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那我就殺了你!”墨如生站起身,一把掐住寧昭的脖頸,狠厲地說道。

寧昭本就臉色煞白,如今臉上又布滿青筋和漲得通紅,看起來恍若索命的厲鬼。

“你不殺……我,我也會……”寧昭斷斷續續地說着這些話。

“殺了你。”寧昭試圖掰開他的手,最後她也只是用盡全力扇了他一耳光。

墨如生忽然松開手,好像終于恢複了神智。

他一把甩開寧昭。

寧昭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她捂着脖子,劇烈地咳嗽着。

“你給我滾,去好好反省反省。”墨如生還算冷靜地說道。

寧昭不做停留,撐起身子,很快就離開了。

她走的時候沒有關門,瑟瑟的冷風吹了進來,竟然還把墨如生吹清醒了不少,對于方才的舉動,他的心底裏竟然平白生出了幾分懊悔。

他垂着頭坐下,然後又站起身來,在屋子裏翻箱倒櫃找着什麽。

終于,一個精致的小玉白瓶子,出現在他的手中。

寧昭回去後,看着自己屋子中潮濕的被褥,想到自己還有事情沒做,于是她轉頭去了二小姐墨卿的屋子,墨卿一貫看不起寧昭,她覺得寧昭裝清高,心懷不軌。

寧昭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睚眦必報。

任何人欺負她,她都會報複回去。

既然沒有人護着她,那她就自己護着自己。

墨家既是朝中重臣,也是皇城首富,偌大的墨家,卻只有兄妹二人。

多少人為了一睹墨卿真顏一擲千金,不擇手段,為的就是能夠和墨家分一杯羹。

可惜,墨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兩,因此沒有幾個人能夠見到墨卿真容,傳聞中的墨卿音容笑貌猶如神女,琴棋書畫皆是一等一,禮儀家教更是上乘。

傳聞,她是要做太子妃的女子。

但沒有外人清楚,墨卿美貌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顆頑劣的心思,她喜歡看下人互毆,喜歡看衆人傷得你死我活,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喜歡聽別人痛苦不堪的聲音。

她覺得,在這皇城中的男子,皆應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為她俯首稱臣。

寧昭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站在那裏就會把墨卿這位金枝玉葉的大小姐吓個半死。

想到墨卿被吓到的表情,寧昭陰郁的心情都莫名的好了幾分。

果然不一會兒,墨卿的屋子裏就傳出來一陣尖厲的叫聲。

寧昭其實什麽都沒做,她只是披散開了長發發任風吹拂,而後又推開墨卿的門,就這麽站在門口,等墨卿和她的貼身侍女出來的時候,主仆二人被吓得半死。

寧昭出了口惡氣,心情頗好地回去了。

她笑了笑,脖子被扯得生疼。

那墨如生,方才是真的想要掐死她,不過沒關系,她也很想殺了他。

就看他們倆,誰先殺死誰。

大半夜的,墨卿哭喪着臉就來找墨如生了。

“兄長,你,你快去把寧昭給我殺了!”墨卿站在墨如生屋子的門口說道。

見墨如生沒有回應,哭泣之餘,墨卿又走進來,坐在他對面問道:“兄長,這大晚上的,你屋子的門為何沒關,你為何又在這裏坐着?”

“寧昭又怎麽你了?”墨如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倦怠地問道。

墨卿聞言,又抽泣着說道:“她,她方才扮成厲鬼來吓唬我!”

“你說什麽?扮成鬼?”墨如生不可置信地問道。

“對啊,兄長你快點把寧昭趕出去啊!”

“兄長,你笑什麽?”墨卿說完,疑惑地看着發呆的墨如生說道。

墨如生無意識地勾了勾唇,聽到墨卿的話,他很快又收起了笑容。

“行了,這件事,我會罰她的,已經這麽晚了,快回去睡覺吧。”墨如生溫聲對墨卿說道。

墨卿站起來,思量了一會兒,對墨如生說道:“那,兄長,你也早些歇息。”

墨如生點點頭,看着墨卿漸行漸遠離開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麽。

翌日一早。

寧昭氣色還是不好,但和脖子上那一片淤痕相比,倒也不值一提了。

“寧昭。”墨為從身後叫住寧昭,她轉過頭,疑惑地看着墨為。

墨為見到寧昭,起初也吓了一跳,而後問道:“你的脖子怎麽了?”

寧昭搖搖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道:“沒什麽,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墨為見她不願意多說,也不再問,伸出手說道:“這是公子讓我給你的。”

一個小玉白瓶子。

“這是什麽?”寧昭問道。

墨為也一臉疑惑地搖搖頭說:“不知道,這是公子讓我給你的。”

寧昭接過那個瓶子,對墨為說道:“行,我收下了,謝謝你。”

“對了,公子還叫你過去一趟。”墨為搖搖頭,對他說道。

寧昭進了書房,見到墨如生正在書房負着手看着窗外的風景。

他在等她。

聽見她的腳步聲,他卻并沒有回頭。

“聽說,你昨夜又去找卿卿麻煩了?”墨如生問她道。

寧昭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你應該管好你的好妹妹才是,她不找我,我自然也不會去找她的麻煩。”

兩人就這麽詭異地安靜的站着。

“你可還有事?”寧昭見他良久不出聲,便問道。

墨如生搖搖頭。

“那我先走了。”說完,寧昭就利落地離開了。

墨如生轉過身,看見書桌上多了一個瓶子,那是他給她的藥。

她不收。

墨如生拿起那個瓶子端詳着,看着看着,又忽而笑了。

笑着笑着,他用力地将那瓶子摔下地上,一瞬間,那個瓶子便摔得四分五裂。

墨為聞聲趕來,見到墨如生一言不發的模樣,又見到地上那些碎片,只是默默地揮揮手叫人進來收拾了。

永安十八年,隆冬,奉安皇城。

寧昭在府裏過得并不如意,也時常受到其他婢女的排斥,因她初來乍到就可以在公子身邊伺候,自然有人眼紅。

說她閑話的人不在少數,背後使絆子的人也不在少數。

寧昭并不在意這些。

這一天晚上,那些人依舊沒有給她留飯,還有人把她的床鋪被褥全部用水澆濕了。

她好不容易換了新的被褥,屋子裏也沒有備下多餘的被褥。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對其他人的惡意這麽大,還有,為什麽她們總是喜歡把別人的床鋪打濕,真是可惡。

都在同一個屋檐下,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她們對一個從來沒有接觸的人這麽做。

她可不會慣着她們。

寧昭卻也不會蠢到去問她們原因,一切都還回來好了,本來她們之前已經消停了一段時間了,估計是昨天晚上把墨卿吓到了,墨卿慫恿這些人來整她呢。

墨如生知道這些事情,但是他從來沒有制止過,算是默許。

寧昭從來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

很快,她就提了一桶水,去把其他侍女住的地方的房門一腳踢開。

裏面方才還在歡聲笑語閑聊的衆人頓時沒了聲音。

她們看着她,其中一個人問道:“你來幹什麽?”

寧昭卻沒理她,徑直提着那桶水走過去,把水倒在她們的被褥上。

二等侍女們的床榻挨在一起,頓時,那些被褥都被水浸濕了。

其中一個侍女尖聲叫着過去扯被褥,“你瘋了麽?”

“我只是把你們對我做過的事情還給你們。”寧昭平靜地說着。

說完,她轉過身就要離開。

“站住!”一個侍女叫住她。

其餘的侍女們心領神會地将門關上,一群人将她團團圍住。

“來了還想走,我看你就是活得不耐煩了!”随之而來的,是一個巴掌。

寧昭握着她揚起來的手,越握越緊。

“好痛,放開我!”那侍女又生氣地說道。

“我勸你們,最好別再惹我。”寧昭甩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那群侍女竟然不約而同地将路讓開來。

寧昭出了門,她轉了轉手腕,手的骨頭雖然已經好了,可使了勁兒,還是會有些疼。

墨如生正在書房裏看書。

“公子,寧昭把将她的床鋪打濕的侍女們的床鋪也打濕了。”墨為從外面進去對墨如生說道。

墨為心底裏覺得寧昭做得對,府上的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只有自己厲害了,才不會被人欺負。

他覺得,寧昭在這府裏,總是形單影只,無依無靠的,其實日子很難熬。

雖然他們都在墨如生手底下做事,可是見面的時間卻很少,大多時候都是錯開的。

因為她總是會被公子安排在院子裏收拾或是出去采買,而他只能跟在墨如生身邊,有時候墨如生一整日或者是連着好幾日都在書房裏,他也就只能配着墨如生也待在書房裏,給他磨墨。

他多想讓自己變得強大些,再強大些,這樣就可以保護寧昭了,但可笑的是,一直以來都是寧昭在保護自己。

他也只能在寧昭受欺負時,盡一點綿薄之力。

墨如生聞言,不自覺地勾了勾唇,喃喃道:“真是吃不得半點兒虧。”

“不用管這件事了,随她去吧。”

墨為點點頭,然後就下去了。

他忽而漾起一抹短促的笑,幽幽地融進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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