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服,而且一旦鑽入皮膚裏也很難辦,在南方的時候還聽說螞蟥會鑽入男性生殖器而人渾然不知,所以我相當的恐懼,直摸大腿根。王四川問我幹什麽,我把這個告訴他,他也大驚失色,說要不掏出來打個結先?

我說你能不能文明點,一邊的副班長就說還是快點走吧,這裏螞蟥太多了,待不下去了。

我們知道現在處理它一點用也沒有,只好加快速度跑了起來。因為腳下的壓力,我們跑得飛快,誰也沒有注意到水下的情況,結果才跑了幾十米,突然跑在第一的副班長就嗖一下不見了。

我和王四川還沒反應過來,也跟着腳下一空,我頓時心叫不好,但還是晚了,原來這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斜坡,因為走勢是起來之後突然下斜,我們走得太快,全都一腳踩空。

緊接着就是天昏地暗,我和王四川一路滾下去,抱在一起也不知道翻了多少個跟頭,腦袋、關節、屁股在一秒鐘內連續撞了十幾個地方,直撞我要嘔吐。

手電都被撞掉了,王四川力氣大,用手拼命想抓住一邊,但是洞壁太滑了,抓了半天都抓不住。我眼前一片亂光,滾到最後終于穩住了身子,還沒等我想怎麽停下來,接着又是身下一空,屁股下面突然空了,我一下變成了自由落體。

一瞬間我就心說完了,難道這下面是一個斷崖?這次竟然要摔死?

還沒等我想到摔死的慘狀,轟的一聲,渾身一涼,整個人已經摔進了水裏。我屁股入水,被拍得渾身一麻,接着馬上感覺到了水流的力量,瞬間就被沖到前面。

王四川還死死熊抱着我不放手,我用力踢開他,往上一蹬腳,勉力浮出了水面。

四周一片漆黑,只感覺自己在水中不停地打轉,但是從我的耳朵以及我感受到的速度來看,我應該是摔入了另一條波濤洶湧的暗河之中。而且讓我吃驚的是,聽着四周咆哮的水聲,這條暗河的規模和水流的程度,遠遠大于我進來的那一條——這是一條真正的暗河!

天!我驚慌失措地掙紮了一下,大叫了一聲,被咆哮的水聲瞬間吞沒了,我被卷着,一下子就沖出去不知道多遠,直沖入漆黑一片的深處。

這樣的經歷絕對是不愉快的,說實話,我沒有直觀的記憶,因為當時我什麽也看不見,只能聽到水聲,所以四周的景象全都源于想象,并不深刻。我現在唯一記得的感覺,就是那種我就要被沖進地底深處的恐慌。在黑暗中,我一直被這樣沖流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死去,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會死在哪裏。

直到另一邊,第一個被沖下的副班長打起了手電,我才從這種夢魇中脫離出來。那種極度的黑暗裏,那一點手電的光芒就好像生命的希望一樣,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游了過去,發現副班長滿頭是血,但看樣子沒有大礙。

兩個人劃着水,尋找剩下來的人,王四川不知去向,另外三個小戰士在我們身後,不知道是不是也摔了下來。

副班長用手電去照四周,我發現果然如想象的那樣,這條暗河超乎尋常的寬,竟然看不到邊,只能看到一片波濤洶湧的汪洋。

“這裏是什麽地方!”副班長驚駭莫名,聲嘶力竭地問我。

我根本無法理會,只能用力拽着他,兩個人努力維持着平衡,才能勉強浮在水面上。

激流的速度實在太驚人了,我們迅速向暗河的下游傾瀉而去,很快就感到力不從心,冰冷的河水和旋渦迅速消耗着我的體力。

幸運的是,副班長體力驚人,最後幾乎是他一個人劃水拖動着我們兩個,我想讓他別管我了,但連說這個話的力氣都沒有。

也不知道到底漂流了多長時間,兩個人油盡燈枯的時候,突然後背就撞上了什麽東西,兩個人都在激流中被攔停了下來。

我已經凍得沒知覺了,這一下應該撞得非常厲害,我感覺到一股窒息,但一點也不疼。

兩個人艱難地一摸,才知道這激流的水下欄着一道鐵網,壓在水下面,我們看不到。鐵網似乎是攔截水流中雜物用的,我摸到網上貼着不少樹枝之類的東西。

上天保佑,我眼淚都下來了,猛趴過去,趴到那鐵網上,副班長忙用手電照水下的情況。鐵網已經殘缺不全,我們能撞上真是造化。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什麽表情,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我心裏還奇怪,這裏怎麽會攔着一道鐵網,難道日本人也到過這裏?

正想着,我和副班長都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對,好像手電的光線在前面有反射,正想着副班長擡起了手電,往鐵網後面一照。

一照之下,我和他頓時張大了嘴巴,一副讓我極端意想不到的場景,竟然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只見一架巨大的日本“深山”轟炸機,就淹沒在鐵網後的河道裏,機身大半都在水下,留下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機首和一只機翼探在水面之上。最讓人驚訝的是,這架巨型轟炸機,顯然已經完全墜毀了,在我面前的,是一架完整的殘骸。

二十八、水中的“深山”

沒有處在我當時的環境之下,很難感覺到那種震撼——如此巨大的一架飛機淹在激流裏,巨大的翼展在水下顯出的黑影讓人呼吸困難,手電照射下,鏽跡斑斑的機身好像一只巨大的怪獸,在水中擡頭呼吸。

這種壯觀的景象,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因為當時除了神秘的圖一四部隊,沒有可能在中國大陸上看到如此巨大的飛機。要知道那時候天上有一架飛機飛過,小孩子都是要探頭出來看的,哪像現在,戰鬥機編隊飛過頭頂也沒有人理。

我們爬過鐵網,随即又發現了一個讓人驚訝的情況——水下轟炸機殘骸的四周,堆滿了我們來時見到的捆着屍體的麻袋,這裏數量更加驚人,水下黑壓壓一片,從鐵網開始一直延伸到四周,看不到盡頭。這些麻袋在水下一堆一堆的,有的相當的整齊,有的已經腐朽凹陷了,好比海邊緩沖潮水的石礅,而轟炸機就卡在這些麻袋裏。

我們爬過鐵網之後,腳已經可以在麻袋上站住,雖然一腳下去腳跟下陷,但總算有了個落腳的地方。兩個人互相攙扶着,副班長自言自語道:“日本人在這裏到底是在做什麽?”

我無言以對,暗河看不到邊,手電照出去一片漆黑,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在一個巨大的地下湖中間,而這地下湖裏竟然墊着如此多的緩沖袋,期間還折戟了一架巨型轟炸機,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們踩着水下高低不平的屍袋,來到了飛機露出水面的一截巨大機翼上,機翼已經折彎了,嚴重鏽蝕,我們爬上去後一手的鏽水。

不過謝天謝地,上面是幹燥的,我們上去後機翼被壓得往下沉了沉。這個時候我就想,要是王四川在,可能這機翼就要折了。

這時才突然想到他,我不由得望向四周,滾滾激流,哪裏能看到那個黑大個兒的人影。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我們筋疲力盡,那是真正的虛脫,同樣的感覺只在父親去世守靈七天時有過,爬到機翼上之後,天昏地暗地人直往下倒。

不過此時是絕對不能休息的,一休息就死定了。我們脫掉衣服,都不忍看那渾身的螞蟥,有幾只吸血吸得像琥珀一樣,能看到它們體內的血。

我忍住嘔吐,此時最好是有香煙,但口袋裏的煙都成糨糊了,只能用打火機燙。那時候最常用的還是火柴,但對于野外勘探來說,火柴太容易潮濕,也太容易引起森林火災了,所以有門路的人都買打火機。那時候買打火機是要票子的。老式打火機燒的是煤油,燈芯也濕得不行了,我們放着幹了很久才點燃,然後用火去燙,一只一只,燙下來後馬上彈入水裏,傷口也立馬流出血來。

好不容易處理完了,我們也成了血人,極度駭人,兩個人檢查了全身,最後确定确實沒有了,才坐下來。我擰幹衣服的水,拿起副班長的手電,仔細去照水下的飛機。

手電已經不甚明亮,但在機翼上看下頭的飛機,還是比剛才清楚多了。

整架飛機是傾瀉地滑入水中的,我無法想象當時發生了什麽,只能看到水下有一個巨大的圓柱形的機身,機首翹起在水面上,遠處的機尾則看不清楚。我所站的這一段機翼,在兩臺巨大的發動機之間,可以看到扭曲的三葉螺旋槳一半浸在水裏,已經鏽得無法轉動了。

機首分成兩塊,機頭上有機槍艙,鋼架玻璃全都碎了,只剩下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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