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十六
“你們不知道?”青帝卻反問他。
沈确思量一會兒搖頭道:“臣的确不知。”
“右相大人說,要在他府中設宴,讓朕和你們都去。”朕自是高興,特來叫你們一同前往。
沈确和池心面面相觑,青帝是個急性子,對他們說道:“別猶豫了,走吧,坐朕的馬車。”
沈确和池心齊齊說:“謝陛下。”
上了馬車後,沈确和池心正襟危坐,青帝卻掀開簾子,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什麽。
沈确故作好奇的樣子詢問道:“陛下,您在看什麽?”
青帝一邊看外面,一邊回道:“我在尋一個俠女,方才朕的馬驚了,是她救了朕。”
說話間,青帝一驚,沖駕車的人喊道:“停下,快停下!”
馬車還未停穩,青帝就沖了下去,而沈确則在馬車內掀起簾子,看到了外面。
池心和他皆是一驚。
青帝沖向一個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但女子氣質寡淡,并不像窮人,倒像是個落魄的小姐,是的,她就是一個落魄的小姐。
沈确直愣愣地盯着寧昭,連眼都不眨,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寧昭逃婚之後,沈确去找墨如生,想和他一起把寧昭找回來,可墨如生告訴他,就算找回來也無濟于事。
即使是這樣,沈确也還是沒有放棄找她,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沈确甚至以為她早就死了。
青帝在街上沖着寧昭笑道:“姑娘,你救了我,你想要我怎麽報答你?”
寧昭并未停留,自顧自往前走,然後随口說道:“舉手之勞。”
“我叫宋青,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宋青自覺地跟上沈确。
“無名無姓。”寧昭自然地回答。
“陛下。”沈确和池心都走了過來。
“三小姐,是您嗎?”池心忽的在寧昭面前,不可置信顫抖着聲音問道。
寧昭停下腳步。“你這是做什麽,姑娘,你認錯人了。”寧昭對池心說道。
宋青見到沈确,便興奮地對他說道:“就是她救了朕,朕要好好報答她。”
寧昭驚訝道:“陛下?你是皇帝?”
宋青點頭,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寧昭即刻躬身道:“民女冒犯,請陛下責罰。”
沒有人看見寧昭緊緊握起了拳頭。
她恨不得馬上殺了他。
她方才為何不讓他騎馬摔死。
“快免禮,姑娘,你救了朕,朕怎會責罰你呢?”宋青說道。
在宋青的熱情邀約下,寧昭被迫和他們一同前往墨府。
寧昭覺得這是一個去墨府的好機會,也就同意了。
馬車內。
寧昭坐在宋青左側,池心和身邊坐在宋青右側。
沈确盯着她,半晌才開口道:“寧昭,你終于回來了。”
說完他就有些懊悔,感覺自己說了一句廢話。
他本以為她已經死了。
寧昭側過頭,充耳不聞。
宋青卻說道:“左相,你可是認識這位姑娘。”
“認識,她便是我那逃婚的夫人。”沈确盯着寧昭絲毫不避諱地這樣說着。
聽到這話,寧昭和池心一齊看向沈确。
宋青驚訝道:“原來是她,怪不得,姑娘看起來的确與衆不同。”
而後他又似自言自語地說道:“倒與朕想的不同。”
寧昭也适時地開口道:“還請陛下責罰,民女只是一時糊塗,如今,臣女已知錯,還請皇上降罪。”
寧昭說得痛心疾首,宋青眸光暗淡一瞬,說道:“罷了,許久之前的事了,你現在就安心回去吧。”
宋青并未見過這傳聞中逃婚的墨府三小姐,當他只是一個五皇子時,最不得勢,卑賤得只能勉強茍活。
雖然他養在皇後身邊,卻也如同一個不存在的影子。
現如今,是墨如生助他登上帝位,而他的義妹,又救了自己一次,他心中對墨家人越發信賴。
說話間,馬車就到了右相府。
而墨如生和墨卿早就在墨府外迎客,右相府一向氣派。
下馬車時,寧昭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沈确卻拉住她的手,對她溫柔地說道:“我們一同下去。”
寧昭想抽回手,不料沈确卻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她冷聲道:“放手。”
沈确恍若未聞。
早就下了馬車的宋青已經去和墨如生相談甚歡了,全然沒有注意到馬車上的變故。
寧昭只好任由沈确牽着她的手走下去。
池心安靜地跟在後面,她早就知道,這只是一場夢,這麽久了,夢也該醒了。
而且她的救命恩人還活着,這于她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墨如生和墨卿看見馬車上下來的人,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不多時,沈确握着寧昭的手走到了他們面前。
墨如生才回過神來,緩緩開口道:“寧昭,是你嗎?”他的聲音極輕。
寧昭對他點點頭,但眼神裏充滿冷漠。
墨如生看見他們牽着的手,便指着他們牽着的手問沈确道:“左相,這是……”
“右相忘了嗎?這是我的夫人。”沈确的聲音不急不緩,卻刺痛了墨如生的心。
墨卿震驚地看着寧昭說道:“你竟然還活着?”
“卿卿!”墨如生訓斥她道。
墨卿心中怨怼,明明自己家世樣貌皆和沈确匹配,可是就是不能嫁給他,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可那已經不作數了,你已娶了池心。”墨如聲冷靜地說道。
池心說道:“右相大人,您誤會了,左相大人并未娶奴婢。”
沈确還想說話,便被宋青打斷,宋青說道:“行了,有什麽話進去說吧,墨姑娘肯定累了。”
在寧昭的掙脫下,沈确終于妥協似的松了手。
進了府內,幾個奴婢走了過來,墨如生對他們說:“帶三小姐去梳洗一下。”
他也很疑惑,她的毒,究竟是怎麽解的?
寧昭被幾個奴婢帶走了,剩下的幾個人跟着墨如生朝內院走去,到了內院,就見到了一院子的賓客。
宋青一來,衆人紛紛向他行禮,道:“參見陛下。”
宋青讓衆人免禮,後來就去吃吃喝喝了。
沈确也準備一同回去,卻被墨如生攔住:“左相,我有話與你相談,可否借一步說話。”
池心識趣地對沈确說道:“奴婢想起府中還有事務,就先回去了。”
沈确聞言,對她點點頭。
墨如生對沈确說:“左相,跟我來,我同你講一個故事。”
也不管沈确的回答,墨如生就自顧自地走了。
“初見她那日,天氣也同今日這般好,我生在權貴,心中不該存有憐憫,可遇見她,不知怎的,我想救她。”
墨如生語氣淡淡地,卻有一絲哀傷。
“她為我做了許多事,平日裏從不插手我的決定,我慢慢地發現,她在我心中有了一個不同的位置。”
沈确自然知道墨如生口中的“她”是誰,但是他沒說過話,只是漠然跟在墨如生身後。
墨如生嘆了口氣:“我本來都準備娶她了,可她卻覺得,我在戲弄她,後來一想也就罷了,只要她一直在我身邊就好。”
他頓了頓,最後哀傷地說道:“可偏偏,我帶她去了那日的晚宴。”
說完這些,墨如生停下腳步,沈确一擡頭,發現他們站在丁香院門口。
墨如生又說:“我日日令人打掃這裏,原來,她真的會回來。”
他日日令人打掃,卻從未踏進去過半步,是怕寧昭覺得自己髒了她的院子,連魂魄也不願再來。
墨如生那時候并不懂什麽是情愛,他不知道自己對寧昭異樣的情感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只覺得寧昭是顆棋子,擾亂他的心弦,必須斬草除根才行。
丁香院。
屋內的寧昭梳洗好了,奴婢為她打開門,她一出去,便看見了沈确和墨如生。
他們看見寧昭都停住了動作。
寧昭身着一身淡綠色長裙,發髻上只有一根玉簪做裝飾,淡如一副水墨畫。
她輕笑了下,兩只清亮的眼睛盯着墨如生道:“兄長,別來無恙。”
墨如生卻窺見,她的眼底有着隐隐的恨意。
這句話裏包含了太多太多,寧昭現在恨不得立刻殺了墨如生,但是不可以,她還沒有取下狗皇帝的人頭。
墨如生輕輕點了下頭,他們向她走了過去。
“我們走吧。”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墨如生和沈确都向寧昭伸出了手,寧昭尴尬地從他們中間走過,走時還說:“我不過離開府中一年多,府中的各處也還是記得的。”
意思是她自己能走。
寧昭略過他們,獨自走了,他們的目光一直跟随在她身上,後來見她走遠了,兩人才回過神,收回手跟上去。
他們三人到了正院,賓客正在談天說地。
宋青在正廳無聊地坐着,見他們出現,朝他們興奮地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宋青身邊的領頭侍衛看見寧昭,立刻警惕地用劍鞘擋在宋青面前。
寧昭跟着墨如生和沈确上前行了禮,宋青對李将軍說:“讓開。”
寧昭沖李将軍笑了一下,挑釁之意,不以言表。
宋青對寧昭說:“墨姑娘,不管怎麽說,你都救了朕,救命之恩,難以相報,況且墨愛卿也是賢臣,日後,朕定會好好報答你們。”
寧昭一邊坐下一邊說:“陛下不必挂懷,那只是臣女的舉手之勞罷了。”
墨如生疑惑的問道:“陛下,不知義妹何時救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