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第22章
第 22 章
門口,周永民遞過去一把傘: “桃桃,外面下雨了。”
寧舊盯着那把傘,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眼裏全是失望: “爸,我以為你出來是來安慰我,可你是來送傘的。”
你是來送我走的。
周永民心中有愧,他輕聲說: “桃桃,爸爸知道是爸爸對不起你,你先回家,我來跟你林阿姨說,她會明白的。”
寧舊搖頭,她不停地搖頭: “為什麽一定要把我當成小孩一樣敷衍你從來就不懂,她從來沒有歡迎過我,你也沒有,你從來也沒有歡迎過我。”
周永民往前小心翼翼走兩步: “爸爸怎麽會不歡迎你呢”
“那你為什麽不去參加我的家長會!”寧舊含着哭腔問, “你為什麽明明有時間,西瓜明明沒病,而你卻不去。”
如果不是西瓜無意抖落這件事,寧舊或許這輩子都不知道,她所珍重和讨好的一切,看起來就是個笑話。
周永民沉默了,他沒去是事實,他讓寧舊傷心了也是事實。
“我從來沒有指望你能是我一個人的爸爸,我也從來沒有希望你對我的愛能比西瓜或者比這個家多,我只是覺得你是我爸爸,只要我們好好相處,我能和這個家好好相處,那你們至少能接納我,容許我的存在,而不是排斥。”
寧舊低落地擦眼淚,她深深呼一口氣,眼淚還是流不完: “但我好像錯了。”
“桃桃……”周永民握着傘向前。
“我不要你的傘!”寧舊奮力打掉周永民遞過來的傘。
傘啪嗒一聲掉地,落在空曠的回廊裏震耳欲聾。
“我也不要你了。”寧舊哭着說出這幾個字,她轉身決絕,用力跑着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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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跑了十幾樓,到出來時,寧舊發現外面下了雪,紛紛繁繁的雪并不像人不願意吞吐的感情一樣,它們落落大方,争先恐後落下來。
寧舊擡頭望着簌簌飛下的雪,擡手忍不住去接,她眼角還有淚往外湧,和這不禁自意的雪花一樣控制不住。
沒關系,寧舊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沒關系,沒有什麽不能失去,舍去掉不必要的親情是對的。
雪越下越大,寧舊吸了吸鼻子,一個人奔跑在風雪中,越跑越遠。
—
臨近期末,大家都進入緊鑼密鼓的備考過程中,英語老師把這節課要背的東西點出來,然後書一放,便夾着自己的保溫杯往下走。
“唉,寧舊呢”看到原本該有位人的位置沒人,英語老師停下了腳步。
“老師,寧舊今天請假了。”夏嬌解釋道。
英語老師點了點頭,又問: “生病啦”
夏嬌點頭: “嗯,身體不舒服。”
聽到原因,英語老師多嘴了幾句,總結一下就是要期末考了,你們都好好注意身體,別整出什麽病來。
大家有一下沒一下的應着。
關雎舟的視線落在寧舊空蕩蕩的位置上,翻了一頁書,應該在課上的心思,第一次游到了別人心上。
到了下課點,他從桌底抽出被夾在兩本書中間的手機,低頭盯着和寧舊的聊天界面。
同桌關心一下同桌,這樣不算越界吧
他暗自想着。
“胸真大……對……沒想到……寧……童顏巨乳……哈哈哈哈……還是你懂……看了不少次了吧……”
前排隐隐約約傳來讨論聲,夾雜幾句竊竊私語,幾聲隐晦的笑。
那露骨的話配上惡心的笑,足夠讓人看穿一個男生的底色。
關雎舟聽不下去了,他擡高課桌将手機扔進去,二話不說走到那幾個男生面前,上前就是一拳狠狠打下去。
三個人,每個人都沒逃掉,其中一個被關雎舟按着打。
“還說不說了”他一把提起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生,臉色狠厲。
“不……不說了。”被打的男生怯懦道,他沒有想到自己說的話會被關雎舟聽見,更沒有想到他會那麽大反應。
“以後要是再讓我聽見,你不滾出這個班,我就把你打出這個班!”關雎舟拍拍他的臉,很嫌棄的松開。
“你們也是。”他轉身,面向兩個相對打得輕一點的幸運兒。
兩個男生吓得立馬站直,什麽也不敢說。
“我要去告訴老師,你們打架。”看熱鬧的人群中,其中一個帶黑框眼鏡的男生慢吞吞放下書,起身準備往外走。
關雎舟瞥了眼鏡男生一眼,沒搭理,愛告告去。
“去哪啊”他沒理,班裏卻有其他男生攔住了眼鏡男生的去路, “剛才他們就是友好的交流了一下,不用鬧到老師那裏去。”
眼鏡男生不信,他默默看向班長夏嬌。
夏嬌回到自己座位,頭一低: “我什麽也沒看見。”
“……”眼鏡男生沒想到是這樣,他又去看沈觀君,畢竟沈觀君可是很公正的人了。
誰料沈觀君說: “快期末了,大家都好好備考,沒事就不要去打擾老師。”
這下,眼鏡男生是徹底去不成了。
事情看似告一段落,等衆人都回到自己座位,夏嬌才從課本中擡頭,她透過兩排去看滿身戾氣的關雎舟,他低着頭,明顯氣沒還順過頭。
故事都愛描寫為愛沖鋒的戰士,夏嬌以為這是寫意,這次卻看到了寫實。
所以到吃飯的點,看到後面排隊的人是關雎舟,夏嬌跟他兜底: “桃桃請假是因為她爸爸。”
關雎舟很意外: “你為什麽和我說”
夏嬌: “你比我更清楚。”
那三個男生在讨論寧舊胸的大小時,其實不止關雎舟聽見了,很多人都聽見了,但沒有一個人上前制止。
她感到羞恥和氣憤,正準備上前制止的時候,關雎舟比她搶先一步,什麽話也不說,直接又幹脆的用拳頭讓他們閉嘴。
“我代表寧舊,也代表其他女生,謝謝你。”夏嬌認為關雎舟做得對。
關雎舟則一笑了之。
身為主人公的寧舊并不知道這件事,她昨晚回來已經很晚了,覺沒睡好,也不想頂着一張被打的臉去學校上課,所以幹脆請假。
眼下,她看着鏡子裏這張被打腫的臉,一遍遍地拿雞蛋來回敷。
這就導致關雎舟給她發消息,她都沒看見。
等到她看見,已經是一個小時後,關雎舟稱晚上有個大冤種請客,問她要不要一起。
寧舊拿着手機蹲在窗前,這時窗邊剛好能看到一抹幽麗的雲霞,她盯了會兒雲霞,才回消息:
[恐怕不行了,生病了還沒好。]
關雎舟的消息很快進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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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寧舊正常去上課。
班級的人看起來有些怪,有些目光總會時不時的留意到她身上,寧舊一開始沒注意,直到聽到班主任叫沈觀君班長。
班長不是夏嬌嗎這是怎麽回事
豈料一下課關雎舟就不見了,後桌女生好心把事情原委都跟她講了,班主任認為關雎舟的心是好的,但做法不對,處理不妥當,因此給予口頭批評,并寫檢讨書。
夏嬌身為一個班的班長,沒有及時制止,而且在事情發生後還選擇隐瞞,所以被撤了班長的職位,改成了副班長。
這才是大家總是留意寧舊的原因。
休息時間,寧舊和夏嬌待在人走人落的操場臺階,寧舊遞給夏嬌一杯奶茶,自己也吸上一杯: “沒想到我只有一天沒來,卻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夏嬌嬌,對不起啊。”
“桃桃,你道什麽歉”夏嬌蕩悠着兩腿,看起來完全不受影響, “我只是做了我認為對的選擇,這個選擇跟心有關。”
寧舊: “話是這麽說,但因為我的事讓你丢了班長的職務,總歸不好意思。”
“害我丢了班長職務的是我自己,桃桃,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夏嬌分得清,也知道寧舊會将錯責往自己身上擔。
于是她巧妙的轉移話題: “關雎舟還得寫檢讨呢,他才是你的重點感謝對象!”
寧舊不出意外的卡殼了: “我還沒想好怎麽報答他。”
夏嬌心說要不以身相許吧,但她不敢,她怕桃桃打她。
而寧舊确實也沒想好,甚至有點不敢面對關雎舟,少年人的情誼有種很熱烈的沖動,好像什麽都不足以補償。
寧舊犯了難。
學校的話劇社組織大家去大禮堂看演出,說是年末慶演,沒頭緒的寧舊也跟着去了,一個人坐在第二排看。
故事老道,演員生澀,反倒有種巧妙的喜感,寧舊剝開荔枝味糖的糖紙,将糖塞進嘴裏,手塞進口袋裏,一眨不眨盯着故事的後續。
來到故事末尾,前來觀看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寧舊轉了下頭,意外看到坐在後面的沈觀君,他手裏還拿着一本書,書名是英文,寧舊不認識那個單詞。
“你也在”她問。
沈觀君: “你來之前我就在了。”
“噢,好吧。”
對話結束。
寧舊沒有什麽好說的,沈觀君也準備走了,只是走之前,他轉過頭很認真地詢問寧舊: “你很愛看話劇”
寧舊認真想了想: “我很愛看故事。”
沈觀君然: “有個很出名的劇團年前會來我們城市巡演,我買了票,如果你也感興趣,可以找我要票。”
寧舊下意識問: “免費”
沈觀君下意識答: “要錢。”
但下一句,他立馬改口: “你是同學,免費。”
寧舊笑了笑,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等他走後,寧舊又在大禮堂坐了會兒,她看似是在發呆,實則是在想怎麽還關雎舟那個人情。
她惦記這件事一整天了。
要不幫他把檢讨寫了吧
想着想着,寧舊聽到有人在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