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易羨舟被她那麽一問, 深知無法逃避,只好承認:“是的。對不起。我喝醉了。”
姜詩意愣神一秒。所以果然,昨晚上的那些個暧昧場景, 并不是她夢到的, 也不是她臆想出來的。她們, 确實接吻了?
得知這個真相的她,情不自禁擡手觸摸了下自己的嘴唇。總覺得上頭仿佛還殘留着易羨舟的溫度。
記憶中那場景裏頭的易羨舟和眼下的易羨舟緩緩相合, 令她的心跳忽然變得有點兒快。
老實說, 她還挺好奇那個吻究竟是怎樣一種滋味的,畢竟昨晚的她醉得迷迷糊糊, 又被吻得迷迷糊糊,是記不得具體感覺的。
好奇歸好奇,她又能怎麽辦?總不能直白地讨教吧。
易羨舟見她走神, 以為她是很在意自己的逾矩, 因此向她保證:“你放心好了,不會有下次的。”
姜詩意放下手舔舔唇,捉了一片水面上的花瓣在指間把玩着:“我又沒說我在怪你。那麽認真地保證這個做什麽?”
易羨舟靠着池子邊沿:“做錯就是做錯,我當然得要保證了。”
“不用了……”姜詩意無意識地将手中花瓣撕成一縷又一縷,丢到一遍,将手探進水波裏頭攪過來攪過去,攪得波浪起伏不定。
水聲漾動間,她低低道:“人生那麽長,誰能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搞不好哪天我膩歪了無性婚姻,不僅想被你親, 還想被你上呢……”
易羨舟沒聽清,眉心微蹙着擡眼看她:“嗯?什麽上?”
姜詩意意識到自己方才的發言有多大膽後, 背脊一凜,停住攪水的手,說:“沒有,你聽錯了。我是說,不就是親上了麽,又不是少了一塊肉。”
“是嗎?”易羨舟迷惑地問。
“當然。”姜詩意昂首挺胸,說謊不帶臉紅。
易羨舟雖然不太信她的話,卻也只能選擇信了。
氣氛裏頭忽然生出了一丁點兒的古怪。兩個人都多少有點不自在。
姜詩意熱極了時,終于逮了個話題出來打破平靜:“對了,你奶奶也在雲城麽?”
易羨舟往後邊兒又靠了靠,呼出一口氣:“不在。這邊的氣候對她來說不太好受。她和我媽在A市住。”
姜詩意懂了,回到她旁邊一塊兒靠那兒,偏頭問:“那我們過去的機票你買好了嗎?”
易羨舟捏了下眉心:“你不說我都差點兒給忘了,最近真是忙昏頭了。等會兒就買。”
“Ok。”姜詩意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問:“那你,那麽忙的話,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易羨舟垂下手,聚精會神地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沒什麽多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時不時的腦子發脹。用腦過度的表現。”
姜詩意凝着眉:“那你是得注意了。我先前有一陣兒也是這樣,因為一直沒管,後面還發展到了惡心反胃的地步。”
易羨舟仰頭望着上邊兒:“忙完這陣子就好了,這陣子主要是煩人的事情太多了,累得要死。”
姜詩意想起了趙雲磊。确實,很多事情對她來說,光是想想就已經累了。
她也幫不了忙,只好擡起雙手在虛空中朝她捏了捏:“那你要不要我給你按一按?”
“你還會這個?”易羨舟問。
“當然了。我技術還可以,”姜詩意笑,“迄今為止沒有按死過人。”
易羨舟被她這話惹得眼皮子一跳:“那我會不會成為你按死的第一個?”
姜詩意愣了一下,杏目睜圓:“怎麽可能?我要是有那能耐,第一個按死背刺我的。”
确實,那也太離譜了。易羨舟忍不住笑了:“行,那你給我按按。”
可是,在這裏好像比較麻煩。一是什麽都濕噠噠的,二是水多少是有點兒浮力的,會讓人有點使不上勁兒。
姜詩意最後只能說:“算了,還是下次吧。”
“可以。”
等到泡完溫泉,易羨舟和姜詩意穿好各自的衣服,便離開了。
出去的時候,外頭已經徹底陷入了濃墨般的漆黑意境中。這邊位置較為偏僻,寬闊的馬路上車輛稀少,人際寥寥,只一下兩側林蔭間的路燈亮着。朦胧似霧大光源之下,有葉子晃晃悠悠地脫離樹枝,靜悄悄地飄落到地面,在無形中描摹出了一片隐晦到全然化不開的孤寂感。
不同于熙熙攘攘熱鬧喧嚣的市中心,這裏的氛圍實屬清靜到了極致,在不知不覺裏頭就和人漂浮在虛空中的情緒融合到了一起。
就在易羨舟回到車子旁邊,扣住車門準備打開時,姜詩意拉了下她的胳膊:“哎。”
“嗯?”易羨舟轉過頭望向她。
姜詩意彎起唇角,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說:“我好喜歡這裏,感覺很幽靜,很惬意。要不我們先別回去,在這兒散一下步,聊一會兒天再回去吧。”
易羨舟擡頭望向四周,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這陣子紮身于工作之中,好像已經有許多天沒怎麽注意現實裏頭的事物了。
明明每天都好好地活着,每天都會在這鋼筋混水泥的城市裏頭穿梭,打茂密的林蔭底下路過,卻沒有靜心欣賞一下那些景致,久而久之就對于這一切生出了種微妙又莫名的生疏感來。
“好,”易羨舟松開車門,将它重新鎖上,“那我們就走走。”
離開車子,從車輛之間的夾縫中走到馬路上頭後,姜詩意試了下斑馬線對面,對易羨舟說:“那邊好像有江,旁邊沿着修了一圈兒人行道,我們過去那邊走走吧。”
“行。”易羨舟想起導航上的地圖,說:“應該是雲城西江,挺美的,當初這邊的江景房剛一建好,就被大家哄搶空了。”
“不瞞你說,”姜詩意看着地面上映出的自個兒影子,“我當初本來也是打算買在這邊的,可是後來想到靠江好看歸好看,就是太潮了,長期住在這邊我估計有點兒吃不消,就還是算了。”
易羨舟同她穿過馬路,走到一條由鵝卵石鋪成的蜿蜒小道上,側頭看着她,說:“你身體寒氣重麽?”
姜詩意點頭:“是有一點兒。一到冬天,就會很容易變得手腳冰涼。”
易羨舟思考了下:“那你平時要少吃點兒冰的東西,別再動不動就亂來了。就算是夏天,也別老這麽幹。”
姜詩意訝異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冰的?”
她有把這個特質表現得非常明顯嗎?
易羨舟扯了下唇:“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你那冰箱一拉開,裏面滿滿都是各種冰飲料。”
姜詩意實屬訝異:“你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記得這麽清楚?換我估計會各種忽略細節。”
易羨舟歪了下頭,望向遠方:“沒辦法,我腦容量太大了。”
姜詩意輕嗤一聲:“你是在變相說我腦容量不夠咯?比較笨咯?”
“哪裏,”易羨舟笑,“你也聰明。不想記的事情就不記,本身就是一種聰明的表現。”
姜詩意被她一誇,開心了起來:“你還怪會說話的。”
易羨舟望着前方:“多謝誇獎。”
“嘁……”姜詩意慢悠悠地走着,忽然又轉頭望向她,問:“易羨舟,有時候我在想,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易羨舟想想,反問道:“怎麽突然這麽問?”
姜詩意嘀咕:“就好奇啊。”
她時常覺得,自己需要向易羨舟學習一下各種說話的藝術。真的是奇了怪了,為什麽易羨舟說的話橫聽豎聽都能挺好聽,而自己一張口卻老是得罪人呢?
怎麽大家都是人,年紀也都差不多,卻表現得那麽不一樣?
易羨舟想了下,側過身看着她:“天人。”
随後又擡手指了指天空:“看見了嗎,我家在那上面,我打天上下來凡間渡劫的。”
姜詩意被她逗樂,禁不住握着拳頭捶了下她的肩頭:“算了吧,天人。你要是天人,那我就是九天玄女。”
“這樣啊?”易羨舟故意露出吃驚的表情:“原來你就是九天玄女?那這麽一說,我們豈不是是同事?太不可思議了,失敬,失敬,握個手?”
姜詩意看了眼她伸出來的手,無語地搖了下頭,繼續言歸正傳:“你別打岔。”
易羨舟側頭:“我有打岔?”
姜詩意言語向來直接,絲毫不作猶豫地就将內心所想給說了出來:“一但說到你自身,一但想要深入地聊一聊,你就開始插诨打科糊弄過去,這要都不是打岔,那是什麽呀?”
易羨舟雙手揣在兜裏,微微側頭看着身邊人,片刻笑了下:“是真沒什麽好說的,我沒你想的那麽複雜,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姜詩意“嘶”了一聲,雙手環抱着腰腹:“行吧。不過我悄悄告訴你哦。”
“嗯?”易羨舟靜待下文。
姜詩意朝着舉起雙手,舒展了下身體:“說句不要臉的,我從小就覺得自己挺優秀的,所以面對任何質疑我的人,我可能當時會Emo一下,但事後永遠都會覺得是那個人有病,跟我沒關系。”
“哈,”易羨舟笑了起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與其內耗自己,不如發瘋外耗別人?”
姜詩意收回手,把滑落到手臂上的包包帶子往肩頭上一拉,抱着腰腹鄭重點頭:
“因為我發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夠真正做到站在各個角度上去傾聽自己,理解自己,擁抱自己。不管在別人眼裏我是什麽樣的,反正在我自己眼裏,我就是那個最可愛,最甜美,最獨特,最有趣,最值得被愛的。”
易羨舟看着她那在夜色之中閃爍着淺淺輝芒的包包鏈條:“你這種心态,挺好的。”
姜詩意笑了起來:“可能吧。就是老會得罪人。得罪了還不自知。被人說是一個自戀狂,導致很多人都看不慣我。”
以前她還覺得沒什麽,直到遇見易羨舟,她對比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果然是有點子粗枝大葉的。
除了趙梓韻,其他很多朋友好像都只是在她生命中短暫地停留了一下,就沒了。
易羨舟搖頭:“你不是自戀啊,你只是比較自信,以及脾氣沒有那麽溫順而已。那些連一個正常自信的人都接受不了,非要來貶低你的,才是有問題。她們和你本身就不是一路人。”
“他們有的人可能比較高敏感吧。但又不是那種正常的高敏感,是那種不正常的高敏感。你敏感度比較低,不懼怕展示自我,但他們不一樣,就算你很多時候作出的行為都是無心之舉,也會被他們拿過去過度解讀。”
就像網上的一些鍵盤俠,總是喜歡主動出擊去攻擊人,完後還不準對方反駁。他們說別人的時候一點都不敏感,但假如有人生氣了,說了他們半句不好,他們就會變得立馬敏感起來,開始掃射。
這大概也是所謂的“圈子不同,很難互相理解”中,“圈子”一詞所具備的真正含義吧。圈子不同,看事的角度不同,就很容易生出摩擦來。
姜詩意覺得易羨舟說得很有道理,卻又有點想不明白:“那我算是敏感還是不敏感呢?做自己時我沒有考慮特別多,但被他們一攻擊,我就會炸毛。”
易羨舟仔細思考了一下,說:“估計就是正常的一類。只是現在這個社會不正常的人變多了,戾氣變重了,你一個正常人反而會變得難以生存,不知道該怎麽去适應了。”
姜詩意聽得恍然大悟。
她發現,易羨舟說話真的挺有力量的,總是能夠讓她一下子想通許多事情。像一棵……會讓人安全感十足的樹。
想了下,姜詩意又問易羨舟:“那你呢,屬于高敏感人群嗎?”
會對人性研究這麽多,還總是自帶着一種淡淡的感覺,應該是算的吧?網上都是這麽說的。
易羨舟如實回答:“不知道呢。”
她很多時候也并不太能看懂自己。
姜詩意有點兒懵。竟然不是?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姜詩意突然拍了下手:“我知道了。”
“哦?”易羨舟好奇地看着她:“什麽,說說看?”
姜詩意吃吃笑起來:“你是過敏性人群。”
易羨舟怔了一瞬,旋即突然笑了起來。行,這麽說好像倒也沒錯。
姜詩意補了一句:“就是看得太透了,索性不參與進去了。”
易羨舟揚了下眉。可能吧。誰知道呢。
反正,她還是覺得和姜詩意相處挺放松的,感覺可以徹徹底底地卸下防備,什麽都不用去想太多。
走着走着,姜詩意又望着夜空感嘆了一聲:“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路可真的是太舒服了,讓我突然一下子就想起了讀書的時候。每天吃飽了沒事兒幹就在學校裏頭亂轉。”
她好像總是會觸景生情。
易羨舟:“那時候總是看到你和你的朋友一塊兒走。”
姜詩意嘆氣:“是呀,萬萬沒想到,現在陪我這樣走的人,竟然只有你了。”
天知道,她當年可是一邊和朋友走,一邊和朋友罵易羨舟來着。她那時候是發自真心地認為,自己這輩子最讨厭的人就是易羨舟了,她們之間,肯定,絕對,一輩子都和解不了。
姜詩意這輩子真是,不是正在被自己打臉,就是行走在即将被打臉的路上。
易羨舟感嘆:“大概這就是人生?你永遠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一切都是不可預測的,多有意思?”
姜詩意靜靜看着她,噗嗤一笑:“說得好有道理。”
正說着,兩個人來到了一個小廣場邊上,那裏有好些人正擺着地攤,看上去熱熱鬧鬧花裏胡哨的,特別有意思。
雲城這陣子在擺地攤這件事情上政策有所放松,很多人都出來折騰了,這邊也不例外。發卡、鮮花、兒童小玩具、氣球、澱粉腸、臭豆腐炸串等等,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
有人擺攤,這邊的行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多了許多,有一些小孩子路過就不樂意走,拉着媽媽的手非要大人幫忙買東西,否則就會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憐模樣來。
姜詩意好奇地就着周遭看了一圈兒,一下子就被一個賣棉花糖的質樸大哥給吸引住了注意力。此時此刻,那大哥手裏頭的一個大熊貓棉花糖已經快要成型,胖乎乎的特別可愛,一對母子正站在那兒等着。
守在旁邊的小孩兒看得簡直都快要給急死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雙手垂在身側摳來摳去,似乎已經做好了随時去接住的準備。
姜詩意也快要挪不開腳,直直往那邊看:“好可愛哦。”
易羨舟也朝着那邊望了過去。
她對棉花糖這種東西,本身是沒什麽興趣的,但看姜詩意喜歡,就開了口:“那我們也去買一個?”
姜詩意笑意盈盈:“好呀。”
說罷,兩個人一塊兒朝着那邊走了過去。
到達攤販旁邊時,小孩兒正好拿走棉花糖,攤主手裏頭空了下來。易羨舟看了眼他貼在邊上的幾個圖片,拉了下姜詩意的手臂,說:“你看看想要哪個?”
姜詩意彎腰一看,發現上頭的款式都很可愛,就糾結住了:“每一個都好好看,選不出來了怎麽辦?”
易羨舟忽然站遠了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好像在琢磨着什麽東西。
“怎麽了?”姜詩意跟着她的目光将自己打量了一圈兒,迷惑地問。
易羨舟重新轉向了那個攤位,指着圖片上的一款棉花糖,對她說:“不如就要那個白加藍的大耳狗吧。适合你。”
姜詩意站直身,抱着腰佯裝惱怒地半嗔半瞪着她:“你罵我是狗?”
“哪裏……”易羨舟扶額笑:“我只是覺得,你買完應該是會拍照的吧?大耳狗的顏色和你今天穿的衣服比較配。”
姜詩意今天穿的是一件淺藍色的風衣外套。
“原來是這樣啊。你果然靠譜。”姜詩意轉過頭便對攤主說:“大哥,我要一個大耳狗棉花糖,謝謝。”
“好勒。”大哥笑眯眯道:“二十五塊。”
“嗯。”姜詩意掏出了手機。
然而,她還沒有付款,易羨舟就已經提前把收款碼給掃了。
姜詩意看着易羨舟低頭結賬的模樣,問:“你呢,你沒有什麽想要的嗎?”
易羨舟擡頭想了想,搖頭:“沒。”
她好像很少對這些東西有什麽想法。估計是性格使然吧,她的愛好不在于此。
姜詩意撇撇嘴:“好吧。”
沒再多說什麽,姜詩意專注地欣賞起了攤主的手藝。這個東西的制作速度比她想象中的快多了,沒多大會兒,攤主就做好了。姜詩意将大耳狗愛不釋手地接過來後,在身前轉動了下,對易羨舟說:“好可愛啊,對不對?”
“是挺可愛的,”易羨舟看了下周遭,挑了個路燈旁邊的長椅,對着姜詩意指了指,“那邊有光,你去那邊站着,我給你拍幾張吧。”
“好呀。”姜詩意二話不說站了過去,笑着将棉花糖往上一舉,笑得十分開心。
易羨舟找了個光線剛剛好,不會顯得過曝也不會顯得過暗的地方,幫她一連拍了好幾張,接着又思索道:“你要不要再變換幾個姿勢看看?”
多拍一點,也更有挑選的餘地。
姜詩意點點頭,便照着易羨舟的話做了。随後她一會兒拿手捂嘴,一會兒比耶,一會兒閉着眼睛捧臉笑,動作自如,看起來十分滿足。
“好了。”易羨舟拍完,說:“那我現在發你。”
姜詩意卻皺眉說了一聲:“等一下!”
“嗯?”易羨舟擡眼看着她。
姜詩意小跑過來拉住她:“我們一起自拍一張吧,只有我一個人多沒意思?”
易羨舟還沒回過神,已經被姜詩意給拉了過去。
擡眼時,姜詩意已經舉起了她那個套着熊貓外殼的手機,将相機界面對準了自己和她。
突然看到鏡頭中的自己,易羨舟愣了一秒。
但很奇怪的是,她好像,也沒有特別抗拒。
“你離我太遠了,”姜詩意調着角度指揮道,“離我近一點兒。”
易羨舟看了下鏡頭,好像是有點兒遠,兩個人都游離在邊緣處,就導致畫面出現了明顯的畸變。
這樣确實滿醜的。易羨舟站得離她近了些,微擡雙眼看着手機:“這樣好了吧?”
姜詩意一手舉着棉花糖,一手拿着手機,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好了。”
咔嚓。畫面定格。
姜詩意取下手機,将照片放大看了下,笑意盈盈:“第一次遇到臉比我還小的,真是碰到對手了。”
易羨舟朝着她屏幕探了一眼:“哪兒有?錯覺。只是你輪廓比較舒緩而已。不信的話,你仔細看看整個面積,是不是差不多大?”
姜詩意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個什麽笑點,彎着眼睛看着易羨舟:“你這人有時候逗是挺逗的,較真也是挺較真的,你是背着把圓規生活嗎?”
易羨舟虛了下眼睛:“可能?大概?也許?”
姜詩意瞄了她一眼,繼續欣賞着手機裏頭的圖片:“真好看啊。”
易羨舟贊同:“我說過啊,你是很好看。”
姜詩意放下手機,看着她:“我說你。你好看。”
咬了一口棉花糖,姜詩意拍了拍易羨舟肩膀,朝着前方走去:“以後多拍點兒,長得這麽好看,不拍浪費了。你不拍我拍,拍出去炫耀。”
“拍出去炫耀是什麽鬼?”易羨舟被她逗得扯唇一笑,轉過身跟上她的腳步。
“炫耀我有個漂亮老婆呀,做人還不能有點兒虛榮心啦?”姜詩意轉過身來看着她,倒退着走了兩步,嗔道:“這都不懂,笨蛋。”
夜風輕輕,濃郁沉着的夜仿佛都變得輕盈缥缈了起來。姜詩意發絲在空中輕舞着,面容清麗無雙,眼神澄澈似精靈,格外好看。
易羨舟手在身後捏了捏,笑得垂下眼,迎着她走了上去。
回到家時,已經有點兒晚了。兩人互相道完晚安,就回了各自的房間。
易羨舟坐到沙發旁邊用電腦回完人一封郵件,關掉電腦拿起手機,才發現姜詩意早已經把她們剛才的合照給發了過來。
點開大圖看了看,她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了一些笑意。
退出時,她看到朋友圈有小紅點,順勢點開。然後便發現,姜詩意此前還發了一條狀态:
“和老婆領證的第二天。喝了雞湯(這個真的非常鮮,建議大家都去試一下),泡了溫泉(這個池子設計得深得朕心,除了舒服還是舒服),散了步(想起了大學時候的小夥伴們,也不知道你們現在過得怎麽樣),還買了棉花糖(不得不說,現在各行各業真的都太卷了,牛啊牛)。
總而言之,是非常開心的一天。
最後,我老婆真是太好看了,喜歡。”
配圖是晚餐的圖片、溫泉池的圖片、夜色的圖片,以及她和她跟棉花糖合拍的照片。
易羨舟看着她發的狀态,不覺莞爾,給她點了個贊。
想了想,易羨舟又點開了姜詩意給她發來的那張照片。
看了半天,易羨舟點開了朋友圈上方的那個小小按鈕,點選了那張圖片。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突然想要發一下東西了。但是,配什麽話好呢?
沉思片刻,她在文案上頭編輯了一句“吃個棉花糖”,就發送了出去。
另一頭,姜詩意剛剛洗漱完換上睡衣,将自己丢到了那張大床上,感嘆道:“真舒服啊……”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是比出去轉悠半天後,回來躺到松軟的大床上歇息更惬意的呢?應該沒有了吧。
轉動身子,姜詩意抱着親膚的被子深呼吸了一下,渾身都松懈了起來。
一會兒過去,她才拿起手機,打開了微信。
看到朋友圈提示收到了數條消息過後,姜詩意點了進去。
然後,她在那一列點贊的人員中,發現了易羨舟的存在。
同時,她還看到了易羨舟剛剛發的朋友圈,不由得挑高了眉梢。易羨舟,竟然也會發動态了?
而且,還是和她的,自拍?
姜詩意點了個贊後,将照片打開又欣賞了一番,随即點入了易羨舟的朋友圈。在那光禿禿的世界裏,那是易羨舟唯一的一張自拍,也是唯一的一張合照。
說不清是為什麽,心情莫名的,十分之,愉悅。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易羨舟那張看上去總是神情淡定的臉。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易羨舟表現得越是正經,她就會越是想要往那人身邊蹭。
姜詩意忽然覺得,自己也是有些古怪在身上的。
放下手機,姜詩意從旁邊床頭櫃上端起了一杯水,正打算喝下去,誰想手上一個抖,杯子裏頭的水就給灑出去了三分之一。她根本就來不及補救,剛鋪好的床單已經濕了一片。看樣子,底下的床墊多半也濕了吧?
見鬼。她可不想臨近入睡還要再折騰。
想了想,姜詩意忽然眼珠一轉,将整杯水都倒了進去。
像一個搗亂的孩童,她咬了咬下唇,把空杯子放到一邊後,如同蹑手蹑腳的賊一般,貓着腰從床上起身,将雙腳送進柔軟的拖鞋中,就打開門跑到易羨舟那邊,敲了敲她的門。
片刻,腳步聲從屋內由遠至近地響起。一會兒後,門被咔嚓一聲打開,易羨舟的臉出現在了眼前。
“怎麽了?”易羨舟看着眼前的女人,迷惑地問。
姜詩意嬌若無骨地倚在門桓處,睜着無辜的眼睛看着她:“我喝水把床給弄濕了。”
“嗯?”易羨舟偏頭。
姜詩意繼續說:“床墊應該也濕了。好大一片呢,睡不得人了。”
易羨舟還沒來得及說話,姜詩意已經抿着唇問出了聲:“太晚了不想再折騰多了,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