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糧和水,盡量延長生存時間,希望能等到霧氣散去,一方面也要積極想辦法。特別是第一個措施,就算霧氣一小時後可能散去,我們也得做好一個月後霧氣才散去的準備。
我說完這個,馬在海的面色很難看,他對我們說,其實,口糧的問題還可以,他們帶來的幾只包裹裏,有足夠的壓縮餅幹和蔬菜,因為當時急着救我們,所以大量裝備都丢棄了,只把食物帶了過來。主要的問題是水,他和陳落戶兩個人只有兩只水壺,其中一只還不是滿的。
我聽完這個,心直往下沉,喉嚨一下子感覺到幹渴起來。當時在入洞初段行軍的時候,也想過實在沒水的時候要喝尿,頓時心裏犯堵,心說自己當時他媽的也真是缺心眼,現在是現世報應。
當時我們的褲管早就幹了,不然還能擰出水來,我腦子轉得飛快,但是沒用,很快就絕望了。
在我的記憶裏,同樣被困住的經歷并不多,最危險的一次是1959年在川東。那時我才參加工作,當地地質局組織了一個洞穴勘探,我們被漲水困在了一個氣洞裏三天兩夜,好在水最後退了。當時我們有十幾號人,幹糧和水都很充足,最缺乏的是經驗,所以哭鼻子的一大堆,現在倒好,經驗豐富了,沒水,這實在比哭鼻子要命得多。
這時候馬在海說,要在這個密封艙裏待到霧退,我們恐怕需要很大的運氣。如果能到達其他地方,說不定還有轉機,比如說可以找到老舊的水管或者蒸汽管道,裏面也許有水?要不要試一下?
我心說這裏哪裏有那種管道,只見他蹲了下來,指了指踢腳部位的通氣口,說這裏的通氣口聯通着氣濾裝置,是二戰時候德國人使用的技術,後來被蘇聯學去了,我們現在的地下工事大部分是這種裝置的改良,這裏面也許有水管。
我似乎看到了一線生機,但這管道口窄得只能放進去一個腦袋,人怎能鑽得進去?
馬在海說他個子小,應該問題不大,說着就趴了下去,先是拆除了防鼠網,然後試探着能不能進去。
我也趴了下去,一看就知道不可能,這洞口的大小已經寬于馬在海的肩膀,他到底是個男的,當兵的骨頭架子大,怎樣都擠不進去。而這個通氣口,怎麽看也不可能通過任何人。
馬在海滑稽地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動作,然而他的腦袋也只能側着探入,身子絲毫無法進入分毫,最後他扭傷了脖子,只好退了出來。
其他人裏陳落戶腦袋很大,我是個大個子,副班長腦袋上有傷,而袁喜樂就更不用說了,這個提議算是白提了。
我沮喪地坐在地上,幾個人都不說話,一邊的陳落戶更是腦子有問題地把自己的水壺抱在了懷裏,似乎怕我們來搶。
我沒心思去理他,腦子一片空白,就在這時,突然“啪”的一聲,雪上加霜的事情發生了,密封艙裏的應急燈突然熄滅了,我們頓時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顯然是電線老化終于燒斷了。
三十五、失蹤
突然的黑暗讓我們措手不及,那瞬間什麽也看不到了,陳落戶一下子吓得摔倒在地上,我們各自愣了一秒鐘,馬上聽到黑暗中馬在海大罵了一聲“狗生”,顯然不是什麽好聽的話。副班長也嘆了口氣,我聽到了他的苦笑聲。
我心中突然一陣煩躁,本來已經走投無路,這一下子死得更徹底,連照明都沒了。不過死在黑暗裏倒是符合我們的職業。
隔了大概五分鐘,我聽到細碎的摸索聲,不久後一道手電光打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光線一下照得我們睜不開眼睛。打起手電的是馬在海。
他搬了鐵質的椅子到應急燈的下方,踩上去看燒毀的燈座,這種應急燈我知道一般不會壞,特別是不常使用的時候,因為結構簡單,放上幾十年都和新的一樣,馬在海敲開應急燈下面的儲電盒。是裏面的老線路碰線燒斷了。
這裏沒有維修的條件,一點辦法也沒有,馬在海用手撥弄了一下,結果被燒了一下,疼得他又罵了一聲,被副班長呵斥了一通。當兵的不能這麽浮躁,不提倡罵人,馬在海很服副班長,馬上就認錯。
我們都很沮喪,有點不知所措,這樣接二連三的打擊非常消磨人的志氣。
唯一欣慰的是,這裏的燈一暗,就從那孔窗中射進來十分微弱的光芒,這光芒在裏面本來幾乎是看不到的,如今卻十分的顯眼,表明在準備室的燈還是亮着的。
副班長讓馬在海關掉手電,這樣可以節省一些電池,他這手電的電量也不多了,光線暗淡得很。馬在海郁悶地劃動了一下手電,最後照了一下那只老式應急燈,然後就想關。
沒承想他這一掃之下,我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異樣。那一剎那,冷汗突然從背上滲了出來。
黑暗的房間內,那一掃之間,我似乎看到了什麽東西,和燈亮的時候感覺不一樣了。而那個東西,雖然我沒有看清,但卻讓我條件反射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什麽東西?我馬上叫喝了一聲,讓馬在海別關,讓他照一照這個密封艙。
馬在海被我的大叫吓了一跳,随即用手電再一次掃了一下,這一次我們所有人都發現了問題所在,副班長一下子就劇烈咳嗽了起來。
原來,在袁喜樂待的那個角落裏,現在只剩下了一只背包,而她的人卻不見了。
我們馬上用手電照了好幾圈四周,想看看她挪到什麽地方去了,角落裏,桌子下,甚至天花板上,很快,結果讓我們開始毛骨悚然:無論我們怎麽照,我們都無法找到她,袁喜樂竟然消失了!
從燈暗掉到現在有多久,我就算不掐着手指算,也能知道不會超過十分鐘。這十分鐘的黑暗,我們都郁悶和沮喪,誰也沒有注意到袁喜樂的動靜。我知道,在常理下,無論她有什麽舉動,都無法離開這個幾乎密封的艙室!
我們一開始根本不相信,加上光線不好,都認為是看走眼了,陳落戶掏出了自己的手電,兩支手電仔仔細細照了十幾分鐘。
但是,袁喜樂确實是不見了。
這密封艙其實不大,照了一遍又一遍,我的冷汗很快就濕透了全身。
“真的沒了。”最後是陳落戶呻吟地說出了這個結論。
我突然頭痛欲裂,這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在短短十分鐘的黑暗裏,竟然有一個人憑空消失了,這太恐怖了,日本人在這裏幹的事情已經詭異到了極點,而我也無法再接受這種事情。
我抱着腦袋貼着牆壁縮了起來,突然感覺自己是不是在做噩夢,但就連思索這個問題,我都沒辦法進行了。
副班長也是面色慘白,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徹底蒙了。
接着他和馬在海就蹲了下來,再次去看那個通風口,只有這個地方,是唯一可以離開的地方。
這下是真的慌了神了,我絕對不相信人可以鑽進如此小的一個通道裏。這真是見了鬼。
後來我回憶這件事時,就感覺當時馬在海和副班長的這種舉動是有道理的。因為整個鐵艙并不大,我們可以看到大量的鉚釘固定的鐵壁,除了正門,唯一能離開一個人的地方,只有那個小小的通風管道口。并且就在燈滅之前,我們還嘗試着進入到裏面,所以幾個人在當時不約而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裏。
我當時想的是袁喜樂的體形,那個年代,國民特別是女孩子的身材普遍很嬌小,我不知道袁喜樂是什麽人,但她的身材肯定是我們這裏最小的,可是也沒有嬌小到能進這麽小一個通風管的地步。
馬在海第一個趴了下來,沒有了應急燈,他只能滿頭冷汗地用手電去照那個通風口。
我們都凝神靜氣地看着,剛才突如其來的悚然沒有消退反而更加激烈。我的心跳像打雷一樣,這種感覺只在我第一次偷生産大隊雞蛋的時候才有過。雖然如此,我們都沒有想到,馬在海在打開手電的一剎那,會突然以那樣凄厲的聲音驚叫起來。
那是一聲極度驚吓的叫聲,接着他觸電一樣跳了起來,面色慘白忽然又摔倒在地,像看到了什麽極度恐怖的東西。
我被他吓了個半死,忙拾起手電,趕忙蹲下去照。手電的光柱一下就射到了通風口深處。接着我的腦子嗡的一聲,頭皮一直麻到腳跟,渾身涼得像掉入冰窖。
這裏要說明的是,應急燈亮着的時候,我們只能看到通風管道口的地方,但手電是平行光,光線可以射得很深,所以我一下子就看到了管道深處,在那裏,有一張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