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也不知道是因為姜詩意的這些個問題太過超綱了, 還是怎樣,易羨舟沒有再回答。午夜的空氣裏頭只剩下了呼吸的聲音,倍顯安靜。

看來, 那種人會在睡夢裏頭把所有事情向外和盤托出的戲碼, 果然只會在演戲的時候發生。放到生活裏頭來看, 根本就不是那樣的。

“……好吧。”盡管姜詩意這會兒好奇得不行,一顆心不上不下的, 到底卻還是怕把易羨舟給真的吵醒了, 只好不再出聲。

随後,她将被子給稍稍拉高了一些, 一動不動地繼續貼靠在易羨舟的懷裏頭,說:“晚安。”

哎。姜詩意閉上眼睛以後,還是忍不住地嘆出了一口氣。

陳靜莎說的那些話, 就好像一粒種子, 在她的腦子裏頭破了土,萌了芽。導致她如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将它們不當成一回事,把它們給徹底趕走。

結合着她這長年觀看都市言情小說的經驗來看,她現在可以肯定,那個人百分百就是一個已經住在了易羨舟靈魂深處的那種白月光。

能成為易羨舟不願意向任何人談及的那種白月光,說明那個女人是真的挺不簡單的吧。姜詩意不禁繼續猜測了起來:那兩個人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麽天崩地裂的,非常刻骨銘心的大事件。

估計單拎一條出來後,不用去過度潤色都能夠拍出一部絕美至極,蕩氣回腸的電影來吧。

也不知道這個白月光現在在做什麽,戀愛了沒結婚了沒。假如這個白月光既沒有戀愛也沒有結婚,還在一個優秀的領域裏頭混得風生水起, 那……

真是不可想象,假如有一天這個白月光玩夠了回來了, 跑來跟易羨舟說什麽“對不起,兜兜轉轉多年,我發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是無人可以替代你”,那易羨舟真的能夠穩得住?

想着想着,姜詩意終究還是沒能抵禦得住周公的睡眠襲擊,上下眼皮打架打得厲害,一不小心睡着了。

第二天。

易羨舟醒來後,在被窩裏頭淺淺地打了個呵欠。

估計多少是受到了季節氣候方面的影響,她本來是個生物鐘強大且平日生活異常自律的人,基本上每天早上只要一到那個時間,就能立馬清醒過來,并且很快從床上爬起身。

現在的話,醒倒還是能夠一如既往地卡點兒醒過來,但真要離開那柔軟舒适的被窩,竟然也還得再靜悄悄地捱一會兒才行了。也不知道具體是從什麽時候後開始的,她總覺得被窩裏頭的舒适度比起以前來,變得高了許多。就好像帶着一種強大的吸引力,越來越讓人不想要離開了。

徹底睜開雙眼後,易羨舟才發現,原來姜詩意竟然也是在自己床上的。盡管她完全不記得昨晚是個姜詩意一塊兒睡覺的。

對方這會兒正弓着身子蜷在她面前靜靜地睡着,呼吸均勻且平穩,看上去睡得很香,一點都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易羨舟将她散落在臉上的發絲往兩邊稍微撥了撥,一動不動地看着她處于熟睡狀态中的那張柔嫩臉頰,雙睫微微往下一個閉阖,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這人,究竟是什麽時候躺到她床上來的?

昨晚易羨舟回到卧室的時候,天色就已經很晚了。加上她這些天沒怎麽得到好的休息,精力方面自然而然就有些撐不住了。以至于她剛躺下不久,就在濃重的睡意綁架下,告別現實世界,進了夢的彼岸。

誰能想到,姜詩意最後還是跟她在一塊兒睡了。還睡得那麽安然。

她幾乎都快忘記這個女人在分別多年後第一次見到自己時,防備心拉得有多滿了。現在的姜詩意,哪裏還有半點兒那種居安思危的模樣?

但這樣的姜詩意,她喜歡。

“真是的……”易羨舟近距離地看着她那根根分明的睫毛,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易羨舟這一笑,導致身上的被子也跟着顫了顫。姜詩意好像察覺到了點兒什麽,眉心在睡夢裏頭淺蹙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清醒過來,繼續呼吸輕淺地在那裏睡着。

将被子輕輕掀開一個角,易羨舟從床上起來,把蓋在姜詩意身上的被子給輕輕地掖了下,旋即便轉過身去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等到她打理好自己,講所有東西全部收拾妥當,便悄然離開卧室,下樓給自己磨了一杯咖啡,打包好後,出了門,準備開啓新一天的工程計劃。

今天的她忙歸忙,好像也沒有那麽忙。至少整個上午,她都還是有些空餘時間的,既可以做到忙裏偷閑地去做一些拉伸運動,還能夠抽一些時間來看一些比較感興趣的地方。

想到和姜詩意約了要一起出去旅游,易羨舟先是對此設置了一個大概的時間,将到時候要做的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移到前面的時間去,後又時不時地看起了一些旅游勝地。

由于有些熱門地點一看就是人山人海的模樣,各種攻略和圖片都在滿天飛,一點神秘感都沒有就不說了,看起來還已經商業化到了一種極致,于是易羨舟便将這些地方全都從計劃中劃掉了。

挑挑選選,易羨舟定下了好幾個地方,在那兒琢磨着哪裏更好。

不管是哪裏,姜詩意應該都會挺喜歡的吧?

轉眼間,正午時分到來。

易羨舟看了眼時間,将桌面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收了收,便準備出去吃飯了。

與此同時,易家。

姜詩意還躺在床上沒起身,正扒在枕頭上邊兒淺淺地皺着眉頭,卻始終醒不過來,那種感覺是在是太致命了。

她發誓,這個夢絕對是她這小半生以來做過的所有夢境中,最為可怕的。那夢境光怪陸離到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入錯了行。

假如她當年選擇從事的行業是去當編劇,現在估計早就已經成為了業界的香饽饽吧?

夢裏,她睡醒後剛下樓,就看一個穿着白色蕾絲連衣裙和紅色高跟鞋的女人開着一輛勞斯萊斯停在了院子裏。

那女人将車門一打開,便扭着袅娜的腰肢從上頭走了下來,每一步都充斥着優雅高貴的調調,美到似乎就連花草都情不自禁地為之所側目。

女人走到門口,雙臂一擡,把門推開後,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她。沒過多久,女人将鞋子一脫,便遞到姜詩意的面前,讓她幫忙拎住了。

姜詩意也不知道夢裏頭的自己究竟是受到了什麽樣的詛咒,竟然從一個暴躁小火炮慫成了個超級無敵軟柿子。

別人讓她幫忙拎鞋子,她還就真的給人拎了。放到現實中來看的話,這壓根兒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好嗎?

她姜詩意是誰?怎麽可能的?

後來沒過多久,只見畫面突然一個切轉,那個女人便将雙臂朝着空中伸展出去,獨自一人在客廳裏頭跳起了華爾茲,一圈一圈又一圈。

在把姜詩意都轉暈後,女人撞進了正好下樓後的易羨舟,一頭紮進易羨舟懷中,摟住易羨舟的脖子,深情無比地說:“好久不見,我回來了。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皮蛋啊。”

易羨舟連忙牽起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之上落下一個吻:“當然記得,我說過,我這輩子非你不可的。”

于是,女人将纖纖細指朝着姜詩意一指,對易羨舟撇撇嘴,一臉不滿道:“那這個女人是誰?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易羨舟對着女人指着的方向朝姜詩意望過來,眉心緊蹙:“過期皮蛋,不要也罷,我這就把她給處理了。”

夢中,姜詩意終于再也撐不住,眼眶一紅,無數摧殘的鑽石珍珠從她眼皮子底下冒了出來,啪嗒啪嗒掉落一地。

易羨舟看她的眼神卻還是那麽冷漠,甚至和那女人一人掏了只口袋出來,嘴上說着什麽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邊說邊彎腰,硬是撿了滿滿兩大袋子的珍珠起來,準備拿去賣了賺錢。

姜詩意始終沒辦法醒過來,哪怕背脊上頭早已大汗淋漓,如同去夢游參加了五千米長跑一樣。等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胸腔裏頭的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姜詩意從床上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會兒,有種大腦陷入了麻痹狀态的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格外的不真實。

過不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的一切事物線條才逐漸變得清晰銳利起來。

抿着唇,姜詩意在稍微緩過來一些後,急忙将雙腳送入拖鞋裏頭,站起身朝着窗戶那邊一路小跑了過去。

倚到窗戶邊,姜詩意把窗簾一拉,又将窗戶門一推,雙手撐着冰涼的窗桓探出頭朝着底下瞟了過去。

還好。庭院裏頭根本就沒有勞斯萊斯,也不存在什麽穿酒紅色高跟鞋的白月光女人。

看來這一切,确實都只是她大腦自己運作出來的夢境而已,并不是真實存在的,她根本就不用自己吓自己。

姜詩意把散落下來的發絲捏起來,朝着耳後一壓,下颌随之松了松。輕輕舒出一口氣以後,她腦子裏頭那些個緊繃着的神經,總算是得到了一定的緩和。

回到床邊,姜詩意重新坐下去以後,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間,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一件事。

她好像——是待在易羨舟房間裏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兒,昨晚本來是想要過來問易羨舟白月光這個事兒的,結果最後倒好,她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倒是在人家床上睡着了。

揪了一把頭發,姜詩意絞盡腦汁地舔了舔唇,眉眼處微微地蹙了起來。

算了算了,估計是自己太閑了,才會又沒事兒沒事兒就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離開卧室回到自己房間中,姜詩意進行一番洗漱過後,捋着頭發走下樓,晃到廚房那邊拉開冰櫃底下的冷凍抽屜,從裏頭取出了幾個大包子蒸上。這些包子是她先前從光城奶奶家那兒捎回來的。

那保姆見她喜歡,就給她裝了一大袋子過來。

蒸上包子以後,姜詩意又取了草莓出來。

那些草莓是易羨舟先前在精品店裏頭給她買的,色澤鮮豔形狀完美,光看外表就能讓人感覺到裏頭的汁水肯定十分豐盈。

姜詩意把草莓一一清洗幹淨,再将它們陸陸續續地切成小塊,圍在了濃稠的酸奶邊上。乍一看,就好像幾支玫瑰偎在了雪團邊上,視覺效果極妙。掰開巧克力,姜詩意把它們插到酸奶邊上,整個酸奶碗裏頭頓時生出了種看着就令人食欲大開的神奇質感。

酸奶碗和包子好像是不太搭,但姜詩意也不想去講究那麽多有的沒的,這會兒主打一個有什麽吃什麽,中西混搭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當她将它們全部拿到餐桌上,正兒八經地開始吃了以後,才發現自己好像是有點兒過于理想主義和随意了。事實上,這次的中西合璧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好吃,總有些地方的味道嘗起來讓人感到怪怪的,甚至都抓不住她那總在四散游離的注意力。

在胡思亂想之下,她突然覺得陳靜莎這人是真的有點兒過于不厚道了。

竟然把話撂一半就把她給删除拉黑了。在這個世界上,應該再也找不出什麽比這更為惡毒和殘忍的報複手段了吧?

哎。

吃完這頓不知道應該算是早餐,還是算午餐的一餐,姜詩意收拾完東西,拍攝完視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這兩天一直在忙着做這做那的,好像都沒怎麽出門。再這樣下去的話,搞不好可能整個人都要發黴了。

起身走到化妝臺前,姜詩意對着鏡子梳理完頭發,随便換了身衣服,準備去最近新開的一家咖啡店看看。

那家咖啡店叫做“左手邊”,裝潢風格屬于複古港風,裏頭的家具摸起來質感舒适,燈光采用的也是氛圍感十足的那種類型,鋪散開來給人的感覺,頗具那個年代的調調。

這樣的地方,光是看着就讓人覺得十分舒坦,既适合幾個人圍在一塊兒小酌暢談,也适合一個人坐下雪夜風花。

姜詩意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到一個靠窗的角落坐下,随手點了一杯咖啡。閑着也是閑着,橫豎沒事兒幹,姜詩意見這兒環境不錯,就掏出手機打開了相機,準備玩自拍。

就這時,她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好了,就這樣吧。”

那聲音聽上去既溫柔又平和,很熟悉。沒人能比姜詩意對這聲音的主人更熟了。

易羨舟?

她在哪兒,又是在和誰說話?

姜詩意立馬忘記了自己準備自拍的這回事兒,迷惑地擡起頭朝着周圍看了一圈後,立馬扭頭望向了聲源處。

果然,在她身後的一個斜角處,易羨舟正和一個女人坐在那裏聊着天。易羨舟是背對着自己的,所以她看不見易羨舟的表情。但從那個眉開眼笑的女人所展露出的神情來看,那女人應該是挺享受這個約會的。

姜詩意又看了一會兒後,微微捂住了唇。因為她發現,那個女人腳上穿着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和她昨晚在夢裏頭看到的那雙,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了。

不會吧,這麽巧的麽?應該不至于吧。

姜詩意正懵着,服務員已經端着一杯咖啡走了過來,放到她面前。

拿起一根咖啡攪拌勺,姜詩意等服務員離開後,在裏頭輕輕地攪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那邊那兩人聊天的具體內容又一次傳了過來。

易羨舟:“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女人随即微笑着回道:“你不也是?還是和當年差不多個模樣,還是那麽好看。”

易羨舟:“我們有多少年沒見面了?”

女人:“應該快有十年了吧?總覺得我們好像才認識一樣,誰想,一轉眼竟然就到這時候了。”

易羨舟:“可不是,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時的那個場景。”

……

姜詩意聽到一半,又轉過頭朝着那邊望了過去。

這一次,她總算是看清了那個女人的長相。她也不知道那長相和自己在夢裏頭見到的那女人有否類似,但可以确定的是,女人圓眼翹鼻,瞳孔裏頭淌着一片瑩瑩波光,是真的很漂亮。

那巴掌大的瓜子臉上,五官精致且又秀氣,給人感覺格外優雅。看樣子,估計和易羨舟差不多個年紀。屬于是老同學一類的。

從聊天內容可以判斷出來的是,易羨舟和那位美女應該是老同學。如此一聯想,姜詩意就忍不住想起了陳靜莎說的話。難不成這個就是那傳說中的白月光?

主要是,就連鞋子顏色,都和自己夢到的那麽像,很難不讓人感覺可能是老天爺在提醒什麽東西。

仔細想想,姜詩意又搖了下頭。她這是在想些什麽呢?

過了約摸二十來分鐘後,易羨舟和那個女人之間的聊天似乎結束了,兩人一塊兒站起身來準備往外走。好在她們需要走的方向并非姜詩意這邊,倒是不會撞上。

姜詩意目送她們離開後,端起已經有點變涼的咖啡喝了一口。

與此同時,咖啡店外。

易羨舟将陳寶林送進車裏頭後,沖她揮了揮手。

說來也是巧,陳寶林不僅是她客戶,還是她以前的一個同學。讀書的時候彼此間一直沒什麽交集,誰想到了這會兒,竟然反而有了點交集。這個世界還是挺奇妙的。

易羨舟目送她離開後,正準備轉身去自己那邊,開車回去,誰想,一擡頭就看到了姜詩意。

姜詩意也怎麽都沒想到,易羨舟竟然還留在這兒。

兩人遙遙相視片刻,易羨舟先一步破了冰:“你也在這兒啊?”

“是啊,”姜詩意食指卷着頭發梢,“好巧。”

易羨舟看了眼咖啡屋內的桌椅,問:“那你現在喝完了沒?沒有的話,我陪你,喝完了的話,我們就一起回去?”

“已經喝完了,”姜詩意抿着唇看着她,片晌籲出一口氣,“你已經沒有事情要忙了嗎?沒事了的話,那我們就回去吧。”

“沒事了,”易羨舟說,“今天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可以收工了。”

姜詩意點點頭:“嗯……”

幾分鐘後,兩人一塊兒坐進了車中。

易羨舟打轉方向盤,将車子從車位裏頭開出去後,望着車窗外頭不住向後移動的景致,問:“晚上你想吃什麽?”

她發現,自己和姜詩意住在一塊兒後,也越來越留心于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了。以前對她而言,吃飯就只是一件維持生命基本特征的事情而已。現在卻不同了,她大多數時候都會想要和姜詩意一塊兒吃東西。

當然了,假如姜詩意不在的話,就大部分時候而言,她還是會覺得只是一件用來維持生命基本特征的事情。

可當易羨舟問出那句話後,卻沒有收到姜詩意的答複。

過了好一會兒,姜詩意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了神來,說:“我晚上準備做個醬烤牛排。”

易羨舟側頭:“你自己做?”

姜詩意點了下頭。她是無意間在網上刷到那個食譜的。盡管她一直想做,卻一直沒有動手,直到今天才終于決定去嘗試着做一下了。

“期待了。”易羨舟繼續把着方向盤,将車子朝自家那邊開了去。

一路上,姜詩意總想問點兒什麽。

想了好一會兒,姜詩意終于開了口:“剛剛那女人挺漂亮啊。”

易羨舟附和着說了一句:“還行。”

“你們以前認識?”姜詩意又問。

易羨舟點頭:“是啊,說起來,也是蠻久以前的事情了。”

“這樣啊,”姜詩意抿抿唇,還是很好奇,“你們今天怎麽突然約着出來見面了啊?”

“她是我客戶,算是個碰巧的事兒。”易羨舟說。

“啊……”姜詩意懵了一下,“原來是客戶啊。”

似乎舒出了一口氣。卻讓人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

易羨舟忽然笑了起來,望向姜詩意:“怎麽,假如不是客戶,是不是不可以見面?”

姜詩意被她那麽一問,臉皮子就快要挂不住了,禁不住将她一瞪:“我可沒說不能見,我像是那麽專橫的人嗎?嘁。”

易羨舟笑而不語,繼續專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好一會兒後,兩個人終于回到了家。

從車庫裏頭出來,兩人一塊兒進入房間後,易羨舟舉了下頭手裏的平板,對姜詩意說:“我先回書房去處理一個事兒。”

“好。”姜詩意指指廚房:“那我先腌肉。”

“可以……”易羨舟拿着手機走了幾步,想想又停了下來,轉身望着她,說:“等會兒我的一個助理要來拿一份東西,她到後,你幫忙開一下門吧。”

“OK。”姜詩意擡起手來比了個姿勢,淺淺點頭。

于是易羨舟沒再繼續擱底下停留,馬上就轉身朝着上邊兒步子帶風地走了上去。

姜詩意接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倚在牆角處朝着那邊看了會兒,便放下杯子,穿戴好圍裙和手套,從冰箱裏頭取出先前解凍好的牛肉,開始腌制起來。

在這過程中,她想起陳靜莎的話,禁不住又開始想了起來。

假如咖啡店的那個女人不是易羨舟的白月光,那誰才是呢?

老實說,她做的那個夢還是讓人有點兒在意的。

同時,她又禁不住問起了自己一個問題。

自己這,到底是在擔心什麽呢?

是在擔心易羨舟的白月光會過來破壞她們的婚姻關系呢,還是說,僅僅只是因為知道易羨舟有個從未提及的白月光,就不開心了,就別扭起來了呢?

姜詩意也不清楚自己的狀态究竟屬于是哪種。但,就是還挺不安的。

要不去問一下隋子月吧?哎算了,她還沒加隋子月聯系方式呢。就算加上又怎樣?剛加上就問她知不知道易羨舟除了陳琳以外,還有另一個白月光之類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就在姜詩意腌制完東西,準備将姜蔥之類的調料處理一下備用的時候,門鈴聲響了起來。

想起易羨舟先前交代的事情,姜詩意把手套一摘,朝着那邊奔了過去。

把門打開後,長得一臉天真模樣的黎陽沖她輕輕搖了下手:“你好,我是易總公司裏頭的,來拿一份資料。”

“嗯,好,”姜詩意點頭,“她在樓上,你去吧。”

“好……”黎陽想了下,又退了回來,望向姜詩意:“那個,這個姐姐,請問您是?”

姜詩意笑了下,胡說八道:“我是這兒的保姆。”

“這樣啊,”黎陽舒出一口氣,“那你是能經常近距離地見到易總咯?”

“嗯。”姜詩意點頭。

黎陽聽罷,連忙神神秘秘地逮着姜詩意站到了一邊:“那,易姐今天心情怎麽樣?有沒有黑臉?”

“還好吧,”姜詩意皺了下眉頭:“怎麽了?”

黎陽籲出一口氣:“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我之前把她給我的一份資料給弄丢了,雖然易姐這裏有備份,但我還是怪害怕的。”

以至于她在過來的途中,都不知道把南無阿彌陀佛給念了多少遍,就是想要跪求一個佛祖保佑,好讓自己能夠死有全屍。

姜詩意見她吓成那個樣子,禁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問:“她在公司是有多可怕啊?”

“哎,”黎陽撓頭,“平時還好,随便怎麽聊天都行。就是遇事兒的時候,怪不好惹的。不過,你這麽問,難道她在家裏不可怕嗎?”

姜詩意搖頭:“當然不可怕啊。我感覺她是個挺溫柔的人。”

她至今都還不知道大家口中說的易羨舟的另一面到底長什麽樣。

黎陽眼睛一眯,點着下巴說:“這樣看來,傳言竟然是真的。”

姜詩意迷惑:“什麽傳言?”

黎陽看了眼樓上,神秘兮兮地湊近了姜詩意耳朵旁邊,說:“就是啊,我其實也聽說過一些易總私底下模樣的傳言。據說她在生活裏頭确實是挺暖的。當年她讀大學的時候,就對她們學校的一個女生很好來着。”

姜詩意從黎陽口中得知這個事兒後,倏地瞪圓了眼睛。

這不就是先前陳靜莎提到的那個事兒麽?所以說,搞半天,那個白月光女生是真的确有其人,并非虛假啊?!

黎陽說的這個女生,應該就是陳靜莎口中那個,易羨舟曾經關注過的女生吧?

“往,”姜詩意還是拉了下黎陽的胳膊,“繼續往下說?”

于是黎陽點點頭,繼續往下說:“她們學校裏頭有個女生因為說話比較直言直語,經常會得罪人,很多人都不喜歡那個女生,但我們易總卻一直都在後面默默關注着。”

“有一次吧,易總在聽到幾個地痞在後面開那女生的顏色玩笑,還說什麽一定會把那女生泡到手的後,二話不說就上前去把那幾個地痞給揍了個半死!”

“哎?”姜詩意聽到這裏,雙眼禁不住瞪大了許多。

這個劇情,怎麽那麽……

姜詩意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讀大學那會兒的事情。那會兒的她就是顆行走的小炮彈,走哪兒就把人給得罪到哪兒。

還有就是,地痞這個事情,她怎麽好像也有印象呢?應該是在高二的時候吧,有一個長得很髒很臭的男人,總是在她出校的時候對她進行各種言語上的騷擾。

因為對方并沒有對自己造成什麽實際上的傷害,也死不承認有用言語騷擾她,即使告訴了校方,校方也因為沒有證據,就只能作罷。那段時間的姜詩意是真挺無奈的。

可姜詩意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她準備讓爹媽給自己多弄幾個保镖時,那個地痞就再也沒有在她的世界之中出現過了。

姜詩意雖然覺得自己不應該想太多,畢竟這個世界上是不缺巧合的,但是這也,太巧了點吧?

黎陽的話還沒有說完,接着又繼續說:“噢還有,據說那個女生生日會的時候出了點事兒,朋友跑路了,她只剩自己一個人過了。因為很難過,就蹲在了牆角那兒大哭,這時候,我們易總又出馬了,托人送了她一個小蛋糕。”

姜詩意聽到這兒時,雙眼驀地又瞪圓了。

這個事情,這個劇本,怎麽也那麽熟悉呢?

姜詩意永遠忘不了,那天自己本來打扮得開開心心的,準備和朋友一塊兒出去過生,結果朋友臨時被男友給撬了牆角,将姜詩意獨自一人丢在宿舍裏頭。

當時姜詩意真的非常生氣,一整天都顧着生氣去了,加上當時還處于一種被人孤立的境遇中,也找不到別的人來陪,就導致她忍不住地崩潰大哭了起來。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她準備回宿舍洗洗睡時,有人給了她一個小蛋糕。

盡管姜詩意一直都不知道送她小蛋糕的人究竟是誰,但她一直都是牢牢記在心裏的。

難不成,陳靜莎口中那個易羨舟萬分關注的人,竟然就是她?

保險起見,姜詩意望向黎陽:“那,你知道那個女生叫什麽嗎?”

“嘶……好像是江?還是蔣?”黎陽擰着眉心,磨着唇:“還是姜?姜什麽來着……”

姜詩意站在一邊,咬緊了下唇。

就在這時,一個清潤的聲音突然響起,從不遠處的樓梯處傳了過來:“她叫姜詩意。”

霎時間,姜詩意渾身一顫,朝着那邊望了過去。

只見易羨舟眉目清隽,身形筆挺,一雙深邃的眼眸注視着自己,裏頭好似含着笑,令人渾身都不由自主地給繃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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