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追殺

追殺

這驚吓可不輕,白辭月瞪大了眼睛:“你确定嗎?”

扶漪捂住臉:“我前半生都是和靈獸搏命的,條件反射,刻入DNA了都。平時還好,那天有靈獸朝我撲過來,我可不就……”

白辭月從來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時終于有點慌了,花容失色道:“那就沒可能再多活一段時間嗎?現在的醫療技術和治愈系靈獸都……”

扶漪幽幽道:“戰場上效率優先,一擊致命是最重要的。”

白辭月:“……”

但他們現在快致命了。

白辭月只慌了片刻,就開始思考對策:“目前我還沒有暴露,李老師他們雖然對我不滿,但我一向都是聽話順從到了古板迂腐的地步,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現在就要看他們什麽時候來抓人了。”

扶漪按了按眉心:“到時候你就把我推出去,你想法找到真正的銀翼狼再來救我。”

白辭月搖了搖頭:“還是要先考慮找不到的可能,不到最後關頭最好不要。我的意思是,你先和金龍走,我留下。他們不确定我的立場,顧及院長,不會真的把我怎麽樣。”

扶漪從小被灌輸的就是犧牲和保護的思想,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說要保護她,神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想說點什麽,又覺得這似乎确實是最好的辦法。

最後她嘆息一聲:“明明是我的失誤……你倒也不怕我扔下你跑了。”

白辭月過了最初的那份震驚後,又恢複到了最開始那副從容溫和的模樣,要不是條件有限,他看上去還想抿一口茶:“你都這麽說了,那你扔下我,還是個人嗎?”

扶漪:“……不會扔下你的。”

有了确定的方向,他們各自松了口氣,開始讨論下一步的行動。

他們聊了半天都沒什麽頭緒,白辭月在之前就查過監控,沒有什麽頭緒,銀翼狼好像是突然消失的。

白輝的房間裏面是沒有攝像頭的,他能看到的唯一的不同是在出事前白輝出去過一次,回來時帶着一只已經縮小了一圈的銀翼狼,目測那個時候就已經被調包,但白輝知不知道,也是個迷。

“按理說,召喚師不該認不出自己的靈獸,”白辭月道:“我和金龍沒有簽訂契約,但也建立了可以心靈溝通的鏈接。據說簽訂過契約的人,會本能和對方的靈魂産生共鳴,不說調包,就是靈獸心情不好,主人都能感覺到。”

扶漪猜測道:“是不是那個時候院長就被什麽控制了?你不是說監控裏他走路的姿勢很怪異嗎?”

白辭月按了按眉心:“話雖如此……但是,目前沒有能控制人類的手段啊。金龍具有精神力特性,可也最多只能短暫性幹擾或者從大腦突破擊殺,無法控制一個人做那麽多事。”

這下又陷入了僵局,扶漪頭疼的很,一擡頭突然看到一只赤尾犬探頭探腦,縮在一棵樹後偷偷注視着他們。

它的體型不大,身長也不到一米,皮毛是土壤一樣天然的土黃色,眉心一點斑白,只有尾巴尖一小部分是橙紅色,像燒紅金屬的顏色,甩動時會有微弱的火星在地上打滾。

扶漪眉頭微微一皺。

這讓她想起了一些事。

靈獸似乎也不是憑空就出現的,它們的“突然性”,指的是帶來災禍的突然。

據說一百多年前,動物還只是茹毛飲血懵懂無知的動物時,人類時常會養一些貓狗小動物陪在身邊。

犬類是最常見的,可以用來看家護院,但直到晾曬的糧食無緣無故被燒光、樓房住宅莫名失火、雨夜房間裏突然降下的雷霆……人們才逐漸注意到,自己身邊的動物,似乎有什麽不對勁。

但最初都只是少數,而且基本都分布在一座城鎮附近,後來經過摸索探查,才發現了滄山那個平時不見人的荒涼山群,聚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動物,甚至還有傳說中的龍。

所以在确認了有這些怪異動物的出現時,人們也第一時間确認了靈獸并無惡意,畢竟如果兇惡是不會願意被翻來覆去地驗血的。

被人們無意間豢養的靈獸,最典型的就是這種犬類,因為赤尾犬和當地土狗很相似,除了尾巴尖通紅沒有任何異常,很多心善的人看到了就撿走當寵物養了……結果可想而知,火災都是輕的。

這種靈獸也就成了被厭惡的災獸之一,延續至今。

但其實它們也就只是攻擊力最弱的C級和D級的普通靈獸罷了。

所以有些人召喚到他們,連遺棄的理由都是現成的。

扶漪眉心微皺,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這靈獸沒有主人嗎?”

白辭月扭頭看了一眼:“被抛棄的。這是只D級靈獸,價值不高,但學院裏學生的天賦不至于召喚出這樣的靈獸。可能是被居民抛棄了,傳了好幾代流浪到這裏的。”

扶漪道:“沒人管管?”

白辭月無意識地摸了摸手腕:“不用管。大陸對靈獸很寬待,路邊都有定時投喂的設施,它們餓不着,也有地方住,只要不作惡,随它們去。”

但也許是老天為了平衡,除了扶漪家鄉的那群瘋子,大陸上的靈獸都極為親人,它們比起食物,往往更渴望愛。

扶漪被那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的不怎麽舒服,不自覺皺起眉頭,起身道:“我們再去看看監控……”

她話還沒說完,那只赤尾犬突然嘤了起來,像誰家水壺開了,可憐又凄慘。

扶漪頓了頓,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白辭月無聲笑了笑:“這是裝可憐呢,你要去看看它嗎?”

可能是因為扶漪剛剛在撫育院時對它無意識笑了一下,這只缺愛的靈獸便小心謹慎地黏了過來,恰好扶漪這人別的沒有,就是最吃軟不吃硬:“……”

她嘆了口氣,道:“去看看吧,放着不管人家還以為我虐待靈獸呢。”

白辭月不置可否,起身和她一起走到赤尾犬身邊,兩人蹲下來看着它,白辭月試探性伸出手來,它愣了一下,鼻頭動了動,輕嗅着他手上的味道,然後一腦袋撞了上去,溫熱柔軟,滿滿當當。

它應該很喜歡撫摸,黑溜溜的眼睛都瞪圓了,尾巴甩得極快,不斷有微弱的火星子在空中熄滅。白辭月接觸過很多靈獸,手法娴熟,先是撓了撓頭頂,又從腦袋捋到後背,那火星幾乎已經要成型了。

扶漪靜靜看着,抿了抿唇。白辭月溫聲問道:“你要摸摸它嗎?”

扶漪瞅了他一眼:“你好像很熟練嘛。”

白辭月謙遜道:“什麽都學一點,也就什麽都會一點。”

扶漪身為老師,除了打架什麽都不會,難免有些尴尬:“咳,它好了嗎?我們還急着呢。”

白辭月輕嘆一聲,也确實是沒有時間了。他不得不狠心将赤尾犬往後推了推,對方也頗為懂事,見狀乖乖坐下,一直看着他們,只是尾巴也不怎麽搖了。

兩人都站起身,白辭月側耳感受了一下,“金龍那邊還是沒有消息,這不應該。除非銀翼狼是自己離開的。”

扶漪說:“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它一直沒有變,只是體型縮水了?”

白辭月:“……也有。但是很小,因為沒必要,而且只有貓科靈獸能輕易變換形态。”

提到貓科,扶漪突然想起什麽:“謝塵風呢?”

白辭月環抱住手臂,手指輕敲小臂:“他一向神出鬼沒,誰都不清楚他會去哪,但以我的推斷來看,他可能正時刻盯着夜無雙,”

鬧了半天還是沒有一點進展,扶漪頭疼地抱住腦殼,搖一搖,感覺空空如也:“真是見鬼,我們總不能把夜無雙綁了威脅他出來吧。”

白辭月搖頭:“沒用,你就是殺了夜無雙,他也不見得會出現。這個人目标一向明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只想要鲮龍,就不會把目光投向別的人或靈獸。”

扶漪雖然不是認真提出的意見,但接連被否定,還是有些毛了:“那你說怎麽辦!哭着跪下來求謝塵風出來見我們一面嗎!?”

白辭月并沒有表面上那麽平靜,但他有自己的排解方式。他靠着牆,微微歪頭看着她,似笑非笑:“老師解決問題的方式很別致啊。”

扶漪沒好氣道:“行了你別叫我老師了,我雖然說要教你,但連個屁都沒來得及放一個,算什麽老師。趕緊的,不行就收拾收拾跑路,等銀翼狼死亡通知下達了,再跑也來不及了。”

她有點想不明白怎麽這才短短幾天時間,自己就成迷茫的旅人變成了流浪的逃犯,腦子亂成一團,像根擰了好幾條的麻花。這根想起不明生死的白輝和銀翼狼滿心憂傷,那根想起覆滅的家鄉惆悵苦悶,這根又想到如今混亂的局面和即将面對的通緝,心髒都快擰抽筋了。

白辭月嘆了口氣,笑說:“不然我們還是跪下求謝塵風現身吧。”

扶漪看這時候他還開玩笑,不由得大怒:“你個崽種,我掐死你——”

她雙手搭上白辭月的脖頸,不敢用力,就抓住領子可着勁搖晃。白辭月把這也當成一種放松的途徑,笑着任她發洩,還貼心地伸出手臂幫她護了護歪歪扭扭的佩劍。

他偏了偏頭,看到了什麽,臉色突然一變:“小心!”

扶漪反應很快,他一出聲就立刻本能地向前一撲,兩人齊齊撲街,扭成一團後又迅速分開,警覺地擡頭看向他們原來站的地方。

只見一枚麻醉針直直插在牆上,細長的針尖泛着幽冷的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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