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當時的情況下,我卻不認為去尋找袁喜樂是正确的,因為我認為,不是我們丢下了他們,是他們丢下了我們。
不過,假設鐵艙無法上升,那不管我們怎麽想,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搜索外面的壩底空間,看看那裏有沒有出路。
王四川最後說服我的說法是,我所形容的袁喜樂的行為,說明這裏的事情袁喜樂肯定經歷過了,她的神志又不清醒,那她剛才的行為,很可能就是在重複她上一次的逃跑過程,如果能找到她,說不定她能帶我們逃出去!
這話确實是相當有道理,當下我們就決定,按照王四川的說法,搜索袁喜樂和陳落戶同時看看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然後再作打算。
這個時候,副班長還是昏迷不醒,我們知道他這種身體狀态不能再受凍了,讓王四川留下照顧他我又感覺不妥當,于是讓馬在海留下,我和王四川去。人少點速度也快。
說好之後,我們匆匆吃了點東西,緊緊地把睡袋裹在身上,集中了幾支手電的電池,正式出發。
四十、冷霧
大概是因為那層冷霧的關系,我們一開始以為外面的空間會很大,因為能見度極低,看不到光線的盡頭,所以有這樣的錯覺。我和王四川哆哆嗦嗦地沿着我來時候的鐵絲板田壟又走回去了一段,就已經看不到2號鐵艙的艙門了。
王四川第一次出來,注意力都被外面混凝土池裏冰凍住的黑色影子吸引了,他不時停下來,想照出厚冰下的影子到底是什麽,但這裏冰的通透性實在不好,加上冷霧的散發,要想在冰上看清冰下的東西确實是不可能的。
我一邊走一邊看,這一次比來的時候看得更加的仔細,心裏也疑惑這個地方是日本人用來幹什麽的。這麽冷的話,顯然已經低于地下水的溫度,這裏肯定有制冷用的壓縮機。當時還沒有冰箱的概念,冷凍壓縮機都用于大型冷庫,而這裏,很像一個水産用的冷庫。
我們走到一個地方時,王四川提議走上邊混凝土池和混凝土池中間的“縱向”田壟,這些長條的混凝土突起,一直通向霧氣的深處,走在上面雖然比較難保持平衡,但是比踩着冰走要現實。
我同意,一起走了上去,小心翼翼好像走鋼絲一樣一點一點向霧氣的深處走去。
離開那條鐵絲板的正規田壟,讓我多少有點心虛,因為這東西就好比一條生命線,離開了這條線,總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那是很漫長的一段行進,大概是因為實在太冷了,或者是走得太小心,我們其實走得相當的慢,所以實際走了多少時間我們沒有把握,只覺得走了很長的路。期間因為太過寒冷,而且四周全是霧氣,也沒有什麽可以讨論的,也就一直沒有和王四川說話,到後來神志都有點恍惚了。
最後,王四川先停了下來,他其實走在我後面,他叫住了我。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前方的霧氣中,出現了一排排很大的大概半人高的影子。我們加快腳步向它靠近,很快就發現,這個空間的邊緣到了,那些影子是靠牆安置的不知名機器,上面全是凍霜。很多管子從這些機器裏衍生出來,插入到混凝土水池的冰裏。
這些機器的上方,有很多的标志牌子,王四川把幾塊标志上的凍霜敲掉,發現都是編號,機器上是“冷-03-A”之類的字樣,一直排列着。管子上則是複雜得多的編號,似乎是标志這些管子負責哪個混凝土池的制冷的。
我猜測這些就是制冷用的壓縮機,我們順着邊走,感到這裏冷得離譜,很快牙齒開始打戰。
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一個開在混凝土上的大型門洞,用的是扭矩門闩,有一道厚實的鐵門半掩着,門上全是白霜。王四川踢了幾腳,這門紋絲不動,厚度驚人。我看着這道門感到很眼熟,一時間也沒想起在哪裏看到過,等王四川掰掉門上的幾塊霜,露出了門上的字時,我才醒悟過來。
那門上寫着很大的:53,謀略。
和我們在暗河第一段從石頭下挖出的那道大鐵門幾乎一模一樣,當時有人說裏面是引爆炸藥的地方。
我心裏說難道這後面也是引爆炸藥的地方?但也覺得不是很可能了。
門剛好了開了能容納一人進入的縫隙,整扇門其實已經和邊上的混凝土凍成了一個整體,輪軸處的霜凍硬得驚人,想要再開一點根本不可能。
我深吸了口氣,和王四川魚貫而入,裏面的溫度要高一點,所以霧氣特別的濃,往裏走了幾步就好多了。我們定睛觀瞧,門後是一個鐵皮走道,很高,橫寬都和門齊平,有五米左右,似乎是用來運送大型東西的通道。我們往裏再走,鐵鏽的味道越來越濃,并且腳下感覺不太穩。
通道不知道通向哪裏,前方一片漆黑,連手電都照不到盡頭,這讓人有點恐慌。就在我開始猶豫要不要深入時,王四川又發現了東西。他拍了我一聲,指了指牆上,我轉頭一照,照到邊上翻着無數鐵鏽鱗的鐵皮上被人用手擦過了,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印跡。鐵鏽片落了一地,我們在地上看到了清晰的腳印,而且有兩對。
這些痕跡相當的新,我頓時興奮起來,看樣子,似乎是找到袁喜樂的線索了。
跟着這些痕跡,我們加快了腳步,一直往通道的深處跑去,同時手電不停掃射四周,唯恐錯過什麽。大概跑了半支煙的工夫,我們終于從出口出來,來到一處平臺上。
平臺上下方豁然開朗,上方相當的高,出現了鋼結構的橫梁。往下照的時候,令人吃驚的場景出現了,只見下面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吊裝車間,兩根巨大的鐵軌卡在車間的地板上,好像兩道巨大的傷疤,特別的顯眼。
由平臺邊上的鐵絲梯,可以下到下方的吊裝車間,下到下面之後,更加感覺到這個車間有多麽巨大。那裏到處都堆着器械,老舊的積滿灰塵的篷布蓋着一堆又一堆的東西,頭頂上吊着起重用的鈎子,二十多年時間的荒廢在這裏倒不是很顯眼,至少沒有嚴重的鐵鏽味。
後來我們才發現,車間牆壁的踢腳線位置上,也有相同的換氣裝置,顯然其中的一些二十年來還在運行,使得這裏常年保持着相對幹燥和潔淨的空氣。
我們打着手電,不知所措地在裏面搜索,日本人在東北留下的建築,少有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大部分都在離開前焚毀了,這裏的情況實在有點奇怪,難道日本人當時離開得過于倉促了?
不久我便在一段牆壁上,看到了大量粘貼上的東西,乍一看很像“大躍進”時候的衛星招貼,仔細一看,才發現都是日文的計劃表,以及一系列我看不懂的結構圖。這些圖紙上都有少許黴斑,整個兒已經發黃酥軟了,一碰就整片整片往下掉。
我不敢多動,一直用手電照着,往前看去,偶爾有幾張戰争的宣傳畫和黑白照片夾在裏面。
我對王四川說,這裏肯定是小日本組裝“深山”的地方,當年分解深山運下來,顯然需要分解到最小的尺寸,重新組裝的工作可能持續了好幾個月,在這裏,那些零件要重新保養,上油,然後組裝成大型的組件,比如說發動機、起落架等。
雖然不知道這些結構圖是不是“深山”的,但這裏的大小和設施基本可以證實我的推斷。
王四川說,那把這些東西運到上面去,肯定要有一個巨大的升降機,我們得去找找,說不定那就是出路。
我們邊走邊看,到一處地方的時候,牆上的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塊挂在牆上的木板,上面貼滿了黑白照片,大大小小的,有合照和單人照,都是電視上的那種小日本的軍裝,都帶着可恥的笑容。這些可能是他們在這裏過什麽節的時候拍攝的東西,我不知道這塊木板對他們有什麽用,其中的一張,引起了我的興趣。
那張照片上,我看到了十幾個中國的勞工,骨瘦如柴,他們正拖着什麽東西,那個東西從水裏拖出來,還有一半在水裏,黑黑的好像一團水母,一個日本兵在邊上查看。因為照片太模糊了,我實在無法看清這些人在看什麽。
我剛想叫王四川過來一起看,卻發現他也在叫我,他已經走到了很遠的地方,正把一塊篷布掀開,表情非常的不妥當。
我忙走了過去,他正好把那篷布扯開了一半,我看到篷布的下面,有一只慘白的人手。
篷布扯開之後,我看到了慘不忍睹的一幕,篷布內是分段的鋼筋和水泥錠,一具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