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龍
金龍
銀翼狼顯然不能回答她,因為它只是一只狼。
它不斷喘着粗氣,以它A級靈獸的恢複力,現在還沒緩過來,可見傷的不輕。扶漪這下也顧不得什麽玉牌不玉牌的事了,趕緊将它抱起來,跳下搖晃更加劇烈的樹枝,将它放平在地上。
也許是因為在平地上它的身體會更放松,銀翼狼的喘息平緩了不少,它微微睜開眼,奮力站了起來。
扶漪趕緊蹲在它身邊試圖攙扶:“你現在怎麽樣了?”
銀翼狼抖了抖身子,抖落一片血痂。它眉眼沉靜,毛發雜亂、血跡斑斑也不顯得狼狽,走上前輕輕用鼻子蹭了蹭扶漪拿着玉牌的那只手,又扭頭看向了遠方。
扶漪看過去:“你的意思是……在大祭臺?”
銀翼狼搖了搖頭,扶漪又猜了好幾個,都被否認了,最後才問:“在滄山?”
它點了點頭。
扶漪面色凝重,那這下就不好辦了,誰有夠膽孤身進入滄山啊,不怕被靈獸撕了。
她又遲疑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麽地方的?是不是……望城?”
她忐忑不安,又希望是,又希望不是。銀翼狼沒有注意她的情緒,點了點頭,叫了一聲。
望城。
就這麽确認了自己的家鄉位置,她心裏反而有些說不上來的古怪,稱不上悲傷,可也沒有很開心。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銀翼狼突然站起來,走了幾步,扶漪趕緊叫住它:“你去哪?”
銀翼狼回頭看她,輕輕叫了幾聲,似乎有事要做,神情堅定,但扶漪怎麽也不放心,正要勸說,就見它突然一躍而起,竄進深林裏了。
四驅和兩驅的區別不可謂不大,扶漪追了幾步,很快就連根尾巴毛都看不見了。她頭疼地拍了拍腦袋,一擡頭,幾把槍對着她:“……”
扶漪的逃亡生涯只度過了半天,就被強行結束了。
而此時,白辭月還在和質疑他的老師們作鬥争。
他面色溫和,笑意盈盈,看起來極好相處,只是人卻不像皮相表現出的那樣溫文,幾乎寸步不讓:“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麽,老師。”
他一口一個老師,好像真的十分尊重對方似的,審問他的李鈞只覺得十分疲憊:“你是老白的兒子,就算一時受了蠱惑,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但你總不能一直這樣包庇下去。”
白辭月略帶委屈地垂下眼睛,淺黑色的瞳仁像浸了水,晶亮亮的:“我真的不知道,李老師。院長交代扶老師教我武術,這幾天我們一直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院長出事我也很傷心,可你們不能胡亂找人扣鍋啊!”
後面這話他帶了幾分賭氣的語氣,只讓人感覺稚氣未脫,李鈞難得感到了棘手。
白辭月十二三歲就跟着各個老師做事,戰場都上過,鬼才信他會是嬌生慣養不谙世事的未成年小公子啊!
而且雖然學院不搞世襲制,但是白辭月作為白輝養子,手握大陸唯一的SS級靈獸,靈力親和度極高,又常年在外執行任務,大陸很多大案子都是他協助解決的,名望不可小觑。
這樣的人,即使年紀還小,也不是一句懷疑就能輕易處置的。他早就被默認會是下一任院長,如果因為找不到證據的“包庇罪”被處置,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荒唐。
可是……
就在這時,李鈞的耳機裏傳來聲音,他眼睛微微一亮,看了白辭月一眼,起身出去了。
白辭月一怔,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他的預感就得到了證實:扶漪被幾個人用槍指着走進來,沒人敢碰她,為了安全,槍管幾乎抵着她的後心和腦袋。
白辭月臉上的笑意迅速淡去,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李鈞出去對那幾個人說了些什麽,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摘下耳機又走進來,對他道:“好了,辭月,你回去吧。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你幹什麽!?”
白辭月迅速擰住他的手往桌子上一按,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小刀,輕輕抵住他的脖子,嘆息一聲:“李老師,對不起。”
這話說的,多像做錯了事不知所措的可愛小學生,但他壓制李鈞的力道可絕對談不上可愛。
白辭月雖然被扶漪評價為虛,那也只是相對而言,望城的人沒有靈獸和高科技武器,幾乎靠的都是過時的舊武器,後來就靠手撕,随便拎出一個居民可能都力能扛鼎,但大陸的人不是,他們有高科技武器,有靈獸輔助,頂尖的身體素質也可能只是望城的一個普通人。
他出入許多危險地帶輔助任務,不說身手多矯健,對付一個毫無防備的中老年人卻是足夠了。
他動作突然,扶漪都懵了,下意識擡起手,又讪讪放了下去,“白辭月!?”
白辭月沖她無奈笑笑。誰想翻臉呢?但是時間太趕了,一切都超乎了他們的預料,不管是銀翼狼的當場死亡被看破,還是扶漪被抓,都太快了,快到他來不及拖時間轉移衆人注意力。
那還能怎麽辦,拼吧,他總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扶漪被處決。
他身上的金龍罵罵咧咧沖出去,一尾巴掀翻了好幾個,白辭月拉着李鈞往前走了一步,擡擡下巴,對那幾個持着槍的人道,“放開她。”
李鈞震驚道:“白辭月,你幹什麽!”
白辭月頓了一下,不緊不慢地把他拉直了一些,讓他看清楚:“我在請求您,您感覺不到嗎?”
李鈞:“………”
他顧及白輝,沒有叫其他高層,沒想到反而便宜了白辭月:“你瘋了!兔崽子你——”
白辭月輕輕嘆了口氣,臉色沉了下來,嘴角卻略帶笑意,這讓他整個人看着都陰沉又強勢:“不敢,我只是在聽長輩們的話啊。”
他說:“放開。”
李鈞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行了行了,先放開。但我警告你啊,銀翼狼已經沒了,等老白醒來,她還是逃不過。”
搞得他很想趟渾水似的,這不是怕白輝醒來追究麽。
扶漪終于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等、等等,銀翼狼沒死!”
李鈞愣了一下,忘了脖子上還有把刀,猛地直起身子:“你說的是真的!?你沒騙我!?”
扶漪表情複雜:“我騙你幹什麽,我剛在學校後面那個樹林裏看到它了,就是沒追上。你們不信再測測,那個銀翼狼體型小了一圈,而且它應該和院長是沒有契約的。”
靈獸契約只能有一份,李鈞半信半疑:“那我讓人查查啊,你最好別耍什麽花招。”
他說着突然想起自己脖子上本來還該架着把刀來着,下意識直起身子扭頭一看,哪裏還有什麽刀。白辭月雙手交握在小腹前,表情純良無辜,看起來老實巴交:“老師,您看我做什麽?”
李鈞:“……”
他簡直有種抽這小子一頓的沖動,想到對方的影響力和他身邊的金龍,硬生生忍了:“你們兩個先給我在這待着,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去!”
這是他最後的倔強了,說完就匆匆招呼人往出走,順手把那些被金龍抽倒的幾個人也拖走了。
扶漪愣愣看着他們出去,用力把門鎖得緊緊的,“這就結束了?”
白辭月道:“不,還沒有。李鈞只是怕解決了我沒法和其他人交代,出去和其他人商量去了。他自己不願意擔這個責任,不會輕易放我們走,但也不會輕易對我們下手,現在應該是去求證銀翼狼的事了……對了,你真的見到銀翼狼了嗎?”
扶漪點點頭,拿出一塊玉牌給他看:“這是我師父……哦也就是我們望城前首領的牌子,它給我指是滄山找到的,然後就跑了,我沒追上。”
白辭月接過去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看不出什麽特殊來。”
扶漪道:“這就是個普通的無事牌,後來給上面刻了字而已。這東西沒有僞造可能,翡翠玉石礦在一百多年前就慢慢變成各種靈石礦了,這是我師父家裏祖傳給孩子留的。”
白辭月點點頭,實在想不出什麽名堂來,就遞了回去。
扶漪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揣進懷裏:“哎,我們就這麽坐着等?”
白辭月道:“滄山你想去也不是不行,我們跟着金龍去。它的氣息能讓方圓十裏等級低于它的靈獸全部避開,只要不進入核心,就問題不大。”
還有一件事,“不過現在不行,我讓它先出去,那藥不知道有沒有起到作用,得盯着,如果沒有,還要加量。”
扶漪算了算時間,給鲮龍塗上藥也有兩三個小時了,正常的話應該起作用了:“也順便讓它看看院長怎麽樣了呗,這都快昏迷一整天了,我心裏老是不踏實。”
“還有謝塵風,他當時既然挑釁誘騙你,就不可能沒有後續。”
兩人說完,目光齊齊落在縮到角落裏裝死的金龍身上:“你都去看看?”
金龍:“………”
它就是那拉車趕集永不停歇的老黃牛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