了?趕緊回家去。”

李南承邊說着,邊把車往回開。

“外婆那邊不打緊了,我不值班的時候多往你家轉轉,你明天就老實上課去吧,傅教授都親自來過了,又是你看上的人,總得給人家個面子,不然以後追妻火葬場可有你受的……”

“先管好你的三宮六院吧。”

李本溪瞥了眼他,他便笑笑不再做聲,兩人卻都心知肚明。

可是事情的發展并不是像想象中那麽順利,有時候你心裏念着想遇見的人,卻偏偏無論如何都遇不到,不想不念的時候,那個人卻突然出現在你眼前。

李本溪回學校的那幾天并沒有看到傅辰生,聽說是去外地出差,沒過多久,葉時音也回來了。

她象征性地找李本溪談了次話,但他對于這樣的談話總是左耳進右耳出,偶爾态度好一些,不大願意再給家裏添麻煩。

對于他回來上課的事情,老師和同學們也都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仿佛他就是個透明人,有他沒他一個樣兒。

傅辰生仿佛只存在在他生活裏的那幾天而已,他過的日子與以往并無區別。

李本溪就這樣一如既往在學校和酒吧之間混跡。

在學校時,便像以往一樣盡量保持無限低的存在感。

在酒吧呢,依舊喝着最烈的酒,心情好些便偶爾與湊上來的人周旋一番。

總之一切都乏善可陳。

又過了幾天,李本溪接到了第三輪選課的通知。

以前他都會随意翻看下攻略,選一門最水的課用點兒非常手段占名額,但這次卻不自覺地就輸入了傅辰生的名字。

心理學。

嗯,這麽喜歡多管閑事,倒是很适合他。

目光再掃到後面一欄,卻讓他頗有些震驚——人數嚴重超額超乎了他的想象。

“有意思。”

李本溪的手正打算在鍵盤上敲擊些什麽,卻突然停住了,右嘴角的酒窩玩意頗深。

他掃了一眼便記住了傅辰生的上課時間和教室,趁着小課間休息,想從後門進去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結果卻是人滿為患。

不得已他只好站在後門偷看他,誰想到他看入了神,傅辰生走近來關後門都沒發現。

教室裏學生們正在進行小組讨論,四下嘈雜。

傅辰生便在此時湊了過來,對上李本溪滿臉溫柔笑意,語氣親和。

“那邊有個空位,坐下聽聽吧。”

他本來因為自己被發現了有些尴尬,誰知道腿卻不聽使喚,竟真往傅辰生手指的方向坐了過去。

于是,李本溪就這樣難得認真地聽完了一節課。

而傅辰生也并沒有一下課就離開——在被幾個女學生“請教”之後,李本溪才等到他。

“等着急了吧,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

“食堂人多,我不習慣。”

李本溪本能地拒絕。

“那我們去校門口吃?有幾家還是不錯的,你喜歡什麽口味?”

李本溪沒說話,只是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仿佛在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傅辰生見他好像不是很願意和自己一起吃飯,也只好作罷。

“那跟我一起去趟辦公室可以嗎?我找你的任課老師要了些你缺課這幾天的材料,還有我自己的一些英語筆記,我想對你的課業是有幫助的。”

“正好拿完書,這個點兒去吃飯也沒太多人了。”

李本溪看他這樣,實在是盛情難卻,也不想再多費吐沫星子想理由拒絕。

于是,李本溪便抱着傅辰生給他的資料和筆記,一道去了食堂。

不知道怎麽回事,平時能混得了酒吧、泡得了網吧、打得了群架、負得了桃花債的李本溪,面對眼前人傅辰生,什麽渾話都說不出,什麽撩人招數都使不來,竟然變作一副乖乖巧巧的學生模樣。

簡直是太奇怪了。

“今天怎麽會去聽我的課呢?”

聽到傅辰生的聲音,李本溪這才找回點兒理智。

“傅教授的課真是搶手——”

李本溪笑嘻嘻地望着傅辰生,故意拉長了尾音。

“不知道傅教授願不願意給我開個後門?”

傅辰生似乎是有些詫異,問道:“你對心理學感興趣?”

“不是。”

李本溪放下筷子,右手托腮,滿眼笑意地看着他,右嘴角的酒窩也調皮地顯現。

“我是對你有興趣。”

傅辰生一愣,并沒有接他的話,只是淡淡地喝了一口湯,依舊保持着柔和的微笑。

“如果真想來聽我可以幫你,但是占着這個名額要用心對待,可以答應我嗎?”

李本溪看他轉移話題的樣子感覺有些好笑,右嘴角的酒窩又不經意間顯露出來。

“答應啊,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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