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剛才路過鹿珠身邊的六個碧鲛護衛, 全都黑着臉站在不遠處,冷冷看她。
鹿珠心底一哆嗦,眼眶立刻就紅了, 哦, 這不是演的,咦嗚嗚她是真害怕。
問就是打不過, 三七都不可能, 看這幾個鲛的氣勢, 用不了三息她就能死得透透的,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
先前對鲛仆表露出不屑的護衛,眯起深綠色的眸子, 滿是懷疑,“鲛仆不許離開鲛人海, 這是每個鲛仆都知道的事情,一旦踏出鲛人海,他們的仆印就會叫他們生不如死。”
鹿珠呼吸驀地窒住,她, 她不知道啊!
醫仙閣仆印都沒這麽霸道, 你們鲛人海咋這麽能整活兒!
她壓着忐忑和驚懼, 眼淚汪汪看向包圍過來的護衛,心裏急得幾乎要尖叫。
快快快!鹿小鲛趕緊想辦法!
該怎麽胡說八道才能忽悠過去啊啊啊——想不出來怎麽辦!
要死了嗚嗚……
那碧鲛護衛繼續道:“你敢離開鲛人海, 除非……不是鲛仆,鲛人海已經許久不曾出過野生藍鲛, 也許是人修變的!”
鹿珠:!!!可給你聰明壞了!
她哭喪着小臉, 真得快哭出來了, “我,我渾身都疼, 我,我以為是主人剛打過我的緣故,一時不察才會,會到這裏來,我,我這就回去!”
傻子是她目前唯一的解釋,她控制着不叫自己顫抖太厲害,努力讓眼神迷茫,傻子啥樣她啥樣。
但碧鲛護衛才不管她是不是傻,“她很可疑!帶回去,請三公主審問!”
沒追到人,總得有個出氣筒帶回去叫三公主撕着解氣。
鹿珠也知道後果,整個小身板緊繃起來,靈識對準儲物戒內的引雷符。
上品中階引雷符,應該,應該對這些看不出修為的鲛族有用吧?
但她的水籠術對他們不可能起作用,她咬緊牙關,大不了都被電個半死,她還有極品回春丹,先躲起來,師父一定會來救她!
幾個碧鲛護衛聽吩咐,朝鹿珠伸手,鹿珠暗暗捏緊引雷符,就在電光一觸即發的瞬間,鲛人海深處突然有黑霧沖天而起。
無數鲛族哀嚎怒吼出聲。
幾個碧鲛大驚失色,“是煞氣?”
“怎麽會有這麽濃郁的煞氣?卧槽,遭了,是月華池!”
他們也顧不得抓一個除了被撕碎沒啥用的廢物鲛仆了,只随手将她元竅封住扔在一旁,飛快朝月華池趕過去。
若是鲛族聖地被毀,他們這些護衛,就再也沒機會憑忠心兌換洗濯血脈雜質的機會了!
這代表他們的進化又要耽誤不知道多久,也許幾十年,也許幾百年,誰知道會不會叫其他鲛攆到他們前頭去,搶了他們的差事!
鹿珠跟被打暈的碧聞一樣,僵硬着身體沉入海底,被渾濁海水又撲一臉,卻連呸都呸不出來。
眼淚從她眼角一滴滴滑落,化作一顆顆碧藍色一級鲛珠落在海底。
只差一點點,她就可能被抓去撕着玩,或變成個被電熟的崽,嗚嗚外面的世界好危險,她好想回家。
可她動不了,那幾個碧鲛大概都是金丹期修為,将她元竅封住後,她完全動彈不得。
只有眼珠子能轉動,她使勁兒轉動眼珠子,眼巴巴看向煞氣沖天的方向,這麽濃郁的煞氣,也許是師父來救她了?
但師父怎麽會去月華池呢?
鹿珠想不通,怕有其他鲛族路過,會殺崽奪寶,過了好一會兒,她止住眼淚,才突然想起來。
她還可以再變回人修哇!
雖然元竅被封……但拼着經脈受損,也不是一點妖元都動用不了,只是不足以沖破對方設下的封印罷了。
這會兒也顧不上疼,她趕緊閉目凝神,努力将妖元逆轉,在悶哼出聲的瞬間,微弱的妖元進入元竅。
下一刻,一個光着腚只挂着一串鲛珠和貝殼的崽,噼裏啪啦掉着鲛珠出現在海底。
鹿珠踉跄着爬起來,四下看看,偷偷松了口氣,好險,沒人看到小仙女果.奔。
她趕緊換上法衣,匆匆撿起自己哭掉的鲛珠,給嘴裏塞上一顆回春丹,沖出鲛人海。
師父在月華池引動煞石,大概是為了制造騷亂,讓她有機會逃跑。
若真打起來,她留下只會給師父拖後腿,還是趕緊躲起來,等師父出來更好。
出了鲛人海,她立馬放出自己被燒得坑坑窪窪的靈舟,拼命往遠處飛,直到離開鲛人海百餘裏,她才氣喘籲籲,蒼白着小臉停下來。
剛才沖擊封印溝通元竅的時候,對方修為高她太多,她經脈受了不輕的傷,眼下已是強弩之末。
回春丹只能治療丹田的傷,極速恢複靈氣。
能治療經脈的複靈丹在秘境中用完了,在水域醫仙閣時,大家只從執事堂換了可以保命的符箓和丹藥,沒舍得換複靈丹。
好在他們的回春丹是楚寒雨和徐嫣給的,都是極品丹藥,只要多運轉水屬性和木屬性的靈氣運轉周天,也能慢慢修複經脈。
鹿珠強撐着打晃的小身板,藏到一個怪石嶙峋沒什麽植物的小島上,深入地底後,布下各種防護法陣,立馬開始打坐療傷。
再此期間,有好多強大氣息從她頭頂飛過,甚至在附近反複巡梭,吓得鹿珠更不敢冒頭。
她隐隐約約感覺到,來鲛人海這一趟,好像有點鬧大了。
可若是不來,就無法将姐姐救回來,箜篌真人和姐姐真的會死在這裏。
所以她依然控制不住屬于小屁民的害怕,卻一點都不後悔,只擔憂自己會給師父添麻煩。
她不知道的是,也許她該先擔憂的是自己。
鲛人海如此大的動靜,許多海獸都被驚到離開了原本的海域,水域歷練的修士都深受其擾。
實力不夠強的,多受傷集中在醫仙閣,實力強悍的,則拼命往外跑想要多賺些靈石。
水域比以往熱鬧許多,天道宗自然也不能坐視不理。
宗門內出動了元嬰中期大能,帶領淩霄、純陽和玄城三人,一路往鲛人海來。
路過鹿珠所在的小道時,那位紫淵真君輕輕咦了一聲,在半空頓住腳步。
純陽疑惑:“紫淵師叔?”
紫淵真君輕笑,“這裏竟然還藏着個混血小鲛,身上有我天道宗的法器和殷笙的鲛血,骨齡九歲……想必是你們口中那位劍茗老祖的小徒弟?呵呵……倒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比劍茗那女瘋子還喜歡往懷裏摟好東西!
淩霄輕蹙眉頭,冷冷一劍朝那座小島劈了過去。
金丹期全力一擊,能将整座島都劈成齑粉。
悄悄躲着的鹿珠自知不敵,甚至都來不及收起陣盤,就蒼白着小臉從地底竄出,驚魂未定坐在了破爛的靈舟內。
那紫淵真君看起來像個才二十出頭的世家公子,笑容非常溫和,沖着鹿珠安撫笑了笑。
“小友這靈舟有些配不上天劍宗的身份,我與你師尊也是舊識,初次見面很該給你個見面禮,唔……只是我這裏并無練氣期能用的飛行法器……”
他淡淡看了眼徒弟玄城。
玄城不耐煩從儲物镯中取出個八卦盤樣式的靈寶,朝鹿珠輕描淡寫扔過去,跟施舍一樣。
鹿珠不管是不是施舍,好東西給她,她就敢要。
但對方明顯不是正兒八經想給她,分明是想将她擊落拿下。
飛過來的八卦盤雖然沒有淩霄剛才那一劍淩厲,卻也帶着練氣期絕對接不住的威勢。
鹿珠心裏大罵天道宗無恥,拼命調動靈氣想掌控靈舟躲開。
可她低估了金丹後期修士的攻擊,即便她已經努力到整張小臉都通紅,卻像凝固在琥珀中的小蟲子一樣,動不了分毫。
她瞪大了眼,不遠處是幾個淡定微笑如同踏春的修士,等着她半死不活變成廢崽。
在這一瞬,鹿珠眸底倒映着離她越來越近的八卦盤,心底突然升起了劇烈的渴望,對修為,對戰鬥的渴望。
她不想再這樣沒用了,不管遇到誰都只能躲,只能逃。
她是以身體強悍和戰鬥力強悍聞名的鲛族,不該這麽廢嗚嗚嗚……
可惜,她沒機會了。
有些人覺得暫時服軟,跪在別人腳底下舔別人腳趾也沒什麽,只要将來能發達就行。
但鹿珠和箜篌真人想法一樣,不是不怕死,但她死都不會成為天劍宗的恥辱,成為他們威脅師父的籌碼!
菩薩老祖耶稣瑪利亞,最後一次求求你們,希望自爆別太疼咦嗚嗚……
她拼盡全力擡起手,給自己塞下最後幾顆回春丹,将全部靈力都聚集在丹田位置,身上的靈氣迅速攀升。
紫淵笑着搖搖頭,“小小的娃兒就想自爆,脾氣比你師尊還爆,這叫人怎麽忍心呢。”
他像是逗弄老鼠的貓一樣,漫不經心動了動手指,拍飛八卦盤,也叫鹿珠體內的靈氣再也無法動彈。
鹿珠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群混蛋!!!
紫淵還在笑:“小娃兒,你還是乖乖跟我走,你若不喜歡那八卦盤,等回頭請你們師徒去天道宗做客時,我再與你挑個法寶做見面禮如何?”
說着,他擡起手,将不能動彈的鹿珠攝到自己面前。
鹿珠用力到身上的皮膚都漸漸裂開,猩紅的血珠子一點點從身上滲出,在元嬰真君面前卻毫無作用。
但她依然沒放棄,唇角艱難蠕動着,呢喃出的話語不成句。
紫淵笑問:“你說什麽?”
一道血紅色的劍芒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升起,剎那間落在紫淵和三個金丹期真人面前。
紫淵瞳孔猛地縮起,不管鹿珠和徒弟師侄,以縮地成寸術光速後退。
可他退不過那帶着暴躁靈息的殺戮劍意,血色劍芒,一劍破長空,也破開了紫淵的胸膛。
鹿珠往下跌落的時候,還忍不住在心裏大聲叫好,這才叫殺人如切菜!
該!
紫淵再維持不住世家公子的淡然風範,血淋淋地狠狠砸入海中。
海面迅速蔓延開一大片血腥。
劍茗冷着臉驀地出現在鹿珠身邊,她抱住崽,淡淡掃過三個僵住的金丹修士和海面。
“我徒兒說,畫個圈圈詛咒你們天道宗修士生兒子沒.屁.眼。”
臉色蒼白飛出海面的紫淵和另外三人:“……”
劍茗已經換回原本的紅衣裝扮,身上帶着鹿珠從未見過的強大威勢,令人從心底發寒,也讓崽從裏到外地心安。
鹿珠一手緊緊抱住她脖子,一手還不忘從儲物戒拿出盆。
鲛珠噼裏啪啦往裏砸,“嗚嗚嗚……師父,我吓死了……嗝!他們都是混蛋,以大欺小,以多欺少,還卑鄙無恥,他們是正道修士嗎?嗚嗚嗚……是不是邪修裝的?我好怕嗚嗚嗚……”
劍茗淡定拍拍她腦門,“沒關系,我沒法把他們兒子的.屁.眼堵回去,但我會幫你把這些邪修殺個幹淨。”
天道宗四人:“……”
紫淵臉色越來越難看,明明有消息說,劍茗老祖修為受損,将自己封印在練氣期,絕不敢大咧咧解開封印出手!
可她現在卻帶着實打實的化神威壓。
這讓人熟悉的戰栗感,叫紫淵再憋屈,也只能僵着唇角解釋。
“劍茗老祖怕是誤會了,我們怕鲛人海會抓她來威脅您。畢竟五大宗同氣連枝,我們不忍心看您的關門弟子被抓,才想讓她跟在我們身邊保護她。”
鹿珠哇一聲哭得更厲害,“嗚嗚嗚……師父他們騙崽!那個金丹真人拿東西砸我,想砸死我,您差點就失去我了嗚嗚嗚……”
劍茗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玄城,玄城頭皮發麻,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我就是想到要見劍茗老祖,實在太激動了些,失手,絕對是失手。”
劍茗冷淡哦了聲,也沒急着動手,“你們不是要給我徒兒見面禮?”
她眯了眯眼,不疾不徐道:“若是我徒兒不滿意,你們死定了。”
四人:“……”
紫淵深吸了口氣,認命從儲物镯中取出數十個儲物戒,淩空送到鹿珠面前。
鹿珠受了好大的驚吓,鲛珠一時還停不下來,噼哩吧啦往盆兒裏掉,但也不耽誤她迅速将儲物戒都收起來。
她還抱着盆轉了轉方向,可憐巴巴看向淩霄等人,“嗚嗚嗚……我膽兒都吓破了嗚嗚……”
淩霄等人:“……”咋,你接着換了豹子的?
這小崽子是怎麽做到一邊慫一邊胡說八道的?
不要臉了嗎?
鹿珠:她一個差點被吓死的崽,要什麽臉,臉能活命嗎?
純陽最理智,他先有動作,淩霄和玄城緊随其後,都黑着臉掏出十數個儲物戒,送到鹿珠面前。
鹿珠利落收起儲物戒,盆也收起來了,她實在沒力氣再哭了。
她牽着師尊的手,沙啞着小嗓音痛快道:“師尊,各位前輩也許真的沒想殺掉我,都是友宗,就原諒他們一次叭!”
她沖劍茗擠眉弄眼,“哇!賺大啦,我還撿了好多‘垃圾’呢!咱趕緊回木域替您把債還了吧?”
劍茗滿意點頭,“我就知道露珠兒最孝順,那就先回去,不夠還債咱們再去天道宗做客。”
紫淵等人:“……”
他們心下都松了口氣,在心裏罵這小崽子……罵這師徒倆無恥,只希望他們趕緊走,別一時興起,再給他們幾劍。
這劍瘋子殺起人來,可從不講理。
實則他們不知道,鹿珠剛才哭到腦袋疼的時候,靈府中又出現了鲛人歌——
“吹啊吹啊,你的殺戮失控~”
“牛皮牛皮,它的啪嗒墜地~”
“跑啊跑啊,妖體撐不住啦~”
鹿珠心底一驚:師父在硬撐?!
她拿到紫淵給出的儲物戒後,鲛珠還落不停,不光是驚魂未定,還是擔心師父。
再不趕緊走,說不定剛拿到的好處就要還回去了!
劍茗已經解開了封印,這會兒壓制着殺戮欲望,也确實快撐不住了,當即就要提着鹿珠遠遁。
但下一刻,她立馬就頓住動作,将鹿珠藏到身後。
鲛人王殷栾沒給她們離開的機會。
帶着巨大威壓的火紅色赤鲛從海底緩緩升起,看劍茗真尊的眼神比看死人還冷。
“劍茗,你也有如喪家之犬逃跑的時候?”
他冷冷一笑,“想走?留下你的狐尾給本王做圍脖,我可以放你走。”
鹿珠深吸口氣,師尊果然是狐貍!!
劍茗從感覺到殷栾飛速靠近的那一刻,就知道她走不了了。
面對殷栾的挑釁,她倒也沒表現出震怒和殺意,只輕輕在鹿珠懷裏塞了塊白玉牌,将她扔到紫淵身邊。
“在我死之前,她活,你們活。她死,你們神魂俱滅。”
紫淵:“……”艹,剛被打得半死不活,還真要替她保護徒弟?!
連憋屈都不足以形容天道宗四人的心情。
可他們甚至不敢多挑釁一番,劍茗臉上迅速浮現出了火紅色的羽毛。
伴随着羽毛的出現,她臉上甚至還出現了如同岩漿一樣裂縫,裏面透露出強烈的金色光芒。
紫淵迅速給掌門和自己的師尊發傳音符,鲛人王和劍茗在此地打起來,不是他們能抵擋得住的。
兩敗俱傷或者一方重傷都好,但離五域大比沒多少年了,到時候中心城的混沌死氣一旦爆發……倆人都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這兒。
而劍茗不死,他們也确實不敢對鹿珠做什麽,這才是最憋屈的。
被紫淵咬牙切齒護在靈力罩內的鹿珠,已經顧不得四個人恨不能吃了她的眼神,只滿臉疑惑。
如果師尊是狐貍,為啥臉上是羽毛?不該是絨毛嗎?
在她迷茫的眼神中,劍茗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一只腦袋略有些羽族尖角的巨大紅狐出現在此方天地。
狐貍身後,九條比身影還高大的狐尾虛影出現在天地間,氤氲着紅色霧氣,搖晃糾纏在一起,慢慢變成一條冒着熊熊火焰的真實狐尾。
殷栾嗤笑出聲,“上古兇獸九尾天狐,本該九尾九命,渾身雪白,你卻出生無尾,覺醒血脈也是四不像,還只有一條尾巴,我說你是混血廢物,難道不對?”
劍茗那條冒着火光的尾巴飛速朝殷栾抽過來,她滿含殺意的聲音響徹天地——
“七千年還未曾徹底進化為赤鲛,你這條只會淫.亂和廢話連篇的兩爪魚,吞掉的那些天材地寶,都用在臉皮上了嗎?”
鹿珠捂住嘴,又是擔心又是想笑,師尊說話好毒,她好喜歡!
殷栾被氣到指尖發抖,再不廢話,直接騰空而起,鲛尾狠狠一抽,巨大的海浪化作一條湛藍水龍,咆哮着沖劍茗壓過去。
兩人招招都奔着殺了對方而去,紫淵等人受不住,帶着鹿珠越退越遠,很快就退到百裏之外。
這不影響紫淵他們看現場,可鹿珠卻漸漸看不清楚,努力以靈識探看,也只能隐約看到兩個火紅色的身影糾纏在一起。
所以在二人打鬥越來越兇悍時,鹿珠急得直撓臉頰。
她腦袋稍微一偏,又吓了一跳,娘咧,她這小心髒今天着實承受了太多。
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和一位仙風道骨的白發童顏老者,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出現在鹿珠身邊。
他們身上甚至沒有任何威壓,就像最平平無奇的凡人淩空站在鹿珠身邊。
但紫淵已在閉目盤膝療傷,保護她的淡藍色靈力罩變成了無色,她對此毫無察覺。
感覺到身邊的崽身體一抖,瞪圓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圈還有些泛紅,白發童顏的老者笑着揉了揉她發心。
“娃兒別怕,我們是天道宗修士,看不到了?我幫你。”
說罷他将鹿珠抱到胳膊上,在她眼前輕輕一拂,一面比崽還高的水鏡出現在鹿珠面前。
原本她看不清的打鬥,跟直播一樣清晰出現她眼前。
鹿珠想道謝,可想到天道宗那些可惡的行為,她又有點別扭,不想承對方的好意,偷偷鼓了鼓腮幫子偏過頭,假裝全神貫注關心師父的情形。
面白無須的中年人冷冷看鹿珠一眼,輕哼了聲,天劍宗修士連崽都這麽沒禮貌!
老者不贊同地朝他搖搖頭,和藹對鹿珠傳音:“娃兒,若情況太壞,我們會出手阻攔兩人死戰。”
“你師尊本為九尾天狐,體內卻還有另一種羽族神獸血脈,同為上古神獸,她修為若無法突破,妖體已在破碎邊緣,無法久撐。”
“到時我會帶你過去,你別怕,只需到她身邊安撫你師父的神識,讓她盡快恢複清醒。”
鹿珠鼓不住了,紅着眼轉過頭,“前輩,那您快阻止他們呀!要多少靈石都可以嗚……”
如果師父有危險,她願意把坑到的好處都送回去,心痛不算什麽,只要師父平安。
老者在鹿珠腦袋上撫了撫,以輕柔溫暖的靈息安撫她不安的識海,聲音更溫和。
“娃兒別擔心,你師父可是狐族,心有成算,你懷裏的令牌足以令她冷靜下來。”
頓了下,他嘆了口氣,“封印越久,殺意壓制越容易反彈,鲛人王也……積怨已久,讓這二位做過一場,并無壞處,現在還不是攔他們的時候。”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鲛人王殷栾的手變成猩紅色利爪,朝着紅狐丹田位置狠狠掏過去。
紅狐動作敏銳,本應該能避開,可不知怎的,她身上突然升起滔天煞氣,驀地僵在原地。
鹿珠驚恐萬分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猩紅利爪緩緩進入紅狐體內,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不!!!住爪!!!”
她的瞳孔驀地變成金紅色,整個崽在天道宗兩位化神真尊和其他幾人震驚的目光中,迅速變成藍鲛。
紅狐身邊的煞氣朝她洶湧而來,她兩側眼尾處,那兩點紅鱗隐隐發出金色光芒。
殷栾的得意和痛快還未來得及浮上眼眸,就感覺血脈中升起從未有過的顫栗和恐懼,毫無抵抗之力地‘噗通’趴在紅狐面前。
天地瞬間安靜,只餘海風肆虐,海浪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